風之紀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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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 不等於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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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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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主題: 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Icon_minitime1周五 2月 15, 2013 4:03 pm

這真是太過分了,他竟然公然與她歡愛
難道他忘記他們是在偷情
要不是他家老頭耍陰的脅迫她
她是怎麼也不會再踏進這辜園一步
曾經出身卑微的她是如何被唾棄、抨擊
最後落得夫離子亡、痛不欲生
但她這早已再娶的前夫,
怎老偷上她的床,偷吻她的香
還使出當年的挑逗技巧
逗得她嬌喘連連,無力抵抗
難道他孩子的娘滿足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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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主題: 回復: 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Icon_minitime1周六 2月 16, 2013 4:16 pm

楔子

辦公室內籠罩著一片肅穆之氣,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臉色槁木死灰,絕望地瞪視著一張張攤在桌面上的報表,產銷存、凈銷存、成本明細表、費用明細表、現金流量表……

紙上白紙黑字,一個個數據都寫得清清楚楚,顯示公司產品的單價並無問題,為什么別人同樣的成品卻可以以半價賣出,將他們所有市場的出路一舉殲滅?

辜氏企業,他不記得公司曾經得罪過他們,更何況以他們的財大勢大,實在沒有必要來強搶李氏企業微不足道的一點市場,他真的想不透他們到底想幹么?李皓英皺緊了眉頭暗忖,有道是解鈴還需係鈴人,也許該是他直接找辜氏負責人請問一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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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主題: 回復: 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Icon_minitime1周六 2月 16, 2013 4:16 pm

第一章

一陣寒風冷得刺骨,街上行人縮頸豎領的急欲奔向目的地,覬覦推門而入的那一剎那間讓室內的溫暖包裹住自己。

顏昕行色匆匆地走在人群中,望著前方不遠“KOHIKAN咖啡館”特有的綠色招牌,她加快了腳步走向它。

伴隨著一陣撲鼻的咖啡香,叮叮當當的鈴聲在她推門而入的時候響了起來,顏昕頓時感覺到室內溫暖的氣息伴隨著濃鬱的咖啡香將自己緊緊圍住,讓她緊繃的身心猶如回到家般慢慢地松懈下來。

“歡迎光臨!”

店員熱誠的歡迎聲讓顏昕不由自主的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放眼望去,她在十坪大小的店面內找到與她相約,正朝她這方揮著手的李皓美,臉色一斂,她急急地走過去。

“皓美……”

“坐下來再說。”不待她將一古腦兒的問題往自己頭上砸,李皓美已搶先道。

看了李皓美一眼後顏昕點點頭,卸下肩上的皮包,脫掉在開有暖氣的咖啡店中讓她開始感覺到悶熱的大衣後,她坐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才蹙眉問:“你在電話中提到辜城北,李氏企業到底發生什么事?”

“你先點杯飲料吧。”李皓美望了一眼來到桌邊的店員。

顏昕怔了一下,看也沒看店員遞上的Menu即順手將它推回去。

“Cappuccino,謝謝。”然後一等店員走離,她立即迫不及待的追問,“皓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你們家會和辜城北扯上關係?伯父、伯母現在怎么樣,他們沒事吧?”

李皓美沒回答她的問題,以一臉憂鬱的表情瞅著她看。

“皓美……”

“顏昕,你怎么從來都不曾告訴過我們,你認識像辜城北這樣的有錢人呢?”她輕聲的開口問。

顏昕不安的避開她的眼神。“我……我不認識他。”

“那他又為什么一開口就指名要你出面才能解決一切?”

“我……”顏昕無言以對的低下了頭。

她以為這一生當中,她再也不必聽到或看到有關姓辜的任何一件事,畢竟當初他說得是那么的冷漠絕情,可是為什么?在她好不容易振作起來要重新生活的時候,他竟又找上她,為什么?

“其實我爸媽、我哥他們都不知道我來找你。”

李皓美的話讓顏昕再度抬起頭看她。“辜……辜城北他要什么?”

李皓美搖搖頭。“他說,一切等到你去見他之後就知道了。”

顏昕頓時又沉默了下來。

“顏昕……”李皓美欲言又止的望著她,想問她和辜城北之間是否有什么過節,又怎么會和他那樣的有錢人牽扯上關係,因為自己一直以為她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孤兒,怎么……

“伯父、伯母,還有你哥哥皓英,他們最近都還好吧?”顏昕忽然開口再問。

李皓美愣了一下後,朝她點了點頭。“除了這件事之外,他們都還好。”頓了一下,又說:“我哥他依然在等著你。”

顏昕有一瞬間感到無言以對,對於李皓英的執著,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最後只好強顏歡笑的盯著咖啡杯說:“你應該要幫我勸勸他,即使不為其他,也該為伯父、伯母著想,他們兩老一直在等著抱孫。”

“顏昕,我知道我哥花心,但是自從遇見你之後……”

“皓美,我結過婚了。”顏昕搖頭打斷她的話。

“但是也已經離婚了不是嗎?”李皓美急切的看著她,好像自己便是追求者似的。“更何況我哥並不介意,我爸媽也都很喜歡你,這一切你應該都知道才對。”

“皓美,不要說這個了好嗎?”顏昕的眼神有絲痛苦閃過,她和皓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她始終無法忘記一直盤踞在她心中的那個人。

“顏昕……”

顏昕搖搖頭,甩開因話題而即將勾起的回憶,她開口打斷李皓美問:“告訴我,辜城北要我到哪兒去見他?”

她希望辜城北不是要求她到公司裏去找他,因為她著實害怕會在那裏碰到“他”。

“他家,他還說你知道路。”

顏昕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氣,對李皓美滿臉懷疑的表情點了點頭。

幸好他沒要她到公司去,可是如果他要她晚上到他家去,那么她還不是一樣躲不過?

“他有說白天或晚上嗎?”顏昕微微的蹙著眉頭擔心的問。

“他說隨時都可以……”

顏昕松了一口氣。

“但是一定要在這個星期之內。”

這個星期之內?才松口氣的顏昕差一點被李皓美接下來的話震得幾乎忘了呼吸。今天已經是星期五,除了明天早上的時間之外,她根本就沒有其餘的選擇。

明天早上……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她辦得到嗎?

“顏昕,你真的要去見他?”李皓美一臉矛盾的望著她。心中既希望她能出面替家裏解決公司退貨的問題,但又不希望她為他們涉險。

“放心,不會有事的。”顏昕強顏歡笑的說,心裏則嘲弄地想,辜城北再討厭她總不會把她給殺了,或吃了吧?!

“你什么時候要去?”

“明天早上吧。”無論如何,她必須要避開他。

“我陪你去。”

“不。”顏昕急忙搖頭拒絕道,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和辜家曾經有過的關係。

“但是……”

“他不是也說過只要我一個人去嗎?”

看著她,李皓美懊悔地說:“也許我真該聽爸媽的話,不要來找你,告訴你這件事。”

“別這樣。”顏昕的手越過桌面握住她的,“如果你今天沒將這事告訴我的話,事後我絕對不會原諒自己沒能替你們做些什么,畢竟當初若不是你們一家人,我可能早已不在這世上。”

“顏昕……”

“放心,不會有事的。”顏昕微笑的拍了拍李皓美的手,卻一點也不知道她臉上的笑容有多牽強,牽強到連原本只是擔心的李皓美的臉色都白了起來。

再次踏入睽違五年 的大門,顏昕完全無法克制內心的苦澀與激動。

辜園,在大臺北這種寸土寸金的城市裏,能將住家稱為園的人家能有幾戶?而同樣有個園字,卻跟她從小到大住的孤兒院麗心園相差何止千裏,她當初怎會傻得以為自己真能一輩子住在這裏?一輩子當他的老婆?

辜停豐,臺灣十大企業家辜城北的獨生子,顏昕的前夫,而辜城北是她的前任公公。

再次踏進這個地方,顏昕努力了五年才淡忘,或者該說才將之埋葬在心底最深處的一切,瞬間有如高溫溫泉般急涌出來,狠狠地灼燙著她。

同樣的銅色大門,同樣修剪得漂亮有型的庭園樹,以及迤邐著通往神秘幽谷的石板小徑,她還記得他第一次帶她踏進這裏時,正是他們倆私訂終身在法院公證之後的那個下午,面對園裏猶如圖畫中的美麗景觀,她瞠目結舌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是你家?”

“不,這是‘我們’的家。”

辜停豐溫柔的以食指輕輕地壓住她的唇瓣,糾正了她的說法。

“你從沒有告訴過我,你是有錢人。”顏昕不安地看著華麗的四周說。

“我也從來沒有告訴你我是一級貧戶。”他將她的臉轉正,面對面的對她綻放一抹微笑。

“可是你從來沒講過。”

“你也沒問過呀!”辜停豐嘻皮笑臉的說,並輕佻的在她的唇上偷得一吻。

顏昕將他推開,並板起臉、嘟起嘴,她正在生氣他對她的隱瞞,而他卻對她嘻皮笑臉的,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你在生氣嗎?”看著她噘高到足以吊十斤豬肉的嘴巴,他小心翼翼地問。

顏昕側過身不理他,怎知他卻不知道為了什么而徑自的笑了起來。

“你在笑什么?”她按捺不住地朝他瞪眼道。

“我在笑如果換做別人,知道自己嫁的老公是個有錢人,不樂死了才怪,就你,噘張嘴活似別人欠你多少錢似的。”他說著突然將她整個人轉向面對他,以雙手捧起她的小臉溫柔地輕聲道:“來來來,告訴你親愛的老公,到底是誰欠我親愛的老婆錢,我一定幫你討回來。”

“沒有人欠我錢。”她瞪著近在咫尺的他說。

“喔,那是有人得罪你了?”他挑著眉問。

“對。”

“是誰,告訴我,我一定幫你把他修理得跪地求饒。”

顏昕不假思索出言道:“你。”

“我?”辜停豐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沒錯,就是你。”她肯定的說。

“親愛的老婆,我什么時候得罪你了?”

“你心知肚明。”

“嘿,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呀。”

“哼!”她甩開頭不看他,卻在下一秒鐘又被他以雙手溫柔地扳正,與他四目相接的面對面。

“你可別告訴我你要休夫喔,我先聲明我是貨物既出概不退還的。”他以玩笑的口吻說。

顏昕輕拍他一下,“你不正經!”哪有人把自己當貨物的。

“嘿,我可是很正經的喔。”辜停豐才說完,雙手立刻圈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緊緊地擁在懷中,深情卻霸道的凝視著她說:“這輩子你嫁給我,就休想再離開我。”

“我不跟你說了啦!”顏昕微微的羞紅臉掙開他。

“那好,我們進屋見我老爸吧。”他順勢牽起她的手,朝房子大門方向走。

忘卻他不知道是有心或是無意的瞞騙,對於即將面對未曾謀面的公公,顏昕忍不住的緊張起來。

“豐,你說你爸爸會不會不喜歡我?”她抬頭問他。

“你又不是要當他的老婆,管他喜不喜歡,只要我喜歡就好啦!”辜停豐頗不正經的回答,又趁她毫無防備時偷親她一下。

“別鬧了!”顏昕忍不住輕輕地推了他一下,“我好緊張。”

“別緊張,”辜停豐安慰她,“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顏昕先是點點頭認為他說的話有道理,下一秒卻恍然大悟的朝他吹胡子瞪眼睛的叫道:“你是在說我醜?”

“醜死了。”他邊朝她扮鬼臉邊糗道,“不過還好我善心大發的把你給娶回家,要不然你可能一輩子都嫁不出去喔。”

“你……可惡!”顏昕立刻掄起拳頭要打他,怎知他卻早有先見之明的往前跑去。

“我以為我是大善人呢,怎么會可惡?”他回頭朝她咧嘴笑道。

真是太可惡了,竟然說娶她是為善。“你別跑!”她威嚇的大叫。

“我當然得跑。”辜停豐笑嘻嘻的回道,氣得顏昕差點沒脫下腳下的鞋子朝他扔過去。

兩人打鬧著來到大門前,顏昕所有玩笑的心情頓時灰飛煙滅,她緊張得猶如木頭人般地動也不動,直瞪著緊閉的大門,連辜停豐什么時候回到她身邊,安撫地圈住她的肩膀都不知道。

“別緊張,你很美的。我爸一定會跟我一樣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上你。”

他溫柔而肯定的聲音讓她拾回了信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她朝他點點頭無聲的告訴他,她準備好了。

然而當她一進入辜家,望進公公辜城北那雙森冷的眼眸時,她就知道要他和豐一樣喜歡她,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了。

一切往事歷歷在目,顏昕瞪著眼前的大門突然有種寒毛直立之感,待會兒她是不是又要面對六年前所經歷過的一切不屑呢?她真的不想再踏進這個大門一步,然而為了李家,她不能退縮。

頹然的走出辜園,

顏昕依然無法相信辜城北大費周章的以李氏企業威脅她,為的竟是要她來做他的私人護士,呵,真是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還記得他曾經如何抨擊過她這卑賤的工作,並深深的以它為恥。

是呀,堂堂辜氏企業的少奶竟然是個容人呼來喚去,又要替人清屎清尿的小護士,他當然會以她為恥嘍,不過他絕對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淪落到要她這個卑賤女孩來照顧他吧?真是風水輪流轉。

然而一想到他那憔悴、骨瘦如柴的模樣時,她心中所有的報復心態頓時煙消雲散,只留下同情與哀戚。

肝癌,她真的沒想到他所得到的是肝癌,這真的讓她很不忍。

其實她已多年沒碰護理工作,承蒙他當年的不屑,讓她另外學得一技之長,現在的她可是在一間風評不錯的貿易公司任職,而且頗受上級賞識,並在近期有可能升官,然而現在他卻要她“重操舊業”來照顧他,她真的不知道是他病瘋了,還是她的耳朵出了問題?

癌症,即使不懂護理的人在聽到這兩個字時也知道它的嚴重性,而肝癌之所以會成為全球十大死因之一的原因,便是因為肝臟是人體器官中,少數沒有痛覺神經的器官之一,所以當它發生病變時,人們通常不會發覺到,而一旦發覺到時,多半已是回天乏術,想到這兒,顏昕忍不住地猜想辜城北不會也是這種情形——肝癌末期吧?

不該同情他,不該心生不忍,不該為他的病情震驚,更不該接受他的威脅來照顧他,但是她真的狠不下心,不止是因為他曾經是她的公公,更因為李氏企業被她牽連所產生的財務危機,所以即使再掙扎、再不願,她最後還是只能答應他。

自小身為孤兒的她從未擁有過一個正常的家,即使結了婚,她也未能過過一天真正父慈子孝的家庭生活,直到在醫院死而復活,搬進李家之後,她才知道原來家是什么樣子。

在她失落的那段期間,因為李家人的照顧,伯母的慈祥、伯父的和藹、皓英的珍愛、皓美的包容,她一個來路不明的陌生女子才得到生平第一次的家庭溫暖,他們之於她猶如再生父母,她是不可能眼睜睜地見他們有困難卻不伸出援手。

只是再次搬回辜園住……他知道這件事嗎?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么如果他知道了之後,他對這件事會有什么反應呢?

他不想再見到她吧,畢竟他是如此的不願多見她一面,像是要離婚的時候,離婚協議書都是經由他父親轉交給她,他不願再見到她,她又何嘗不是呢?

五味雜陳的情緒讓顏昕離開辜園後便毫無方向的走著,待她發現自己異樣的行為時,她早已走到一個不知名的陌生地方,但她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尋找回家的路,最後便在路邊攔了輛計程車回家。

關於要搬進辜園可能會面對的種種問題,她想了半天只有一個結論,就讓它船到橋頭自然直吧,反正人若想與天搏,人永遠是住定輸的一方。

三天後,顏昕乖乖 地提著簡單的行李搬進辜園。

從三天前便一直緊繃的身體,在聽完辜城北的主治醫生講解他的病情之後,不自覺的放松了下來,取而代之蹙緊的卻是她的眉頭,她完全沒料到他的情況真的那么嚴重。

因為個性使然,即使顏昕是被威逼來的?她依然盡責地重拾起所有護理書籍,將她遺忘了六年的專業知識一點一滴的尋回,未曾有絲毫松懈。

而在這段期間,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碰見辜停豐,不過它卻一次也沒有發生,她想,也許是他也不想見到她,所以特意避開吧。

但在松一口氣的同時,卻也有太多太多說不出的惆悵,他真的那么恨她,恨到連見她一面也不願意嗎?她不停的反問自己這個問題。

“他現在不住在這裏。”

似乎看出她積壓在心中的疑問,半躺在床上的辜城北突如其來的說道,嚇得正忙著替他倒開水的顏昕一個手不穩的便讓開水倒出杯口,溼了桌面。

他不住在這裏?這就是為什么她住進辜園一個星期來始終不曾見到他的原因?

“你很想見他?”辜城北的聲音再度響起。

“不!”她否認得太快了,顏昕皺了皺眉頭,一副若無其事地拭幹桌面上的水漬,等待短暫的失常過後,以公事公辦的冷漠轉身面對他,“辜先生,您該吃藥了。”

看著面無表情的她;辜城北也不點破她的偽裝,只是一如往常地接過她手上的藥和水吞下。

這些日子以來,顏昕已經慢慢適應他從不刁難她的態度,雖然她至今依然有些懷疑他到底是沒力氣為難她,或者他原本就特別喜歡吃藥——雖然這么想很可笑,但是她實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解釋他的合作。

“你們有多久沒見面了?”吞下藥後,他從杯緣向上望著她又問。

顏昕沒有回答,伸手想接過他手中的水杯,他卻不願意將它遞還給她,她望進他棕灰色的堅定雙眸,用比他更堅定的態勢說:“您該休息了。”

然而,辜城北卻執意要得到答案。他不死心的再問一次,“你們有多久沒見面了?”

“您放心,我始終記著麗心園的處境。”望著他不肯放棄的雙眼,顏昕撇唇道。

“這么說離婚後你們就沒再見過面是嗎?”他看著她繼續說。

顏昕沒有再回答他,只是面無表情的朝他伸出手。“請把杯子交給我。”

辜城北依然沒有將杯子交給她,卻意外的朝她露出一抹慈愛的微笑。“那你不知道我有個很可愛的孫女吧?”

什么?!顏昕的手僵硬的懸在半空中。

“她叫小蜜兒,今年……四歲。”應該是四歲吧?他忘了。

這一刻,顏昕覺得她的胸口似乎要被疼痛給扯裂,那種幾乎要讓人痛昏的感受讓她刷白了臉。

她望著辜城北臉上刺目的微笑,感覺體內的血液正一滴滴地凝固,神經末端開始麻痹。

她不知道他已經再婚,而且還有一個四歲大的女兒,她從未想過!

“她真的很可愛,你既然已經住在這裏,我想你一定會有機會看到她。”他看著她不停的說。

“辜先生,您真的應該休息了,如果您再不聽話的話,我將會老實地告訴醫生,讓您住進醫院裏。請把杯子給我。”

有些熟悉卻遙遠的聲音傳進顏昕的耳朵,她不知道誰在說話,卻看到自己伸手接過辜城北遞過來的杯子,並在將杯子放在桌面上後,開始替他調枕頭、扶他躺下。

“您好好休息。”

遙遠的聲音再度響起,她的視線卻已劃過半個房間,落向另一頭的房門。房門愈來愈 近,她扭開把手推開房門,眼前的視線卻突然朦朧了起來。

他有個四歲大的女兒,天啊!

淚水無聲地滑過她的臉頰,一如她無聲的回到她在二樓的房間,無聲的關上房門,無聲的上鎖,再無聲地悶進被窩裏哭。

四歲的女兒,他真的一點也不留情不是嗎?和她離婚五年卻已經有一個四歲的女兒,四歲……如果她的孩子還活著的話,也應該六歲了吧,而且明年就要上小學了。

孩子、孩子,曾經他們計劃過要生三個,然而——

為什么?為什么老天要奪走她的孩子?如果注定要失去,為什么又要讓她曾經擁有?

還有他也是,老天為什么要讓她遇上他、愛上他,卻又要從她身邊奪走他?如果注定他們兩個根本不會有結局,當初又為什么要安排他們相遇?

如果沒有那一場車禍,如果她小心點的話,也許、也許一切都將會變得不同吧?她心碎的想。

一輛汽車為閃避突然由巷道衝出來的機車,整輛車子筆直的撞上路旁的路燈,“砰”的一聲巨響,只見那輛汽車車頭整個凹陷下去,而在它後面那輛肇事的機車則連車帶人的斜躺在巷口處。

顏昕被嚇傻了,她從地上爬坐起來,隆隆作響的腦袋瓜完全不知道剛剛發生什么事,看著平躺在眼前的機車,再轉頭望向不遠處車頭撞得歪七扭八的車子,“車禍”兩個字慢慢地從她腦袋瓜裏浮了出來。

我的天,她要完了!

瞪著男人怒氣衝衝的由車內下來,朝自己大步走來,顏昕瞪大雙眼,駭然的想立刻從他眼前消失。

然而天不從人願,她一條腿被壓在機車下動彈不得,而另一條稱得上自由的腿卻早已嚇得發軟,只能眼睜睜地等著那異常憤怒的帥哥,夾帶著排山倒海的怒氣將她大卸八塊。

“你在搞什么鬼!”辜停豐憤然的朝她狂吼。

她完了、她死了,即使他不當場掐死她,她也會被他車子的修理費壓死。雖然那只是輛喜美,可是一窮二白的她要拿什么來賠人家?天啊,他不會要將她移送法辦吧?

一想到警察,顏昕整顆心都涼了,因為她是無照駕駛!

你……“

眼見他就要朝她伸出魔手,顏昕嚇得猶如突然喝了一百瓶的“蠻牛”,使出一股神力,將壓著她的車子推開,然後起身拔腿就跑。她絕對不能被送到警察局去,絕對不能!

“等一下!”他輕而易舉地從後方捉住了她。

一被他捉住,顏昕整個人都絕望了。

“不要,不要叫警察,修車的錢我會給你的,我發誓,真的。”她畏懼地縮著脖子朝他哀求道,感覺頭頂上的安全帽好像變得有千斤重,壓得她整個人都喘不過氣來,而且她的腳好痛。

辜停豐蹙眉望著眼前站起來之後才顯示出性別,而且身材異常嬌小的女孩,一雙超越他外表年齡的成熟眼眸漸漸的由先前的暴怒變成冷靜自持。“你受傷了?”

不同於之前的狂怒,他的聲音明顯變得溫柔許多,但又驚又怕的顏昕根本沒聽清楚他的話,只是不斷地搖頭。

她不能讓警察捉去,不能讓園長和學校知道她無照駕駛,還有醫院,他們都是因為她的乖巧才特別通容她的一切,如果今天的事傳了出去的話,那么她……不,她絕對不能到警察局。

“拜托,我真的會還你錢,只要、只要多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努力賺錢還你的,拜托……”她不斷的哀求,然而因為畏縮加上她頭戴全罩式安全帽,她講出來的話聽在辜停豐耳裏只剩下咕嚕咕嚕的音調,根本什么也聽不懂。

辜停豐皺起眉頭,再也受不了跟一頂安全帽講話,他倏然伸手將她頭頂上的安全帽拿下來,頓時一張比他想象中還要年輕,而且漂亮的臉龐露了出來。他的心中充滿驚訝,但下一秒鐘又蹙緊眉頭嚴肅的問:“你有駕照嗎?”她看起來好小,而且滿臉畏懼。

“拜托,不要叫警察!”淚水在顏昕的眼眶中打轉。

她的回答無疑給了辜停豐所要的答案,他的眉頭蹙得更緊,表情變得更令人害怕。

“拜……拜托,我會賠你錢的。”顏昕顫抖的說,絕望的臉龐上充滿哀求之色。

“你……你要多少,我……我現在沒那么多錢,但是……但是我發誓一定會賠你,只要……只要你告訴我要多少錢。”她努力的擠出話來,屏息的等待他獅子大開口,畢竟錯的人是她,是她沒看清楚左右有沒有來車就一頭衝出巷子口的。

“你……”

“拜托,求求你不要叫警察。”他伸手要碰她的動作讓她有如驚弓之鳥般的拼命往後縮,絕望地再次求他,“我知道是我不對,是我……是我沒注意來車,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我沒看到……我……”她害怕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看到她的淚水,被嚇到的人反成了辜停豐。

該死的!他無聲的詛咒,一邊手忙腳亂的伸手輕拍她的肩膀,一邊溫柔的安撫她。“嘿,你別哭、別哭,我並沒有說我要叫警察呀。”他一雙輕拍著她的手沒有停過。“噓,你不要哭,我發誓我真的不會叫警察,沒事了,沒事了。”

他的安撫稍稍得到了回應,顏昕抬起頭,猛吸著鼻子對他道歉。“我……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了。”辜停豐保證的對她搖搖頭,關心的將她從頭看到腳,“你有沒有受傷?”

不知道是因為他聲音的溫柔,或者他不予以追究的赦免讓她一下子松了防備,忘了他是個陌生人,而將擦破皮的雙手攤給他看,又彎身拉起直筒褲,露出腿上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勢——她的小腿至膝蓋處一大片滲血或淤血的傷處。

“你還可以走嗎?”辜停豐見狀又蹙緊眉頭。

她試著走一步,卻差點沒因腿部傳來痛徹心肺的疼痛而整個人摔跌到地上,他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對不起。”她可憐兮兮地朝他道歉道,好像她無法正常行走是她的錯一樣。

“我送你到醫院。”看了她一眼他果決的說,也不等她有所反應即下著命令,“你站好,我先去把你的車子牽到路邊。”

說著,他先將她倒在路中間的機車移到路邊,然後再回到他被撞爛的車子內拿出他的公事包和行動電話,待他們招到計程車時,他已打電話請了拖吊公司來將他的車拖到修車場去。

因為正值晚上十一點,即使顏昕的傷勢稱不上重,依然只能挂急診就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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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除了腳踝的扭傷之外,她的傷勢多屬外傷,沒什么大礙。而在推辭不了辜停豐坐計程車順路送她回家的好意下,他知道了她是一個人住外面,而且還是沒有電梯的六樓小套房。

從此他總是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她眼前,幫助受傷的她上下樓,還帶來一堆速食食品填滿她五坪不到的小套房。

他二十五歲、單身,有個不錯的工作,還擁有讓男人嫉妒、女人愛慕的英俊外表,卻沒有半個女朋友,反而來糾纏她這個十七歲還在讀護專的孤兒,多么不可思議。

對他的感情在他扶著她爬樓梯一階一階的扶搖直上,愛意在他以各種食品塞滿她的小冰箱、小房間時同時塞滿她的心。

在她滿十八歲考取駕照前,他風雨無阻地載她上學、下班,即使每天都弄到三更半夜,睡眠不足。

假日的時候,他會帶她到她所沒去過的地方,不管是觀光勝地、美味小吃攤,或者是默默無名的海邊,而她則帶他到她從小到大住的孤兒院麗心園,看著他像個大頑童般和園裏的小朋友玩得不亦樂乎,自己內心感動異常。

他二十七歲的生日時,她送了一個令他畢生難忘的生日禮物給他——自己,而老天卻送給他們一個共同的大禮物——孩子,當她不知所措的告訴他這個意外的消息時,他毫不遲疑的求婚讓她忍不住潸然淚下。

“我會愛你、疼你一輩子的。”他當時是這么說的,然而誓約猶言在耳,一切卻早已成為雲煙,現在的他是別的女人的,他的孩子是別的女人生的,他的愛、他的心、他的人都早已不是她的,而她卻依然癡心的深愛著他。

很可悲,原來離開不一定能忘記,忘記不一定不會傷心,而傷心,她這輩子還有可能會痊愈嗎?

顏昕哭到心碎,哭到睡著,當她再次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分,昏暗的日光掩蓋不住她哭紅的眼眶。她在仔細清洗過自己布滿淚痕的臉龐,再用冷水輕敷紅腫的雙眼好一會兒,直到它的浮腫不再如此明顯之後,這才提起勇氣再度步出她的房間,接續她在夕陽西下後的工作。

旭日東升,落日西 沉,如此日復一日。

顏昕在辜園一待轉眼已過一個月,可是令她百思不解的是,辜停豐竟然連一次都沒有回來過辜園。

雖然自己並不想碰見他,可是他父親都是肝癌末期了,他這個獨子怎么連一點關心的表示都沒有,竟然沒有回來探望他父親,還有他的妻子呢?難道說她不該到此來照顧公公嗎?即使不住在一起,或者平常事忙,也應該在假日的時候回家來探望探望吧。

另外還有一點讓她百思不解的是,現在的辜氏企業到底是誰在掌舵?

記得在她離開之前,隱瞞身份從基層幹起的辜停豐,已經成功的坐上協理的位子,並決定公開他真正繼承人的身份,全權接手公司業務,讓辜城北成為不管事的董事長,怎么現在辜城北還要抱病工作,而且態度堅定得連醫生都得妥協呢?

難道說是公司發生什么問題,所以辜停豐才會忙得沒時間回家探望父親,甚至辜城北必須抱病工作。

顏昕忍不住想向張媽詢問,怎知口都還沒開,便突然聽說辜停豐今天晚上會回來。三魂七魄一下子嚇跑了二魂七魄,剩下的一魂只是不斷的問著自己,他要回來了,那她……她該怎么辦?

“我有事想請假半天。”忐忑不安了一個早上,下午顏昕終於開口向辜城北請假。她不能待在這裏!

意外的聽到她要請假,辜城北的眼中閃著懷疑的光芒。“什么事?”

“私事。”

“晚上回來?”

“不,”他不可能回來一下就走,她明天早上再回來比較保險。“應該明天早上吧。”

很明顯的,她就是想要避開晚上會回家來的兒子,辜城北眼神銳利地盯著她,看見她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視線。

“那晚上誰來照顧我?”他問。

“我已經交代過張媽了。”

看來她早有準備,可是怎么行?“不行!”他斷然拒絕,見她在一瞬間抬起頭瞪視他。

“即使是菲傭也有請假的權利,為什么不行?如果不行,您大可把我革職。”顏昕生氣地說,反正他都已經簽下李家的訂單,即使她現在食言不守信用,在商場上白紙黑字的,他也不可能反悔。顏昕心裏打算,不管他答應與否,今晚她是不可能留在辜園。

辜城北撇了撇唇,表情充滿對她的了解。

“是因為停豐要回來,所以你才想避開是不是?”他一頓,“你依然愛著他對不對?”

“不!”顏昕霍然激動地大叫,她絕對不會讓他有理由去傷害麗心園。

“那你有什么理由急著走呢?”

“我說過我有事。”她冷硬的說。

“什么事?”

顏昕握緊了拳頭,嘴巴抿得緊緊地。

“好吧。”辜城北深思的看著她,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突然應允。

他突如其來的答應驚得顏昕好半晌反應不過來,他怎么會答應?可是不一會她立即想通。

哼,他當然會答應嘍,雖然她和辜停豐已經離婚,但他們畢竟深愛過對方,說不定這回重逢一不小心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的舊情復燃,老謀深算的他怎會不防著趁此機會遣開她。

“就當做你這一個月來克盡職責照顧我的額外獎勵。反正停豐要回來,有他照顧我就放你一天假吧。”

說得真好聽,顏昕忍不住嘲弄地想,不過她也求之不得就是了。

“那么,辜先生,我會將一切注意事項以及服藥方式交代給張媽,如果有問題的話,我也會留下我的行動電話,讓您隨時都可以找到我,我在明天早餐之前會回來。”

辜城北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那您好好休息,明早見。”

顏昕退出房門,在交代張媽之後,她背起簡單的換洗衣物走出辜園。

現在的她要去哪裏呢?她望著前方忖度著,回麗心園看看吧,如果有時間再到李家走一趟,只是希望不要碰到皓英就行了。

麗心園一如往常, 李家卻因她突然失去聯絡一個月而差點沒鬧得人仰馬翻,尤其在李皓美坦承她的確有去找顏昕告訴她公司所發生的事之後。

李昆宗怒斥女兒,罵她他們救人並不是為了圖報;李劉美紋除了擔心顏昕的安危外,更忙著護女;至於李皓英則怒不可遏的幾乎要與李皓美斷絕兄妹關係,現在兩人連一句話都不說。

顏昕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惹起這么大的風波,她以為只要挽救李氏企業的財務危機,李家就能恢復以往的和睦,沒想到她的出面反倒替李家引起另一場風雨。

“顏昕,謝天謝地你沒事。”李劉美紋將她緊緊地擁進自己福態的懷中,讓她連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

被拉進屋後,她依然沒有開口的機會,李伯母連忙打了三通招回李家成員的電話,還將她從頭看到腳連番看了三遍。

半小時之內,李家另外三名成員陸陸續續地趕了回來。

李昆宗迅速地將她看了一遍之後,深深的說了一聲謝謝。

李皓英則只是不斷地看著她,眼裏有著一如往常的深情。

而李皓美是反應最激烈的一個,她先是激動的抱住顏昕,之後便淚如雨下地哭得淅瀝嘩啦,一邊對顏昕說她真的好擔心,直問顏昕這一個月到底跑哪裏去,為什么都找不到她等話。

“我住在辜城北家裏。”

“什么?”客廳內除她之外,四張嘴不約而同的發出統一的音節。

“這是怎么一回事,顏昕?”李皓美恨不得自己是她肚子裏的蛔蟲,能知道所有的事。

顏昕大致將辜城北生病的事說出來。

“可是為什么非你不可?”李皓美問出大家的疑問。

顏昕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其實我以前是個護士。”

“咦?”

雖然認識了五年,她也曾在李家住過一段不短的日子,但是她不願意說的事他們也不曾問,只是從她無意間展露的商業頭腦,甚至於後來還到李氏企業幫忙的事實,讓他們一直都以為她至少是讀商科畢業的學生,沒想到她竟然說她以前是個護士,無怪乎李家眾人再次發出訝然之聲。

顏昕微微一笑。

“因為以前當護士的時候我曾經擔任過私人看護,所以辜先生從以前我曾經照顧過的病人那裏知道了我,才會將我請過去照顧他。”她撒謊道。

“請?那需要用到打擊李氏逼你出面的手段嗎?”李皓英不信的抬高眉問,即使顏昕真是南丁格爾再世,以辜城北那種有錢人有必要以手段來威迫她,甚至於不惜利用無辜的第三者?他實在不以為然。

“因為我曾經拒絕過他。”顏昕聳了一下肩頭,不動聲色的繼續說謊。“也許是因為我以前的雇主天花亂墜的把我講得太好了,以至於才會讓辜先生不擇手段的想要我去做他的看護。伯父、伯母對不起,帶給你們困擾我實在覺得很抱歉。”

“沒關係、沒關係,只是虛驚一場而已,更何況公司都已經沒事,對不對,老伴?”李劉美紋急忙說道,末了還以手肘輕撞一下身邊的老伴,要他也說說話。

“謝謝你顏昕,有你的幫忙公司的一切都已經恢復常態。”李昆宗一頓道:“倒是你這些日子還好嗎?如果受了委屈的話……”

“不,我很好,伯父。”顏昕忙說,“只是忘了跟你們聯絡,害你們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李劉美紋不斷地道。

一旁的李皓美注意到自從顏昕說她住在辜城北的家裏後,哥哥的臉色就一直不對勁,她若有所思的盯著他想了半天,突然靈光一閃,恍然大悟的了解到他在擔心什么。

“顏昕,辜城北有個兒子叫什么來著的?”她試探地開口。

“辜停豐。”李皓英忙接話道。

“對,就是辜停豐,你見過他嗎?聽說他很帥是不是真的?”強忍住那股狂笑,李皓美表現出一臉好奇的表情看著顏昕。

“我不知道耶,他並沒有住在辜園裏,我還沒碰到他。”沒想到他們會扯上辜停豐,顏昕牽強的微笑說。

“是嗎?我聽說他好像有一個女兒了,可是卻不知道他有結婚。”

“也許他剛好是個比較重隱私的人。”顏昕隨口道,心裏則苦澀的想著,何止他結婚沒讓人知道,他離過婚的事可能全天下也沒幾個人曾聽聞吧。

“顏昕,如果他真的長得很帥,你會不會喜歡上他呀?”李皓美試探的問,讓短暫失神的顏昕霍然抬頭,只見客廳其餘四人的眼睛全盯在她臉上。

顏昕在唇邊扯開一抹笑。“不可能的,我高攀不起。”

“可是如果他愛上你,拚命追求你呢?”

“不可能的。”他們的緣分早在那次婚姻中就已經消耗殆盡了。

“你的不可能是他不可能愛上你、追求你呢,還是你不可能會愛上他?”看了只會心急卻不敢發問的老哥一眼,李皓美決定替他打破沙鍋問到底。

顏昕笑了笑沒有回答,因為她根本無法告訴他們她和辜停豐之間存在的不是可不可能、或者會不會的問題,他們倆之間的一切都已是改變不了的定局,一如她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深愛他到無法自拔的地步,而他則早在五年前就已經不再愛她的事實。

“顏昕?”她的笑容讓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卻讓李皓英感到一陣不安,李皓美忍不住喚她道:“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我只是在想你們這樣突然都請假回家來,公司方面不會怎樣吧?”顏昕關心的問道。

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李家四口除了伯母是標準的家庭主婦不管公司的事外,其他三人一個李氏企業董事長,一個總經理,一個主辦會計,這樣一次三個人都請假,她懷疑公司裏不會引起什么騷動。

“危機都解除了,哪會怎樣。”李皓美不在意的揮手,一雙美眸則盯著她,“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你喜歡他?”顏昕依然沒有回答她,卻以四兩撥千斤的方式反問她。

“什……”李皓美完全愣住了。“你在說什么笑話?”她衝口道。

“要不然為什么問題都一直繞在我和他會不會談戀愛上?”

真是沒事弄得一身腥。“那種感情不清不楚,不知道從哪裏蹦出個女兒的男人我才不要哩!天知道他女兒的媽什么時候會蹦出來,況且我年紀輕輕的幹么想不通跑去當人家的老媽子呀。”李皓美白眼一翻,不屑的撇唇道。

顏昕笑了笑,轉身對李劉美紋說:“伯母,好久沒吃你做的菜了,不知道今天可不可留下來一飽口福?”

“當然、當然,我還巴不得多一個人讚美我的廚藝呢。”

“那么你要煮什么?我陪你一起到黃昏市場買菜好嗎?”

“好好好。”

李劉美紋笑得合不攏嘴,自己真的很喜歡顏昕這女孩,如果她能當自己的媳婦就更完美了,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她看了一眼沉默地盯著顏昕看的兒子,忍不住無聲的嘆了一口氣,緣分這種 東西有時候真的是強求不來。

“你們都回去上班吧,顏昕既然要留下來吃飯,有什么話晚上再繼續說。”她開口趕人,隨即轉身回房間換件衣服,待她出來時,客廳只剩顏昕一人。

鎖上大門,兩人為伴,她們親密得猶如一對母女般的朝黃昏市場走去。[LM]3

將車子開進辜園大門,辜停豐帶著一點點愧疚之心,牽著女兒小蜜兒走進將近兩個月未曾回來的自家大門。

自從因為再婚問題而和父親鬧翻之後,搬出去住的他依然會每個星期帶小蜜兒回家看爺爺,如果有事走不開的話,也絕不可能超過一個月沒回來,這一次之所以會隔了將近兩個月才回來,實在都該怪他的好朋友兼合夥人霍祿,什么鬼計劃一定要把私事丟開才行得通,害得他差一點沒被操死,當真是交友不慎!

“少爺,你可回來了。”

迎面而來的張媽慣常慈藹的臉上有著一抹怪罪,她在怪辜停豐竟隔了這么久沒回家。

“張奶奶。”小蜜兒快速地撲向最疼愛她的張媽。

“小蜜兒乖。”張媽蹲下身來擁著她,又在她粉嫩的小臉上親了一下。

“怎么這么久沒來看張奶奶和爺爺呀?”她笑問,“爺爺可想你了,快去找爺爺,張奶奶有話跟爸爸說好嗎?”

她有話想跟辜停豐說,怎知話才說完,懷中的小蜜兒對著她身後的方向爆出一句,“爺爺!”

只見辜城北不知何時已拄著拐杖通過玄關處,正朝客廳的沙發前進。他在坐入沙發的同時接住撲向自己的孫女。

而張媽緊張的叫聲也響了起來。“小蜜兒,不行!”

辜城北憔悴卻依然銳利的雙眼警告了張媽一眼,在轉向懷中的孫女時,卻和煦地揚起了笑顏。

“小蜜兒乖,想不想爺爺呀?”他盯著從小就討人喜歡的孫女,第一次發覺她的長相像極了她媽媽。

“想。”小蜜兒童稚的嗓音甜甜的回答,兩條辮子因她的猛點頭而風舞不休。

“有多想?”

“這么想。”小蜜兒攤開雙手張得大大的說。

“有這么想呀,”辜城北呵呵笑道,“那怎么這么久沒來看爺爺?”

“爸爸太忙了都沒有空。”

“這樣呀,那爸爸是不是也沒時間陪你玩?”

“嗯。”小蜜兒拚命點頭,一臉好委屈、好可憐的表情。

“那小蜜兒要不要搬回來跟爺爺一起住?”

“好呀!小蜜兒興奮的迅速點頭道,但下一秒鐘又遲疑了起來。”可是小蜜兒跟爺爺住的話,那爸爸怎么辦?爸爸不能沒有小蜜兒。“

“叫爸爸跟你一起搬回來跟爺爺住呀,這樣爸爸有小蜜兒,小蜜兒也可以跟爺爺住在一起。”

“對呀,這樣我們就能在一起了!”小蜜兒驚喜的叫道,她怎么會沒想到這么好 的辦法呢?

她從辜城北的大腿上爬下來,朝始終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的辜停豐跑去。

“爸爸、爸爸,我們搬回來跟爺爺一起住好不好?”她拉著他的手拚命的搖晃,企圖引起父親的注意。

辜停豐緩緩地由呆滯中恢復,低下頭望著腿邊的女兒,眼神依然是震驚的,他被僅兩個月不見,卻變得憔悴不已的爸爸給嚇壞了,爸爸生病了嗎?還是因為公事太操勞,所以才會在短短的兩個月內衰老這么多?

“爸爸、爸爸,我們跟爺爺一起住好不好?”小蜜兒繼續搖晃著他的手,仰著頭道。

辜停豐半彎下腰,雙手一撈便將她抱起來,小蜜兒以雙手圈住他的脖子,一臉懇求的繼續問著同樣的一個問題。

“小蜜兒很想跟爺爺住?”辜停豐以額頭碰觸女兒的額頭,不答反問道。如果爸爸是因為公司的事操勞成這樣的話,也許他該回到公司幫忙。

“嗯。”小蜜兒認真的點頭回答,撞得兩人的額頭叩叩作響,“好痛!”她忍不住嘟嘴道。

笑意爬上辜停豐嘴邊,他親親女兒可愛的小臉。“好,我們搬回來跟爺爺一起住。”

“哇,爸爸萬歲,爸爸萬歲!”

送了個響吻給她最喜歡的爸爸,小蜜兒掙扎的從辜停豐懷中落地,興奮的跑去跟辜城北說:“爸爸答應了,小蜜兒可以跟爺爺住在一起了。”之後,她又忍不住興奮地跑去找張媽,想告訴張媽這個好消息。

看著女兒一碰一跳的離開客廳,辜停豐走向父親,並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爸,你不舒服嗎?”

“你關心嗎?”辜城北尖銳的反問,“這兩個月你在忙什么,連抽個空帶我孫女回來看我都沒時間?”

“公事。”

“公事?你在三個月前辭掉在辜氏總經理的職務之後,還有什么公事好忙?你是存心要氣我,非要見我進棺材才甘心是不是?”辜城北怒極的朝他吼道,但虛弱的身體禁不起生氣的狂吼,才幾句話,竟已見氣喘吁吁。

“快了,如果你真這么希望見到我死,你的希望就快要達到了。”他在喘息間說完他的憤怒,並嚇得辜停豐不信的瞠大雙眼。

“爸,你在胡說什么?”辜停豐擰緊眉頭問道。

“胡說?”看著他,辜城北突然露出一抹虛弱的苦笑,“就當我是胡說吧。”

辜停豐驚慌地看著他,無法想象他胡說的可信度有多少。

“我累了,當一次孝順的兒子扶我進房間好嗎?”

辜城北困難的起身道,嚇得辜停豐忙不迭的甩開所有疑慮,急急忙忙的上前扶助他,而手下瘦骨峽崎的身體震得他說不出話。

這個虛弱老人是他父親嗎?辜停豐以不確定的眸光望著在他攙扶下踴踴而行的父親,他真的只隔兩個月沒回家嗎?為什么父親卻像老了二十歲一樣,還有父親怎么會突然變得這么瘦呢?

想起父親剛剛的胡說,辜停豐的表情不由自主的驚惶起來,難道說那話不是胡說,爸爸他真的……

不敢再繼續想下去,辜停豐決定待會兒一定要去問張媽到底爸爸是怎么了。

早上顏昕回到辜園 時,屋內一片寂靜無聲,一如她住在這裏時的每天早上一樣。

從墻上的時鐘她知道張媽一定是去買菜了,上二樓,她先把東西卸下,把身上的外出服換掉,並攏起過肩的長發將它綁成一條麻花辮之後,這才悄悄地進入辜城北的房間。

他在她開門時睜開了雙眼,證明他其實早醒了。

“早安。”每天不變的開場白從她口中溢出,她開始著手準備他早上用的盥洗用品。

“你很準時。”他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難得隱含一絲欣賞之意。

“這是應該的,畢竟我領錢做事。”顏昕平靜地說,然後接續她的每天一問,“您今天感覺怎么樣?”

她將準備好的盥洗用品端送到他面前,將他扶起身後再幫忙他盥洗。

辜城北一如往常般合作的嗽口、擦臉、擦手,可是顏昕卻明顯的感覺到他一雙深思的眼睛始終盯著她臉上,讓她忍不住懷疑自己的頭上是不是突然長出一只角。

“你呢?今天感覺怎么樣?”將毛巾遞還給她,辜城北不尋常的問她道,一雙格外有精神的眼睛認真的盯著她看。

“我不認為和昨天有什么不同。”秀眉微微一挑,顏昕平靜地回答,她將盥洗用品端到桌上暫放,然後轉身替他準備飯前要服用的藥,一邊說道:“今天下午您要到醫院做鈷六十照射,您沒忘記的又和公司主管們有約會吧?”

辜城北敷衍的搖了下頭,一雙好奇的眼睛依然緊緊地盯著她。

“你還沒碰到他對不對?”他猜測的問,要不然她的表情不會這么的平靜。

她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只道:“你今天精神真好。”因為照顧他至今,她很少碰到他一早就這么多話的時候,看來張媽的照顧比她周到許多,要不然他不會一大早便有這么好的精神。

辜城北投給她一抹微笑,正打算再開口對她說“當然,人逢喜事精神爽。”時,一個聲音卻突然從門口處響了起來。

顏昕也聽到了,轉頭望向房門口,發現一個小女孩從推開的房門後冒了出來,小小的身影迅速跑到辜城北的床前。

“爺爺,早安!”小蜜兒嬌聲地朝辜城北喊道。

瞪著眼前的小女孩,顏昕整個人僵住了。辜城北只有一個獨生子,而會叫他爺爺的小孩除了“他”的孩子之外,不會有別人的了——是“他”的女兒!

顏昕的雙眼不由自主的盯著眼前的小女孩,她有一張鼓鼓的粉嫩臉頰、長長如廣告洗發精小飛柔的漂亮頭發,她長得跟他有點神似,尤其是下巴和挺直的鼻子,至於其他的,自己只能說小女孩的母親一定長得很美,才能生出這么一個漂亮的小寶貝。

直到真真正正的看到他的女兒之後,她才知道死心和絕望是什么滋味,那是一種麻痹到什么都不在乎的感覺。

“辜先生,請您先把藥吃了,半個小時後我會端早餐進來給您。”顏昕職業化的開口,將手上的藥與白開水先後交給辜城北吃下後,她木然的退出了房間,沒再多看床邊正以好奇的眼光盯著她看的小女孩一眼。

走到廚房將冷藏在冰箱內的各種醫療食品拿出來微波,顏昕有條不紊的替辜城北準備早餐,動作利落的猶如專業營養師一般,一點猶豫都沒有。

她迅速有效率的做著每天例行的工作,之前的小插曲一點都影響不到她,她驕傲地想著。

微波爐以極小的呼呼聲在廚房內運轉著,顏昕目不轉睛的看著食物在裏頭轉呀轉的,一圈、兩圈……不知不覺間地在心裏數了起來。

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讓腦袋瓜有機會停止下來,不管是分配醫療食品的比例,或者是毫無意義的數數,因為只要一停下來,她害怕那些讓她驚懼的思緒便會立刻侵佔她整個人,就像這個問題,他女兒在這裏,他不會也還沒走吧?

二百七十八、二百七十九……微波爐在她數到二百九十三圈時“嗶嗶嗶”的叫了起來,運轉的聲音亦隨之停了下來。

顏昕毫無意義的繼續數著數,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她戴上隔熱手套將食品從微波爐內拿了出來,放實在先前準備好的餐盤上,當她端起餐盤轉過身時,竟看到他就站在廚房門口,肩膀斜倚在門框上,舒適得好像他站在那兒一輩子。

血液在一瞬間褪下顏昕的頭部,她的臉蒼白得猶如她身後墻壁上的白瓷磚一樣,三百零……她數到零幾了?她的腦袋空白一片,呆若木雞的僵站在原地。

“嗨,甜心。”辜停豐的肩膀離開了門框,站正身子以她記憶中慣有的溫柔嗓音親昵的對她打招呼。

顏昕呆愣的站在原地,絕望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如何面對眼前的情況,她萬萬沒想到會這樣碰到他,而他竟說“嗨,甜心”,在經過這么多風風雨雨之後,他怎么還能對她叫出這種稱呼?他的甜心早已不再是她了不是嗎?

強迫自己不去在意胸口加劇的疼痛,她深吸一口氣,以平靜的表情面對她曾經深愛,甚至於仍然深愛的前夫。

“好久不見。”她以冷靜的音調與他招呼道。

一抹憤恨閃過辜停豐的眼中,快得讓顏昕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她想自己是真的看錯了,因為他溫柔的嗓音再度在耳邊響了起來。

“你手上的東西是要給爸吃的嗎?那是什么?”他盯著餐盤問。

“醫療食品。”顏昕呆愕了一下,然後以不帶感情的聲音答道,之後便目不斜視的端著它走出廚房,朝辜城北的房間走去。

即使不回頭看,她仍知道一路上他都跟在她身後。

房門一開,看見他們倆一起出現在門口,辜城北蒼老的眼中迅速閃過一抹詫異,卻什么話也沒說。

“爸爸。”看到父親的出現,坐在辜城北床上的小蜜兒首先揚起童稚的嗓音朝他叫道。

辜停豐眉頭一皺迅速地上前抱起女兒。“小蜜兒乖,爺爺生病了,你不能爬到爺爺床上吵爺爺喔。”他溫和的告誡女兒,在望向父親之際,迅速地收起眼中的哀傷,“爸,早。”

辜城北點了點頭,意有所指的瞄了瞄正忙著替他張羅早餐的顏昕說:“你見過我的私人護士了?需要我替你們介紹嗎?”

“不需要了。”辜停豐的嘴唇微微地撇了一下後,淡然的說。

見父親正忙著從床上坐起,他放下懷中的小蜜兒,上前幫助父親。

“我昨晚給過張經理電話,關於公司一切的業務問題,從今天開始由我來處理,希望你能安心養病。”他一邊幫著父親,一邊說。

“你那邊的公事呢?”辜城北在他的扶助下坐靠著床頭。

“自然有人會處理。”辜停豐將被單小心翼翼的拉上來替他蓋好。

“我以為你說過你再也不管辜氏企業的一切。”辜城北盯著他說。

辜停豐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等你病好了,我會實現諾言。”

“你是存心想把我氣死就對了。”辜城北聞言怒不可遏的瞪著他叫道。

“你不會這么容易就死的。”辜停豐直視著辜城北生氣的臉龐硬聲說,之後他退後一步牽起女兒的小手,“我帶小蜜兒去吃早餐,你慢用。”說著便走出房門。

顏昕冷眼旁觀著一切,雖然自始至終她都面無表情的猶如一個局外人,但內心裏的疑問 卻愈來愈多。

他們父子倆是怎么了?在她記憶之中,他們父子的感情一向極好,即使以前有她橫互在中間,也無法影響到他們的關係,怎么現在他對待他父親的態度竟是這么的冷淡與……不敬?在他們倆之間曾經發生什么事嗎?

視線由門口處轉而望回呆坐在床上的辜城北,看著他蒼老的面容與眼中隱藏不住的悔恨,一股油然而生的不忍讓顏昕伸手輕觸他一下。這是除了工作外,她第一次主動接觸他。

她的觸碰讓辜城北有一秒鐘驚愕的望著她,但下一秒鐘卻立刻恢復他慣有的嚴厲。“你幹么?”他冷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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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Empty
發表主題: 回復: 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Icon_minitime1周六 2月 16, 2013 4:17 pm

第三章

顏昕似乎被嚇了一跳般的迅速縮回手,見他依然嚴峻的瞪著她,她忙不迭的替自己的行為找了個借口。“早餐要冷了。”她指著他身前的早餐冷聲回應。

雖然她這么說,但是辜城北依然又望了她好一會兒之後,才動手開始吃早餐。

至此,顏昕終於松了一口氣,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對他這種眼高於頂又勢利的無情人,她實在不需要有婦人之心的。

從她嫁進辜家的第一天開始,她便因門不當戶不對,既沒傲人學歷也沒高明技能,又是個孤兒的理由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在他兒子面前,他勉強與她同處一室,然而當他兒子一不在時,他對她所有的不屑是連修飾都沒有的全攤在她面前。

他甚至曾口不擇言的指著她說她父母是小偷、是搶匪。可是即使如此,因為停豐對他的尊敬,她始終不曾對停豐說過什么,只是默默地承受一切。

想起從前的委屈,她依然感覺到心酸,然而面對蒼老憔悴的他,她卻發覺自己根本恨不起來,甚至還有點可憐他、同情他。

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惟一的兒子卻對他冷淡如冰,不管之前他們有什么誤會或不愉快,停豐實在不應該這樣子對他的。

顏昕默默的替辜城北按摩愈來愈少用的四肢以防他們逐漸萎縮,並在他閉上眼睛休息前拿藥給他吃,等他睡著後她輕巧地退出房門。

而站在門外的是她最不想面對的人,辜停豐正背靠著墻好整以暇的等著她。

顏昕視而不見的端著餐盤從他身邊走過,他沒攔她,卻隨後跟著她走進廚房。

不小的廚房因他的存在而突然變得擁擠,甚至讓她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顏昕迅速地衝洗辜城北專用的餐具,一心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讓她感到窒息的地方。然而辜停豐卻無情的擋去了她的出路。

“不要問我為什么出現在這裏,因為那不是我願意的。”他還未開口,她便忍不住尖銳地朝他衝口道。

她的話讓辜停豐皺起了眉頭,他伸手攫住她,堅決的雙眼望進她滿是驚懼的眼中。“有一些事我們必須討論一下。”他冷峻的說,隨即以不容置疑的強勢將她拉往他的書房。

辜園中,除了他的臥房外,他的書房是第二個充滿他們倆回憶的地方。顏昕心酸的想。

想當初嫁進辜家,因為公公明顯的嫌惡,因為辜家媳婦不能在外拋頭露面,所以她辭掉了護士的工作,成了名副其實的“閒妻涼母”。

白天停豐上班時,她就窩在書房看書,希望能吸收一些商業知識,才不會老被經商的公公瞧不起,而到了晚上他下班後,她則將累積一整天的疑問一古腦兒的向他傾倒,煩得他有時候甚至會和這些商業書籍吃味,劈哩啪啦的將它們全數封箱,揚言要賣給“酒矸倘賣嘸”,弄得她又好笑又好氣,最後只能用一夜熱情去撫慰他。

明知往事不堪回味,顏昕卻依然抑制不住的將目光移往墻壁上那一面書墻,尋找記憶中的書本。

“坐下。”辜停豐突然將她按入沙發中,自己則繞過辦公桌坐入皮椅內,他的嘴唇緊緊地抿成一直線,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看。

明知道他正看著自己,顏昕就是不願將視線從書架上收回,反倒一而再、再而三的留連在那些陌生的書籍上,他真的很討厭她不是嗎?他竟然抽光每一本她珍愛的書籍,那些書現在躺在哪裏?垃圾堆?或者它們早已化成紙漿變成另一本書?五年了,這種機率並不是不可能。

“你打算逃避到什么時候?”他輕松地問道。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當他以這種聲調說話的時候,最好不要再漠視他,所以即使尚未有心理準備,顏昕還是硬著頭皮將遊走的視線拉了回來,筆直的望向他。

“你怎么能?”四目一相對,辜停豐立刻忍不往尖銳地朝她問道,他想問這個問題已經想好久好久。

“你怎么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辜停豐咬牙迸聲問,聲音與先前在廚房時的溫柔嗓音截然兩極化,如果廚房的她是他的愛人的話,那么現在的她無非就是他的仇人。

即使身心早已傷痕累累,辜停豐含恨的態度與語氣依然徹底的傷害顏昕。

原來她真的不該再出現在他的面前,原來他真的那么厭惡再看到她,可是他以為這是她自願的嗎?若不是他父親以下流的手段威迫她,她根本沒想過要回來這個傷心地,面對他這個無情人,他真以為她是自願的嗎?

她承認自己依然深愛著他,但是那絕對不是無怨無悔的愛,對於他,如果說愛比海深的話,那么在驚見他的那一剎那,她也記起自己對他的恨也是比海深。

最愛她的人傷她最深,時間過了五年,她至今依然無法了解他當年怎么可以這么殘忍無情,在她最痛苦、最需要有人安慰的時候狠狠地捅她一刀,斷絕她所有的希望與生路,而今天重相逢,他卻扮演起受害者的角色,對她疾言厲色,他怎么可以、怎么能?

“我恨你。”她無情而堅定的陳述心中對他的心情。

“那又為什么回到這裏呢?”他冷笑問,看她沒有回答,他便替她說出答案,“是因為那個姓李的不是嗎?”

他也參與了那挽救那項威脅她的計劃嗎?要不然他怎么知道。顏昕懷恨的瞪著他。

“真的是為了挽救你男朋友的公司?可見他的床上功夫一定很好,才會讓你這么為他賣命。”辜停豐冷冷地瞪著她嘲諷道。

傷痕累累的心再添一刀,這對於早已痛到麻痹的顏昕應該不會有所感覺,然而她依然忍不住的畏縮了一下。

望著他充滿嘲諷的臉,她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傷害她,難道說她報恩也有錯嗎?為什么他要將她講得那么不堪?

“你把我拉來這裏到底想要對我說什么?”她木然的看著他問。現在不管他對她說什么,她再也不會感到受傷害了。

“我要你馬上離開這裏。”

意外的看著他,顏昕一時間搞不懂他到底有沒有參與那項計謀,但是這也不打緊,結果正如她意。

“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她的嘴角忍不住浮現出一抹嘲弄的微笑,“謝謝,我求之不得。”她起身朝門口走去,卻在伸手握住門把的那一瞬間被一股野蠻的強大力量給拉了回去。

“我改變主意了。”他的五只手指毫不留情的掐陷在她的手臂上,皮笑肉不笑地對她咬牙道。

顏昕面無表情的瞪著他,任他粗魯的再將自己拖回沙發上坐下。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差一點就中計了。”他冷笑的坐入她對面的沙發,話中有話的看著她。

顏昕一副依然故我的樣子,反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知道自己永遠鬥不過他們父子,除了消極的聽命於他們,根本沒有其他生路。

書房內沉靜了好一會兒,辜停豐突然輕笑起來。“你有必要對我擺出這么一張漠然的臉嗎?好歹我們是對夫妻……”

“那是曾經。”顏昕冷漠的打斷他。

辜停豐的雙眼在那一瞬間有如千年寒冰般的冰冷起來。

“是呀,早在五年前你就已經簽下離婚協議書,我怎么可以忘了這么重要的事呢?還好你記得清楚。”他嘲弄的盯著她道。

顏昕微微晃動一下僵硬的身體,她一點也不想想起五年前簽下離婚協議書時的事,她故意扯開話題,“你到底還有什么事要對我說?如果沒事,我可以離開了嗎?”

“這么急幹么?”辜停豐雙手交叉,好整以暇的靠向沙發背。

“你到底想怎么樣?”

“這么久不見,敘敘舊不為過吧?”

“敘舊?改天吧,我還有事要忙。”顏昕才站起身來,他的命令已鞭及至她。

“坐下!”他一頓,微微地瞇起了眼睛,“還是你要我起來用請的?”

好女不與男鬥,顏昕僵直的坐回沙發上。

“你看起來跟五年前沒什么兩樣。”他灼熱的目光逡巡她的全身。

你也一樣,顏昕差一點就這么回答他。她不了解他是怎么做到的,都已經是個三十四歲的大男人了,為什么看起來卻依然像二十五歲時那般瀟灑不羈、充滿帥氣,或許是他老婆有一套吧,能讓他永保年輕。

“還記得以前在這個書房的時候,你老愛纏著我問東問西的嗎?”他喃喃地問。

她怎么會不記得。

“我還記得那時候的我差點沒被你煩死,天知道你為什么突然對經商起了興趣。”

興趣?原來他至今依然不知道她當年所受的委屈。

“不過現在看來,你真有先見之明不是嗎?”

怎么說?顏昕聽得一臉疑惑。

“一離開我就用上這項技能,李皓英真懂得享受‘前人種樹,後人乘涼’這句至理名言,你說是嗎?”

那恨然的語氣讓顏昕不由自主的望向他,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他的眼中閃著深沉的傷痛。

是她的錯覺嗎?不,那是真的,沒想到他會在意她將由他身上所學的商業知識運用在別的地方,而不是辜氏企業,她霍然有種變態的衝動。

“沒錯,他是很享受。”她揚起唇角告訴他,就見他突然抿緊了嘴唇。

活該!每次都是他在傷害她,偶爾讓他受受傷其實也不錯。她惡劣的想道。

“想必,這種享受在床上也一樣嘍。”他尖酸的盯著她說。

“這話是什么意思?”得意在一瞬間變成了錯愕。

辜停豐唇角一揚,嘲弄地說:“經過我的調教,床上處女變床上蕩婦,對坐擁其成的他難道不是一種享受嗎?”

顏昕突然感覺胸口被某種疼痛扯裂,難受得讓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他竟然這樣說她,床上的蕩婦,這就是他的真心話嗎?

血色從她臉頰褪去,嘴唇也開始發白,雖然她極力的控制,但不舒服的感覺卻無法抑制。

“你怎么了?”辜停豐感覺不對勁的直起身問道。

顏昕沒有回答他,呼吸的頻率卻愈來愈緊促,臉上一片痛苦。他怎么可以這樣毀謗她,怎么可以?

“顏昕、顏昕。”辜停豐再也顧不得內心所有的怨恨,迅速衝到她面前,一臉焦急的抓著她的肩膀問,而她卻只是睜大著雙眼瞪著他。

“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顏昕張開口繼續拚命呼吸,好似下一刻就要窒息般。

“張媽、張媽!”看著她愈來愈不對勁的反應,辜停豐終於抑制不住的朝門口大聲狂喊,“叫張醫生來,快去叫張醫生來!”

陣痛的時間比預產期早了一個禮拜,由於停豐正在香港洽談生意,張媽外出買菜,家裏只剩下她和正打算到公司上班的公公,顏昕面無血色的扶著樓梯把手艱難的從二樓走了下來。

“爸、爸,”她虛弱地叫著已經走到大門口的公公告訴他,“我好像要生了。”

接著是一連串的混亂,她被扶進車後座送往醫院,但醫生說產道開口還不夠大,叫她去爬樓梯,上、下、上、下,她咬著牙在一次次的陣痛中不斷地爬著樓梯,不知道來回爬了幾次後羊水突然破了,她被緊急推進生產室,然後接下來便是永無止境的疼痛。

“孩子不肯出來。”她隱約聽到有人緊張的這么說。

“再試一下,如果不行準備開刀。”另一個比較嚴肅的聲音又在她耳邊響起。

“用力,再用力一點。”

不,她好痛,她不要再用力,她不要生了。停豐、停豐,你在哪裏?接著一陣撕裂的劇痛突然攫住了她,她失去意識,也失去疼痛。

醒來時,顏昕有一瞬間的茫然,不知道自己身處哪裏,然而下體的疼痛卻讓她立刻想起她到醫院來生產,她的孩子呢?是男?是女?

“你醒了。”一個剛推門而入的護士道。

“護士小姐,我的孩子呢?我可不可以看看孩子?”

她想看看孩子長得像她還是像他,還有,孩子是個男孩還是女孩?他們始終沒有問過醫生孩子的性別,因為他們覺得這也是一種期待。

“這……”護士小姐突然猶豫起來。

“怎么了?是不是不能抱他過來,那我可以去看他嗎?”她強忍著下腹的疼痛準備下床。

“不不不,你還不能下床。”護士小姐急忙阻止她道。

“我知道我可以的,我想去看看我的孩子。”顏昕抬頭堅強的對她微笑道,“他是男孩,還是女孩,你可不可以先告訴我?”

“這……你先躺下好不好?”

“我真的沒事,我知道自己可以下床的。”顏昕搖搖頭堅決的說,“我要去看孩子。”

“根本用不著看。”忽然從門口處傳來一個森冷的聲音。

“爸。”顏昕看到來人是自己的公公。

“你先出去。”辜城北對房內的護士說,然後走進病房內。

“爸,你看到孩子了嗎?是男的、女的?長得像停豐還是像我?”顏昕開心的問道。

辜城北冷冷地看著她,沉聲地說出讓她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惡夢,“死都死了,你叫我看什么,屍體嗎?”

時間猶如突然停止一般,世界上所有的機能也都跟著不再運轉。顏昕愕然的望著他,心跳、呼吸,甚至血液,都在那一瞬間停了下來,他說什么?他剛剛說了些什么?

“你生的孩子已經死掉了。”

“不,不可能的。”她茫茫然的搖著頭道。

“事實就是事實,沒什么不可能的。”辜城北冷血的說,“我就說你根本是一無是處,現在竟然連生個孩子都生不好,我倒要看看停豐回來還有什么話好說!”說著他瞪了她一眼,憤然的揮袖離去。

不,不,不可能的,孩子不可能會死的,前一分鐘,甚至是前一秒鐘她都還感覺到,孩子在她肚中頑皮的踢打著她,孩子不可能會死的!

“不,不,不——”

歇斯底裏的尖叫聲將門外的護士引了進來,兩個、三個,或者更多的護士將她壓制在床上,然後給了她一針鎮定劑之後,她便沉沉的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後,當她醒來,便睜著一雙茫然的眼瞪著天花板,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動也不動的姿勢維持多久,直到有人推門而入,她才轉過頭,輕聲的問:“我的孩子真的死了嗎?”

進門的護士呆愕了一下後,僵硬的朝她點頭。

從此顏昕不再說話,只是機械式的過著日子。三天後辜城北帶了張離婚協議書,說明是辜停豐要給她的,要她在上頭簽名蓋章,她才再度開口。

“我要見他。”她不相信他會這么無情的要與她離婚。

“他不想見你。”

“不可能!”

“你以為我會拿根繩子將他的手腳綁起來,不讓他來看你嗎?”辜城北冷哼道,“他前天就已經從香港回來,如果他要見你,你認為他會到現在都不來看你?”

辜城北說的事實讓顏昕頓時心寒了起來。是呀,他前天就該從香港回來了,怎么一直都沒來看她,難道說他在怪她沒照顧好他們的孩子嗎?他在怪她嗎?

“拿去,快點把名簽一簽,你的東西我下午會差人送來給你,當然,醫院裏的花費我會順便將它結清。”辜城北將離婚協議書推給她說。

“我要見他。”

“拿什么見他?孩子的屍體嗎?”他無情的嘲諷道。

顏昕臉上的血色盡失,哀痛的神情再次覆上她的眸子。

“不要自取其辱了,停豐現在對你的恨是你所想像不到的,難道你不知道他有多期待你肚子裏的孩子,結果你給了他什么?”

淚水滑下她的臉頰。

辜城北撇了撇唇,從口袋裏掏出一只戒指丟給她。“這是他要我還給你的。”

顏昕從被單上拾起那只不值錢的銀戒,終於絕望的嗚咽出聲。“他真的不要我了,真的不要我了。”

這只銀戒是他們交往後的第一個信物,雖然不值錢,他們卻曾對它許下一輩子的承諾,而他現在竟然將它還給她,他真的不肯原諒她害死他們的孩子,即使她根本不是有意的。

“真高興停豐終於想通了,你知道我從來就不曾喜歡過你。”辜城北在一旁落井下石。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必須先警告你一件事,麗心園的土地所有權狀現在在我手中,如果你以為再來糾纏停豐就能讓他回心轉意的話,我是絕對不會留情的。你好好想一想,明天早上我再來拿離婚協議書。”說完,他如戰勝者挺著胸,頭也不回的走出病房。

顏昕的心碎了,她的世界瓦解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掉了多少眼淚,只知道她將那只銀戒套進自己的大拇指,將中指的白金鑽戒取了下來,壓在不知何時填好的離婚協議書上,然後穿過醫院冰冷的長廊,步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雨,由天上降下來淋得她一身溼,卻衝洗不去她內心絕望的感受;風,從四 周向她吹來,卻吹不幹她眼眶中的溼潤。

她不斷地走著,卻倣佛走不盡無邊無際的長路,直到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才感到一種近似解脫的快感。

“醫生,她醒了。 ”

遠方的聲音讓顏昕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她慢慢地睜開眼睛,四周有些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布置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然而從床邊罩過來的那一張臉,頓時讓她想起之前所發生的事。

“顏昕。”辜停豐一臉焦急的望著她叫道。

這是他們的房間,顏昕驚愕的發現到,不,正確點來說這是他們以前的房間,現在是他和他妻子的房間,而他竟然將她帶到這個地方!她倏然想從床上起身。

“不,別動。”

他伸手阻止她,灼熱的雙手不停地在她身上點燃令她熟悉的思念,更點燃一股她從未知曉的嫌惡,她不要他用碰過別的女人的手碰她,她不要!

“放手!”她冰冷的開口,聲音因激動而變得比往常還要尖銳。

看著她憎恨的眼神,辜停豐的表情慢慢地從焦急變成冷漠,他松開手,退後一步,在她起身準備下床前冷峻的開口。“張醫生有話要問你。”

呆愕的僵在床上,顏昕第一次注意到房間內除了他們倆外還有個第三者在。“張醫生?”

張醫生,辜家的家庭醫生,在辜城北的主治醫生到家中看診時,他也曾經隨行來過幾次,所以她認識他。看到他,她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絲羞赧之色,朝他微微點了一下頭。

“顏小姐。”張醫生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與她打招呼。

對於橫亙在他們倆之間的暗流,他想裝作看不見都很難,他忍不住猜想,他們倆以前就認識,要不然以顏小姐擔任辜老先生的私人護士一個月的時間,停豐又不住在這裏,為什么他們之間會有這樣的暗潮洶涌?

“張醫生,你不是有問題想問她嗎?”看著張醫生呆呆地望著她,辜停豐忍不住尖銳的提醒。

一語驚醒夢中人,張醫生臉上的不自然在一瞬間被專業的精明所取代,他挂起脖子上的聽診器,坐進床邊的椅子,動手替醒來後的顏昕復診。

“吸氣、呼氣。再來一次。”

顏昕不自覺的照他的話做。

“你有氣喘病嗎?”拿下耳朵上的聽診器,張醫生微蹙眉頭的盯著顏昕問道。

“我說過了她沒有!”辜停豐忍不住插口道。

不知道張醫生到底在蘑菇些什么,自己要知道的是她剛剛差點引發自己心臟病的恐怖樣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幹么一直拿氣喘兩個字來做文章,她根本就沒有氣喘這個毛病,自己又怎會不知道呢!

“有。”顏昕沉默了一下後回答,驚得一旁的辜停豐頓時難以置信的瞠大了雙眼。

“有?!為什么你從來不曾告訴過我!”他怒目瞪視的朝她吼道。

張醫生替她回答了這個問題。

“你的氣喘病並不是先天的對不對?”明人眼前不說暗話,面對著張醫生顏昕只能老實的點頭。

“這到底是見鬼的怎么一回事,你好端端地怎么會突然有氣喘病,你給我說清楚!”辜停豐怒吼道,倣佛她並不是自己的主人,他才是,而她則必須為沒照顧好自己向他負荊請罪。

他簡直就是莫名其妙!顏昕瞪著他臉上忿怒的表情想道。

“可以告訴我是怎么一回事嗎?”張醫生問。

“沒什么,只是一次感冒留下的後遺症罷了。”收回停在辜停豐臉上的視線,她輕描淡寫的回答。

“從感冒演變成氣喘,可見那場感冒很嚴重。”

顏昕不置可否的聳聳肩膀。“再嚴重我現在都已經沒事了,不是嗎?”

“沒事?那半小時前是怎么一回事?”辜停豐嗤之以鼻的吼道,他的怒氣一直未消,事實上它還有愈來愈擴大的趨勢。感冒變成氣喘?肺炎他倒是聽過,氣喘?她見鬼的這些年是怎么照顧自己的?

顏昕再也受不了了。她瞪向他冷嘲熱諷的說:“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病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發什么脾氣?別告訴我你這叫關心,我承受不住。”

辜停豐有那么一秒鐘抿緊了嘴巴,但下一秒鐘開口道:“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想照顧別人?我不知道你這個私人護士到底是怎么當的。”

“如果你覺得我這個私人護士不盡責,你大可把我辭掉,”顏昕平心靜氣的回道,“我求……我無話可說。”她及時將“求之不得”四個字改成無話可說,畢竟還有張醫生在,她並不想讓他知道她和辜家曾經有過的關係。

辜停豐怒不可遏的瞪著她,而她也不甘示弱的迎視他的怒視。

張醫生來回看著怒氣一觸即發的他們,突然覺得自己應該說些話才對。

“其實顏小姐的病並無大礙,只要平常情緒穩定,生病感冒的時候在輕微發作時治好,不要讓它太嚴重引發氣喘就行了。”

“這病難道不能根治嗎?”辜停豐無法阻止自己開口問。

張醫生有此遲疑的說:“當然,如果慢慢調養,時間久了它都不曾復發的話,那么……”

“我的氣喘能不能根治很重要嗎?”顏昕忍不住迸聲道。他憑什么表現出一副關心的樣子,病是她的,即使她因此而病死也不關他的事,他又何必在那邊貓哭耗子假慈悲?

“放心,它並不是傳染病,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我不會替你們家帶來病菌的。”她皮笑肉不笑的對他說。

辜停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反諷道:“我擔心的是,這樣的你會影響到照顧我父親的工作,你以為我為了什么?”

“我不介意你將我辭掉另請高明。”

“你以為我不想嗎?”辜停豐再也抑制不住怒氣的衝口道,隨即又立刻恢復自制,冷漠的瞇眼看她,“不過很可惜,我說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是不會中計的。”

顏昕聳聳肩,“反正決定權在你。”說著,她便下床站了起來。

“你要幹么?”

他的聲音中可有一絲緊張?她大概聽錯了。

“為之前白吃的午餐付出代價呀。”顏昕看了他一眼後,自嘲的回答。

辜停豐沒理她,卻將注意力放在張醫生的臉上,“她可以下床了嗎?”

張醫生猶豫了一下對他點點頭。

顏昕微笑,笑意卻絲毫沒有傳進她眼中。“那么對不起,容我有事先行告退”。

張醫生從床邊的椅子上站了起來,退後幾步讓她過,而辜停豐這么看著她挺直背脊越過房間消失於門外,他感覺自己氣得內傷。

既愛她又恨她,辜停豐始終無法形容出自己對顏昕的感情。

五年前從香港匆匆忙忙的趕回家,準備實踐他的允諾,陪她進產房時,卻發現她早已意外產下一女,而且還莫名其妙的留下一式兩份的離婚協議書給他。

當時,他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變成一片不見天日的黑,而那種突如其來的恐懼逼迫得他幾近崩潰,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即使沒趕上她的生產,無法實踐他當初她的承諾,她也用不著以如此激烈的行動來表示抗議吧?

他為自己叫屈。

辜停豐不理會在一旁冷嘲熱諷的父親,因為他始終都知道父親對於顏昕的出

身頗有微詞,認為她根本就配不上他,但是愛情這種東西跟配與不配有什么關係,只要兩人真心相愛不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嗎?所以父親對妻子的微詞,他向來都將它當作耳邊風。

從香港返抵家門不過十分鐘,連椅子都尚未沾臀他便馬不停蹄的奔出家門,稍微冷靜下來的辜停豐以為這只是一個玩笑、一個抗議,一待他找到她之後便能床頭吵床尾和。

怎知他跑遍了所有她可能會去的地方,麗心園、她朋友家、她曾經去過的地方,或者她曾經說過要去的地方,他就是找不到她,她就像小孩子玩吹泡泡遊戲所吹出來的肥皂泡一樣,留下令人忘懷不了的短暫美麗後,即毫不留戀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找不著她,他的心幾近停擺,一個剛生完孩子、身上沒錢、又沒人倚靠的她會去哪兒呢?她真快把他急瘋了!

每天他寢食不安,幾近崩潰的四處找尋她,然而天地之大,想找一個人好比是大海撈針一般。

而且在警察局以“夫妻吵架”之由拒絕幫他尋人開始,辜停豐便陷入前所未有的絕望中,絲毫沒想到利用最擅長找人的偵探社,直到父親將一疊白紙黑字的報告丟到他面前,他這才知道自己真是個呆子、傻子、蠢蛋、白癡……

在他為她廢寢忘食之際,他深愛的妻子卻正與情人打得火熱,甚至同居在一起,每天甜甜蜜蜜的同進同出。他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笑話!

白紙黑字可以杜撰,但是親眼所見的卻是無法磨滅的事實。恨一個人是什么感覺?他在那一刻深深地體會到了。

當一個人對愛變了心,即使將全世界捧在手裏送到她面前,對方也絕對不會希罕的多看一眼。辜停豐深深地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將僅存的自尊保留下來,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因為忍受不住待在曾與她一同生活的空間裏,他毅然決然的帶著女兒離開臺灣,而且一去便是三年,即使他後來回國,也絕口不再提起有關她的事。

可是為什么?她為什么又出現,在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時,為什么?辜停豐將握緊的拳頭用力的捶入床墊中,無聲的間著。

因為辜停豐帶著小 蜜兒重返辜園居住,顏昕的生活頓時變得草木皆兵,無時無刻都謹言慎行。

早上,在他未出門上班前,她不敢走出房門以免撞見他;晚上,當他下班回家後,她又得小心翼翼、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避開他;至於白天他在上班時,因為還有他的女兒在,她更是無法放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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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Empty
發表主題: 回復: 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Icon_minitime1周六 2月 16, 2013 4:18 pm

第四章

對她而言,要她眼睜睜的看著他與別的女人生的孩子,懷想自己在五年前失去的孩子,是最痛苦的折磨,所以在辜園內她所要避的人不只有辜停豐而已,還有他那個活潑好動、無所不在的女兒小蜜兒。

那天下午,當顏昕做完一切分內事退出辜城北的房間後,她原本是想直接回房間看書的,怎知卻突然被窗外明媚的春光所吸引,改而走出大門,循著庭園內的石板小徑進入如桃花源般的人工幽谷中。

假山假水造出來的美麗景致一點也不虛假,顏昕坐在谷中的石椅上,悠然地欣賞四周的假山流水,享受著被自然擁抱的暢然。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呆坐了多久,直到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介入她的寧靜,她才驀然驚醒過來,但卻已來不及躲避這些日子她極欲避開的人之——小蜜兒。

“阿姨。”

顏昕僵著背脊,不自覺的閉上雙眼,一顆心直往下沉。

“阿姨,你一個人在這裏幹么呀?”正和阿珠玩躲貓貓的小蜜兒見到她一個人呆坐在庭園中,忍不住好奇來到她身邊問,完全忘了自己正在躲給阿珠找這回事。

顏昕張開眼,被近在咫尺差一點沒親到她臉頰的小臉嚇了一大跳。

“嘻嘻。”像是惡作劇成功般的,小蜜兒頓時嘻笑出聲。

“還是爸爸最厲害,只有他不會被我嚇到。”她露齒笑道,一臉與有榮焉的得意樣,簡直和辜停豐如出一轍。

顏昕不悅的抿緊嘴巴,她想到孩子長得就算再像他,畢竟還是他和別的女人生的,而不是他和她生的。

“對不起。”像是意識到她的不悅,小蜜兒趕緊收起臉上的頑皮笑容,一本正經的向她道歉,“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請你不要跟爸爸說小蜜兒是個壞小孩,我不是壞小孩。”

看著眼前長得不像他,但一舉一動的神韻卻又都透露著她是他女兒的事實的小女孩,顏昕心痛得幾乎要昏厥。為什么她不是自己和他所生的孩子?她長得是那么可愛漂亮,又那么的討人喜歡。

她實在無法冷靜地面對這小女孩,顏昕倏然起身準備離去,未料到手會突然被一只柔若無骨的小手給拉住。

“阿姨,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顏昕低下頭,看到的是小蜜兒那張因強忍著淚水而扭曲的小臉,她想離去的腳步頓時如長了根般的連動也動不了。

“你不要討厭小蜜兒好不好?”兩顆大大的淚珠滾落小蜜兒那粉紅色的臉頰,她張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目不轉睛的盯著顏昕。她好喜歡這個漂亮的阿姨,她不要阿姨討厭她。

“對不起,”顏昕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去替小蜜兒拭去臉上的淚珠,“阿姨沒有討厭你,阿姨只是……”她的後半段話梗在喉間說不出來,她不忍心傷害這么純真的小天使。

“不要討厭小蜜兒,小蜜兒好喜歡阿姨喔。”小蜜兒張開手摟著她的脖子說。

小蜜兒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顏昕驚愕的僵直了好一會兒,她不自在的拿下脖子上的小手,強迫自己面對這張她不願意面對的小臉。“告訴阿姨你為什么喜歡我?”

“因為你好漂亮。”小蜜兒先是朝她一笑,然後稚氣的回答她。

呆愕了一秒,顏昕忍不住泛出一抹苦笑,小蜜兒卻一本正經的繼續對她說:“我告訴你喔,我幼稚園的小美老師也很漂亮,是全幼稚園最漂亮的老師了,小蜜兒很喜歡她,可是你比小美老師還要漂亮好多,所以小蜜兒更喜歡你。”

顏昕笑不出來,雖然她很想笑。她不要小蜜兒喜歡她,即使那只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語,可能一轉個身就忘記了,但她還是不要小蜜兒喜歡她,因為她是絕對

不會去喜歡小蜜兒的。

“小蜜兒,原來你躲在這裏。”

阿珠的出聲打斷了她們之間意外的交集,顏昕起身,朝阿珠點個頭之後,未再多看小蜜兒一眼便迅速地舉步離去。

隔天下午,當顏聽從辜城北的房間走出來的時候,小蜜兒幾乎在她還沒看到自己之前,便已朝她飛奔而來,然後不管她是要走到廚房尋找正忙於家務的張媽,或者走上二樓回房間,小蜜兒就像個小跟屁蟲一樣亦步亦趨的緊跟在她身後。

“小蜜兒,你不要跟著阿姨好嗎?”在進房門前,顏昕終於忍不住地開口。

“我好無聊喔。”

“阿珠呢?”

“張奶奶說她做到昨天,所以今天是張爺爺去接我下課喔。”小蜜兒神秘兮兮的告訴她。

“為什么阿珠不做了?”顏昕皺眉問,但一問出口就忍不住在心裏直罵自己笨,小孩子哪會知道些什么。

可是小蜜兒真的回答她。“因為爸爸說家裏已經有人可以照顧小蜜兒,所以阿珠就不用來了。”小蜜兒似懂非懂地轉述辜停豐昨晚告訴她的話。

阿珠是他們父女倆獨自住在外頭時,辜停豐特地請來照顧小蜜兒的保母,他們搬回辜園時她便跟他們一起回來這裏。

爸爸說?那么阿珠不做是他的意思嘍,顏昕皺眉忖度著。已經有人可以照顧小蜜兒,他所指的人是誰?難道是他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妻子終於要出現了嗎?顏昕因這個想法而整個人僵住。

從他們父女搬回辜園住。轉眼間已過了一個星期,然而她始終覺得奇怪,為什么就是不見他的妻子、小蜜兒的媽媽出現。曾經她很想開口問張媽,但話卻往往到了嘴邊又被她給吞了回去,畢竟那是人家的家務事,她這個外人多嘴些什么?

不過沒有問並不表示她沒想過,而在她千奇百怪的想法與揣測中,最有可能的便是,小蜜兒的媽媽是個能力卓越的職業婦女,在這段缺席的時間裏,她正在世界某個地方出差,所以才無法與他們一起搬回辜園住。

當然,她會這樣想並不是沒有她的理由,就最重要的一點,辜城北從未在她面前提過他媳婦這點來看,他並不喜歡他的媳婦,所以她有可能是個職業婦女,因為辜家不成文規定之一,辜家媳婦絕對不準在外拋頭露面。

有點可憐這個女人,卻又忍不住嫉妒她竟然能讓停豐這個孝子搬出辜園,想當初自己做辜太太的時候,他連替自己抗辯都不曾有過,更遑論為自己搬出辜園。

不過講句公道話,她逆來順受、從不抱怨的性子也有錯,沒有她的抱怨,他哪來的抗辯呢?

往事已矣,她現在想當初有什么用呢?辜太太早就不是她了。

苦澀猝不及防的再度從顏昕心底升了起來,她不太舒服的說:“小蜜兒最乖了,去找張奶奶好嗎?”

“我不能跟著你嗎?”小蜜兒的眼睛張得大大的,充滿了冀望。

“阿姨要回房間了。”

“我不能跟你進去嗎?”

顏昕搖搖頭,“阿姨想睡覺。”

“我可以唱晚安曲給你聽,而且保證不會吵你。”她天真的說。

“小蜜兒……”顏昕不知道要如何說。

“真的不行嗎?”意識到她的為難,小蜜兒小小的臉上滿是失望,小小的肩膀慢慢地垂了下來,“那好吧,我到客廳去等爸爸回來。”她轉身走開。

看著她孤零的背影走在長廊上,顏昕再也忍不往的在她彎進轉角前出聲叫住她。“等一下,小蜜兒。”

“阿姨?”

“如果……”她猶豫了一下,“如果你真的會唱晚安曲給我聽的話,來吧。”

“我會,我會。”小蜜兒拼命的點頭,興高採烈的往回跑向她。

之後,顏昕便深刻的了解到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因為自這天之後,小蜜兒只要從幼稚園一下課回家,便開始待在她身邊打轉,直到辜停豐下班回家,或者累極睡著,她才得以獲得自由。

辜停豐一回到家, 探視過入睡的父親後,開始尋找親愛的女兒和她的蹤影。

自從重返辜氏企業接手公司一切營運決策之後,他幾乎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時可用,不過即使如此,顏昕依然有辦法鑽進他繁忙的思緒中,霸佔他全副的精神,讓他不得不想她。

想她,是為了恨還是愛呢?辜停豐整理不出自己五味雜陳的思緒,到底哪一個才是最真的感受,如果他能誠實一點的話,那么他會承認在他心中對她的愛遠比對她的恨深上許多。

可是要他承認自己欺騙了自己五年……好吧!他承認,如果她沒有再回到他的生活中的話,他是可以做個縮頭烏龜繼續欺騙自己過日子,但是再次見到她之後,他就知道這五年來他根本沒有一刻忘記過自己對她的愛。

他想念她的美、她的媚、她的吟喔、她的愛語,他根本不曾忘記過她的一切。可是相對的,每每一想到她,他便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她的背叛,想起她和別的男人相依偎。

他是如此的恨她,又如此的愛她,和她同住一個屋檐下卻不能碰她,這簡直就快要把他逼瘋了。不過幸好有繁忙的工作可以分散他的精力,否則的話,天知道他可能早就忍無可忍的對她霸王硬……

大話甚至還沒說完,他的下體便像要拆他臺般的突然挺立,只是眼前的這一幕比他體內的欲火更讓他的內心波濤洶涌……

這是一幅以天使為主題的圖畫,畫中有兩個天使,一個美麗的大天使,一個可愛的小天使,兩個天使親密的擁在一起睡覺,臉上的表情就像得到全世界的幸福一樣滿足。

辜停豐看著這美麗溫馨的情景,站在床邊好半晌都忘了動。

其實這些日子來,他雖然忙得幾乎要抓狂,但卻始終不忘抽出時間問小蜜兒她眼中的美麗阿姨對她怎么樣,結果不問還好,愈問他是愈生氣,因為顏昕根本理都不理女兒。

五年來他一直不願相信她會是那種狠心的女人,拋下剛出生的女兒連問都不問就轉頭離開,但是後來他卻不得不接受這個令人生氣的事實,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愛極小孩的小女人了。

從懷疑、不可置信到心灰意冷,最近他不再問女兒關於她的事,但是她們母女倆卻突如其來的給了他這么一個巨大的驚喜,她終於決定要回到他們父女倆身邊了嗎?

抑制不住如火山爆發般激烈的情感與欲望,辜停豐傾身吻她,從輕試淺嘗到傾注所有的思念與熱情。

睡夢中的顏昕發出愉快的嘆息,她以為她又夢到五年前和他在一起時的美好時光,現在的她也只有能在夢中擁有他了。她伸手緊緊地攀住他,熱烈的回吻他。

她的回應讓辜停豐幾乎要忍不住的呻吟出聲,多久了?他都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擁抱她,可是擁抱她的感覺卻一如深刻在他心中的記憶一樣美好。他灼熱的唇從她唇上逐漸往下移,尋找在她頸部的敏感地帶。

“豐……”依然緊閉著雙眼的顏昕忍不住呻吟出聲。

辜停豐微微地抬起頭,滿意的笑容自他唇邊擴散開來,但卻不經意瞥見熟睡女兒的面容。

該死的,他差一點就忘了這是小蜜兒的房間!

他的短暫離開讓顏昕攀在他頸背後的雙手不滿的用力將他壓回。

笑意再次從辜停豐的嘴邊咧開,他用力的吮吻她,饑渴得猶如沙漠中的旅人般急切,卻還是不忘此地不宜久留,所以在熱吻顏昕的同時,他攔腰將她抱起往隔壁他的房間走去。

顏昕以為自己在做夢,自從離開他之後,她曾經無數次夢見與他親熱,他都會用輕輕的吻將她由睡夢中喚醒,熟悉的氣息讓她即使沒有張開眼睛也知道是他,親吻由淺至深,熱烈得讓她伸手用力的攀住他,回應他的需索。

有時候欲望的火焰燃燒得太快也太猛烈,他們便會在書房的沙發上纏綿,倣佛天地只為他們兩人而設,漸褪衣衫至裸裎相見;有時候他則會像是要折磨她似的抱起她,一邊狂吻她,一邊慢慢走向他們的臥房,再將她放進床鋪狂野的與她廝磨,他們的性生活美好得根本不像真的。

感覺到背部接觸到床面,然後整個身體陷入柔軟的床鋪中,接著他壓在她身上,顏昕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既有點期待待會兒的美夢,又害怕下一刻就會從夢中醒來。

當他的唇蜿蜒的滑下她的頸部,找到她的敏感地帶後,她立刻忘了所有的害怕,盡情享受逗弄的歡愉。“喔,是的,是的……”她呻吟的叫著,絲毫不知道辜停豐已伸手褪去她身上的衣服,先是上衣,然後是長褲,不一會她全身上下只剩有點蕾絲花邊的胸罩和內褲,他眼神熾熱的注視著她。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他粗啞的告訴她,雙手毫不猶豫的除去最後遮掩住她美麗身體的障礙物,讓她的美完全呈現在他眼前。

為了他這句話,緊閉著雙眼的顏昕再次微笑了。

每回他下班回家見到她的第一句話總是這句,不管當時的她是清醒的,或者像這樣被他扒光赤裸裸的躺在他懷中,他永遠不會忘記對她說這句話。

迅速的除去自己身上的衣服,辜停豐把自己灼熱的身體壓在她身上,感覺兩個人的心跳在一瞬間變成同一頻率,再也分不出誰是誰的。

他的唇再次霸佔住她的,狂暴卻不失溫柔;他的手撫摸過她全身,輕挑慢捻、逗留、轉移,直到她緊緊的攀住他呻吟,身體因欲望而狂亂的弓向他,乞求他的施舍。不再猶豫,在粗暴的吻住她的同時以一個激烈的挺進深深地進入她體內。

他狂猛的挺進,讓顏昕產生了些許的疼痛,也將她的情欲挑到最高點,在這一瞬間她睜開了雙眼,瞪著近在咫尺的他,她頓然驚覺這不是夢!

驚覺的吶喊消失在他熱情的吮吻中,更消失在他接下來的猛烈衝刺下,顏昕即使在清醒的那一秒鐘找回理智,也在他毫不留情的衝刺下瞬間瓦解。

是疼痛、是歡愉她根本就分不清,因為這種感覺對她來說真的已經遺忘了太久、太久了。

她開始攀上高潮,痙攣的啜泣出聲,而他則是持續的猛烈衝刺,直到筋疲力竭才虛脫的壓在她身上。

理智慢慢地重回到顏昕的腦袋,她震驚得僵直身體,推開他,然後滾下床。天啊,她到底做了什么?

“不。”辜停豐在她滾下床的前一刻拉回她,並用身體將她整個人定住,“別又想從我身邊逃開。”他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她啞聲說。

“放開我。”顏昕掙扎的求道。

“不。”辜停豐毫不考慮的回答,感覺自己的身體已再次為她的柔軟而亢奮了起來。“你感覺不到我還想要你嗎?”他啞聲問。

“你怎么可以這么做?”顏昕僵硬的質問他。

“怎么做?這樣嗎?”他輕輕的磨蹭她,令顏昕忍不住的倒抽一口氣。

“別這樣!”她尖銳的叫喊,一邊拼命的嘗試著要避開他敏感的碰觸,卻適得其反的讓兩人的摩擦愈來愈火熱。

辜停豐呻吟出聲的伸手制住她的動作。“別動!除非你想我立刻進入你體內。”

顏昕根本不理他,反倒掙扎得更厲害,當然她也立刻領悟到不聽話的後果,讓她幾乎因承 受不住而驚喘出聲。“不——”

“我警告過你。”他啞聲說,因知道她的感受而停在她體內靜止不動。

“拜托。”她聲音緊繃的求道,卻不知道自己是求他放過她,還是求他趕快結束這折磨人的痛苦,或者是沮喪。

她收縮肌肉的反應讓他開始慢慢地在她體內溫柔地動起來,“你不覺得我們的身體跟以前一樣契合,一點都不像曾經分開過五年的樣子嗎?”

“我恨你。”無法控制身體對他的回應,顏昕以僅存的一點理智告訴他。

“不,你不會,相反的,你一向都告訴我你愛我。”他帶著嘲弄的語氣凝視她,與她做愛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

“我……我恨你。”

“我們試試看就知道了。”

突然之間,他們的位置倒了過來,處於下位的顏昕突然被整個翻身過來,跨疊在辜停豐身上,而他正以性感的動作有一下沒一下的頂向她,熾熱的雙眼清楚的說明他的企圖,他正以她最愛的做愛姿勢瓦解她所剩無幾的理智。

天啊,他怎么可以這樣對她?愉悅的感覺慢慢地主宰她的身心。

她的呼吸漸漸的急促並嬌喘起來,在他身上起伏的動作也愈來愈狂野,而時間就像回到五年多前,他們依然熱戀、深愛著對方的時候。

“我愛你,豐。”高潮的那一瞬間,她在自然而然的倒臥在他身上時脫口而出。

辜停豐沒有說話,只是擁著累極的她,帶著滿足的微笑與她雙雙沉入睡夢中。

早上醒來時,顏昕已不在他身邊,吃早餐時,她更是躲得不見人影,但辜停豐卻因欲望獲得滿足而心情愉悅,自始至終唇邊都噙有一抹淺笑。

她依然還是愛他的不是嗎?而且她的反應與五年前和他在一起時無異,如果這些年來她真的和那個李皓英有什么親密關係的話,他懷疑她那句“我愛你,豐”會說得那么自然。

看來他有必要把這個謎團給弄清楚,最簡單的方法便是再抱她一次、兩次,或是三次……可恥,辜停豐,你昨天晚上才連續要了她許多次,而最近的一次還是離現在不到三個小時的清晨,你現在竟然又再想著要她,你這會不會太可恥了些?不過,可恥就可恥吧,反正他就是想要她。

隱隱聽到汽車引擎 聲由近而遠,顏昕終於忍不住的走到窗前撥開窗簾,看著他的車子消失在大門前。

唉,他終於走了,可是她躲得了一時又要如何躲一世?更何況他們現在又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雙手環胸的抱住自己,卻感覺到他昨晚的擁抱,怎么會這樣?她不該再對他有所依戀的,可是被他抱過的身體是那么的敏感,他的氣味在她衝過澡後還是濃厚地裊繞在她四周,不該這樣的!

甩甩頭走到衣櫃前換衣服,卻在脫下身上的睡衣時,看到鏡中自己的胸前留有他的吻痕,才被甩開的他無聲無息的再次佔據她所有的感覺與思緒,老天,怎會這樣?五年來的努力難道真敵不過他一夜的擁抱嗎?

顏昕,你清醒一點,難道你忘了他現在是個有婦之夫嗎?不,她沒忘,可是她也忘不了自己曾經是他的妻子,而且她至今還深愛著他的事實。

深愛著他?那他呢?想想他背叛你,另娶了別的女人為妻,還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的事實,你如果聰明一點的話就不要再沉溺下去了。

沉溺?不,她沒有沉溺,她只是……只是愛他愛得不可自拔,甚至願意當他的情婦,他婚姻裏的第三者……

“不!我沒有,我沒有!”顏昕驚慌的大喊出聲,卻被自己激動的嗓音嚇了一跳,她抬起眼,與鏡中蒼白人影的眼眸交會,對方正以一臉茫然又無助的表情回望她。

“不,我從來沒想過,我……”鏡中人閉上了嘴巴,房內企圖解釋的牽強語句也隨之消失。

淚水滑過鏡中人的臉龐,卻溼了她的臉頰。

她從沒想過嗎?是的,如果這句話是在昨天說的,她的確可以俯仰無愧,可是現在,她還覬覦能再次躺在他溫暖的懷中,她該如何解釋自己不是他婚姻裏的第三者?

“顏小姐?”

房門外突然響起張媽的聲音,嚇得顏昕反射性的以衣物擋住胸口上的那個吻痕。

“有什么事嗎?張媽。”想起她有將門上鎖的習慣,她稍稍松了口氣。

“沒什么,”張媽在門外說,“我只是想你今天怎么這么晚還沒起來?”

“喔,我正準備換好衣服就下去。”

“是這樣喔,我想跟你說老爺已經醒了,還有我要去市場了。”

“好的,我知道了。”

正要走開的張媽突然又回頭道:“對了,你的早餐在電鍋裏溫著,記得要吃。”

“謝謝。”

“還有,千萬記得那杯退火的涼茶也要喝,不要浪費我熬了這么久的苦心。”

顏昕應允的說:“我會的,謝謝張媽。”

“別謝我,這是、這是應該的,畢竟你這么用心地在照顧老爺。我走了。”

聽著張媽的腳步聲遠離後,顏昕幾乎虛脫的跌坐在地板上。她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忘了自己在辜園裏的身份——辜城北的私人護士,為了私事忘了正事,如果她還是醫院裏的護士的話,早就被人革職了。

無力的搖搖頭,她苦笑的從地板上撐起身,對著鏡子拼命拍打自己的臉,讓它稍微增添一些血色,再換上工作服後走出房間,她希望辜城北不會餓得對她大發脾氣才好。

因為心不在焉,再 加上臉色明顯不好,顏昕被辜城北訓了一頓後,便被趕回房間休息,而她的工作則由張媽幫忙。

回到房間的顏昕無所事事,原本想以閱讀來克制胡思亂想的心,怎知她實在太高估自己,昨晚睡眠極少的她根本看沒幾分鐘的書,便因精神不濟而沉沉睡去。

這一覺她睡得又沉又熟,待她醒來時屋內已是一片昏暗,她扭開床頭燈,驚訝的看到手表上的時間指著七點,老天,她這下,真的是完蛋了!

她急急忙忙的掀被下床,一氣呵成的動作在照到鏡子時,瞬間僵住了,鏡中的自己怎會睡眼惺忪像是有一輩子沒閉眼睡覺,頹然的退後幾步坐回床內,她怎么會忘了辜城北命令她休息,要她到明天早上之前都別讓他見著呢。

當時心不在焉的她,對他的命令並無太大的反應,現在一覺醒來後想想,她禁不住要懷疑他是在關心她嗎?辜城北關心她那,真是連做夢都想不到。

“唉。”她不自覺的嘆了口氣。

不管他是出於真心關心她,或者只是為了切身利益,不想讓心不在焉的她害得提早見閻王,她都真心的感謝他給了她這段休息時間。

仰躺在床上讓腦袋維持在一片空白,顏昕舒適得連動都不想動一下,不過一會兒之後,她霍然起身往浴室走去。

放好一缸熱水,她脫掉身上所有的衣服後,嘆息著坐進浴缸裏,讓熱水包圍自己,幸福的感覺讓她幾乎要忍不住的呻吟出聲。

學生時代時,她便很羨慕家中有浴缸的同學,羨慕她們可以享受泡澡的感覺。

還記得她生平第一次躺在浴缸裏便是在辜園,而且那天還是她和停豐的新婚之夜,因為她在浴室裏留連不出,惹得他在外頭三催四請半天,最後按捺不住的闖入浴室內,之後發生的一切至今仍讓她記憶猶新。

第一次在床以外的地方與他做愛,她訝然的說不出話,因為她壓根兒就沒想過除了床上之外,男女竟然還可以在別的地方,以不同的姿勢做愛,而且還更加的意亂情迷。

不該再想這些的,畢竟一切都已是過去。顏昕嘆息的從浴缸內起身,卻被推門而入的辜停豐嚇了一大跳,整個人猶如挂著千斤錘迅速沉入水中,企圖遮掩住自己赤裸的身體。

“你幹什么?”她驚叫,“出去。”

“原來你真的在洗澡。”瞪著她,辜停豐喃喃地說著。

“別看,出去。”見他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瞪著她,顏昕不安的下著命令。

辜停豐完全沒理她,徑自盯著她問:“我聽張媽和爸說,你不舒服?”

“我求你出去好嗎?”熱氣因他開門的動作而蒸散,她開始感覺到冷,他若不走的話她根本沒法子起身穿衣。

“你的臉好紅。”他盯著她走近她道,擔心她的不舒服是感冒引起的。

“別過來。”顏昕驚覺他的接近,尖聲叫道,但他的手卻已覆蓋住她的額頭。

“你的額頭好熱。”

“廢話,我剛才洗了個熱水澡,額頭不熱那才奇怪。”她避開他的碰觸,拼命的以一小塊毛巾企圖遮掩水面下的赤裸胴體,怎知反倒引來他更多的注意力。

他以灼熱的目光在她身上點燃火花。

“拜托。”她慌亂的求道,感覺前一秒還覺得冷的身體突然熱了起來。

“拜托什么?辜停豐呢喃的問,他坐落在浴缸邊緣,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探入水中,輕觸她有如凝脂般柔嫩的肌膚,慢慢地滑動著。

顏昕全身的雞皮疙瘩頓時都站了起來,身體微微地顫抖。

他啞聲問:“你會冷嗎?”

她咬住嘴唇沒有回答,因為她擔心一開口,泄露的不是回答,而是對他觸摸所產生的愉悅呻吟。他的手張狂的覆在她的酥胸,指尖誘惑的撥弄著她的蓓蕾,手則邪惡的往她的兩腿之間探去,她感覺到身體愈來愈燥熱,似乎有一股火在燒。

“這幾乎就像以前一樣不是嗎?甜心。”他輕聲的低語,手還親昵地揉搓她突起的乳尖。

“拜……托,別這樣。”她半是呻吟,半是反抗的對他求道,但雙手卻情不自禁的抱緊他的背。

辜停豐坐在浴缸旁,開始脫掉身上多餘的衣物。

“還記得我們在浴室裏怎么做愛嗎?”他以誘人的嗓音在她耳邊低問。

“你……你不能這么做。”過度的親密讓顏昕害怕,她害怕再與他發生關係、她害怕把持不住自己,她可是人家婚姻關係中的第三者。

“我當然能,更何況我已經在這裏了,不是嗎?”他微笑的將她拉到自己腿上,讓她跨坐在他身上,維持一種令人血脈僨張的姿勢。

“別這樣。”她嘗試著掙扎道,劇烈的心跳聲大到幾乎可以吵死人的地步。

“你也想要不是嗎?甜心。”他的一只手再度沿著她的大腿滑進她敞開的雙腿間,無情地探索著她的渴求。

顏昕無法不讓自己的呻吟出聲。

“看吧,我就知道你也要我。”他輕笑一聲,更加狂熱的吸吮她全身,讓她無助的在他腿上扭動。

“豐……”她呻吟出聲,他的吻讓她痛苦,她好想他能……

辜停豐發出一聲長而低沉的呻吟,他小心翼翼地拿開她的手,然後捧起她的臀部,慢慢地讓自己進入她緊繃的體內,過程中他們熾熱的眼光始終交接著。

一切如他們所共同擁有的記憶一樣纏綿熱辣,除了興奮的呻吟與呢喃聲外,他們聽不到任何聲音;除了感受彼此交融的熱情外,他們感受不到浴缸的水早已變涼,當然也沒發覺到他們激烈的歡愛將整間浴室地板都濺溼了。

激情過後,他將她抱回床上,體貼的擦幹她身上的水珠,並在她感覺到冷之前,以親吻引發的熱力讓她的欲火再度竄燒起來,而不同於上一次,他們這一回的親熱是漫長的等待與愉悅的折磨。

天亮時醒來,顏昕一睜開眼面對著辜停豐完美的鎖骨,昨晚的一切有如潮水涌進她腦中,讓她混沌的精神一瞬間立刻清醒過來。老天,她做了什么?

記憶讓她的臉因羞恥而發熱,更讓她恨不得能立刻挖個地洞將自己埋起來,一輩子永遠不要再見人,但是她依然緊緊地偎在他懷中,動也不動,只因為他整個人正有如八爪章魚般緊緊地圈住她。

這是以往他每回與她做愛後的標準行為模式——緊緊地圈住她,曾經她好奇的問他為什么會這樣,因為她看過許多兩性關係的書,知道男人一旦在性滿足後,第一件事便是松開女伴呼呼大睡,而他卻跟書中所寫的大相徑庭。

沒想到他在聽了她的問題後竟一本正經的回答她,他之所以會和他們不同,只因為他實在愛慘了她,害怕她會在他睡覺時離他而去,所以才會無時無刻的抱緊她。

當時她聽得感動得幾乎要哭了,現在想起來她卻覺得自己好笨,竟然這么輕易就相信他的花言巧語。

愛慘了她?現在的他可能還是愛慘了她嗎?不可能,但是他依然在歡愛後“習慣性”的抱緊她,或者該說習慣性的緊抱他身邊的女伴,他真的知道在他懷中的女人是誰嗎?

“在想什么?”

頭頂上突然響起他溫柔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她不知道他也醒了,不過既然他已經清醒,那么她就不怕離開的動作會吵醒他。她試圖移開身體。

“不要。”

意識到她想離開他懷抱的舉動,辜停豐圈著她的手臂在一瞬間箍緊,甚至依然不安心的帶著她一個翻身,將她整個人壓在他身下。

“你幹什么?”顏昕驚呼的叫道。

“我們需要談一談。”他的臉懸在她上方認真的凝視著她。

“讓我起來。”

“除非你願意坐在我懷中才行,否則就這樣躺在我懷裏。”

“至少讓我起來穿上衣服。”知道他的堅持能讓頑石點頭,顏昕退而求其次的說。

“不,我喜歡你這個樣子。”他以熾熱的目光讚嘆的在她裸露的肩胛巡禮著,甚至意猶未盡的想撐起身體,欣賞她被他身體所擋住,肩部以下的美景。

驚覺他的意圖,顏昕迅雷不及掩耳的伸出雙臂,將他攬回自己身上。“不要。”她羞赧的求道。

“還是這么害羞,嗯?”他忍不住微笑,發覺這五年來她始終是他記憶中的樣子讓他有種得意,也滿足他的佔有欲和大男人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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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Empty
發表主題: 回復: 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Icon_minitime1周六 2月 16, 2013 4:18 pm

第五章

顏昕迅速地閉上了雙眼,好似這樣就能改變她尷尬的心情一樣。

辜停豐噙起一抹笑,珍愛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在她訝然地睜開雙眼的同時拉她坐起身,讓她靠在自己身上,雙臂佔有性的圈著她。

“小昕,我們談談好嗎?”他柔聲道,卻感覺她在他懷中僵硬起來,“不,別這樣,我們真的需要談一談。”他不要她退縮。

“我不知道我們之間有什么需要談的。”她僵硬的靠在他身上勉強地出聲。

“有的,而且很多。”他糾正她道。

“如果你是想談前天晚上和咋晚所發生的事,我想那沒有必要的,我不在意。

“你不在意,我在意!”她無所謂的語氣讓他忍不住惱怒的推開她,向她低吼,之後他頹然的嘆了口氣,“小昕,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怎么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

“你還愛我嗎?”他沉默了一會兒低頭看著她問。

顏昕思索了一會兒後反問他,“愛不愛有差別嗎?”

“當然有,如果你依然是愛我的,我們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

“以前的生活?”她忍不住嗤笑一聲,什么叫做以前的生活?她很想這樣問他,在他有了嬌妻,生了嬌女之後,他們倆要怎么樣才回得到以前的生活?

“像這兩天一樣,每晚你可以睡在我懷裏,每天早上我張開眼睛第一個見到的就是你。”辜停豐深情的說。

顏昕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現在她才真正聽懂他的意思,原來他所謂的以前的生活指的是“性”生活。

“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當他家庭的第三者、當他的情婦呢?

“為什么?”她的回答引起他遏止不住的激動,他倏地將她由他懷中轉身,面對面的質問她。

“你還愛你的妻子嗎?”顏昕只說了這句話。

妻子?她指的是她嗎?

“我愛她。”辜停豐猶豫了一下,這才稍微別開臉承認他愛她,至於為什么要別開臉呢?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許害怕看到她眼中的不可思議或同情吧,畢竟他都被她背叛了,而他卻五年如一日的依然深愛著她。

他作賊心虛的反應與回答讓顏昕慘然一笑的低下頭。他可真誠實,竟然躺在她床上說他愛他老婆,這不是擺明她對他而言,只是排解性欲的對象嗎?他真的好狠。

“小昕,讓我們回到過去吧。”

“你今天不用上班嗎?你該開始準備了。”顏昕沒理他,刻板的語氣催促他,並企圖起身離開他。

“不行,除非把話說清楚,否則別想要我走。”辜停豐一把將她拉回懷中。

“要回到以前的生活是不可能的,我以為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她漠然的說,整個人僵硬的靠在他身上。

“難道說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嗎?”

轉圈的餘地?他都已經明白的告訴她他愛他的妻子,她對他只不過是滿足性事的對象而已,他竟然還想要有轉圈的餘地?顏昕覺得很可笑。

“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當我們做愛時,你在我懷裏那種既狂野又興奮的反應,還有我們共同感受的那些不可思議,你明明還愛著我,為什么你就是不肯回到我身邊呢?”他繼續說。

“因為我恨你。”他準確的剖析讓她駭得發抖,而為了否認,她只能用力的盯著他說。

“不,你愛我。”深深地看著她,辜停豐嘆息的反駁她道,“這種既恨一個人又愛一個人的感覺,我又怎么會不知道呢?小昕,你果然還是愛著我的。”

“不,我恨你,我恨你!”漠然的面具終於碎裂顏昕以窮極五年來被他拋棄的恨意朝他吼道,一直在他面前強忍的淚水蜿蜒的流下。

為什么他要這樣逼她?她的愛對他來說根本就一文不值,但那卻是她自尊的全部,為什么他連自尊都不留給她,而這樣逼迫她對他又有什么好處呢?剖開她的心看見的只有血淋淋的心痛,她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逼她。

一見到她的淚水,辜停豐所有的溫柔立刻傾心而出。

“噓,別哭。”他將她攬進懷中柔聲地安撫著,一邊吮幹她的淚水,然而顏昕卻像崩潰了似的不斷地捶打著他。

“別這樣。”他心疼地將她擁得更緊。

“我恨你,我恨你。”她依然不斷的說著,聲音因哭泣而沙啞。

緊緊地擁著她,辜停豐的嘆息輕拂過她的發梢。“你知道嗎?事實上我也應該要恨你的,可是我做不到,恨你要比愛你難上好多好多,即使我窮盡所有的恨意來恨你,最後還是抵不過我愛你的事實。”

他們一個哭泣,一個嘆息,兩個心中卻都有著說不出的愛意與悲戚。

他雙臂安慰的環抱著她,當她逐漸放松不再哽咽的哭泣後,辜停豐才又再度開口。“試試看好嗎?小昕,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是這么的快樂與契合,即使真的無法回到以往,”他為自己這個可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但也請試試看好嗎?”

她搖著頭說:“明知道這是白費力氣的事……”

“即使是白費力氣我也願意一試。”他打斷她的話。“好嗎?我們試試。”

“我不想破壞……”

他再次打斷她說:“沒有什么能讓你破壞的。”頂多不過是他的一顆心而己。

顏昕望著他說:“你會後悔的。”當他的妻子發現他們倆的關係,怒極的要與他離婚後他便會知道。

“一輩子也不會。”

“你會後悔的。”她依然這樣說,而他給她的回應也依然一樣。

“一輩子也不會。”

許久之後,待辜停豐終於松開她下床時,他已滿意的得到了他所要的,而顏昕卻懷疑自己究竟給了他什么承諾,竟讓他心情愉快的吹著口哨離開。

不管顏昕有沒有答應他任何承諾,自從那天開始,辜停豐便開始霸道的與她分享床,不管她是鎖門,或者利用小蜜兒為擋箭牌,第二天早上她一定是在他身邊醒來。

對於他的強勢,其實早在多年前她就已經深深地體會過,所以積極抵抗宣告失敗,消極抵抗也沒啥作用的她,只有“心不甘、情不願”的讓他霸佔,“心不甘、情不願”的重溫五年前被他珍愛的幸福感受。

“別鬧。”對於坐在客廳中,一下班進門就想將她圈進懷裏的辜停豐,顏昕忍不住出言警告。

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模樣,辜停豐嘴唇忍不住的揚起。“擔心什么?又沒人看到。”他坐進她身邊的位子,再度對她伸出雙手。

“不要這樣。”她迅速地避開他的擁抱。

“為什么?”他皺眉問,身形則隨著她的動作移動,擺明非要坐到她身邊將她擁進懷中,否則誓不罷休。

“不要一直貼向我好嗎?”一直退坐到沙發最邊緣,顏昕因無路可退而忍無可忍的朝他瞪眼問。

怎知他竟孩子氣的丟給她兩個字,“不好。”辜停豐終於成功地將她擁進懷裏,以慰他今天一整天對她的思念。

“放開我。”被他抱了滿懷的顏昕一邊緊張的注意著玄關處,擔心張媽隨時會冒出來,一邊則拼命的掙扎著要他松手。

這真是太過分,難道他忘記他們倆的關係,他們是在偷情耶!

“不放,抱著你的感覺好好。”辜停豐賴皮的搖頭說,然後將臉湊到她的頸肩處,呼吸著她身上特有的馨香氣息。

“辜停豐。”顏昕又急又氣的低叫,她真的害怕待會會被張媽撞見呀。

“叫我豐。”

“別鬧了,張媽就要出來了。”

“你很擔心會被她撞見?”

“廢話。”她不止擔心,簡直是怕死了,因為張媽一向對她很好,她不想讓張媽知道自己原來是個這么壞的女人,竟然在破壞他這少爺的婚姻。“拜托,別鬧了,快放開我啦。”

“如果你肯親我一下的話,我就放開你。”他對她談條件。

“辜停……”

“叫我豐。”他堅持的再次提醒她。

他真是搞不懂她,以前她明明都只叫他豐的,為什么現在卻只有在床上情不自禁時才會脫口用豐叫他,至於其他時間不是用你呀你的,就是連名帶姓的叫他。

“你別再鬧了行嗎?”

“你真的不親我一下?張媽快出來嘍!”他完全不為所動還故意嚇她。

眼光徘徊在玄關處,顏昕迅速地在他的臉頰上印下一吻。

“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快點啦。”她催促道,怎知他卻食言而肥。

“不行,那個吻不算,我說的吻要吻在這裏。”他朝她嘟起了嘴巴。

顏昕快氣翻了。“辜停豐,你不要太過分,丟不起臉的不止有我,還有你。”

“我不怕。”他嘻皮笑臉的盯著她說。

事實上,他倒是希望有愈多人見證他對她的愛愈好,因憂這樣的話或許會多出一些好事者替他逼催出他急欲想要的婚禮,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

至於這回的婚禮,他絕不再像上回那樣默默地草率了事,他要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向全世宣告她顏昕是辜停豐的妻子,任何人再也無法將她從他身邊奪走。

看著眼前心所愛的人橫眉豎目,一副幾乎要氣昏的樣子,辜停豐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微揚了些。

“好吧,如果你害羞不敢吻我的話,那么就由我主動好了。”他委屈的開口道,並在她有所抗議之前倏然封住她的嘴。

顏昕因震驚而雙眼大睜,他實在是一點都不怕死耶!可是他的吻真的好醉人。

“OK,現在先暫時這樣了,其餘的我們留到臥房再繼續。”一會兒後,他抬頭啞聲的對她說,而為了害怕自己會按捺不住的在下一秒鐘便將她抱回房間,他終於松開始終擁抱著她的雙手,並謹慎的與她保持了一點距離。

“我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你。”顏昕茫然地看著他說。

“其實我從以前到現在一點都沒變,是你把我復雜化了。”

顏昕不同意的搖了搖頭,一雙帶著茫然的眼睛不住的望著他,好像只要這樣盯著他便能從他臉上找到她所要的答案似的。

“小蜜兒睡了?”辜停豐忽然開口問她。

“嗯。”她點頭很自然的回答他。

“爸今天還好吧?”

“嗯。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錯,除了上醫院外,今天是他第一次願意讓我推他到庭院走走。”她仔細的告訴他。

“今天下午到醫院,醫生有說什么嗎?”

顏昕點了點頭。“醫生說癌細胞的活動有緩下來的趨勢,這表示我們治療的方法沒做錯。”

“然後呢?爸的病有希望痊愈嗎?醫生有說嗎?”

顏昕搖了搖頭。“醫生沒說。”

辜停豐頓時猶如泄了氣的皮球,渾身無力的靠向椅背,發呆地瞪著前方。

“別這樣,醫生沒放棄便表示希望還在,更何況他今天不是說癌細胞的活動有緩下來的趨勢,只要我們堅持下去,爸會沒事的。”她握住他的手,安慰他道。

看著她眼中的鼓勵,辜停豐迅速地點了一下頭。“爸他醒著嗎?”

顏昕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後,“該到吃藥的時間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進去?”

辜停豐點了點頭,兩人同時由沙發上站了起來,一前一後的走向辜城北的臥房。

在辜園的日子不知不覺間讓顏昕有了歸屬感,辜停豐對她的珍愛,張媽對她的照顧,小蜜兒對她的依賴,連以前對她冷嘲熱諷的辜城北都突然變得像是少不了她的樣子,這些事實著實讓她有種真實的存在感。

但是她納悶自己在辜園內到底算什么身份?不是停豐的妻子,不是張媽的少奶奶,不是小蜜兒的媽媽,更不可能會是辜城北所願意承認的媳婦,只不過是一介護士罷了。

有點諷刺卻是不可磨滅的事實,顏昕苦澀的一笑,對於自己所扮演的角色覺得可悲極了。

然而,最可悲的並不是她所扮演的角色,而是她的不可自拔與執迷不悟,明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她卻依然沉迷在這種虛幻不實的幸福假象裏。

是她太傻了嗎?不,其實她掙扎過,也曾抵抗過,但是面對那些她畢生所渴求的愛情與親情,她需要多大的力量與決心才能繼續緊閉心門,不讓它們流入她孤獨已久的心?

沒辦法,真的沒辦法,況且霸道的他也不許,不是嗎?

想起辜停豐的霸道,顏昕不由自主又是苦澀的一笑,當初身為他的妻子時,面對他的霸道或許會覺得那是種甜蜜的負荷,然而現在……

她長嘆一口氣,然後甩開令她抑鬱的思緒,專心閱讀手上的書。

因為生意上的應酬 ,辜停豐回到家已近午夜十二點,室內一片靜寂。

習慣性的,他會先到父親的房間看看,若父親睡著,他會靜靜地退出房間上樓看小蜜兒,如果父親醒著,自然他會與父親閒聊一些事情。

不過像今天這么晚了,父親多半應該睡著了吧。

他推開門意外的看到父親醒著,而且他正伸長手,以看似危險的動作想從床邊的櫃子上倒水喝,辜停豐緊張的脫口叫道:“爸!”

辜城北被兒子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一個不穩便讓杯子掉落地板,他皺起了眉頭。

“你想喝水嗎?怎么不按鈴叫顏昕呢?”看了一眼落在地毯上的杯子,辜停豐一邊彎身拾起杯子衝凈倒水,一邊說道。

“她睡了,我不想吵她,更何況只是倒一杯水而已。”辜城北躺回床上。

“要不要我再替你多請個看護?晚上有個人照應會比較好點。”辜停豐將水杯遞給他,有點不忍的看著他的憔悴。

“用不著,有顏昕照顧我就行了。”辜城北先喝了一口水才回答。

“可是晚上的時間……”

“放心,我不會打擾到你們相處的時間。”

辜停豐呆愕了一下,慢慢地閉上大張的嘴巴,好半晌才問:“你知道了?”

“看你最近的好心情也知道。”辜城北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

“你不反對?”辜停豐沉默了一會兒,才試探地問。

他反問道:“我反對能讓你改變主意嗎?”

“不能。”

“那就是了。”辜城北淡淡一笑。

“但是……”辜停豐還想說什么,隨即欲言又止的閉上嘴巴。既然父親願意接受顏昕,那他想挽回她不是更無後顧之憂了嗎?

其實半年多前,他們父子還曾因顏昕翻臉過,他還記得戰火的起因是一個倒追他的富家千金。

當年去美三年回國後的他,免不了還是得回歸辜氏,倜儻多金的他免不了引起眾家閨秀的青睞,不過心早有所屬的他,對那些紅顏向來只有冷然以對,直到那個臉皮有夠厚的女人出現為止。

蔡虹影,一個父親怎么看都滿意的媳婦人選。她是留美的企管碩士,家庭背景可與辜家媲美,貌美、嘴甜,還有張厚得連子彈都穿不過的臉皮。

她竟在知道小蜜兒的存在後,自以為是的跑到他面前對他自我推薦,說她一定會是個好母親,殊不知在他心中小蜜兒的母親永遠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顏昕。

為了要他接納她,父親不惜以他在辜氏總經理的職位威脅他,並不斷在他面前攻訐顏昕以彰顯蔡虹影的優秀,但萬萬沒想到會物極必反,倔強的他揮揮衣袖不帶一絲留戀的離開辜氏。

甚至他每次帶小蜜兒回辜園時,都只是將她送到門口便走人,晚上時間一到又準時來接她,連一句話也沒跟父親說。

而時至今日,這件事在他心中依然有所芥蒂,所以對於父親淡然看待他與顏昕之事,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但是什么?”他的欲言又止讓辜城北忍不住問。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娶蔡虹影嗎?”

“你不惜不要我這個父親都不願意娶她,我還能說什么呢?”

辜停豐聞言抿緊了嘴巴。

“算了,其實對於顏昕這個媳婦我也沒什么好嫌的,倒是你們既然都已經和好如初,為什么我還聽小蜜兒叫她阿姨?”

“那是……”辜停豐再次抿起嘴巴不語。

“是什么?怎么不繼續說下去?”

辜停豐沉默了許久,說出一個微弱的借口,“我想等她主動告訴小蜜兒她就是小蜜兒的媽媽。”其實他是沒有自信,因為她連像以前那般叫他豐都還不願意,要他怎么開口跟她求婚呢?

“主……”辜城北倏然住口,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又開口,“難道說你不會主動一點嗎?”

辜停豐沒有說話,辜城北卻徑自的說了下去。“如果說她始終都不主動,那么你們一家三口就打算一直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下去?”

“我……”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可以讓小蜜兒當個催化劑?”

“催化劑?”辜停豐愣愣地望著父親,催化劑?對呀,他怎會沒想到呢。

“阿姨,阿姨!” 人未到聲先到,小蜜兒由門外跑進來,筆直的撲向由客廳沙發上起身的顏昕,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像顆蘋果一樣。

“回來啦。”顏昕蹲下身替她順了順臉頰上的發絲。

“嗯。”小蜜兒用力的點頭,然後手忙腳亂的從她肩上的小書包內,翻出一張對折了兩次的圖畫紙,興奮的說:“你看、你看。”

顏昕挑了下眉頭,“這是什么?”

小蜜兒將圖畫紙展開給她看,得意的對她說:“甲上上喔。”

“喔?甲上上。”顏昕笑意十足的望著她,“老師有沒有對你說什么呀?”

“有!老師說小蜜兒畫的圖是全班畫得最好的。”

“那你一定很高興對不對?”

“嗯。”小蜜兒用力的點頭,“老師還說要把小蜜兒的圖貼在教室後面,可是小蜜兒說不要。”

“為什么?”

“因為小蜜兒要把這張圖送給阿姨。”她拿著圖畫的雙手伸得直直的,要將圖送給她。

“送給阿姨?”顏昕訝然的睜大了雙眼,接過她的圖畫,好奇的問:“為什么要送給阿姨?”

“因為小蜜兒畫的是阿姨呀。”小蜜兒以童稚的清脆嗓音回答。

“畫我?”顏昕訝異的立時低下頭,仔細的端詳起手中的圖畫。

那張圖畫上頭共分成四格,每格上頭都有著同樣一個綁著長辮子的娃娃,第一個娃娃拿著注射針筒,第二個娃娃拿著掃把,第三個娃娃拿了一本書,第四個娃娃則在嘴巴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弧度,像是正在笑一樣。如果小蜜兒是畫她,那么她大概能知道這每格畫所表現出來的是什么,不過小蜜兒為什么要畫她呢?

她柔聲的問道:“小蜜兒,告訴阿姨,你為什么要畫阿姨呢?”

“因為老師說這次的題目是畫自己最喜歡的人,小蜜兒最喜歡的人就是阿姨了。”小蜜兒咧嘴笑得好純真、好可愛。

顏昕一陣心動,想當初自己拼命的避開她、想讓自己討厭她,沒想到她竟是這么的喜歡自己。

“最喜歡的人?小蜜兒怎么沒有畫爸爸呢,你不喜歡爸爸嗎?”

“小蜜兒最喜歡爸爸了,可是男生沒有頭發,畫起來好難看喔。”小蜜兒皺著鼻子說得好認真。

顏昕差一點沒笑出來。男生沒有頭發?真是小孩子說的話。“那么爺爺呢,小蜜兒喜歡爺爺嗎?”

“喜歡。”

“不過因為爺爺也沒有頭發,所以小蜜兒就沒有畫爺爺了?”顏昕替她接續道。

“嗯。”

“那么媽媽呢?”顏昕不由自主的脫口問道。

老天,她不是已經決定不過問任何有關他妻子的事嗎?怎么現在又開口詢問了呢?不,還是快點改變話題……

“小蜜兒不知道。”因為她每次問爸爸為什么幼稚園裏的小朋友都有媽媽,而她卻沒有時,爸爸都不講話,後來她不敢再問了,所以她不知道她媽媽在哪裏。

小蜜兒的回答讓顏昕愕然的忘了自己的決定。

“什么叫做不知道?”她自然而然的脫口追問。

小蜜兒緊閉著嘴搖了搖頭,一臉童稚的純真表情突然被一種不協調的憂鬱所取代,讓人心生不忍。

“小蜜兒?”顏昕心中充滿疑問,“怎么了?”

小蜜兒還是搖了搖頭,一向笑口常開的表情像是突然遺失般的尋不回。

“小蜜兒,告訴阿姨你怎么了?”輕輕將她擁進懷裏,顏昕輕撫著她的背部柔聲的問著。

“爸爸會不理小蜜兒。”沉默了好一會兒,小蜜兒以耳語般的聲音小聲的說。

“為什么?”顏昕將她輕輕地推離自己的懷抱。

小蜜兒的頭搖得像博浪鼓。

顏昕真是好奇極了,到底是什么事情會讓小小年紀的小蜜兒這么閉緊嘴巴,還有他,住在辜園的這段期間內她見多了他寵愛女兒的事跡,怎么他也會有不理小蜜兒的時候?

想想她剛剛到底是提到了什么才導致小蜜兒變得不對勁的,好像……好像是她提到“媽媽”這兩個字之後。

看著眼前這張超齡的憂鬱小臉,顏昕忍不住的猜想,難不成是因為她提到了“媽媽”,所以才勾起小蜜兒想起不知為何一直都沒有來探望的媽媽嗎?她試探地問:“小蜜兒想不想媽媽?”

扁了扁嘴,小蜜兒用力的點了一下頭。她好想要有一個媽媽喔!

果然!顏昕忍不住為自己的神算喝採,原來真是她說錯話了,所以才會惹得甜蜜蜜的小蜜兒頓時變成苦哈哈的小苦瓜。

“那爸爸沒告訴小蜜兒媽媽去哪裏了嗎?”一心只想著如何讓小苦瓜變回小蜜兒,顏昕並未注意到自己說了些什么。

“沒……啊!”搖頭說話的小蜜兒突然像是豁然開朗般的叫了一聲,然後不太好意思的說:“小蜜兒忘記了。”

“忘記什么了?”顏昕莫名其妙的問。

“爸爸有跟小蜜兒說過。”小蜜兒開始笑嘻嘻的說。

“說過什么?”

“媽媽快要回到小蜜兒的身邊了。”

晴天霹靂!顏昕被嚇得震愕在當場,她壓根兒沒想到會聽到這么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他的老婆終於要出現,終於要來向她討回她借用已久的幸福,老天!

嘴唇抿得死緊,她不讓淚水浮上眼眶,明知道這一刻遲早會到來,但是她還是沒有辦法……

“小蜜兒,把書包放好,去告訴爺爺你回來了。”她伸手輕拍小蜜兒道,不了解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怎么還能如此鎮定。

“嗯。”用力一點頭,小蜜兒恢復往常的活力朝辜城北的房間飛奔而去。

小蜜兒離去後,顏昕緩緩地站了起來,她的雙眼茫然空洞,臉色則蒼白若雪。他的妻子就要回來了,而他曾經告訴過她他愛他的妻子,這樣一來,是不是就表示她這個工具該“功成身退”了呢?

痛苦在瞬間爬滿她的臉、她的眼,顏昕知道如果她不想經歷第二次被辜停豐拋棄的苦痛,惟一的辦法就是她先主動離開他,可是她做得到嗎?

做不到也得做,她根本就已經是騎虎難下了不是嗎?因為一旦他妻子回來之後,除了在他心中她無容身之地外,連這辜園她恐怕也會待不下去吧,畢竟世上哪個女人能大方到讓丈夫的情婦住在家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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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Empty
發表主題: 回復: 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Icon_minitime1周六 2月 16, 2013 4:19 pm

第六章

是的,即使做不到她也一定要做,而這回就讓她扳回一城,做個先離開的人吧。

“小蜜兒,張媽,呃,漂亮阿姨呢?”

辜停豐回到家抱起他一開門便撲向自己的女兒,在她的小臉頰上親了一下後,即東張西望的尋找顏昕的身影。近日來他已習慣一回到家,便有她相迎的溫馨。

“我不知道。”小蜜兒老實的搖頭說。

“不知道?”

“爺爺說阿姨休假去了。”她解釋。

“休假?”挑高的眉頭在一瞬間皺了起來,辜停豐將視線轉向張媽,後者對他點了點頭。

“這是怎么一回事?”他皺眉問。

“老爺說顏小姐人不舒服……”

“不舒服?”辜停豐呆愕了一下,半彎腰的將懷中的小蜜兒給放下,“發生了什么事?”他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過張媽。

張媽搖了搖頭,“一早我就發現顏小姐的臉色不太好,但是問她怎么了,她卻只是搖頭表示沒事。”

“後來,我想老爺大概也注意到,所以才會要顏小姐去休息,這種事之前也曾經發生過一次。不過那次顏小姐一整天都待在她房間休息,但是這次她卻提著行李出門。”

“提著行李出門?”辜停豐無法阻止自己發出怪怪的聲音。

張媽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後點了下頭。“因為老爺要她休息,也沒有人規定休息就是一定要將自己關在房間裏,所以我也不好意思說什么。”

“但是她提著行李出門呀!”辜停豐終於忍不住地發出了尖銳的吼聲。

張媽抿起了嘴巴,其實她也掙扎的想開口攔顏小姐,但是以她身為管家的身份,她實在沒有權力去管這些事,如果能管的話,當年她就管了。

“對不起,張媽,我不該這么大聲跟你說話的。”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辜停豐道歉地說。

張媽望著他無聲的搖了搖頭。

“顏昕她有說些什么嗎?例如她要去哪?”

“沒有。”

“那她在臨走前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舉動?”

張媽沉思了一會兒,忽然用力的點點頭。“她站在門外好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後來走向大門的時候還不時回過頭來,好像很依依不舍的樣子。”

辜停豐的身體忽然變得僵硬,一顆心逐漸往下沉,這情況讓他覺得驚懼、寒冷與害怕。

依依不舍的樣子?難道說她這一走出辜園就打算不再回來了嗎?要不然怎么依依不舍的樣子,可是走……他們前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他到南部出差兩天之後一切都變了,他不在家的時候發生了什么事嗎?

“張……”倏然住口,他不以為一臉莫名其妙表情的張媽會知道到底發生什么事,或許他該問父親會比較明白一些。

“我到爸房間。”辜停豐丟下這句話,大步地轉身朝父親房間走去。

一聲突如其來的開門聲讓閉目養神的辜城北倏地睜開雙眼,看著一臉藏不住心事的兒子,他心知肚明兒子是為何而來。自從下午張媽欲言又止的告訴他顏昕提著行李離開後,他便有所預知的知道這一刻一定會到來。

“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辜停豐目不轉睛的望著父親。

等了半晌他沒開口,辜城北主動問:“你有事想問我吧?”

辜停豐輕點了下頭,卻久久都沒開口。

“你大概是想問我有沒有對顏昕說什么話,要不然她怎么會突然離開吧?”他不說話,辜城北只有開口。

“爸……”辜停豐欲言又止的抿緊嘴巴暗忖,他怎么可以質問父親呢,即使父親真對顏昕說了什么重話導致她離去,父親終究是個病人,他不能……

“其實我什么都沒說,只是覺得她的臉色不太好……”說著辜城北忽然表情變得有些怪異,“停豐,你們在一起有做避孕措施嗎?”他試探地問。

“什么?”辜停豐著實被嚇了一大跳,他瞠目結舌的瞪著父親,腦中閃過的卻是當年孕味十足的顏昕。

“去找她吧,如果真是我所想的,你是不是應該別再猶豫了?”辜城北看了他一眼道,然後從枕頭下抽出一張紙遞給他。“這是她的住址,去把她找回來吧。”

接過那張紙,辜停豐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他真是該死,竟然還懷疑是不是父親對她說了什么重話。

“停豐?”見他依然呆站在原地不動,辜城北忍不住叫喚道。

“謝謝你,爸。”

千言萬語抵不過一句由心深處所發的道謝,辜城北微笑的說:“去吧。”

辜停豐用力一點頭,轉身離去。

辜城北在他離去約十分鐘後喚來張媽。

“替我打電話給醫生,告訴他說我願意接受住院、開刀了。”

懷著抑制不住的激動,辜停豐開著車子往顏昕的住處前進。

老天,她的突然離開真可能是因為懷孕嗎?拜托,如果她是懷孕了直接跟他說就好了,為何要不告而別呢?真是令人生氣的小妮子!可是生氣歸生氣,他依舊是如此的深愛她不是嗎?

誰說要一個男人變心比什么都容易,對他來說,要他變心不去愛她簡直比登天還難,他真的試過。

其實在她離開他後的這些年裏,他並不是沒想過要忘了她重新開始新生活、新人生,可是朋友交得愈多,處境愈熱鬧愈多彩多姿,反倒愈加勾起深刻在他心中的她,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病了。

而生病就要吃藥,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所以,曾經有段在他強迫自己想將她忘了的時間裏,他把女人當成阿斯匹靈來服用,幾乎是來者不拒,可是一次又一次的高潮後所帶來的空洞卻幾乎要將他殺死,最後他終於不得不面對現實,他只要她、只愛她。

當時的他因為身處自由國度美國,所以從來者不拒到變成拒人於千裏之外,判若兩人的改變無可避免的引來眾多側目,其中有人說他不舉、有人說他廢了,更有人說他其實是Gay.

想至此,辜停豐的唇邊不由自主的噙起一抹微笑。

Gay,可憐的霍楊只不過是跟他分租房子而已,便遭此池魚之殃,不過換句話說,要不是他那個人對女人向來不理不睬的話,也不會在一次因接送借酒澆愁而醉倒的他後,引來他們倆是同性戀的軒然大波。

不過最令人氣結的是,霍楊對於周遭繪聲繪影的流言竟完全不為所動,這在旁人看起來根本就是默認,害得原本是罪魁禍首的他,後來卻成了名副其實的受害者,同時遭受同性戀者與異性戀者的迫害,幾無安寧之日。

想起那時的凄慘,辜停豐至今依然心有餘悸,他摸摸自己的臉苦笑的想,自己難道真長得這么美嗎?為什么在一傳出他可能是個Gay之後,會有那么多同志們前仆後繼的朝他撲來。或者他必須承認自己是長得“書生”了點,白皙的膚色、柔順的發絲,再加上一副“Gay”細銀框眼鏡……

好吧,他的樣子的確是比一般的男人更斯文、更俊帥許多,但一百七十八公分的身高配上七十五公斤的體重,再加上擁有肌肉的體格,還百分之百只愛顏昕的他難道真不像個男人嗎?

他搖搖頭,不管怎么樣,至少現在他已經回到沒有男同志會將他看成愛人同志的臺灣,他還是把心思用在如何讓顏昕點頭再嫁他一次。

車子停在她家的巷口,辜停豐坐在車內以手機撥通顏昕家的電話號碼,電話在響了第六聲時被接了起來。

“喂?”

是她的聲音,但怎么啞啞的?他奇怪的想,“是我。”

“你是誰?”

一句料想不到的話讓辜停豐整整呆愕了一秒鐘。“甜心,你連我的聲音都認不出來嗎?”他皺著眉問。

甜……電話那頭的顏昕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她的雙眼難以置信的圓睜,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叫她,是辜停豐!

“想起來沒?甜……”

倏然將話筒壓回電話機上頭,顏昕切斷了他未完的話。

老天!他怎么會知道她的電話號碼?她六神無主的問著自己,本以為逃出辜園之後,她可以一個人躲起來自舔傷處,慢慢地縫補傷口,怎么他還不肯放過她,難道非要親眼目睹她早已血肉模糊的傷痕,他才肯放過她嗎?

再度響起的電話聲給了她明確的回答。

瞪著桌面上響個不停的電話,顏昕舉棋不定的不知道自己是該接還是不接的好,她知道這通電話百分之九十九是他打的,可是她……

深吸了一口氣,顏昕伸手將電話線拔掉,響徹屋內的鈴響頓時回歸寧靜。

“可惡!”霍然切斷響了將近二十聲卻無人接聽的電話,辜停豐怒不可遏的咒罵一聲,她竟然敢不接他的電話,真是太可惡了!

忿忿地下車再將車門鎖上,他走到她所承租的公寓樓下,稍稍抬頭望著五樓,思考著如果他按門鈴的話,她會開門嗎?

一定不會,連他的電話都不肯接的她又怎可能開門讓他進去,而且為怕打草驚蛇,他最好連試都不要試,至於現在,他惟一能做的也只有等,等待正好有人要進出,或等待她肚子餓了自動出門找吃的。

可是叫怒不可遏的他站在這裏幹等?他寧願採取積極的方法。

記得綜藝節目中的尋人單元,主持人在按門鈴得不到回應時,會試試按別家門鈴,而對方竟連問都不問一聲便把大門打開,也許他也可以碰一下運氣。

“嗶”他挑了七樓之一的門鈴按。

“喂,找誰?”

老天太不疼他了。“對不起,我按錯了。”這個不行。

接連試了幾次,辜停豐皆沒有成功。他暗忖不行,再這樣按下去別說門開不成,他進不去,說不定還會被人當成可疑分子捉到警察局去,他必須再想個好辦法。

這次,他霍然伸手隨便一按,“嗶”。

“我沒帶到鑰匙麻煩幫忙開個門。”他在對方尚未開口前搶先解釋。

“喀噠”一聲,奇跡發生!辜停豐簡直不敢相信大門竟然真的開了。

“謝啦。”他忙不迭的向對方說道,然後動作迅速得像是大門會在下一秒鐘緊閉起來般的,走進大門內。

關上大門,走進建築物內,昏暗的壁燈無情地告訴他沒有電梯只有樓梯的事實,辜停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五樓之三,看來八年前腳踝受傷的事還是沒讓她學乖,竟又選個沒有電梯的公寓,還挑這么高的樓層來住。

他搖了搖頭,認命的拾級而上。終於他爬上五樓,找到標示著五樓之二的大門敲了敲。

“誰?”一會兒之後,門內傳來她警覺性的聲音。

然而辜停豐卻沒有回答她,因為他壓根兒不想吃她的閉門羹,所以他又伸手敲了敲門。

“誰?是……是房東太太嗎?”她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有絲不確定的問,辜停豐依然沒有應聲。

等了一會兒,她沒開門他也沒再敲門,屋內靜默得一如沒人在的感覺,但是深知顏昕個性的辜停豐卻知道,她現在一定是趴在門板上聽外頭的動靜,而且他有把握再不用多少時間,她一定會按捺不住的將門偷偷地打開一條縫,看看門外的人到底走了沒。

果真,靜極的屋內響起了輕巧的開門聲。顏昕輕輕地將門拉開一些,如果她不確定那敲門的人走了沒的話,她整晚都會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想象著門外站了個變態,雖然有些可笑,但是她真的會為此失眠。

在她輕輕地將門板拉開的同時,辜停豐以一個敏捷的動作,將腳尖伸入她開啟的門縫內,輕而易舉的阻止了她在看到外頭的人是他後,反射性想將門關上的舉動。

“把門打開。”辜停豐盯著門縫內的她說,不想用強以免在不小心中傷害到她。

雙手用力的壓著門板,顏昕拼命地搖頭,一張臉嚇得蒼白不已,怎么會是他?

“把門打開,讓我進去。”他又說了一次,但是顏昕依然只是拼命地搖頭。

“你走,我不要見你。”

“開門。”

“不!”

“你在怕什么,小昕?”望進她倉皇的雙眼中,他深深地問道。

“拜托你走好不好?”她用眼神哀求著他。

“除非你願意跟我走。”他盯著她微微地搖頭,“把門打開,否則我們今晚就一直維持現在這樣子。”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樣對我?你到底要什么?”看著他堅持的眼神,顏昕有些狂亂的低語,他到底要怎樣折磨她他才甘心,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過她?

辜停豐的眼神變得深沉而且迷蒙,他看她的樣子就像想看進她靈魂深處一樣。“我要什么?我以為你知道。”他緩慢地回答。

她小聲的說:“我不知道。”

辜停豐抿著嘴巴看她。“讓我進去,今天晚上我們把話說清楚。”他在看到她眼中的拒絕時,立刻改口道:“當然,如果你不肯的話,我們這樣說也行,就是不知道你的鄰居們會說些什么了。”

“你以為我在意嗎?”

“你當然不會在意。”她眼中的嘲弄讓他很快的接口,“但是我指的是他們,不是你。當我們這樣隔著門說話,而且愈說愈大聲的時候……”他頓了一下,“你應該知道我若生起氣來說話有多大聲,而且以我們現在這種情形,你根本不可能保證不把我惹火,到時候吵到你的左右鄰居,他們會不在意嗎?”

他的話讓顏昕一瞬間沉默了下來,她知道他說的全是事實,但是讓他進來……她禁不住的掙扎起來。

她掙扎間的失神讓辜停豐頓覺機不可失,只見他雙手突然一伸,一只手握住她扳在門邊的手,一只手則以恰到好處的力道將門推開到可容他身過的大小,在沒傷害到她的情況下擠進她屋內。

“你怎么……”顏昕甚至還來不及發怒,整個人已被他緊緊地擁進懷裏。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折磨我了?”

她?折磨?幹么,做賊的喊捉賊呀,她什么時候曾折磨過他了?她掙開他的懷抱,退後一步的盯著他冷道:“請你出去。”

“小昕,為什么你突然說變就變,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跟我說呀。”

“你沒有錯,錯的人是我。”

“你到底在說什么,為什么我……你在吃泡面?”他的目光越過她的肩膀投射在她單人床邊的矮桌上。

顏昕回頭望了一眼才吃不到一半的晚餐,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我……”

“我以為在許多年前你就已經戒掉吃泡面裹腹的不良習慣了。”他截斷她道,聲音與臉上的表情同樣寫滿了不讚同。

顏昕抿緊了嘴巴不答話。

的確,在認識他之後,他三不五時帶來塞滿她冰箱的食物,不僅解決她嘴饞、或肚子餓時,最簡便便宜的吃泡面習慣,更解決她寧願一個人窩在家裏吃泡面也不願自己出門吃飯的怪癖。

多年前有了他的陪伴,她無異是變了許多,然而在多年後離開他,恢復成孤單一個人的她又怎可能不變呢?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除了離家實在太遠,或者她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她依然不習慣一個人孤獨的坐在餐廳或小吃店裏吃東西,所以泡面自然而然就又回到她生活中了。

“那就是你的晚餐?晚餐你到現在才吃?九點?”辜停豐以銳利的眼神,像法官審問犯人般的盯著她,咄咄逼人的問道。

顏昕的嘴唇抿得更緊,她強迫自己不要被他特有的霸道溫柔所感動,因為她必須記住,他永遠都不會屬於她的。

“穿件衣服。”他的命令霍然淩空而降至她耳邊。

“做什么?”顏昕悶悶地盯著他問。

“出去吃飯。”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但是她為什么要聽他的話?以前他是她的男朋友,可是現在呢?什么也不是。

“要去你自己去,我要吃泡面。”像是故意要氣他的一樣,顏昕走回矮桌旁坐下,端起桌上已半涼的泡面就要就口。

“你是故意要氣我的對不對?”他握住她舉筷的手,語氣中充滿容忍的盯著她說。

“你別自作多情了,難道我連吃泡面的權力都沒有?”她撇唇道。

“你敢說你現在不是在曲解我的意思,故意要氣我?”

顏昕輕哼一聲,掙脫他的鉗握,然後垂下頭繼續要吃泡面的動作,一口、兩口,他這回竟沒有再阻止她……錯!大錯特錯!他竟直接走到她衣櫃前替她拿大衣。

“走。”她大衣一披好,他即強勢的奪下她手中的泡面與竹筷,然後霸道的拉她起身,再佔有性的圈住她的腰身帶著她往門口移去。

“喂,放開我,你不要太過分了。”她掙扎的說道。

“是你逼我的。”

“我逼……”他竟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辜停……”

“叫我豐。”

真是氣死人了!“你到底想怎樣?放手啦。”她不死心的掙扎著。

“帶你去吃一頓好料的,你以前不是最愛嗎?”他瞄了她一眼,從門邊的櫃子上抓起一把鑰匙問:“這是大門的鑰匙?”

顏昕緊閉嘴巴不回答他。

“沒關係,如果吃飽了沒鑰匙進來這兒,我們還有辜園可以回去。”他將那把鑰匙丟回櫃子上。

顏昕狠狠地瞪他一眼,伸手抓回那把鑰匙。她才不回辜園看他和他老婆你儂我儂呢!

辜停豐微微一笑。“能回這裏最好,因為我一點也不希望再開大老遠的路程回辜園,今天我開車實在開夠了。”他的語氣中有掩蓋不住的疲累,今天下午他才從高雄開回臺北,下班回家之後又馬不停蹄的開到這兒來找她,不累才怪。

他語氣中透露出的疲累讓顏昕頓時心生不忍,她怎會忘了這兩天他下高雄出差呢?他一定很累吧。

低下頭咬了咬下唇,她輕嘆了一口氣,“你先松手讓我把大衣穿好好嗎?不然這樣下樓後我會覺得冷。”她終於妥協了。

顏昕繃著臉站在大門前與辜停豐對峙著,她壓根兒就沒想讓他再次走進她屋內。可是光看他臉上的冷峻表情與抿得死緊的唇瓣,她就知道他是不會輕易就讓她稱心如意。

“把鑰匙給我。”果真他開口了,平靜的語氣與他臉上的表情完全不相襯。

“我一個人上樓就行,用不著送,你走吧。”顏昕堅持地望著他,一字不漏的重復剛剛在車上下車前所說的話。

“我有話要跟你說。”

她知道,因為從今天兩人一見面開始,他就不斷對她重復這句話,可是奇怪的是他們去吃飯的這一路上,來回之間少說也超過一個小時,他卻什么話都沒說,直到回到這裏。

難道他要說的話跟她“住”的房子有關,否則為何他偏偏只有到了她家門口才記起他有話對她說。

“小昕?”

“有什么話你說吧。”

“站在這裏?”

“要不,你有什么建議?”她嘲弄地挑眉問。

她當然知道他一心一意只想要跟她上樓進屋去,但是她也發誓絕對不會讓他稱心如意,因為他們之間在她踏出辜園的同時已經Gameover她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牽扯。

看著她,辜停豐大概知道她是橫了心不讓他上樓,但是她該不會忘記,當他真正想要做一件事時,是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他。

“如果你真的不願讓我上樓坐下來說的話,”他佯裝沉吟的樣子,“到我車上吧,我不想象被罰站般的站在這裏。”

“OK.”反正只要他打消與她回家的念頭,他要在哪談她都奉陪。

顏昕不疑有他的隨他坐上車,完全不知道自己已坐進他所設計的陷阱裏。

兩人一坐上車,車門“砰、砰”兩聲關上,接著“刷”的一聲響起,車門即被他控鎖了起來。

“你想說什么?”顏昕毫無危機意識的開口道。

“我說你有兩個選擇。”辜停豐將下巴輕靠在放在方向盤上的雙手,慢條斯理的看著她開口道。

“什么?”顏昕不懂他在說什么。

“第一個選擇,把鑰匙給我,我們‘一起’上樓回你家。第二個選擇,我發動車子,我們‘一起’回辜園——我家。這兩個選擇你選哪一個?”

瞠目結舌的瞪了他好半晌之後,顏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就是你想說的話?”她盯著他說,“對不起,以上兩個選擇我都不要,我選擇第三個,一個人回家睡覺。”說完,她的手立即伸向車門的把手。

“可惡,把門打開!”她生氣的朝他叫道。

“我說過了,你只有兩個選擇,你選擇哪一個?”他不為所動的盯著她。

“可惡、可惡!”顏昕沒有回答,繼續用力拉著車門把手,生氣地咒罵。

“別白費力氣了。”他好心的說。

“你可惡!把門打開!”

辜停豐毫不猶豫的搖頭,“把鑰匙給我,或者我們回辜園?”

“你卑鄙!”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句話你沒聽過嗎?”他聳肩道,“來,把鑰匙給我。”

“不!”

“OK,那我知道了。”他轉動鑰匙發動引擎,接著將手置於排檔桿上——

“該死!拿去、拿去!你這個卑鄙小人。”顏昕倏然將鑰匙丟到他身上,怒不可遏的大叫。

拿起鑰匙,辜停豐得意的揚起唇角,“早聽話不就得了。”

顏昕恨恨地瞪向他。

“來吧,下車。”鑰匙到手,他滿意的將門鎖打開,率先下車。

知道自己是絕對鬥不過他的,顏昕只能悶著氣步下車,再用力甩上車門以泄心頭之恨。

她孩子氣的舉動惹來辜停豐大笑了兩聲。

“來吧。”不理她憤恨的眼光與掙扎的動作,他上前霸道地圈住她的腰身,帶著她進入公寓大門登上五樓,回到她家。

一進屋關上門,顏昕即激烈的掙開他吼道:“你到底想怎樣?辜停豐!”

“我愛你,嫁給我。”辜停豐神色莊嚴的盯著她說。

顏昕呆住了,她目瞪口呆的瞪了他好半晌,又用力的連眨了好幾下眼睛後,這才嘲弄的朝他嗤笑一聲,“我沒心情跟你開玩笑。”

“我也是。”他表情不變的盯著她。

“那很好,今晚我們就開門見山的把話說清楚,我希望你別再來煩我。”

“煩?”辜停豐挑高了眉頭,“這就是你對我現在的感覺?”

“沒錯。”她無情的大聲說,倣佛這樣更可以增加她話中的可信度,與堅定自己心中的決定。

只可惜不管她回答的有多大聲,辜停豐從一開始就壓根兒不信她。只見他在盯視她好一會兒之後霍然移步到她面前,並伸出手輕輕地以手在她臉頰上撫摸。

他凝望著眼中有著不確定與些微驚慌的她,以感性的嗓音緩緩地開口對她說:“我可以輕易的證明你在說謊。”

“不——”驚覺他的意圖,她倏然往後撤退。

他輕而易舉的在她撤退的同時伸手將她拉回懷抱中,然後低頭吻住她張開的嘴,一開始就是個可以令人欲火焚身的法式熱吻。

顏昕因他突如其來的吻,一口氣梗在喉嚨裏,她愕然的瞠大雙眼,抗拒的將雙手抵在他胸前,無力的想把他推開,可是他的吻太熾熱也太狂猛了,僅只一瞬間,她的理智便被摧毀殆盡,陷入無止境的意亂情迷中。

豐……她的愛人。

她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攬向他的頸子,將他緊緊地壓向自己。

她的回應讓辜停豐一不做二休的將她攔腰抱起,四片唇瓣沒有須臾的分開。他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兩人雙雙倒在床上,手臂、唇瓣繼續交纏。

“你知道我有多么地愛你嗎?”他用力地拉開她身上的衣服,鈕扣在他粗魯的動作下脫線彈飛了出去,但他的目光始終集中在她嬌美的身軀上,雙唇則迫不及待,而且毫無留情的隨手到之處往下侵佔她的身體。

“拜托……”顏昕拱身求道,她向來承受不住他這種性感的碰觸。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唇再次回到她的唇瓣上,灼熱的氣息隨著他亢奮的情緒由她唇間注入她體內,讓她的身體不能自己的顫抖著,緊貼向他強壯的身體。

辜停豐以像是即將要失去她的狂猛烈情與她歡愛,他拉下她的內褲,以身上的粗糙衣物輕輕地摩擦著她的敏感,讓她的全身因需要他而燃燒、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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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Empty
發表主題: 回復: 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Icon_minitime1周六 2月 16, 2013 4:20 pm

第七章

她用力的將他攬向她,低聲的呻吟著。

“說你愛我。”輕輕地抬起頭,他啞聲的低語命令她。

“愛……愛我。”顏昕睜開因欲望而迷蒙的雙眼望著他,幾乎講不出話的求道。她想要他,但他卻沒這樣做,反倒將手移下她的腹部來到她雙腿間,誘惑的在她身體入口處逗弄著。

“說你愛我。”他再次望進她欲望的雙眼中要求的低語。

顏昕劇烈的喘息、顫抖著,在他無情卻又熱情的撩撥下,她覺得自己就快要受不了了。她沒有回答他,事實上現在的她除了想要他之外,什么都無法想。

她拱起身軀,扭動的將自己更加無私的向他敞開。“求……求你,愛我,豐。”

她的懇求讓辜停豐強忍的自制力頓時潰不成軍,他忽然離開她,站在床邊盯著她迅速解開皮帶扣環,拉下長褲拉鏈,然後以一個強暴的粗魯將她拉向自己,進入她。

顏昕當下哭喊出她心中美妙的感覺,擁緊他感受他一次又一次深入自己的熱情。

他是她的愛人,他們的身體是如此的契合,而她又是如此的深愛他,可是為什么,為什么老天就是不讓他們倆在一起?

她絕望的擁緊他,感受他在她體內猛烈衝刺所帶來的銷魂天堂,直到高潮有如火山爆發般將她燃燒淹沒。

事後的寧靜中,顏昕全身無力的躺在他身邊,任萬念俱灰的淚水緩緩地爬過她臉頰。

“我弄痛你了嗎?”辜停豐喑啞著聲音,低頭深情的吻去她由眼眶中落下 的淚,溫柔地對她道著歉,“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只求你放過我,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嗎?”她側開頭,以微微顫抖的嗓音悲憐的對他哀求。

“怎么了?甜心。”她的反應不像他弄痛她一樣,辜停豐蹙著眉頭將她的臉頰轉正面對自己。

“不要叫我甜心,我不是你的甜心。”

“你當然是。”他一本正經的說。

“那你老婆呢?我是你的甜心,那她呢?當然,我怎么會忘記你說過你愛她。”

“你在說什么?我愛的不就是你嗎?”

她語音哽咽的道:“我說的是你老婆,你現在的妻子。”

“什么?!”辜停豐以一臉詫異的表睛瞪著她,突然坐起身,同時也將她扶坐起來,讓他與她面對面的坐著。

“這就是你認為我在折磨你的原因?”他認真的盯著她問。

“不要再折磨我了。”顏昕撇開臉去,哀傷的淚水蜿蜒的流下她細嫩的臉龐。

兩只巨大的手掌霍然捧住她的臉頰,強迫的要她轉頭看著他,“甜心,甜心,”他輕聲的呼喚著她,“是誰告訴你我現在有個妻子的?”

“這種事根本不用人說,更何況你也曾經當著我的面承認你愛她。”她不能忍受看他而閉上眼睛。

“那是你呀。”辜停豐以心靈深處的聲音對她喊道,天啊,他們倆之間到底存在多少誤會在,她竟然以為他娶了別的女人之後還與她……天啊!

“甜心,張開眼睛看著我。”他輕輕地搖晃她,以無比堅定的語氣強迫她睜開眼睛。

顏昕緩緩地睜開眼看他,溼潤的雙眼中透露的盡是數不盡的傷痛,而那些傷痛看在辜停豐眼中,頓時成了無數的利刃毫不留情的刺入他的胸膛。

“甜心,我要你好好的聽仔細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捧著她的臉頰,他深深地從她雙眼望進她心深處道:“我辜停豐這輩子只有一個妻子,不管是過去,或者是未來都不會變,而那個人的名字就叫做顏昕。你聽清楚了嗎?”

他深情的告白在顏昕的心底激起了一圈圈漣漪,可是漣漪雖不斷它終究只是漣漪而已,連小小的水花都談不上。

“你用不著說好聽話來安撫我,我從未想過要破壞你們一家三口,我……”她望了他一眼,以極為平靜的語氣低聲對他說道,怎知卻被他怒不可遏的憤怒給打斷。

“該死的!我要你聽清楚我說的都是實話,是實話!不是好聽的話,也不是安撫你的話,是實話!”他氣急敗壞的搖晃著她低吼道。

顏昕對被他搖晃所產生的頭昏眼花毫無招架之力,一個按捺不住的怒火突然由心底升起,她霍然松開在胸前緊捉著被單的雙手,用力的將他的手從自己身上拿開。

“你說你說的都是實話,那這是什么,是什么?”她怒不可遏的將他的左手拿捉到兩人之間,指著他中指上的婚戒朝他吼了回去。

被她突如其來的激烈反應嚇了一跳,辜停豐好半響都說不出話。

“辜停豐,你別把我當呆子。”深吸了一口氣,顏昕將被單拉回胸前包裹住自己的身軀,同時裹住她傷痕累累的心,戴上漠然的面具對他冷聲說道。

沒想到她竟是因為一只戒指而不願意相信他,他頓時有種想以面線懸梁自盡的衝動。

“你忘了嗎?這是我們的戒指,我向你告白後你說有了我的心,只缺買個戒指套住我的人就十全十美的那只戒指。難道你已經忘了這件事?”

“哈……”看著他,顏昕毫無預警的笑了起來,笑聲之中充滿歇靳底裏的諷刺。“忘了?忘的人是你不是我。”她從床頭邊的抽屜內拿出一個紅絲絨的心形小盒子丟到他身上,“這是我們的戒指!”

辜停豐看了她一眼,懷疑的拾起那小紅盒將它打開,頓時遺失的一小部份記憶與他腦海中的記憶拼湊完整。

“原來它不是不見了,而是被你拿走。”他喃喃自語的念著,然後突然深吸了一口氣將他左手中指上的白金戒指取了下來。“你還記得我們這個戒指內圈所刻的字嗎?”

昕 withlove.當他一問出問題,顏昕的腦袋瓜立刻浮現出答案,她怎么會忘記當初她除了用金錢買得到的戒指套住他之外,最強有力的卻是她對他的愛,所以“昕withlove”這幾個字便應她的要求刻在指環內側。

“你看一下這個。”他將剛從他手上脫下的那只白金戒指遞送到她眼前。

她懷疑的看著他,猶豫地伸手接過戒指,一看——

“這是……”顏昕霍然抬起頭來看著他,她的眼中充滿了迷惑與不解,怎么他這只白金戒指內側也同樣刻了這些字,她不懂。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對不對?”他看著她溫柔的微笑道,“其實說穿了也沒什么奇怪,那是我請人特別訂做的,因為我一直以為我把這個戒指弄丟了,所以就照著記憶中的樣子形容給金飾店的老板聽,請他特別為我打造一個。”

“因為普通的金飾店很少打造銀戒,所以我只能折衷的請老板用白金幫我打造出這個戒指,只是沒想到我的記憶力卻這么差,記憶中的和實際上的竟然差了這么多,對不起,讓你誤會了。”他說完,即將手上的廉價真品套進他的中指。

他的解釋讓顏昕無力的呆坐在床上,淚水爬滿眼眶。

如果他說的是實話,那當年那個戒指又怎么到她手上?如果他說的是謊話,那么為了欺騙她,他有必要這么大費周章的去打造另一個戒指,而且還未雨綢繆的在他們相遇前就戴上嗎?到底何謂事實,事實又是什么?

顏昕現在的腦子裏像是有個大鐘一樣,不斷的敲打、回響著,將她全部的思緒都弄亂了。

“好了,現在還有什么問題,讓你懷疑我愛的人不是你。”拿走她手上的白金戒指隨地一扔,反正真品找回來,膺品就都沒價值了。辜停豐攫住她的肩膀,與她四目相交的問著。

今天他發誓一定要讓他們之間所有的誤會都一並解決掉,否則誓不罷休。

“那小蜜兒你怎么解釋?”紊亂的思緒中冒出一張小臉,顏昕未多想即朝他脫口問道。

“小蜜兒?”他愣愣地看著她,不了解她指的是什么。

“小蜜兒難道不是你親生的嗎?”

“不是我親生的?”辜停豐呆住了,“等一下,你在說什么?小蜜兒她當然是我親生的,難道說她不是嗎?”他瞇起雙眼,仔細地盯著她的臉。

“這個問題你問我?”

“不然要問誰?”

“替你生小蜜兒的人呀。”

“替我……”辜停豐的聲音整個卡在喉嚨裏出不來,他張口結舌的瞪著她,完全無法接受她剛剛所說的話。

替他生小蜜兒的人?她在說什么呀,那個人不是她嗎?拼命的叫自己要鎮定,不要亂想,他以連自己都嚇一跳的粗嗄嗓音開口問她,“你以為小蜜兒的母親是誰?”

“這就要問你了。”顏昕明顯地瑟縮了一下,卻又佯裝出不在意的表情聳肩道。

天呀,真的不是他在亂想,她是真的不知道小蜜兒是她替他們所生下的女兒。難道說她曾經發生過什么事,所以喪失了部份記憶不成?噢,這是怎么回事?

“甜心,甜心,不管我待會兒說些什么,你一定要鎮定、要鎮定好嗎?”他霍然將她擁進懷中緊緊地抱了一下,然後將她推開。

顏昕一頭霧水的瞪著他。

“小蜜兒是我們的女兒,五年前你在醫院生下她的,你忘了嗎?”

房間突然在顏昕的四周打轉起來,她的雙手用力的抓緊被單,像是抓住什么可以支持她,不讓她在下一秒昏倒的支柱一樣。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無力的對他搖頭、再搖頭,小蜜兒不可能是他們的小孩,因為他們的小孩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死掉了,而小蜜兒今年才不過四歲而已,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小蜜兒真的是我們的女兒,她長得跟你這么像,難道你一點都沒發覺到嗎?”

像她?是呀,有次張伯、張媽都被事絆住,所以就請她到幼稚園去接小蜜兒,當時小蜜兒幼稚園的老師們不都誤以為她們是母女嗎?而且還直誇她們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當時小蜜兒笑得比蜜還甜……

噢,老天,難道說小蜜兒真是她的女兒?不,不可能的,當年醫院裏的護士,還有公公都說她的孩子死了,小蜜兒不可能是她的女兒。

她眼中的痛苦與掙扎讓辜停豐深深地感覺到不對勁,因為如果她是失去記憶而忘了小蜜兒的存在的話,在他告訴她這個消息時,她的反應或許會是不信、是懷疑、是震驚或其他任何反應,但絕對不會是血淋淋的痛苦與掙扎,事情非常不對勁。

“小昕,告訴我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告訴我。”他捉住她嚴肅地問道。

“小蜜兒不可能是我生的,她今年才四歲……”

“是誰告訴你小蜜兒四歲的?”他打斷她道,“她讀幼稚園大班,記得嗎?而且明年就要上小學了,誰告訴你她四歲的?”

幼稚園大班?不,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小蜜兒讀的是大班,而且當年護士親口告訴她,她的孩子死掉了,護士應該不會騙人的才對。

不,她不相信,小蜜兒不可能是她生的,如果是的話她絕對不會就這樣拋棄她五年的,她絕對不會這樣做的,不會的。

“小昕,看著我。”她愈來愈恍惚、愈來愈空洞的眼神讓辜停豐急煞了,他粗魯地朝她命令道,憤怒地詛咒自己為什么不能冷靜下來,好好想個辦法拉她跳出這個無言的桎梏,該死的!

不行,他必須冷靜下來,想想問題的症結到底是出在哪裏,為什么她會不知道小蜜兒是他們的女兒;為什么即使他在告訴她這個事實後,她依然不肯相信;還有是誰告訴她小蜜兒是四歲,家裏面除了他之外,父親?張媽?或張伯?他們又有何目的?可惡!到底誰來告訴他這些答案?

冷靜、冷靜,辜停豐,冷靜點。想一想你們倆當初分手的原因,所有的事情一定都有個開始,只要循著線索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事實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沒錯!一切的問題都從他們離婚後才產生的,就從那裏著手吧。

“告訴我,你當年為什么要跟我離婚?”他以雙手捧起她的臉,要她正視著他回答他的問題。

他的問題來得好,因為她正需要有人將她從錯綜復雜的思緒中拉出來,否則她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在下一刻瘋掉。

“不要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先要離婚的人是你不是我。”顏昕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

“我?”辜停豐不能置信的重復,“我從香港出差回來,就莫名其妙的看到桌上攤了兩張你簽了名、蓋了章的離婚協議書,你竟然告訴我說先要離婚的人是我不是你?”

“是你拿了離婚協議書要我簽的,你敢否認?”

“我沒有!”

“可是明明是你……”他臉上陰鬱的表情和口氣中的嚴厲,讓顏昕說話的語氣變得不確定。

“我當面拿給你、親手交給你的,你真的確定是‘我本人拿給你’的嗎?”他低吼著打斷她的話。

“不,但是是爸爸親口告訴我你要我簽字離婚的。”

“爸爸?”辜停豐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壓根兒沒想到會聽到這兩個字。

他臉上的震驚和語氣上的不信,讓顏昕的臉上在不知不覺間露出了茫然的表情。為什么他會如此震驚,當年的事不都是他一手主導出來的嗎?連同那只銀戒……

不,等一下,他之前是否說過他以為銀戒弄丟了,所以才去請人打造一只記憶中的戒指,可是爸爸當初在醫院裏告訴她的卻是他要爸爸拿來還她的,他們倆到底誰在說謊,事實又是……

她懷疑的望著他,抖著聲問:“告訴我,當初你到香港出差到底去了幾天?”

辜停豐茫然的望著她,依然未從剛剛所得知的事實打擊中恢復過來,但是如果他能勇於接受事實的話,對於五年前致使他們夫妻倆,甚至於一家三口離異的原因,他已經知道九成了。

“告訴我,當初你到香港出差到底去了幾天?”她以顫抖的聲音又再問了他一次。

他扶著她的肩膀先將她拉向他,然後才輕輕地吐出明知道會比她心中答案要多出三天的回答。“十天。”

“十天?”淚水滑落顏昕面無血色的臉頰,她偎在他懷中喃喃自語的重復著他的回答。為什么她有預感他所給她的答案絕對不是她心中的答案?

“原本是七天,後來因為臨時有事又多待了三天,”他喃喃地對她說著,圈著她的雙手將她擁得好緊,“爸爸他……沒告訴你嗎?”

沒有。明知道是這個答案,但他們倆誰也沒說出口。

用了一整夜的時間去拼湊過去五年來兩人的距離,辜停豐和顏昕之間的誤會雖已冰釋,但對於某些呼之欲出的答案,他們始終沉默以對,因為那實在太過傷人了。

雖然兩人一夜未睡,但窗外天一亮,他們卻都不約而同的想即刻回到辜園。

顏昕她迫不及待的想回辜園,好將失而復得的女兒抱滿懷,告訴她自己就是媽媽,自己就是她的媽媽。

而辜停豐臉上沉鬱而嚴肅的表情顯示,他是想回辜園尋求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他必須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么?

一路上,他們倆因為各懷心事沒有說話,然而從上路後,辜停豐的手就始終沒有放開過顏昕的,他們緊緊相握的手指無聲的傳遞著兩人的思緒與深情。

很快地辜園已遙遠在望,顏昕的激動由他們緊握的雙手傳給了辜停豐,他不由自主的重握了她一下,以眼神給了她一個無聲的鼓舞。

顏昕感動的還給他一個動人的微笑。

將車駛進辜園大門內,張媽似乎從守衛大門的張伯那兒知道他們回來了,在顏昕正要跨出車門同時從屋內衝了出來。

“少爺……”張媽的聲音在看到辜停豐將顏昕由車內牽扶出來而戛然止住,“顏小姐,你回來了。”她驚喜的叫道。

“張媽,以後別再叫小昕顏小姐了。”辜停豐在顏昕回應張媽的驚喜前開口道。

“你們……”張媽訝然的看著他們,下一秒鐘對於所有的一切便已了然於心。“歡迎回家,少奶奶。”她誠心誠意的對顏昕說道。

“張媽……”看著她,顏昕感動地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辜停豐輕握了顏昕的手一下後,臉上溫柔的表情在離開她的臉,抬頭望向張媽的那一瞬間突然變得冷峻起來。

“張媽,爸醒了嗎?”他的語氣平板,卻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豐,別這樣,爸的身體……算了好嗎?”顏昕拉了他一下,掙扎的勸道。

其實她對於致使他們夫妻倆、母女倆分離了五年的公公並不是沒有怨恨,但是怨恨對於已成的事實沒有任何助益,更何況他們一家三口也已經團圓,實在沒有必要為了過去的事,去責問一個已經病人膏肓的老人家,尤其這老人家還是他向來最敬愛的父親,她真的不想看他們父子為了過去的事而反目成仇。

“我必須知道事實。”他冷峻的說。

“知道了又如何呢?它並不能改變任何已發生過的事。”

“我要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

“因為老爺太愛你了,少爺。”一旁的張媽霍然開口道,打斷了辜停豐在冷峻面容下的痛苦言語,讓他們倆在一瞬間將視線全集中到她臉上。

“張媽,你剛剛說了什么?”辜停豐盯著她問。

“因為老爺太愛你了,少爺。”

“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們在說什么嗎?”他忍不住厲聲問。

張媽微微地瑟縮了一下,在歉疚的望了顏昕一眼後,她蒼老的長嘆一口氣,點了點頭。“少爺、少奶奶,我們先進屋子裏去好嗎?你們想知道些什么,我全部都可以告訴你們。”

三人一同進屋,張媽先替每個人倒了杯熱茶,雖然她知道在場可能沒有人有閒情逸致喝茶,但是習慣使然,她還是在倒了茶水之後,才坐入視線始終盯著她身影轉的小倆口面前的沙發上。

“是的,我知道少奶奶當年是如何被老爺逼走的。”她一開口便直言無諱的說出深埋在她心中五年的秘密。

“張媽!”辜停豐首先忍不住的朝她迸發出滿含恨意的嘶吼,“你為什么從來都不曾告訴過我!”

“對不起,少爺,我不能背叛老爺。”

“但是卻能背叛我!我一向部把你當成媽媽看呀,但是你卻這樣欺騙我,你怎么可以?”辜停豐忍不住激動的起身朝她吼道,他真的是太失望了,他以為父親的作為已讓他傷透了心,沒想到……沒想到……

“對不起,少爺,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真的不能背叛老爺,當年若不是因為他替我們解決了債務又收留我們夫妻倆,我們夫妻倆早不在這個世上,所以……”

“所以你就狠心眼睜睜的看著我們痛苦,看著我們誤會對方,看著小蜜兒在夢中哭著喊要媽媽!”辜停豐截斷她,咄咄逼人的朝她狂吼,“你怎么可以、你怎么這么狠心?”

張媽抿緊了嘴巴,默默地落下眼眶中的淚水。

“豐,你別這樣說張媽,我想她這些年一定也不好過。”看著張媽臉上的淚水,顏昕於心不忍的出聲道。

“她不好過是自找的,但是我們呢?我們呢!”辜停豐狂吼道,然後整個人像突然虛脫般的跌坐沙發上,痛苦地將臉埋進雙手間,痛心疾首的啞聲問:“為什么?為什么你們要這樣對我們?”

張媽有半晌的時間泣不成聲。

“少爺,你怪我沒關係,但是你千萬別怪老爺,老爺他是因為太愛你了,所以才會這樣做,你別怪他。”

“愛我?”他無法阻止自己發出嗤之以鼻的笑聲。“原來那句愛你愛到殺死你的話一點也不荒唐,世上真有這種變態的人。”

“停豐!”顏昕忍不住出聲喝止他。

“少爺,你不能這樣說老爺。”張媽哽咽的為辜城北抱不平,“就是因為老爺太愛你了,所以覺得以你的條件有資格可以得到比少奶奶更好的妻子……”

“小昕有哪一點不好?”辜停豐怒不可遏的截斷她,衝口問。

“停豐。”顏昕再次喝止他的衝動,心平氣和的看了張媽一眼後開口道:“是我的出生和學歷吧?以一個護專畢業的孤兒,我的確是配不起停豐。”

“不!”辜停豐捉住她的肩膀,扳正她讓她面對著他,“該說配不起的人是我,生長在這種眼高於頂、目空一切、又自以為是的家庭中的我,根本就配不上心地善良又純美的你,要說配不上人的是我。對不起,小昕,我害你受了這么多的苦。”他深深地凝望著她說,然後又深深地向她道歉。

顏昕拼命說搖頭,有他這句話,她以前就算曾為他受過再多的苦,或是再多的委屈也是值得的。

“少爺,其實你們誰也用不著說配不上誰,因為你們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張媽我活了這么一大把歲數,也從沒見過像你們這么恩愛的夫妻。”

“但是你卻狠心幫著我父親拆散我們。”辜停豐冷冷地轉過頭,仇視地瞪著她說。

張媽閉上了嘴巴,滿是皺紋的臉上有著由衷的懺悔。

顏昕伸手拍了拍辜停豐,要他別太氣勢淩人,至少對一個長輩應有的尊重還是要有。

“少爺,張媽不求你原諒,但是對於老爺,張媽求求你別怪他,他所做的一切畢竟出發點都是為了你好。”

“哼!什么叫……”

“停豐。”顏昕輕扯了他一下,搖頭打斷他。

張媽看向她。“少奶奶,我想你剛開始一定很氣老爺拿李氏企業來威脅你吧?”

顏昕輕蹙了下眉頭,沒有回答。

“其實你們知道嗎?這是老爺費盡了千辛萬苦才設下的陷阱。”

“陷阱?”顏昕瞠大了雙眼。

張媽哀傷地點了點頭,“自從少爺為了你和老爺決裂離開公司後,老爺整天就忙於公事,焦於心事,像支兩頭燒的蠟燭一樣。那天他突然在家裏昏倒,我和你們張伯嚇死了,急忙送他到醫院後卻根本忘了要通知少爺,直到老爺醒了,醫生意外地檢查出他罹患肝癌後,我們這才如夢初醒的想到要通知少爺,但是老爺卻在那時阻止了我們,你們知道他躺在病床上對我們說了什么嗎?

“他說,人生如夢、夢如人生,人死之後不就黃土一冢,爭名爭利最後帶走的又是什么呢?他告訴我們說他知道自己錯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這個老人當初實在不該多管閒事,而現在正是他該受到報應的時候。”

張媽說到這兒停頓了好一會兒,在擦幹眼角的淚水後才又繼續說:“老爺不肯讓我們通知少爺,也不肯聽醫生的話馬上進開刀房,卻突然專心起一件大工程,因為在病房內來來去去的都是公司裏的人,我還以為老爺是因公事才遲遲不肯答應醫生的建議立刻開刀,直到那天少奶奶突然回到辜園,又偷聽到他在電話中與公司主管的談話後,這才知道他大費周章所設下的這個‘悔色陷阱’。

“老爺利用有恩於少奶奶的李氏企業,威脅少奶奶搬進辜園照顧他,以促成你們倆再續前緣的機會,而且他了解少爺不管如何與他嘔氣,在知道他生了重病後,絕對會搬回辜園住,那么你們的感情自然很快的就能重修舊好,更何況你們之間還有個小蜜兒在。”

說到這兒,張媽不由自主的嘆了一口氣。

“有句話說人算不如天算,也許是我們大家都太樂觀了,沒想到你們雖然相愛至深,和好如初的速度卻……”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卻重重地蹙起了眉頭,以哽咽的聲音說:“老爺的肝癌其實在發現的時候立刻開刀,治愈的機會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機會,這是醫生說的,但是老爺為了你們兩個,卻遲遲不肯進開刀房,到現在……”

“爸!”再也聽不下去,辜停豐霍然由沙發上跳了起來,筆直的衝向父親的臥房,讓張媽連想出聲喚住他都來不及。

“爸呢?為什么他不在房裏?”幾秒後,辜停豐再次有如一道旋風般的回到客廳中,神情激動的朝張媽追問道。

“老爺他現在正在醫院裏開刀。”

他不信的揚高音調,“什么?!”

“昨晚少爺離開後,老爺突然把我叫進房裏說他願意到醫院接受開刀了,我興奮的立刻替他通知醫生,接著老爺便被接到醫院去,並在經過一連串的檢查後,決定在今天早上六點進行開刀。”

“你為什么沒有通知我?”

“少爺的電話一直都打不通。”

該死,該死,他的手機昨晚打給顏昕之後就沒電了!“我到醫院去!”辜停豐筆直的朝門口走去。

顏昕急忙叫道:“豐,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他點點頭,兩人相偕走向門口,但顏昕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停了下來,回頭看向張媽,“張媽,小蜜兒她現在……”

“今天幼稚園不用上課,她還在睡覺。”

“那麻煩你照顧她了。”她欲言又止了一會兒後說。

“小昕,其實你可以用不著跟我到醫院的。”看得出她很想馬上和女兒相認,辜停豐柔聲地開口道。

“不,我當然要去,這個時候我怎么能丟下你一個呢?更何況那是我們的爸爸呀。”她抬頭看著地說。

“謝謝。”盯著她,辜停主啞聲的說。

“傻瓜。”她輕喃一聲,隨即拉著他往門外去。“我們快到醫院去吧。”

到了醫院由櫃臺間到護理站,眾人能給他們的答案也只有手術室在哪一樓,其他問題一概一問三不知,氣得辜停豐差點兒當場破口大罵,還好有顏昕在一旁扯住了他。

“別這樣,也許負責爸爸病情的醫生護士都已經在手術室裏,我們到那邊坐下來等好嗎?”

硬是將他拉到手術室門外,顏昕找了張椅子坐下來好度過難熬又漫長的等待,但辜停豐卻沒有一刻是停下來的,他不斷不斷地在走廊上踱步。

“豐,來這裏坐一下好嗎?”

無視於她的呼喚,辜停豐繼續踱步。

“豐……”

“為什么?爸他只有六十二歲,這一生中甚至都還沒享過清福,現在卻……”他霍然掄起拳頭用力的捶向墻壁。

“別這樣。”顏昕迅速來到他身邊,伸手阻止了他自我傷害的行為,“你這樣傷害自己,對爸爸並沒有幫助,別這樣好嗎?”

“我好恨!”

“我知道。”她安撫的說道,將他帶至座椅處壓他坐下,自己則坐入他身旁的位子。

“是我的錯,我是個不孝子,得肝癌的人應該是我,不應該是爸,為什么不是我?”辜停豐將臉埋入手掌中痛苦的低喃。

“豐,你別這樣。”顏昕忍不住伸出手臂將他環住。

“是我害的,爸是被我氣病的,要是他、要是他這樣死了……”

“不會的!”她倏然打斷他,又柔聲的說:“爸吉人天相一定能渡過這難關的。”

辜停豐沒有回答,卻突然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她,將臉埋在她胸前。

顏昕明顯地感覺他在顫抖,感覺自己胸前的衣服逐漸溼透,她沒有說話的把他摟得更緊,而時間就在他們相擁之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手術進行了將近八個鐘頭,據醫生所言手術進行得很順利,但癌症這種東西是誰也沒有辦法保證它絕對不會再復發,所以接下來的觀察與追蹤很重要。

辜停豐與顏昕謝過醫生後,迫不及待地進入病房內,不過因為手術的麻醉未過,所以帶著氧氣罩的辜城北依然處於昏睡狀態中。

辜停豐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頭邊望著父親。

“來,吃點東西,你早餐、午餐都沒吃。”不知過了多久,顏昕突然輕觸了他一下道。

盯著她手上的面包和鮮奶,辜停豐抬頭看她,“這東西哪裏來的?”他沒注意到她什么時候曾經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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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剛剛下樓去買的。”她柔聲說,“來,吃點東西。”

“我不餓。”他皺眉道。

“我知道,但是多少吃一點好嗎?”她將面包塞進他手中,“我剛剛問過醫生,他告訴我說爸至少還要半個小時以上才會醒來。”

辜停豐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手上的面包,又抬頭看她,“你呢?”

“我剛剛吃過了。”

聞言,他才囫圇吞棗的吞下那個面包,又在顏昕專橫的堅持下,喝下他從國小以後就沒再喝過的牛奶。

“你知道我不喜歡喝牛奶。”他咕噥的說。

“這是鮮奶,不是牛奶。”她糾正他道,“更何況你昨晚一晚沒睡,再加上早餐、午餐又都沒吃,所以需要補充一些較有營養的東西。”

“讀護理的人都這么煩嗎?”他伸手圈住她的腰身將她攬近。

“如果你覺得我煩,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別想,這一生中你是休想再從我身邊逃開了。”他讓她坐在他腿上,一本正經地盯著她說。

顏昕微微一笑在他臉頰印上一吻,“我愛你。”

他環在她腰肩的手倏然緊了一下,然後手伸至她後腦將她的唇壓到正確的位置——他的唇上,迅速地吻了她一下。

“豐?”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後,顏昕突然開口。

“嗯?”他輕輕地應了一聲。

“答應我,別再向爸爸追問五年前的事了好嗎?”

辜停豐的身體微微一僵,在沉默了許久後才說:“我不知道。”

雖然他知道往事已矣,而以父親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再加上父親也己經為五年前的事做了補償,但是……他不知道,他就是無法將這件事當做不曾發生過的去忘記它。

“豐……”

“小昕,難道你一點都不怨恨嗎?”

“說不怨恨是騙人的,但是你不覺得怨恨並不能改變任何已發生過的事?”她說著搖了搖頭,嘴邊噙起一抹令人心悸的動人微笑,“與其為過去的事而怨恨,我寧願選擇為現在的幸福而感謝,難道你不覺得嗎?”

看著她,辜停豐有好半晌說不出話來,之後他緊緊地將她壓在自己胸前緊摟著。

“豐?”

“感謝老天,讓你再次回到我身邊。”他喃喃自語的說。

“與其感謝遙不可及的老天,我可不可以建議你感謝爸爸呢?”她輕輕地將他推開,認真地盯著他的眼睛。

“為什么你可以這么善良?”

“我並不善良,我只是自私而已,因為我並不想看到我愛的人生活在悔恨與痛苦中。”她以雙手捧住他的臉,真心的說。

“小昕……”

“答應我好嗎?”

辜停豐尚未開口,而因麻醉一直昏睡在床上的辜城北卻突然開口。“謝謝你,顏昕。”

他虛弱卻清晰的聲音讓病房內的另外兩人同時嚇了一大跳,顏昕漲紅臉的從辜停豐腿上跳了下來,而辜停豐則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內心裏的關心。

“爸,你終於醒了,你現在覺得怎么樣?小昕,去叫醫生來。”他急忙靠近床邊。

“等一下!”辜城北叫住已到了門口的顏昕。

“爸?”

“顏昕,你過來。”他有些力不從心的朝僵在門前的她朝手。

顏昕遲疑了一下後才慢慢地走近床邊,“辜先生。”

“辜先生?我以為你已經原諒我過去對你所做的事了。”辜城北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扭曲,懊悔、沉痛、絕望與傷心隨著他的低語毫不隱瞞的流露出來。他以為他剛剛聽到她叫他……

“爸。”他的表情讓顏昕不由自主的立刻改口。

“你叫我什么?”辜城北難以置信的望向她,以微微顫抖的嗓音問。

“爸。”看著他,顏昕重復的叫了一次。

父親老淚縱橫的樣子,辜停豐和顏昕在此刻看到了。

“謝謝你,謝謝你。”辜城北泣不成聲的說,“即使老天要我在下一刻病死的話,我也沒什么遺憾了。”

“爸!”辜停豐與顏昕不約而同的出聲叫道。

接著辜停豐看著他,用哀痛的口吻低語,“拜托你別再折磨我了,爸,即使我再不孝,五年來失去顏昕的痛苦也已經夠了,不要讓我在重得顏昕後又再失去你,拜托。”

“停豐……爸對不起你。”

辜停豐沉默一會兒後搖了搖頭,“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相反的,我還要感謝你將顏昕又帶回我身邊。”顏昕說得對,與其為過去的事怨恨,不如選擇為現在的幸福感謝。“爸,謝謝你。”

“謝謝你。”顏昕也說。

看著兒子、媳婦,辜城北忍不住地再度落下老淚,有子、有媳如此,他這一生中還夫復何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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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一串激烈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其中還夾雜著,“等一下,總經理,等一下,等一下!”的叫喊聲,讓一腳已經跨進電梯內的李皓英霍然又將前腳縮了回來,蹙著眉頭轉身迎向像是被火燒到屁股朝他狂奔而來的業務經理。

“什么事這么慌張?”

“事情不好了,不好了!”業務經理緊張的叫道。

“什么事不好了?”

“辜氏企業,辜氏企業這次不知道又要耍什么陰謀,竟然主動替我們公司拓展業務,還向各個與他們有業務來往關係的客戶推薦我們公司,好多以前我們連邊都沾不上的大客戶都打電話來向我們訂貨,怎么辦?我們……”

“夠了,你不必再說了,這件事我早就已經知道。”李皓英打斷他的話。

“總經理已經知道了?”業務經理訝然的瞠大了雙眼,“那我們應該怎么辦?”

“接下那些訂單。”

“什么?”業務經理一臉瞠目結舌,“可是……”

李皓英堅定的道:“沒什么可是的。”

“可是……”

“我已經說沒有可是。”

“可是……”

“陳經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說可是了?”李皓英已顯不耐煩的出聲警告他,不過陳經理卻擇善固執地非說不可。

“可是總經理,上回我們才吃了辜氏企業的虧,這次絕不能再上當。”他激動的說。

看了他一眼,李皓英突然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容。“你放心吧,我妹夫他不會害我們的。”

“妹夫?”

“我沒說過嗎?”李皓英的笑容更大了些,“我母親最近收了一個幹女兒,而她正好是辜氏總經理辜停豐的妻子,換句話說,辜氏總經理現在是我妹夫,所以只要工廠趕得出貨來,你大可放心的接下那些訂單懂了嗎?從今以後辜氏不是敵人,是朋友,陳經理你放心吧。”說完,他走進電梯按下Close鍵。

不是敵人,是朋友?真想不到自己也能說出這么理性的一句話,李皓英忍不住又笑了笑,不過這回的笑容中卻摻雜了許多苦澀。

辜停豐呀,辜停豐,為什么你這么幸運一生中能連娶顏昕兩次,而我卻連一次機會都沒有呢?他無聲地問道。

老天呀,老天,你真的是太眷顧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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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色陷阱 {異色情之四} (作者: 金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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