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居老爸 {續緣.情未了最終回} (作者: 金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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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數 : 10271 注冊日期 : 2012-08-09
| 主題: 分居老爸 {續緣.情未了最終回} (作者: 金萱) 周日 4月 28, 2013 11:47 pm | |
| 【內容簡介】 我叫唐明厲,今年九歲,和爸爸分居中, 最近我很不快樂,因為同為「沒爸爸幫」的死黨們, 現在全都退幫了,只剩我一個, 們的爸爸都已經和媽媽破、破掉的鏡子又圓起來了, 只有我爸爸還不回家,我問媽媽為什麼, 結果卻把最愛的媽媽弄哭了,讓我的心情更加不好, 偏偏這時候還被逼著去參加朋友家的家族烤肉, 想到會看見人家的爸媽和小孩快樂的樣子, 我就受不了,所以決定離家出走靜一靜, 沒想到這一走,爸爸居然就和媽媽手牽手來接我了耶! 那我現在到底該不該回家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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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題: 回復: 分居老爸 {續緣.情未了最終回} (作者: 金萱) 周日 4月 28, 2013 11:47 pm | |
| 楔子
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是很有名的餐聽總經理,他的工作很忙,除了要在北部、中部、南部跑來跑去之外,還常常要坐飛機出國,是個很忙很忙的大忙人。所以,我很少見到父親,一個月大概只能見到一、兩次吧。
母親說父親工作忙全都是為了要給我們過好生活,所以我要體諒他沒時間陪我玩。可是我從來沒想過要父親陪我玩,我只想和父親、母親三個人住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看電視,一起起床,一起出門而已。我想要有一個有母親,也有父親的家。
我的父親和母親分居了,他們沒有離婚,只是分居而已。我不知道原因,他們也不肯告訴我,只說你還小,長大了就會知道。可是我都已經九歲,明年就要十歲了,我還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分居。
我的父親是一個工作很忙很忙的人,忙到讓我懷疑他是不是還記得我和母親,因為距離上次他來看我已經過了整整兩個月了。我不能說我討厭他,但是也不能說謊說我喜歡他,因為比起他,我更喜歡隔避常常請我喝豆漿的張伯伯,如果張伯伯是我的父親就好了。
老師評語:母親說的對,父親工作忙是為了給你過好生活,你要體諒他。還有,父母會分居一定有他們的理由,你不能因此就討厭沒和你們住在一起的父親,知道嗎?
錯字有——餐“廳”、隔“壁”,各罰寫十遍交給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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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題: 回復: 分居老爸 {續緣.情未了最終回} (作者: 金萱) 周日 4月 28, 2013 11:47 pm | |
| 第一章
唐明厲最近的心情很差,因為和他一樣跟媽媽一起生活,因同病相憐而成為好朋友的幾個同學,最近他們的爸爸都和他們的媽媽複合了。
這其實是件好事,身為好朋友,他應該要恭喜夏尋和姜仲宇他們才對。
可是他希望他們不要一直把“我爸爸”這三個字掛在嘴邊,然後那個唯一仍與他同病相憐,卻少根筋的連希也不要在一旁以羡慕的口吻,不斷地大叫著「真的嗎?好好喔,我也想要有個老爸!”之類的,這樣也許他就說得出恭喜了。
連希那個傢伙真的是少根筋到很討人厭。
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懂事點,懂得什麼叫察言觀色,以及三思而後行,別老是說些白癡話,惹人生氣呀?真的很受不了。
他一直很佩服仲宇受得了他。
可是重點是夏尋和後來加入的伯宇——他是仲宇的雙胞胎哥哥,好像也沒什麼特別討厭或受不了連希的反應,受不了的人始終只有他。
難不成有問題的人並不是連希,而是他嗎?
唐明厲突然有種大受打擊的感覺。
“嚇!”
突然之間,他的背突然被人猛拍了一下,耳邊同時傳來這麼一聲大叫,嚇得他渾身一震,忍不住跳起來,迅速轉身。
“哈哈……嚇到你了厚?哈哈……”
惡作劇得逞的連希手指著他,笑得前俯後仰,好開心。
心情差,加上莫名其妙又被嚇了一跳,唐明厲怒不可遏的伸手重重地推了笑不可遏的連希一下。
“你幹什麼?”他怒聲問道。
他的力道大得差點將連希推倒在地,也讓連希的笑聲瞬間停了下來,以驚疑不定的神情,張大著眼睛看他。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唐明厲有必要這麼生氣嗎?
“連希是在跟你開玩笑的啦,唐明厲。”姜仲宇迅速的擋在他們倆之間,就像怕他們會一言不和就打起來一樣。
唐明厲看了他一眼,悶不吭聲的轉身就走。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姜仲宇一愣,趕緊追上他。
“幹什麼?”唐明厲面無表情的問。
“你怎麼了,這幾天為什麼都不和我們一起玩?”姜仲宇問他,“是不是連希又做了什麼事,讓你不想和他在一起?”
“我哪有!”跟在他們身後的連希忍不住抗議的叫道。
“你安靜點,不要插嘴。不然就去找我哥他們,不要待在這裏。”姜仲宇回頭警告的對他說。
“算了,我本來要跟你們說一個秘密的,現在不告訴你們了。再見。”連希猛然停下腳步,有些小不滿的撂下狠話之後,轉身跑開。
“你不去追他?”
姜仲宇搖搖頭,將目光轉回他臉上。“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他關心的問。
“沒有。”唐明厲悶聲道。
“真的嗎?那明天我們到夏尋的新家烤肉好不好?夏尋說夏媽媽叫大家一起去,我剛才打電話問過了,我爸媽也會去喔,你叫你媽媽也一起來。”
“我媽媽要上班。”
“你現在打電話給她,問她可不可以請假?”說著,姜仲宇突然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靠近他,在他耳邊小聲的說:“我跟你說喔,有一個很有名很有名的大明星也會去喔。”
對不起,對不起。她只能在心裏說,沒辦法將這話說出口,因為兒子的敏感程度比她所以為的還要多更多。
不要他因為媽媽叫才來看我……
聽到兒子這樣說,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媽,我快不能呼吸了。”兒子在她懷裏掙扎。
“對不起。”她迅速的放開手,同時用力眨去眼眶裏的濕潤淚意。
“對了,今天夏尋的媽媽有打電話來,說星期六要在他們家烤肉。你想吃什麼?玉米?香腸?甜不辣?還是雞腿?媽媽明天去買。”她轉移話題的問。
“我不想去。”
黎安真有些驚愕。“為什麼?”
他抿著嘴巴沒有回答。
“小厲?”
“大家的爸爸都會去。”他沉默了一下才低聲開口。
黎安真的淚水一瞬間便從眼眶裏掉落下來,把自己嚇了一跳,也把兒子嚇了一跳,讓他露出一臉闖了禍的不知所措表情。
“媽媽沒事,只是好像有沙子跑到眼睛裏頭去了。”迅速擦去淚水,黎安真亡羊補牢的對兒子解釋。
“對不起。”敏感的兒子還是開口向她道了歉。
“沙子跑到媽媽的眼睛裏,又不是你的錯。你幹麼跟媽媽說對不起呀,小傻瓜。”她笑聲道,但兒子的小臉卻仍是嚴肅沉重,讓她臉上的笑容也維持不下去。
“你想吃什麼?”她再次問,因為除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接續母子的對話。
“烤玉米。”不想再讓媽媽傷心,唐明厲回答。
“好,烤玉米。還有呢?”
“還有烤肉。”
“還有呢?”
“我想喝可樂。”
“好,媽媽全部買給你。”
然後,關於爸爸的事,母子倆不約而同的都沒再提。
☆☆☆
兒子睡著了,黎安真卻失眠了一整夜。
隔天早上送兒子到學校上學之後,她因為實在沒精神工作,便請了一天的假,去找因為懷孕而被她老公限制在家裏休息的艾采兒,也就是兒子的同學,姜仲宇的媽媽。
她需要有人給她意見,關於昨晚兒子與她的對話。
見她來訪,艾采兒高興得差點沒從床鋪上跳起來,被她老公皺眉瞪了一眼,這才吐了吐舌頭,微笑的歡迎她的到來。
看采兒的老公姜堪小心翼翼的將她從床上扶坐起來,又輕聲細語的問她這樣可以嗎?柔聲囑咐她累了就要躺下來休息,然後再替她們準備了一些吃的之後,才將空間留給她們女人家,出門去辦點事,她的感觸真的是五味雜陳。
因為當初她在懷兒子的時候,也曾被老公這樣小心翼翼的呵護,可是現在,那些甜美幸福的記憶卻成了她心裏無藥可治的痛。
“怎麼有空來找我,今天不用上班嗎?”艾采兒問。
“休假。”
“是休假還是請假?”
沒料到她會這樣問,黎安真輕愣了一下,呆呆的看著她。
“你的氣色和精神看起來都不太好。”艾采兒為她解惑。
“你的眼睛真銳利。”她苦笑。
“發生了什麼事?”
黎安真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後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開口——
“昨晚我兒子突然問我,為什麼爸爸要和我們分開來住?我無言以對。”她說。
“他以前沒問過你這樣的問題嗎?”
“幼稚園的時候還問過,讀小學之後就沒再問了。”
“那麼昨晚他為什麼會問?”
“因為他所有原本跟他一樣沒有爸爸的好朋友,突然全都有了爸爸。”
艾采兒突然沉靜了一下。“是指我的兒子、青夢的兒子和夕葳的兒子對嗎?”
黎安真無言的點了點頭。
“對不起。”
她迅速的搖頭。
“這不是你們的錯,我只是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該怎麼辦而已。小厲他比我以為的還要更敏感。”她感觸良多的說。
“他說爸爸很久沒來看他,是不是不喜歡他?我說那我叫爸爸看他,他竟然說他不要爸爸因為我叫才來看他。還說他不想去參加星期六的烤肉,因為大家的爸爸都會去,只有他沒有爸爸。”說著,黎安真不由得紅了眼眶,聲音也變沙啞了起來。
艾采兒突然有種不知道要說什麼的感覺。
雖然她早感覺到兒子的好朋友中,唐明厲這個小孩特別的嚴肅,有點一板一眼的,但是她沒想到這小孩會有這麼敏感的心靈。
這也難怪安真會這麼難受了。
她剛才說她的氣色和精神看起來都不好,事實上她的樣子看起來根本像在哭一樣,只是沒有流下眼淚而已。
可是這件事該怎麼解決呢?總不能為了不傷害到一個敏感小孩的心靈,叫他們三對夫妻、未婚夫妻再次分手,讓他們的孩子們跟唐明厲一樣沒有爸爸吧?
說到沒有爸爸,她記得安真好像並沒有和她老公離婚,而只是分居而已,是不是呀?
“安真,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她猶豫地開口。
黎安真用力眨去眼眶中的淚水,對她點了點頭。
“你和你老公有離婚嗎?還是只是分居而已?”
“分居。”
“所以,你們倆有可能複合對不對?”
她沉默不語。
“不可能嗎?”艾采兒再問,“你們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而分居的?”
一般夫妻不合,大多是以離婚了事,分居的應該很少吧?當然,老一輩的除外啦。所以,她真的很好奇造成他們這對夫妻分居的原因。
黎安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不知道。”
“什麼?”她一整個傻眼。“你說什麼?”
“我不知道。”
艾采兒瞠目結舌的看著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該說什麼。
“你說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你不知道你們夫妻倆當初分居的原因?”她很認真、很認真的盯著她問。
黎安真又點點頭。
艾采兒覺得自己快要昏倒了。
“這太離譜了。”她說。“你們夫妻倆到底分居多久了?”
“六年。”
“我真的快昏倒了我!”艾采兒攙著頭,做出一副快要昏倒的表情。“六年!一對年輕夫妻分居了六年,你到底有沒有搞錯?還有,這六年來,你確定他都是自己一個人住,沒有新的同居人嗎?”
聞言,她的臉色一陣慘白。“我……不知道。”
“我真的會被你氣到流產!”
黎安真的臉色瞬間變得更白。她急忙從椅子上跳起來,趕忙跑到床邊,伸手想扶好友躺下。“你快點躺下來,對不起,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對不起,我——”
“我沒事,你給我坐下來,冷靜點。”艾采兒打斷她說。
“可是……”她仍是一臉擔心,猶豫的站在原地看著她與她的小腹。
“那只是個比喻,我的肚子沒任何異常啦。”艾采兒沒好氣的說。
“真的嗎?”她還是不放心。
“你不要跟我老公一樣這麼愛操心好嗎?我不會拿肚子裏的孩子,和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雖然她剛剛才開了一個玩笑。
“你還是躺下來休息好了,我到客廳去——”
“你若想到客廳的話,我陪你到客廳。”艾采兒馬上打斷她說。“你別想丟了一堆問號在我腦袋裏就一走了之。”
“我沒打算要一走了之。”
“那就坐下來,好好的把話說清楚。”她指了指她剛才坐的位置。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黎安真猶豫了一下,才坐回原位,為難的開口。
“就從你和你老公怎麼相遇、相愛、結婚說起,然後再告訴我你們結婚後發生了什麼事,一直到你們分居為止,把你記得的事全說出來。”艾采兒一點也不覺得難。
“為什麼?”黎安真不是很懂說這些要做什麼。
看了她一眼,艾采兒很有義氣的說:“你不是說你不知道你們分居的原因嗎?我幫你把它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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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數 : 10271 注冊日期 : 2012-08-09
| 主題: 回復: 分居老爸 {續緣.情未了最終回} (作者: 金萱) 周日 4月 28, 2013 11:48 pm | |
| 第二章
那一年的冬天特別的冷,隨便一波寒流南下,全台氣溫便會下探到十度以下,讓人直打哆嗦。
然而,天氣再冷,也冷不過黎安真的一顆心。
交往一年多的男朋友突然心血來潮說要出國進修,她沒有權利反對,只能奉上過去省吃儉用所存下來的錢幫助他,結果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他就音訊全無。
周遭的朋友一直告訴她說那個傢伙不老實,她卻鬼遮眼的不肯相信,還借錢千里迢迢跑去找他,擔心他是不是在異鄉出了什麼事,沒人可以幫助他、照顧他。
結果,她搭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飛到法國之後,卻撞見他和別的女人悠悠閑閑的漫步在異國街道上,還當眾接吻,做盡一切熱戀情人會做的事。
她該立刻沖上前去,狠打他一巴掌,再叫他把她資助他的錢吐出來還給她的。
可是她卻只會哭,一個人站在異國街頭,傷心欲絕的哭泣,連自己後來是怎麼到機場搭飛機回臺灣,又是怎麼從機場回到家,她的記憶都模模糊糊的,只知道她好傷心,真的好傷心、好難過。
那是她的初戀,第一次付出所有的感情與金錢去愛一個人,結果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在她全心全意的付出一切之後,得到的卻是愛人無情的背叛?
朋友叫她把那種爛男人忘了,她也想,但是心冷的感覺、苦澀的滋味卻不斷地折磨著她,讓她在工作中常常不小心出錯,差點連工作都丟了。
那一天,她才一個閃神,手一滑又將咖啡打翻,潑了客人一身。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黎安真嚇得面無血色,立刻哈腰道歉,一邊抓起桌上的紙巾幫客人擦拭潑到身上的咖啡。
領班就像雷達般,立刻用秒殺的速度沖到她身邊,氣得抓狂,失控到甚至忘了要先向客人鞠躬道歉,而是直接朝她咬牙切齒的迸出她的名字。
“黎安真!”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不斷地道歉,畏縮得不知所措。
這下子她的工作還保得住嗎?因為這已經是這個星期來,她第N次犯錯了。
上一回領班就警告過她,如果她再這樣心不在焉、再犯錯,就要向上提報她這段時間所累積下來的所有過失,要她看著辦。
怎麼辦?她還有好幾萬塊的機票錢要還給小雅,還有房租費、生活費的負擔,她真的不能失去這個工作。
“先生,對不起,我會賠你衣服送洗的費用,請你原諒,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轉身向客人鞠躬道歉,希望對方能說出“沒關係”之類的話,幫她渡過難關。
“你到那邊去。”
領班冷著臉將她趕離現場,自己留下來替客人服務,同時為她收拾殘局。
黎安真有種絕望的感覺,一個人靜靜地走到餐廳的後方,就連想哭都沒有眼淚可以流了。
她的好友小雅幾乎立刻就追過來。
“你在搞什麼鬼呀,難道忘了領班昨天已經跟你下過最後通牒了嗎?你是真的想被解雇是不是?”她既氣又怒又擔心的朝她大聲吼道。
“對不起。”害她替她擔心。
“你跟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要跟領班說,跟經理說,但是現在說有用嗎?你真的是……是想把我氣死嗎?”
“對不起。”
“不要一直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不,你有。如果你被解雇了,沒了工作,要怎麼還我錢?你實在是氣死我了啦!竟然為了一個欺騙你的感情,又騙走你錢的爛男人,把自己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你再這樣繼續下去,你這朋友我也不要了,因為我不要和一個笨蛋交朋友!”小雅怒氣衝衝的吼完,轉身就走。
餐廳後方的小巷裏頓時又只剩下她一人。
黎安真站在原地發呆了半晌,小雅剛才的怒吼不斷地在她腦中盤旋不去,然後,她終於明白什麼叫悔不當初。
事發之後,她一直在自怨自艾,在思考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曲克傑要這樣對她?她從沒朝是自己識人不清、遇人不淑這方向去想。
一個欺騙她的感情和騙走她錢的爛男人?
沒錯,這就是事實。
她只會想自己對他付出了多少真心,卻從沒想過他又付出了多少?因為她總覺得愛情不應該比較誰付出的多,愛情就是愛情。
可是愛情這種東西,卻也不是單方面不斷的付出就可以稱之為愛情。
“愛情”這兩個字裏有兩顆心,不管少哪一顆都不是愛情,只是一相情願的笨蛋而已,而她就那個笨蛋!
她突然覺得很悲慘,但是比起悲慘,更覺得悔不當初,後悔為一個——套句小雅說的話——爛男人付出了那麼多。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絕對不能再為那個爛男人,而丟了她現在賴以為生的工作。
怎麼辦?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雖然古人說亡羊補牢,猶未晚矣。但是領班又不是古人,更不是聖人,她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諒之前每次犯錯,每次都發誓說不會再犯的她嗎?
領班會再相信她這個放羊的孩子嗎?
她真是後悔莫及。
不行,她不能光站在這裏後悔,因為後悔根本解決不了事,她得趕快去找領班好好的求她,即使要她跪下來求也行。只要領班別把她這一星期所犯下的錯往上報,再給她一次機會,不管要她做什麼都行。
想罷,黎安真一改之前的頹靡與恍神狀態,帶著決心與戰鬥精神重新回到店裏,在途中便遇見了領班。
“對不起,領班。”她把握機會,立刻低頭認錯與道歉。“我真的很抱歉這一個星期來不斷地犯錯,但是我發誓這真的是最後一次,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這樣犯錯。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不,最後一次機會。如果我之後再犯錯的話,我會自己自動請辭。所以拜託你了,請你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拜託你。”說完,她九十度鞠躬,並一直維持著同樣的姿勢,等後領班的答覆。
“剛才的客人已經跟我說了。”
“什麼?”領班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黎安真茫然的抬起頭來看她。
“他說咖啡是他自己弄倒的,不是你的錯。”
黎安真目瞪口呆的看著領班,腦袋一片空白。那咖啡真的是她弄倒的呀,那位客人怎麼會說是他弄的呢?怎麼會有這樣的好人?
“領班,那位客人還在外面嗎?”她迅速問。
“你要幹麼?”
“雖然他這樣說,但是我覺得自己也有錯,”事實上錯的根本就是她。“所以我想也許可以幫他付洗衣的費用。”
領班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點點頭。
“你能這樣想表示還有救。”她說,“最近這一個星期你到底是怎麼了?整個人看起來魂不守舍的,老是在犯錯?”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領班,我想先去外頭向客人賠罪,免得來不及,可以嗎?”因為剛才被她弄倒的咖啡是附餐的飲料,也就是說那位元客人隨時都會結帳離開。
說不定他現在已經結完帳,正準備走出餐廳大門。她的動作得快一點,因為她一定要親口向他道謝,還有道歉才行。
“去吧。”
“謝謝領班。”
黎安真小跑步的跑進前方的餐廳,極目望去,只見剛才客人坐的位置只剩同事在那邊收拾桌面,不見剛才坐在那裏的客人。
她轉頭往餐廳大門外看去,看見一個疑似的背影,立刻急起直追的拔腿就追了出去。
“先生、先生。”她一邊追,一邊揚聲呼叫著。
聽見身後的呼喚,唐律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下,然後就此定住視線。
是剛才那位失神潑了他一身咖啡的女服務生。
她有些小喘的跑到他面前,二話不說就先給了他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抬起頭之後才說:“先生,謝謝你,還有對不起。我會賠償你衣服送洗的費用,謝謝你替我遮掩剛才的犯錯,謝謝你,真的非常謝謝你。”
“你的樣子比剛才在店裏時有精神多了。”唐律看著她說。
“啊?”黎安真愣了一下,疑惑的看著他。
“你不記得我了,對不對?”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黎安真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記得?他們認識嗎?
她認真的看著眼前有著一雙英挺眉眼,挺直鼻樑,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器宇軒昂、爾雅尊貴這幾個字的型男帥哥,但腦袋裏卻什麼有關他的記憶都挖不出來。
“請問,我們認識嗎?”她以有些歉然的語氣,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談不上認識,但是卻相處過一段不短的時間。”
聞言,黎安真臉上的表情更茫然了。如果真的相處過,她怎麼可能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呢?而且還是對這樣一個型男帥哥?
“看樣子對黎安真小姐來說,我並不是一個有魅力的男人。”唐律開玩笑的說。
“什麼?不是,你長得很帥很有型。”她立刻搖頭,腦袋仍然在想、在挖出有關他的記憶。
他都能一字不差的叫出她的名字了,這表示他們倆真的曾經交集過,但是為什麼她卻一點曾和這麼一個型男帥哥交集的印象或記憶都沒有呢?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什麼?”太過專心在找尋記憶,她一時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你說我長得很帥很有型,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黎安真眨了眨眼,然後有些遲疑的點點頭。一般人會這麼問嗎?真心話?
“那麼,”他定定地看著她,緩慢地說:“你要不要來當我女朋友?”
那個人一定是太無聊了,所以才會和她搭訕。
事後黎安真這麼告訴自己,所以很快便將這件事拋諸腦後,沒再去想它。
但三天后,在她下班和同事們互道再見時,卻見那個男人再度出現在她面前。
乍然見到他,她著實愣了好大一下,一點也不確定他是不是來找她的——不,這是謊話。因為兩人四目相對後,他立即朝她微微一笑,輕點個頭,接著便舉步筆直的朝她走了過來。
看他走向她,黎安真頓時變得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她突然想起他上回離去之前,似乎有留下這麼一句話:“你考慮看看。”
所以,他這回該不會真的是來跟她要答案的吧?
“黎小姐。”
“唐先生。”她記得上回他好像跟她自我介紹說他姓唐,單名一個律字——呃,如果她沒記錯的話。
“安真?”身旁的小雅雙眼發亮的用手肘頂了頂她,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型男充滿了好奇。
“這位是唐先生,就是三天前在店裏被我用咖啡倒了一身的客人。他是來跟我拿衣服的送洗費用的。”黎安真對她介紹,同時解釋。
“噢。”小雅輕噢了一聲,發亮的雙眼頓時黯了下來,眼中好奇的神情也被不以為然取代。
她不喜歡小氣巴拉的男人,尤其是為了一件衣服的送洗費用斤斤計較的男人,即使那男人長得多有型多帥都一樣。
“那我先走了,拜拜。”她向安真揮揮手,轉身離開。
“我不是來跟你要衣服的送洗費的。”閒雜人一離開,唐律立刻為自己的來意平反。
他的眉頭輕蹙,臉上充滿了無奈的表情。她竟然以為他是來跟她要錢的?面對這情況,他到底是該笑還是該哭?
「對不起,我知道。」
「妳知道?」他輕挑眉。
「我只是想讓同事先走,才這樣說的。」她解釋,並沒有忘記三天前她說要賠他衣服的送洗費時,他已經拒絕過她的事。
「所以,妳知道我到這裏來的目的?」黎安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只能閉上嘴巴,有些不知所措又無所適從的看著他。他該不會是真的來要答案的吧?「我是來聽妳的答復的,妳考慮後的結果是什麼?要不要當我女朋友?」他直視著她問。
竟然是真的!不會吧?她在心裏呻吟,不敢相信竟然真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這位唐先生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個無所事事,沒事就到處找人搭訕的無聊份子,但是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說出這麼離譜!不,應該說令人無法相信又難以置信的話呢?他的模樣真的一點也不像是缺乏女朋友的人。
重點是,她根本就不是什麼絕世美女或氣質美女之類的,只是個平凡到路邊隨便一抓就有一大把的平凡女生,她到底有哪一點好,值得他這樣的型男帥哥追求的?她實在搞不懂。
問題他看起來又很認真,一點也不像在和她開玩笑。
「唐先生―」
「唐律。」他堅持的糾正。
「唐律先生,」她堅持保持距離。「我還是想不起關於你說我們曾經相處過一段時間的事,可不可以麻煩你告訴我那是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發生的事?」她想先搞清楚這件事。
「如果妳答應做我的女朋友,我就告訴妳。」他面不改色,深深地凝視著她。
輕蹙了下眉頭,又稍微沉默了一下,她才開口說:「我不懂。」
「不懂什麼?」他問。
「你為什麼想要我做你的女朋友,以你的條件不可能會沒有女朋友才對。」
「我確定我沒有女朋友。」他認真的對她說。
她有點不信,卻也沒有多做評論,只道:「那麼,你有想過也許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嗎?」
「妳沒有。」
他斬釘截鐵的肯定語氣,讓黎安真的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
「你為什麼如此肯定?」她問他,難道她的樣子看起來像是交不到男朋友的女生嗎?
「如果妳答應做我的女朋友,我就告訴妳。」他嘴角微揚,以不變應萬變。
黎安真無言以對,只能眉頭緊蹙的看著他,拚命想他到底想幹麼,說的話到底有幾成是真的?
「看樣子我們的對話一時間結束不了,妳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去吃宵夜?」他突然開口道。
「我不餓。」
「不餓也可以吃點東西,妳太瘦了。」說完,他不由分說的直接扣住她的手臂,將她帶向他停在路邊的車子。
他的車子看起來像剛買不久,雖不是雙B車種,但也不是幾十萬就買得到的國產車,和他給人不落庸俗,爾雅不凡的感覺很像。
可是也相對的證明了一件事,他出身富裕,絕對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因為他的年紀看起來並沒有大她多少,至少還沒大到可以靠自己的能力,擁有一輛近百萬轎車的財力。
富家子呀,她前男友最為詬病與不屑的物件,沒想到她現在卻坐在這種人的車子裏。為此,她突然有種報復的快感。黎安真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大跳,瞬間蹙緊眉頭,抿緊嘴巴,露出一臉嚴肅的表情。
從另一頭上車的唐律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
「妳是不是不喜歡我不問妳的意願,就霸道的挾持妳上車的舉動?」他將車子開上路之後,才問她。「可是妳不覺得站在街頭吹冷風,和坐在一間溫暖的店裏喝熱湯、吃熱食,後者比較吸引人嗎?」
她知道他誤會了,卻沒有多做解釋,只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妳想吃什麼?」他問她。「火鍋、湯麵還是清粥小菜?如果可以的話,順便麻煩妳帶個路,我對臺北的路還不是很熟。」
他的說法好像不住在臺北,或者剛從國外回來沒多久似的。
「除了姓名之外,我們對雙方的事一點都不知道。」她看著他說。
「妳想知道我什麼事,我都可以告訴妳。至於妳的事,我絕對比妳想像的知道得多。」他看著前方的路說。
「你到底知道什麼?」「別急。先告訴我路要怎麼走?」蹙眉看了他一會兒,她才轉頭看向車窗外,先確定他們現在的方位,再想出目的地,然後才開口指路,告訴他怎麼走。
「你到底知道我什麼事?」確定車子朝正確方向前進著之後,黎安真立刻言歸正傳。
「我說過,如果妳答應做我的女朋友的話,我會告訴妳一切。妳還沒答應我。」
「我對你一無所知,你要我怎麼答應你?」
「我叫唐律,今年二十四歲,身高一七九點五,號稱一八○,體重六十五公斤。月初剛從瑞士進修飯店管理回國不久,但已經找到工作,下個月開始上班。家裏成員只有爺爺和叔叔兩個人,父母已經過世。以上,妳還想知道什麼?」
這樣突然問她,她怎麼知道?而且重點是,她又還沒有決定要和他交往,知道這麼多關於他的事要幹麼?她該知道的應該是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才對。
「你究竟喜歡我哪一點?」她問他。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喜歡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的。」唐律沉默了一下才回答。
「所以,你的喜歡也有可能是一時的迷戀?等迷戀過後,可能就不喜歡我了?」她試探的問,突然覺得這樣也不錯。
唐律忍不住皺起眉頭,還來不及思考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怎知接著卻聽見她說―
「好,我答應你。」
「什麼?」他一陣錯愕,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蹙緊眉頭,用力的思考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剛剛的話,應該是在質疑他對她的喜歡只是一時的迷戀才對,既然如此,怎麼他連一句為自己辯駁的話都還沒說出口,她就突然答應了?她到底在想什麼?還是根本是他聽錯了?
「妳剛才說什麼?」他向她確認。
「好,我答應你。」她點頭。這回換唐律覺得無言以對。雖然這是他最期待也最想聽到的答案,但是感覺就是不對勁。
「為什麼我覺得從頭到尾,其實妳都想拒絕我,而不是答應我呢?」
「因為如果你只是一時迷戀,就不可能會認真。只要你不是認真的,我也就不必感到愧疚和自責。」黎安真猶豫了一下才說。
「這是什麼意思?」
她沉默了一下,又深吸了一口氣。「我老實告訴你好了,我才剛失戀不久,受了傷的心還沒有復原到可以再去愛上別人的程度。所以即使我答應和你交往,也沒辦法愛上你,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如果你對我只是迷戀,不是太認真的話,我就不必因為沒辦法回應你的感情而感到愧疚或自責。」
一頓,她認真的看著他說:「現在我把決定權還給你,你還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嗎?」
「要。」他毫不猶豫的說。
黎安真怔怔地看著他,感覺心裏似乎流過什麼,卻沒辦法將它抓住。「那麼,我就和你交往,直到你對我的迷戀結束為止。」
「如果我對妳的迷戀永遠不會結束呢?」他問她。
她輕扯了下唇瓣。「永遠是這世界上最虛假的字詞,我不相信永遠。」
他看了她一眼。「那麼我換個說法好了,如果我對妳的迷戀維持了五年、十年、甚至更久都不退呢?」
「可能嗎?為什麼我覺得不可能?」她空洞的微笑。
「不管可不可能,我要知道妳的回答。」
「我不知道。」她靜默了一下,才搖頭。「也許時間久了,我會愛上你也說不一定。你應該知道自己的條件很好才對。」
「所以妳會因為我的條件好而愛上我?」
「介意嗎?」不是愛上他這個人,而是愛上他所附帶的條件,任何人聽了都會覺得不舒服吧?
「不,只要妳能愛上我就夠了。」他微笑,似假還真的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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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題: 回復: 分居老爸 {續緣.情未了最終回} (作者: 金萱) 周日 4月 28, 2013 11:48 pm | |
| 第三章
要愛上他很簡單,不愛他比較難。才不過一個月的時間而已,黎安真便發現了這個事實,這讓她大受打擊,覺得既掙扎又有些難看。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是這麼一個容易變心又薄情的女人,她一直以為自己很專情,結果卻在短短的一個月內愛上別的男人。
怎麼會這樣呢?她不斷地問自己。
不久前她不是才為前男友傷心欲絕、痛不欲生,猶如世界末日到來似的,怎麼現在馬上又愛上別人?她真的是一個這麼薄情寡義的女人嗎?
她將自己的煩惱告訴小雅,沒想到小雅卻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不以為然的撇唇說:「別呆了,薄情寡義的是曲克傑那個爛男人,妳頂多就只是因禍得福,遇到了妳的Mr。Right,然後情不自禁的墜入愛河而已。妳想那麼多幹什麼?大家可是羡慕死妳了!」
「羡慕?」
「怎麼,懷疑呀?」
不,她不是懷疑,她只是有點疑惑而已,因為與其說是羡慕,她覺得用妒忌這兩個字更合適,因為店裏的同事,除了小雅之外,沒有一個不是說話帶刺、冷嘲熱諷的評論她的新戀情。
她們總會這樣說。
「哎吻,還真是令人羡慕呀,早晚接送耶,他該不會是妳花錢請來的鐘點情人吧?」
「每天都會準備愛心早餐給妳吃,晚上還有宵夜?還真是幸福呀,不過小心樂極生悲變成小腹婆喔。」
「尊重妳,所以只到牽手的階段?這真是太好了,我想他一定會尊重妳一輩子的,恭喜妳了。」轉身卻興匆匆的對別人說:「那傢伙有性功能障礙,中看不中用啦,哈哈……」在廁所裏偶然聽見關於性功能障礙的解讀,她真的是哭笑不得,又覺得有些對不起唐律,竟害他莫名其妙的被扣上有性功能障礙這樣一個有損男人雄風的大帽子。
唉!
「怎麼了?」
突如其來的詢問,讓黎安真瞬間回過神來,轉頭看向身旁的他。
「什麼?」
此時,他們倆正坐在車子裏,他來接她下班,順道去吃宵夜。
自從他第一次帶她去吃宵夜,然後送她回家後,他每天早上都會出現在她家樓下,接她上班,然後晚上又來接她下班。
早上來接她的時候,他總會為她準備早餐,晚上接了她之後,又一定會帶她去吃宵夜,之後才送她回家。所以在短短的一個月內,她不僅補回了因失戀而丟掉的=一公斤體重,還多增加了兩公斤,簡直令她難以置信,也難怪同事會冷嘲熱諷的說她快變成小腹婆了。「妳在歎氣。是不是今天上班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唐律關心的問。
「沒有呀。」她搖頭道。
「沒有的話妳為什麼歎氣?而且表情看起來還有些憂鬱?」
憂鬱?她有嗎?
想到她激增的體重……
嗯,她有。
「唐律,我們可不可以不要每天都去吃宵夜?」她說。
「為什為?」
「因為再這樣吃下去,我很快就會變成小腹婆了。」
「小富婆?」
「腹部的腹。」她無奈的歎息。
唐律輕愣了一下,遏制不住的笑出聲音來。「妳瘦得跟竹竿一樣,哪來的小腹?要當小腹婆,還有得努力。待會兒記得要多吃幾碗。」他笑道。
「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呀。」他的嘴角仍高高的揚著,完全遏制不住。
「你知道我過去一個月來胖了幾公斤嗎?五公斤!再這樣下去,我很快就會變成一個大胖子的,你希望你的女朋友是個大胖子嗎?」她一臉嚴肅,義正辭嚴的對他說。
「我希望我的女朋友身體健康、笑口常開,胖瘦倒是其次。」一頓,他柔聲的補充道:「妳最近的笑容變多了,氣色也變好了。」
黎安真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一股暖意將她緊緊包圍,讓她舒服得幾乎要歎息出聲。
交往了一個月,讓她發現他的個性其實是霸道而強勢的,和曲克傑有點像,但是卻又有很大的不同。
曲克傑的強勢與霸道,出發點幾乎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與私利,全然的自我。而唐律卻剛好相反,出發點全是為了她。霸道的接她上下班,為她的安全,強勢的喂她早餐與宵夜,為她的身體;霸道又強勢的買大衣、買手套、買圍巾送她,也是為了保護她虛弱的身體不受寒。
現在認真的想,她才發現他所做的一切真的全都是為了她好,為了保護她、照顧她、憐惜她才會擇善固執。
他從來不曾特別的討好她,例如送她一些沒用的禮物,或對她甜言蜜語的討好,只出一張嘴逗她開心。
他是一個很實在的男人,擇善固執,卻一點也不自私自我,所以她才會說要愛上他很簡單,不愛他比較難。
「咳咳……」
身旁的他突然一陣輕咳,再度將她飄離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不舒服嗎?」她問他。從她上車之後,他似乎陸陸續續輕咳了好幾次。
「好像有點感冒。」
「有沒有去看醫生?」
「這麼晚了要去哪里看?」他笑睨她一眼。「別擔心,待會兒我回家後多喝點熱開水,睡一覺起來就會好了。」
「要不要先去藥局買些成藥吃?」
「我沒事,妳放心。」他安撫的對她說。「如果明天真的感冒了,我去接妳的時候會帶口罩的。」
「我不是擔心你會把感冒傳染給我。」她皺眉。「如果感冒了,你明天就不用來接我了,先去給醫生看,我會自己搭車去上班的。」
「我會看著辦的。」他對她說。
結果隔天早上他還是來了,最令她難以置信的是,他竟然帶著發燒的身體跑來接她上班,氣得她差點說不出話來。
「你不是說你會先去給醫生看嗎?」看著他較平日虛弱的模樣,以及因發燒而異常泛紅的臉色,她隱忍怒氣的質問他。
「我說我會看著辦。先來載妳去上班之後,我就會去。上車吧。」他平靜地看了她一眼,說完,戴上口罩才上車。
「先去醫院,我陪你去看醫生。」黎安真一上車便說,語氣不容置喙。如果她不盯著他去,誰知道他會不會又陽奉陰違,讓病情加重?
「妳不去上班嗎?」
「晚點去沒關係。」
待會兒到醫院後,她會打電話到店裏請假兩個小時,如果兩個小時不准的話,就請半天或一天。
過去一個月來,都是他在為她付出,也該輪到她為他做些什麼的時候了。
不過她會這樣做,可不是基於報恩或回報心態,而是她真的擔心他、關心他,天知道光是看他一臉病慨慨的模樣,她的心就悶得好像有種呼吸困難的感覺,她不喜歡這種感覺,非常不喜歡。
「妳確定?」
「我確定。」她瞪眼。
「好吧。」他將車子開上路,然後一路上咳個不停,搞得黎安真的眉頭愈皺愈緊。終於到達醫院,她不理他的抗議,直接將他往急診室的方向拉,因為她總覺得他臉紅的模樣太異常了,剛才在來醫院的路上也過份安靜,感覺一整個不對勁。
果然,耳溫槍一量,他的體溫竟然高達三十九度八,把醫生也嚇了一跳,當場建議他們最好打個點滴。
「不必!」
「好,麻煩醫生了。」黎安真直接打斷唐律的發言,對醫生說。
「其實不必這麼麻煩,只要吃退燒藥就行了。」醫生離開後,唐律皺著眉頭對她說。
「之前你沒吃嗎?」她轉頭看他,表情有些嚴厲。
唐律一怔,無言以對。事實上他早上醒來便覺得不舒服了,所以一早藥局開門後,他的確曾去買退燒藥吃,怎知竟會完全無效?
「妳怎麼知道?」他問她。
「以我對你的瞭解。」黎安真看著他說。雖然這麼說有點奇怪,畢竟他們才在一起一個月而已,而且這一個月裏在她心裏的人還不是他!至少她一直都這麼認為。但是該怎麼說呢?她卻覺得自己對他的瞭解,似乎比對過去曾和她交往過一年的前男友更加的瞭解。
問題出在哪兒?
其實她心知肚明,因為唐律和曲克傑兩個人之間最大的差異,就是真實與虛偽。
唐律就是一張平攤在她面前的紙,上頭寫些什麼,她只要低頭就能看得一清二楚。相反的,曲克傑卻像個密封的牛皮紙袋,裏頭到底裝了些什麼,她根本就看不見,更別提是上寫了些什麼了。
由此可見,曲克傑真的是沒一點好,完全不及格。也不知道她過去到底是迷上他哪一點,又愛上他哪一點了?過去那一年裏,她該不會是「目啁乎蜆仔肉糊著」了吧?
「妳對我的瞭解?」唐律眉頭輕挑,覺得有趣。「為了不讓我擔、心,也為了不把感冒傳染給我,你一定會去吃藥。我說的對嗎?」唐律輕愣了一下,腦袋因發燒而轉得比平常慢了些,半晌後才想到可以與她抬杠的話。
「也許我是因為太不舒服了,所以才吃藥。」他說。
「如果不是要來載我去上班,你會吃嗎?」她只問他這麼一個問題。
唐律又愣了一下,因高燒而鈍得有些無法思考。
不是要去載她,他會吃嗎?
他應該是會繼續窩在床上睡覺,一直睡到病好為止,或者餓到不起來覓食為止,然後填飽胃後,繼續躺繼續睡,周而復始。
不會。他終於找到答案,並且明白了她說瞭解他,不是空口白話,她是真的瞭解他。他感覺有些高興。
「唐律,看著我。告訴我一加一等於多少?」黎安真突如其來的抓住他的手說。
「怎麼了?」他眨了眨眼,疑惑的問。怎麼突然這麼問他?
「你先回答我一加一等於多少?」她緊盯著他。
「二。」他說,然後忍不住問:「為什麼突然這樣問我?」
「因為你在傻笑。」她一臉嚴肅、擔憂,又一本正經的回答。
唐律的身體雖然極度的不舒服,在聽見答案之後,呆了兩秒,還是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哈哈……」
「這裏是急診室,你別笑得這麼大聲。」黎安真愣了一下,急忙出聲制止他。
「我……」他完全遏制不住,因為太好笑了。因為他在傻笑。哈哈……
「唐律!」
「我……咳咳……對不起……」他搗住嘴巴,邊咳邊笑也要笑,因為真的太好笑了。
他笑是因為領悟到他覺得高興,沒想到她竟會以為他是因為腦子被高燒燒壞了,才會「傻笑」,這真是太好笑了,哈哈……
黎安真簡直不知道該拿突然「起笑」的他怎麼辦,還好,護士在這時候拿了要幫他注射的點滴過來。多了一個陌生人在旁邊,他終於斂起笑聲,而黎安真則趁著護士替他打針時到外頭去找公共電話,打電話到餐廳去請假。
因為沒辦法請兩個小時,黎安真只好請半天的事假。
她以為半天的時間應該夠了,事實上也的確夠,只要生病的唐律不要突然變得這麼倔強,難溝通就行了。
他竟然想跟她一樣,送她去上班之後,就直接去工作,也不想想自己現在的身體和精神狀態,搞得她屢勸不聽,只好採取緊迫盯人的方式,直接將他押送回家,強迫他在家休息一天。而她當然也得將請半天的事假改成請一天了。
第一次到他家,黎安真有些緊張,不知道他的家人會有什麼反應,結果,他卻是一個人住在外頭。三十幾坪的房子,像剛買來不久,有著普普風的設計風格,乾淨簡單,卻少了一點私人的味道,有點像樣品屋的感覺。不過想想也是,他回國還不到兩個月,這段時間又得工作和照顧她這個女朋友,難怪會沒時間佈置他的住處。
「有什麼感想?」注意到她好奇的東張西望,唐律將鑰匙丟在桌上,倒了杯熱開水給她。
「什麼有什麼感想?」黎安真不解的轉頭看他。
「對我家。」
「很乾淨、很簡單、很新,空間很大。」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呢?」她不解。
「喜不喜歡這樣的居家環境和佈置裝潢?」
「很不錯。」她點頭。
「只是不錯,但並不是很喜歡?」她一愣,謹慎的措詞。「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喜歡的風格,這是你的家,當然會依你的喜好裝橫佈置,只要身為屋主的你喜歡就夠了,不是嗎?」她比較偏向溫馨的裝潢與設計。
「女主人也是屋主。」
黎安真怔然的看著他,不是很確定他的意思。女主人?是指她嗎?可是她怎會是這房子的女主人呢?
「雖然這樣說,妳可能會有點驚嚇或驚訝,但是我從頭到尾都是以結婚為前提在和妳交往,所以這個房子對我來說就是我們的家,妳就是這屋子的女主人。因此,如果妳不喜歡現在屋裏的裝潢設計,妳可以全權作主改成妳喜歡、想要的樣子。」
這下她真的被嚇到了,因為她知道他不是在跟她開玩笑,是認真的。
但是以結婚為前提?他們倆都還這麼年輕,而且才認識交往短短的一個月而已,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結婚?做他屋子的女主人?她從來沒想過,可是除了一開始有些驚愕之外,她竟一點排斥或不願的感覺都沒有,相反的還有那麼一點開心與感動。心,柔柔暖暖的。
「謝謝。」她說。
「謝什麼?」
她搖了搖頭,「我記得你說過,只要我答應和你交往,你就會告訴我關於我們曾經相處過一段時間的事情,你到現在都還沒跟我說。」
「妳現在才想到?」唐律勾唇微笑,接著又咳了起來。
「抱歉,現在好像不是談這件事的時候,你快點回房間躺下來休息。」黎安真既歉然又擔憂的看著他說。
他搖搖頭。「我寧願坐在這裏和妳聊天。」
「可是!」
「我已經聽妳的話,請假回家休息了。現在可不可以讓我選擇是要躺下,或者是坐下來休息?」他說。
黎安真眉頭輕蹙的看著他。
「坐下來。妳不是想知道我們是怎麼相遇的嗎?我告訴妳。」雖然覺得他還是回房間躺下來休息比較好,但是好奇心讓黎安真坐了下來,看他貼心的選擇另一張離她有些距離的單人沙發坐下,以防將自己的感冒近距離的傳染給她。
「我們相遇的地點在國外,法國巴黎的戴高樂機場。」他看著她,緩緩說。
震驚的瞠大雙眼,黎安真怎麼也沒想到會聽見這麼一個答案。
法國巴黎?戴高樂機場?
她現在終於明白她對他為什麼會沒半點印象,又是在什麼情況下和他相處過一段時間了。
「在飛機上。」她喃喃自語的說。
「對,從巴黎戴高樂機場到臺灣那十幾個小時,我一直都待在妳身邊。不過妳連正眼都沒瞧我一下,所以才會對我毫無印象。」
「我不記得自己那時是怎麼坐上飛機回到臺灣的,我好像得了失憶症。」她對他說。
「妳那時候剛遭受前男友的背叛,打擊太大,會這樣在所難免。」
她倏然露出震驚的表情,難以置信的脫口道:「你怎麼會知道?」
「妳告訴我的。」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我告訴你的?」她一臉茫然。
唐律點點頭。「從妳和他是怎麼認識交往,妳對他的感情、對他的付出,妳的朋友又是怎麼說他,而他又是怎麼背叛妳的,我全都知道。」
黎安真震驚得說不出話,只能呆呆傻傻的看著他。
他都知道?知道她的蠢、她的呆,她曾全心全意的愛過一個爛男人,並且還為那個爛男人傷心欲絕,而他竟然還要她做他的女朋友?
「你……」她想說什麼?問他不介意嗎?這是個愚蠢的問題,因為如果他介意的話,又怎會要她當他的女朋友,還對她呵護備至?
「為什麼?」這才是她該問的問題。
「什麼為什麼?」
「你是因為可憐我的遭遇,所以才來和我交往的嗎?」她的心因這個可能性而緊縮了起來,有點痛。
「我不是慈善家。」唐律蹙緊眉頭。
「那是為什麼?你為什麼會對這樣愚蠢的我感興趣,還要我當你的女朋友?」
「我說過喜歡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一定有。」
「如果妳一定要我說出一個喜歡妳的理由,那麼喜歡妳一旦愛上了,就會全心全意,不計代價的為對方付出那股傻勁,這個理由可以嗎?」
她怔怔的看著他。
輕歎一口氣,唐律看著她的神情變得好溫柔。
「黎安真,」他柔聲輕喚著她的全名。「我喜歡妳的傻,妳的癡,喜歡妳即使被那個混蛋傷透了心,卻沒有怒駡對方、責怪對方,反而不斷地懷疑、檢討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像個笨蛋似的,但是卻是個令人心疼的笨蛋。這就是為什麼我再度巧遇妳之後,會遏制不住自己的衝動,突然開口問妳要不要當我女朋友的理由。因為我喜歡妳,想照顧妳,疼惜妳。」聽到這裏,她已是熱淚盈眶,完全不能自己。這是她聽過最不甜蜜,卻最讓她感動的告白,沒有虛偽的讚美,沒有討好的意味,只有他毫不掩飾的真心。
以真心換真情。
「我也喜歡你。」啞著聲,她也向他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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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題: 回復: 分居老爸 {續緣.情未了最終回} (作者: 金萱) 周日 4月 28, 2013 11:48 pm | |
| 第四章
結婚了。黎安真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早婚,更沒想過她會在和唐律交往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嫁給他。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意外,一個存在她肚子裏的意外。
她懷孕了。
剛得知自己懷孕時,她的心情其實是不安多過於驚喜的。雖然唐律一直都對她很好,也跟她說過他是以結婚為前提和她交往的,但是他還這麼的年輕,事業才剛起步,重點是他的家人會怎麼看待這件事?
唐律的家人只有爺爺和叔叔兩個人,她見過他們幾次,兩個人看起來都既嚴謹又嚴肅,有點不太好相處的樣子,老實說,她有點怕他們。她告訴唐律她的感覺,沒想到他竟對她眨了眨眼,回答她說他也一樣有點怕他們,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她的反胃與食欲不振終於引來他的懷疑。
得知她懷孕的第一時間,他著實呆了五秒鐘,然後再連問了她三次「真的嗎」,接著傻笑一分鐘,最後再跳起來大聲歡呼,又叫又跳的像是要向全世界宣佈他就快要當爸爸了的喜訊。
他的興奮反應撫平了她的不安,讓她在得知自己懷孕後,第一次充滿了愉快的心情。
當下,他立刻將她拉到珠寶銀樓,為她撒錢買下一克拉的鑽戒做為結婚戒指,再將她帶回家向爺爺宣佈她懷孕了,以及他們倆要結婚了的喜事。
爺爺的反應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竟然眉開眼笑的問她預產期是什麼時候,接著便將唐律訓了一頓,罵他是個不負責任的臭小子,然後催他們倆趕快結婚。
於是一個月後,她便從黎小姐變成了唐太太。
婚後,他們並沒有住進唐律的公寓,而是搬回家和爺爺作伴。這是她的要求,唐律沒有異議。爺爺和叔叔都對她很好,相處過後,她才知道原來他們只有不笑的時候臉會嚇人,其他時候根本就是個好好先生。
懷孕的那段時間,她過著幾乎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貴婦生活。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得拚命的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因為被他們祖孫三代,三個大男人給寵壞了就恃寵而驕。
兒子比預產期提早了一個星期報到。
那天早上大概是淩晨三點多吧?她在一陣濕潤的感覺下醒過來,伸手拍了拍身邊的老公。
她的手一落在唐律身上,他立刻就睜開雙眼,翻身面向她問道:「怎麼了?」
愈接近預產期,他的神經繃得愈緊,常常淺眠到她晚上一翻身,他就會緊張的睜開眼睛問她怎麼了,讓她有些無力,卻又覺得好幸福。
「我不太舒服,羊水好像破了。」
「什麼?」他嚇得瞬間坐了起來,伸手將房裏的燈打開。「預產期不是還有一個星期嗎?」他面無血色的問。
「醫生說,小孩在預產期前後一個星期生都算正常。」她在他的攙扶下,緩緩地坐起身來。她的感覺沒有錯,羊水真的破了。
「我知道了,妳別緊張。」他親吻她一下,然後動作迅速的下床將事前準備好的東西全翻出來,再小心翼翼地扶她起身,幫她更衣,做好一切準備去醫院待產的事。
他雖面無血色,神情因緊張而繃得緊緊的,但做起事來還是有條不紊,異常的冷靜沉著!嗯,乍看之下。
「好了,我們走吧。」確定一切就緒,唐律背起要帶去醫院的東西,走到老婆身邊扶她往門外走,怎知老婆卻一動也不動的,還以一臉怪異的表情看著他。
「怎麼了?」他柔聲問,眉頭緊蹙,一臉憂心。
「你要這樣去醫院嗎?」黎安真看著全身上下只穿著一件四角內褲的老公,似笑非笑的問道。
隨著她的目光低頭一看,唐律這才發現他該打理的事全打理好了,獨獨忘了要打理自己的門面。
「很好笑對不對?」他苦笑了一下,自我揶揄。
「對。」老婆點著頭,笑得好不開心。
看她還能笑得這麼開、心,唐律緊張的心情才稍稍松緩一些。
「再等我一下。」他溫柔地親吻她一下。
「老公,不要緊張,慢慢來。」她開玩笑的安撫。
「我一點也不緊張。」他自我挖苦的回答,逗得老婆大人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他再吻她一下,才轉身去換衣服。
不想驚醒仍在睡夢中的長輩,夫妻倆躡手躡腳的出了門,上了車,以快速又平穩的速度到達醫院後,便進入待產室待產。
密集的陣痛大概從六點半左右開始降臨,黎安真痛得冷汗直流,一旁陪產的唐律則面無血色的不斷向她說對不起,以及我愛妳,大概說了超過一百遍,讓一旁的護士聽了都忍不住想笑。
生產時他一直陪在她身旁,緊握著她的手,陪她深呼吸。他們的兒子在七點二十五分呱呱墜地,整三千公克,哭聲宏亮又有力。爺爺和叔叔則在接到這個好消息後的半個小時內趕到醫院,開心的等著看唐家第四代長孫長得什麼模樣,是像爸爸多一些,還是像媽媽多一些?
結論是像爺爺最多。
為此,爺爺在接下來的一整個月都笑得闔不攏嘴,開心得不得了。
對黎安真來說,和唐律結婚之後,生活就像是一連串的幸福所組織而成的,每次當她覺得自己再也不可能會比現在更幸福時,下一秒卻感受自己似乎又擁有了更多的幸福。
爺爺和叔叔的疼愛,老公的寵愛,兒子的可愛,每一天,每一刻,都讓她感覺到自己真的好幸福。
只是這種生活過多了,過久了,卻讓她逐漸產生一種不安的預感,好像再這麼幸福下去會天理不容,會發生什麼樂極生悲的大事。她一點都不想杞人憂天,可是不安的感覺卻愈來愈濃重,而噩耗就在她拚命遏止自己別胡思亂想時,突如其來的降臨唐家。到中部出差的叔叔,在回程途中因天雨路滑發生車禍,車子被對向來車攔腰撞上,人在送醫途中已沒了心跳,不治身亡。
突然接到這麼一個巨大的噩耗,爺爺因為受不了要二度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打擊,當場暈了過去,從此一病不起,半年之後,就這樣撒手人寰。
哀傷層層籠罩住整個唐家,昔日的幸福與歡笑,早已不知所蹤。
唐律整個人瘦了一圈,人也變得沉默了。
黎安真也瘦了不少,但在忙完喪事,生活逐漸回歸正常後,體重有慢慢恢復的傾向。
至於心情,雖然仍有著哀傷,但思念已開始取代哀傷的心情,再加上身旁有著牙牙學語的兒子陪伴,她恢復的情況比唐律好上許多。
少了歡聲笑語的日子一天渡過一天,唐律為了繼承家裏的餐飲事業,每天工作都超過十二個小時,和妻兒相處的時間自然而然的變少了。黎安真也知道這是無法避免的事,畢竟以前公司的事還有爺爺和叔叔在那邊頂著,現在不管大事小事都必須由唐律一個人承擔,難怪他會忙得不可開交,連睡覺的時間都快沒了。
可是忙碌歸忙碌,沒道理連要怎麼笑都忘了呀?
黎安真發現自己竟然想不起老公上回笑是什麼時候時,真的被嚇到了。
看著老公日益嚴峻的面容,再看平常活潑好動,在面對爸爸時卻不由自主變得安靜的兒子,她決定該是和老公好好談一談的時候了。
可是要談也要有時間呀,老公每天早出晚歸,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快要沒有了,她要怎麼跟他談?
她當然可以熬夜等他回來和他談,但是看他疲累到站著都能睡著的模樣,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快點讓他上床睡覺。
早餐時間是他們一家三口一天裏唯一相處的時間,她本來可以選擇在這個時間和他談的,偏偏兒子總是在一旁搗亂,再加上他有時又趕著出門上班,所以結果仍是毫無進展。
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黎安真終於明白如果真要和老公談,只有一個方法能萬無一失,那就是直接將自己排進他的工作行程裏,在白天他工作的時候去找他。於是,她先打電話問王司機確定老公人在何處之後,便將兒子交給保母照顧,自己搭程計程車到餐廳找人。
「總經理夫人?」
乍見到她的到來,餐廳經理有些驚訝的立刻迎上前來。黎安真注意到他對她的稱呼變了,上回她來時還被稱作經理夫人,那時爺爺和叔叔都還在世,總經理的頭銜是屬於叔叔的。
「好久不見。」她微笑。
「是,好久不見。」經理點頭道,言語中不由自主的透露著淡淡的感傷。景物依舊,人事已非呀。人生真是無常。「您是來找總經理的嗎?還是要用餐?」他問。
「他在嗎?」這個他指的當然是唐律。
「在,不過剛好有客人。」
「沒關係,反正我不趕時間。你等他忙完了之後,再跟他說我來了。」黎安真轉頭看了一下餐廳裏的營運狀況,一切就像爺爺及叔叔仍然在世時一樣。由此可見,老公這幾個月來的辛苦並沒有白費。
「我可以坐在這裏等他嗎?」她挑了一張沒人的桌位,指著它問道。
「當然可以。您要吃些什麼嗎?」
「給我一塊蛋糕和一杯咖啡就行。」
「好。那您坐,我待會兒就叫人將您要的蛋糕和咖啡送過來。」
「謝謝。」黎安真朝他點點頭,經理轉身離開,不一會兒便差人送上她要的東西。
唐律似乎真的忙得不可開交,在她到達餐廳等了半個多小時之後,仍等不到他前來找她。黎安真坐得有些累了,便起身走到廁所去洗手,順便活動一下筋骨。
她怎麼都沒想到,竟會在這個地方遇見她的前男友,曲克傑。
是他先出聲和她打招呼,否則她即使從他面前走過,也不會去注意到他。
「好久不見了。」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止住了剛從女廁裏走出來的黎安真的步伐。她疑惑的轉頭看向聲音的來處,只見一個穿著廚師白袍的男人倚靠在通往廁所的走廊牆邊,模樣不像是剛巧經過,而是特意站在那裏等人似的。
誰?
她的腦袋裏只出現這麼一個字,直到那個人直起身來,轉身面對她,那張有點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的臉,讓她想了一會兒,這才反應慢半拍的認出他來。
曲克傑。
她有些訝異,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更沒想到他竟會在唐氏餐飲企業工作。
但是除此之外,她竟沒有其他的感覺。
「好久不見。」她微笑應道,一顆心坦蕩蕩的,沒有絲毫芥蒂。
她優雅沉著、處變不驚的反應與神情,讓曲克傑的眼底迅速閃過一抹怒火,怨恨得更深。
這個女人原本應該是他女朋友的。這麼漂亮、優雅,一舉手一投足都吸引著男人的目光,讓人驚豔的正妹原是屬於他的,不是唐律的。那個傢伙已經擁有了一切,家世、金錢、外貌、聰明的腦袋和女人的崇拜,憑什麼還能擁有這個益發美麗迷人的黎安真?他不記得四年前的她有這麼漂亮美麗,氣質有這麼優雅迷人,如果他早知道她是屬於那種愈沉愈香愈有味道的女人,他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放手,便宜了唐律那個傢伙。
為什麼所有的好運都落在像唐律那種富家子身上?
那種富家子吃過苦頭嗎?知道賺錢的辛苦,生活的不易,以及對人鞠躬哈腰的感覺嗎?他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吃喝玩樂!
他最不屑的就是這種不知人間疾苦的富家公子,他以為他的每一任女朋友都應該和他有相同的看法。怎知這個女人竟然如此的污辱他,身為他的前女友之一,卻嫁給了他最不屑的富家子。她是故意的嗎?
「聽說妳結婚了?」他緩聲問。
「是呀,已經快三年了。時間過得真快。」黎安真微笑。
「總經理夫人,是嗎?真想不到。」
「是呀,我也想不到你竟然會在這裏工作,成為我老公旗下餐廳裏的員工之一。」員工之一的說法讓曲克傑的自製神經繃斷了一根。
「因為他有錢嗎?」他沉聲問道。
「什麼?」黎安真一時沒聽清楚。
「聽說總經理家很有錢,他也是唐氏餐飲企業唯一的繼承人,老董事長和前總經理過世之後,數百億的遺產全都屬於他。是不是真的?」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懷疑他突然這麼說是想幹麼?
「妳之所以背棄我另結新歡,只因為這個新歡比我有錢對嗎?」
黎安真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她背棄他另結新歡?
「看妳現在一身珠光寶氣,貴氣淩人的模樣就知道,原來這才是妳的真面目,一個好逸惡勞的拜金女。想來,我當初還真是自不量力呢,一個空有抱負的窮小子,哪比得上一座金山銀山來得有吸引力,妳說是嗎?總經理夫人。」
真不敢相信這世界上有這麼不知廉恥的傢伙,做賊喊捉賊就算了,竟然還想栽贓她,把一切過錯都推到她身上,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爛的男人呀?原本已不打算和他計較過去的事,畢竟那對自己而言早已沒有任何意義。不過現在她若不把這爛傢伙氣到吐血,她就不姓黎!
「其實我一直都很愛你,你知道嗎?」她深情款款的看著他,柔聲說。
沒料到她會這麼說,曲克傑突然怔住。
「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沒有人可以取代的。雖然我已經結婚了,但是我沒有一天忘記過你。」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說。
「其實你剛才說對了一件事,我會嫁給現在的老公,完全是因為他家有錢的關係。可是你知道嗎?經過這些年我深深的領悟到一件事,錢不是萬能的,至少它買不到愛情。」
「妳嫁給他,過得……不快樂嗎?」
「強顏歡笑叫快樂嗎?」
「可是妳的樣子看起來很幸福。」
「是呀,看起來,只是看起來而已。」她啞著聲,低著頭,一副泣然欲泣的哽咽模樣真是楚楚動人,我見猶憐,讓曲克傑整顆心都泛柔了起來。
「安真……」他不由自主的柔聲輕喚,舉步向她踏前一步。
「真是個笨蛋。」
「什麼?」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他止住了腳步。
「我說你真是個笨蛋。」黎安真抬起頭來,憐憫同情的看著他說。
曲克傑呆若木雞的看著她。
「看我這樣臉色紅潤、神清氣爽,又被養得白白胖胖、嬌柔到不行的模樣,你還真相信我剛剛所說的話呀?幾年不見,你怎麼會變成一個笨蛋呢?唉!」
她冷嘲熱諷、裝模作樣的語氣與神情,終於讓曲克傑明白了一件事。
「妳在騙我?」
「我在日行一善。這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總經理夫人對你的特別待遇,親自說笑話給你聽。」她皮笑肉不笑的對他說。
曲克傑渾身一僵,突然領悟到一件事,那就是眼前的女人身份不單只是他的前女友而已,還是總經理夫人,他現在的老闆娘,權力大到隨時可以叫他走路,回家吃自己。
「妳想做什麼?」他緊繃起神經。
「我想做什麼?」黎安真微微一笑。「我只是想搞清楚,一個用女朋友的錢到國外逍遙自在、另結新歡,還當眾和新歡在街頭上演接吻、擁抱、調情的爛男人,憑什麼指控別人的背叛和另結新歡?」
曲克傑難以置信的瞠直雙眼,面無血色的瞪著她。
「妳!」
「我怎麼會知道?」她冷笑的打斷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是誣陷。」曲克傑掙扎的為自己辯駁。「是誰跟妳胡說八道的,妳告訴我,我要找他當面對質。所以,妳就是因為這樣的誤會放棄我們的愛情?」
「是誤會嗎?」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只覺得這個男人已經爛到無藥可救的程度了。
「你要說我親眼目睹,足足跟在你們身後一個小時所看見的一切都是誤會嗎?」
他面無血色的瞪著她,臉上帶著驚疑不定與震驚。親眼目睹?這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有錢可以坐飛機飛到法國去?她當時不是把錢全都借給他了嗎?
「過去的事我本來已經忘了,也不打算和你計較,但是你卑劣的行徑讓我沒辦法容忍你待在我老公的餐廳裏上班。你自己找個理由辭職吧,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出現在這裏。」
「妳不能這樣做!」曲克傑驚恐的脫口大叫。
要進餐飲界數一數二的唐氏餐飲企業工作,可不是件簡單的事,他可是過五關斬六將,好不容易才被錄取的,而且戰戰兢兢的剛通過三個月試用期,成為正式的員工,她不能這樣輕輕鬆松的毀了他過去一整年來的努力。
「我當然可以。」她冷酷無情的看著他。「只要我跟我老公說你就是當年騙走我所有積蓄,又背叛我另結新歡的傢伙,他二話不說就會把你踢出這裏,甚至是讓你在餐飲界、水無立足之地。你相信嗎?」
他相信。以唐氏在餐飲業的影響力和公信力,唐律的確有辦法讓他在這一行無立足之地。曲克傑簡直後侮莫及。他怎麼會這麼笨,小蝦米對大鯨魚會是什麼下場,他為什麼事先不三思而後行呢?只為了逞一時之快而愚蠢的毀了自己的前途,他怎麼會這麼笨?
「安真……過去的事,我、我真的很抱歉,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妳。」氣焰盡消,他舔了舔唇,低聲下氣的對她說。「可是事情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而且妳現在又過得這麼好、這麼幸福,能不能請妳高抬貴手,看在過去妳曾經愛過我的交情上,再給我一次機會?」
「讓你主動辭職就是給你機會。難道不是嗎?」
言盡於此,她不想再浪費一秒鐘在這個不要臉又厚臉皮的傢伙身上,直接舉步離開。
回到店裏,她坐回先前的位置上,繼續等待忙到現在仍不見蹤影的老公。
「夫人。」經理突然出現在她身邊。
「怎麼了?」她抬起頭來,訝異的問,因為經理的臉上不知為何有著難以敔齒的猶豫神情。「就是……」他欲言又止,支支吾吾了一會才說:「總經理有急事,剛剛已經搭車離開這兒了。」
「什麼?」她呆了一呆,「他離開了?」
「嗯。」經理點點頭,順勢將頭低了下來,無法直視她的雙眼。
「你沒跟他說我在這裏等他嗎?」黎安真遏制不住的皺緊眉頭,有些無法置信。就算有急事,要走也要先跟她打聲招呼吧?
「對不起。」經理低著頭再度道歉。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說了,還是沒說。不過黎安真想,後者的機率肯定是百分百,否則以唐律的個性,根本不可能明知道她在等他,卻一聲不吭連招呼都沒和她打,就逕自離開這裏到別的地方去。
可是明知如此,她也不能朝經理發火呀。重點是唐律人都離開了,她在這裏發火又有什麼用?
「他有交代說什麼時候會回來嗎?」她問。經理一臉歉意的搖搖頭。黎安真已經無話可說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沒必要再等。」她起身。
「對不起,夫人。」經理再度向她道歉。
無話可說的她只能搖搖頭,然後背起皮包,轉身離開。
看樣子,她得再找其他方法了,因為上班時間似乎也不可行,他真的是太忙了。
唉,真是傷腦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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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題: 回復: 分居老爸 {續緣.情未了最終回} (作者: 金萱) 周日 4月 28, 2013 11:48 pm | |
| 第五章
沒有辦法。一時間又迅速的往後推進了半個月,黎安真拚命想找機會和唐律談一談,結果卻―發現這根本就是個不可能的任務。
「老公,你覺得累嗎?」「很累。」第一次的嘗試失敗,因為她不能拖著疲累的他說話。
「老公,你有沒有空?」
「沒有。」
第二次失敗,因為他都說沒空了,她怎麼還能打擾他?
「老公,我們談一談好嗎?」
「好,但是等一下。」
然後第三、四、五、六……不知道有幾次,當他說了「等一下」之後的結果,不是等到她睡著了,就是等到他忙到忘了這件事,再不然就是突然有事,例如有重要電話要聽、有急事要趕著出門等等,結果一樣都是失敗。
唉唉唉,真是三聲無奈。
為什麼他們夫妻倆會變成現在這樣,連想找個可以坐下來談一談、聊一聊的時間都沒有呢?
他的工作太忙真的是一大問題,問題是她也不能因此叫他不要工作呀,因為他所繼承的事業可是爺爺和叔叔傾盡半生努力打拚下來的事業,他有義務必須好好的經營、守成才行。
總而言之,在經過半個月的一籌莫展之後,黎安真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只好故技重施的再度走進餐廳來找上班中的老公了。
一見到她出現,經理立即和上次一樣朝她迎了上來。
「夫人。」他恭敬的叫道。
「不必招呼我,我是來找總經理的。他在樓上辦公嗎?」她問。
「是。」
「我上去找他。」不想再犯上回的錯,黎安真直接說,然後搭電梯上三樓。
這間唐氏餐廳的本店占地近五百坪,兩百坪做為停車場,前方庭園造景約有一百坪,剩下的才是餐廳主體建築,約占地兩百坪,共有三層樓。
一樓的餐廳采開放式,二樓則為包廂式的,但包廂可自由調整大小,要容納上百桌的喜宴絕對沒有問題。她和唐律當初結婚時,就是在這裏宴客的。
三樓的設置和二樓很像,不過餐廳的部份只占了一半的面積,另外一半是唐氏餐飲企業公司的所在地,也是所有行政人員上班的地方。總經理的辦公室當然也在那裏。
推開霧面玻璃,她走進公司大門,坐在最靠近門邊的總務小姐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開口才說了一個「請」字,立刻瞠眼認出她來。
「總經理夫人。」她脫口叫道,辦公室裏其他低頭辦公的人聞言,紛紛抬起頭來。
「我來找總經理的。」黎安真微笑的說明自己的來意,然後輕點了下頭,逕自朝總經理的辦公室走去。
她雖然不常來這兒,但也來過幾次,所以不需要人帶路。
總經理特助兼秘書的座位就在總經理室的正對面,李特助突然見到她的出現也是一整個驚訝,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總經理夫人。」他恭敬的。
「總經理在裏頭嗎?」她問。
李特助點點頭。
「有客人在裏頭嗎?」
「沒有。」他搖頭。
「那我可以進去吧?」
「當然。」李特助立刻點頭如搗蒜。她是老闆娘耶,即使總經理室裏有客人,他也不敢隨便阻攔她呀。
「謝謝。」黎安真頷首道謝,轉身直接走到老公的專屬辦公室前,推門而入。聽見開門的聲音,坐在辦公桌後的唐律自然而然的抬起頭來看向來人,愕然的看見老婆出現在他面前。
他眨了眨眼,不禁皺起眉頭來問:「妳怎麼來了?」
「來查勤呀。」她嘴角微揚,開玩笑的回答。
「我做了什麼?」他問她。
「沒時間陪老婆算不算?」
他的眉頭瞬間皺得更緊些。「妳知道我工作忙,有很多事要!」
「要做,我知道。」黎安真迅速的接聲道,一頓後接著說:「老公,我不是真的來找你抱怨的啦,而是有件事想和你說。」
「可是我現在正準備要出去,怎麼辦?妳要來之前,應該要先跟我說一聲的。」唐律收起桌上的文件,起身拿起披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
「你要去哪兒?」她也皺起眉頭。
「去新竹分店。」
「那我和你一起去,我們車上說。」她迅速決定。
「我不確定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沒關係,如果你要忙到很晚的話,我會自己先搭車回來。」
「可是待會兒在車上,我有公事要和李特助討論。」
「李特助也要去?」黎安真怔住,她以為要去的只有他而已,如果車上多一個李特助的話,那就真的沒辦法了。「老公,你可不可以晚個十分鐘再出發?我們談一談。」
「沒辦法,因為我已經要遲到了。」他拿起公事包,走向門口。
「等一下,老公。」她圈住他的手臂,拖住他的步伐。「既然都要遲到了,多個十分鐘也沒差。我只要十分鐘就夠了,可不可以給我十分鐘?」
「夠了,別鬧了。」他將她的手從手臂上拿下來。「十分鐘對商人來說,足夠談成一筆大生意了。妳又不是小孩子,別無理取鬧。我走了。」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離去。
看著他離去,消失於門後的背影,黎安真的心有種受傷的感覺。她被拋下了。雖然他是為了工作、為了公事不得已才拋下她離去的,但是她不知道,她就是有種被他拋棄了的感覺。心悶悶、酸酸、澀澀的。
不能這樣。
她迅速搖頭,用力的將自己搖醒。
老公這麼辛苦努力在工作,她應該要驕傲與感激才對呀,畢竟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像他這麼有責任感,又肯吃苦耐勞的,尤其是他所擁有的家產早足夠他們一家人吃香喝辣的過一輩子了,根本用不著他再這麼辛苦工作。
她的老公真的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絕種好男人。
唉,算了,誰叫她今天來得這麼不是時候呢?
再找機會吧。
半個月,一個月,兩個月,半年……黎安真的心愈來愈悶,也愈來愈酸澀,因為她始終找不到時間可以和老公談一談。事實上,不是她找不到時間,而是老公根本就不願意和她談,她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個傷人的真相。
她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不太想和她說話,甚至偶爾還會對她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有一次,她真的忍不住了,直接闖進他說還有工作要做,結果卻一個人待在那裏掛網的書房裏找他。
「老公,我們談一談。」她直接對他說。怎知他的反應卻是!
「妳很煩耶。」
那是她婚後第一次感覺到心冷,二話不說,直接關門離去。
那天晚上,她沒有回房間睡覺,而是跑到兒子的房間和兒子一起睡,而他,沒有來找她。
結婚三年半多,那可以說是他們夫妻倆第一次吵架。其實與其說是吵架,不如說是冷戰,因為他們倆根本就沒吵過,只是她氣悶得不想理他而已,而他則維持著先前不變的生活態度。也之所以,她這才發現一件事,那就是過去半年來,他們夫妻之所以還能有互動,全都是靠她一個人在那邊苦撐著,少了她的主動與討好之後,這個家,還像個家嗎?
他們夫妻倆的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卻始終想不出個答案。
他工作忙不是理由,因為說幾句話花不了多少時間。
那麼是外遇嗎?他在外頭有了別的女人?
可是他卻天天都回家,除了出差到外地之外,沒有外宿過。至於出差的時候有沒有,她就不能確定了,可是從常常跟著他一起出差的李特助口中聽來,他的總經理絕對是個「愛妻大丈夫」,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總經理更愛老婆的男人了。
說真的,半年前如果她聽到這話,絕對會靦眺的舉雙手贊成,可是現在她該說什麼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冷淡?他是不是已經不再愛她了,覺得膩了,不想再繼續與她做夫妻了?
「你想離婚嗎?」有一天,她終於遏制不住的在兒子睡著後,直接闖進他的書房間。
他似乎有些錯愕,但又好像是她看錯了,因為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反問:「妳呢?妳想離婚嗎?」
不,她不想。但是如果他想的話,她可以成全他。
她看著他,沉默不語。
「妳希望聽到什麼答案?」他跟著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平靜地開口。
黎安真很想反問他:那你呢?你又希望聽到什麼答案?而且重點是,我的希望對你而言有用嗎?是否我說出來了,你就會為我實現?
不,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就連她希望他能給她十分鐘,坐下來好好的和她談一談,他都一臉不耐煩的嫌她煩,他又怎會在乎她的希望呢?
「我沒有任何預設答案。」她面無表情的回答,因為希望只會失望。
「是嗎?」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不是。她希望他回答說不想。
她希望他對她發脾氣,怒不可遏的質問她怎能說出離婚這樣的話,而不是不慍不火的看著她,平靜的問她「是嗎?」
她希望他能有一些在乎她的反應,不管是生氣、憤怒還是什麼。
她希望他能說妳坐下來,我們好好的談一談,然後把話說開,把問題解決。
她希望他對她說,我還是愛著妳的。
「我知道了。」他說。
她看著他,心裏茫然的問著:什麼意思?你知道什麼了?
「我不想離婚,但是我會搬出去。」唐律對她說。
「什麼意思?」她的腦袋一片空白,渾身發冷。
「我們暫時分居吧。」
「分居?」她無法瞭解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思。分居?分開來居住?他的意思是想和她分開來住?難道他已經討厭她,討厭到再也無法容忍和她同住一個屋簷下,每天都要看到她了嗎?分居,他竟然說要和她分居?!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為什麼?
「我會儘快搬出去。」他說。
她抬頭看著他,心裏在哭泣,臉上卻面無表情。
「不。」她說。「這裏是你的房子,唐家的房子,如果有誰要搬出去的話,那個人也不會是你。」一頓,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賭氣般的對他說:「我會搬出去。」
「然後,妳就搬出來了?」
「嗯。」
「然後,你們夫妻倆就這樣一直分居到現在?」
「嗯。」
「然後,他都沒再開口叫妳搬回去?」
黎安真搖了搖頭,鼻頭酸澀,有股想哭的感覺。
「而妳也沒有說想要搬回去?」
她再度搖頭。
艾采兒瞪了她半晌,終於無力的撫著額頭,「我真的快要昏倒了我!」
怎麼會有這麼誇張的事,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一對夫妻呀?竟然就這麼不清不楚的分了居,然後又不明不白的把問題擺爛到現在也不去解決,而且一擺就是擺上六年,她真是快要昏倒了啦她!
這對夫妻到底在搞什麼呀?
「我問妳,」她深吸一口氣,認真的盯著黎安真,「妳為什麼不開口跟妳老公說妳想搬回去跟他一起住?是因為妳對他已經沒感覺了,不想再和他做夫妻,當他的老婆,還是妳喜歡現在這樣分居兩處的生活?」
黎安真抿著嘴巴,低下頭,沒有回答。
「如果真是這樣,」艾采兒把沉默假設成默認。「你們倆幹麼不乾脆一點,直接把離婚手續辦一辦,還對方自由?這樣雙方嫁娶也方便。」她依然沉默不語。
「妳別悶不吭聲,安真。妳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妳是否還愛著他?」艾采兒一臉嚴肅的緊盯著她。
黎安真扯唇想笑卻笑不出來。
說出來也許會有人覺得很好笑,也許有人也會嗤之以鼻的說不信,但是―「愛。」她啞聲道。
她愛到心都痛到麻木了。
這些年來,他們雖然沒有離婚,卻分隔兩地各過各的生活。帶著兒子的她,沒有人會錯認她單身,可是他呢?他英俊、多金、年輕,又擁有令人稱羨的成就與事業,根本就是個女人眼中的金龜婿、完美情人。
過去這六年來,她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想,與她分居後,他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是一個人的生活,還是兩個人生活?他!有女朋友嗎?每每想到有個女人和他同居,享受著過去曾經屬於她的溫柔與疼愛,她的心就會傳來一陣緊縮的疼痛,真的好痛、好痛。
「既然如此,妳為什麼不主動一點,告訴他妳想搬回去跟他住?」艾采兒看著她握緊的拳頭,柔聲問道。「即使利用兒子,說兒子希望爸爸媽媽能夠住在一起,說兒子希望能有一個完整的家之類的。這麼好用的理由,難道妳不會用嗎?」
她不是不會用,而是!
「如果我說出來了,結果他卻拒絕呢?」她啞著聲問。
艾采兒怔了一下,皺起眉頭。
「現在的重點應該不是他會不會拒絕妳,而是妳連試都沒有試,就先選擇了放棄。」她對她說,突然有股好想找根棒子來,把她一棒打醒的衝動。「我現在終於知道你們夫妻倆的問題出在哪里了。」
黎安真倏然看向她,帶著無助、悲哀與痛苦的臉上燃起了一抹小小的希望。
'「你們夫妻倆最大的問題就是缺乏溝通。」艾采兒解開謎底。
她怔愣的看著她。
「什麼問題都不解決而是丟在一邊擺爛,以為不去理它就會沒事。你們的婚姻不出問題,才怪!」艾采兒繼續說。
黎安真搖頭。「我一直想和他談,但是他不願意和我談。」她覺得他們的問題不是缺乏溝通,因為她一直想和他溝通,是他對她的態度變變淡、變不耐煩了。他根本就不想和她說話,而她卻完全不知道問題究竟出來不,也許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認那個可能而已。他已經不愛她了。心又重重地緊揪了一下,痛得她差點噴出淚來。
「我問妳,妳有堅持到底嗎?」艾采兒直視著她問。
「我試過很多次。」雖然那都已經是六年多前的事了,但每回想起她努力想靠,而他卻不斷找藉口把她推開,她的心還是會痛。
「但是卻從來沒有堅持到底過,對嗎?」艾采兒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一語中的。
堅持到底?他不理她,她要怎麼堅持到底?黎安真只覺一陣苦澀。
看著再度低頭不語的好友,艾采兒輕歎一聲,搖了搖頭。「你們真的應該要好好的談一談,把妳心裏所有的疑惑、問題,想和他說的話,全部和他攤開來說。」她苦口婆心的說。「妳說妳還愛著他,那麼他呢?他還愛著妳嗎?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妳用力想就想得出來的,也不是妳希望、妳認為,或者是逃避不去想它,它就會突然冒出來的。妳必須和他面對面,看著他的眼睛,聽他親口說出來,那才是真正的答案。其他問題也一樣。」
采兒說的道理她都知道,問題在於!
「如果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根本不想和我談呢?」她無助的問,臉上寫滿了不安與恐懼。
「如果……如果他說他已經不愛我了呢?」她終於說出自己最大的恐懼。
「所以,」艾采兒靜靜地看著她。「妳不和他談,就可以讓他愛妳嗎?妳要自我欺騙到什麼時候?」
黎安真的臉色一陣蒼白。
「安真,妳不要怪我說得這麼直接。逃避是改變不了任何事實的。」她語重心長的說。黎安真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不知道,她就是沒辦法,無法接受那一刻活生生的出現在她面前,也因此,她寧願選擇擺爛。
「況且妳又還沒問,幹麼事先就往壞處想?」一頓,艾采兒蹙緊眉頭,小心翼翼地問:「難道說,妳知道分居這些年來,他有交往中的女人?」
她面無血色,反應遲頓的搖搖頭。
「搖頭是代表沒有,還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
太好了,答案竟然是不知道。艾采兒頓時充滿了無力感。
她抿著唇瓣,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突然朝她伸手命令,「手機拿來。」
「要做什麼?」黎安真不解的問,將手機從包包裏拿出來。
「擇日不如撞日。我幫妳打電話,叫妳老公今天下班之後過來,你們倆今天就把話說清楚,大吵大鬧也要和他把話說清楚。速戰速決吧,免得害我今晚失眠。」
聞言,黎安真迅速把剛遞送出去的手機給收了回來。
「妳幹麼?」艾采兒注意到她的動作。
她搖頭。「這樣太突然了。」
「就是要突然才好,免得妳東想西想,不知不覺又虛度另外一個六年。手機拿來。」艾采兒朝她伸手道。
「我會自己打給他。」她迅速的搖頭道。
「什麼時候?」
「我……等我做好心理準備的時候。」
「那是什麼時候?」
「采兒,妳!別逼我。」
「妳真的要我別逼妳嗎?」她凝望著她,「妳之所以跑來找我,告訴我這麼多關於你們夫妻倆的事,難道不是希望我可以告訴妳該怎麼做才能改變現狀,最好還1能夠順便推妳一把嗎?」
她澄澈的雙眼中透著理解與智慧的光芒。黎安真怔怔地看著她,腦袋像是突然被人敲了一記的感覺。她真的是想要有人推她一把,才來找采兒,並將過去從未對人說過的私事告訴采兒嗎?
「不要再猶豫不決,擔心這擔心那了,安真。」艾采兒望著她柔聲說。「就算不是為了自己,妳也該為了小厲鼓起勇氣,打破這懸了六年的僵局。我言盡於此,妳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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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數 : 10271 注冊日期 : 2012-08-09
| 主題: 回復: 分居老爸 {續緣.情未了最終回} (作者: 金萱) 周日 4月 28, 2013 11:49 pm | |
| 第六章
事後,黎安真真的很認真的想采兒對她說的每一句話,也深深同意她所說的,逃避是改變不了任何事實的,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如何鼓起勇氣去面對它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天拖過一天,她每天都在掙扎,每天都在逼自己鼓起勇氣,結果卻總在最後一秒臨陣脫逃。
正當她開始後悔那天沒讓采兒幫她打那通電話時,沒想到竟然發生一件大事。
小厲離家出走了!
看完兒子留在客廳茶几上署名要給她的信時,她的腦袋仍茫然的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頑皮的兒子在跟她開玩笑,想跟她玩捉迷藏吧?說什麼他需要一個人好好的想一想,要她不要擔心也不要找他,他想好之後,就會回來了。是在跟她開玩笑的吧?
「小厲?」她轉頭往房間的方向看去,揚聲叫道。
屋裏一片沉靜。
「小厲。」她再度叫喚,語氣變得有些嚴厲,「媽媽數到三,你再不出來,我就要生氣了。1-2-3。」
屋子裏仍舊靜悄悄的,連一點聲音也沒有。
她逐漸心慌了起來。「小厲?」她揚聲大叫,快步走向兒子的房間找人。
結果房裏空無一人,屋子裏其他地方也找不到他的人影。
「小厲,出來!你再不出來,媽媽真的要生氣了!」她大聲呼喚,仍然得不到任何回應。
兒子最愛的海賊王背包不見了,最常穿的那雙布鞋也不見了,還有他的郵局存款簿和印章也被帶走了。怎麼會這樣?他是真的離家出走了,還是發生了什麼事,例如綁架?
「小厲……小厲……」她慌得哭了出來。她不該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裏,獨自去市場買烤肉要用的東西的。現在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手機。對了,兒子的手機!
她立刻沖回客廳,從包包裏翻出手機來撥給兒子,怎知那頭傳來的卻是用戶現在未開機的冰冷女音。
她一試再試,結果仍然一樣。
怎麼會這樣?她現在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她心急如焚、六神無主的完全亂了方寸,連自己何時撥了唐律的手機號碼,打電話給他都不知道,只知道當她回過神來時,她已經緊握著手機,對著電話那頭的他,哭得語無倫次。
「嗚嗚……唐律……嗚嗚……怎麼辦?我……嗚嗚……我……嗚嗚……」
「黎安真?妳冷靜點,發生了什麼事?不要邊哭邊說,我完全聽不懂妳在說什麼。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唐律眉頭緊蹙的命令。
「兒子……小厲他……他……嗚嗚……」
「他怎麼了?把話說完。」
「他……他不見了,嗚嗚……」
唐律倏然怔住,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
「不見了是什麼意思?」他沉聲問道,「妳不要一直哭,把話說清楚點,他怎麼會不見了?」兒子又不是三歲的小娃娃會走失,他真是一頭霧水。
「我不……嗚嗚……不知道,我去市場買……買烤肉,他說他……他不要去。然後我出去,回來,他……他就不見了,嗚嗚……」
唐律真是愈聽愈迷糊。「妳的意思是他不在家?也許他去找朋友了。」
「不是,他留了一封……一封信給我。」
「什麼信?」他懷疑的問。
「他要離家出走幾天,叫我不要擔心的信。」
「什麼?」唐律遏制不住的大吼出聲,簡直難以置信自己聽見了什麼。「離家出走?」
「他叫我不要擔心,說他想出答案就會回來。他才九歲而已,要我怎麼能不擔心?」黎安真哽咽的自責。「都是我的錯,他明明說他不想去烤肉了,我卻硬要他跟我一起去。如果我不強迫他,如果我……嗚嗚……」
「妳別再哭了,什麼烤肉,去哪里烤肉?他為什麼!」一頓,唐律驀然改口道:「算了,我現在立刻過去妳那兒。」事有輕重緩急,現在不是追究那些的時候。「妳先想想小厲他可能會去什麼地方,有沒有什麼好朋友,他會不會去找他們了?妳先打電話找找看。一個九歲的小孩子能離家出走到哪兒去?他不會走太遠的。」他冷靜地交代。
「真……真的嗎?」黎安真抽抽噎噎的啞聲問道。
「我向你保證,不會有事的。」他安撫她,在掛斷電話之前,早已抓起外套和車鑰匙往外沖了出去。
離家出走?
小傢伙真是太亂來了,被他找到的話,不好好的教訓他一頓,他就枉為父親。
母親大人敬啟:
我要離家出走幾天,請您不用擔心我的安全。我會每天傳簡訊報平安的。等我想通了,心情好一點就會回家。
最愛媽媽的兒子小厲。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要想通什麼?心情好一點這句話又是怎麼回事?」看完兒子留下的書信後,唐律眉頭緊蹙的轉頭問分居多年的妻子。面對丈夫的詢問,黎安真抿著嘴巴,根本就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更不知道該不該實話實說。
「為什麼不說話?」
「我們要不要先報警?」她避重就輕的問。經過先前一連串的慌亂、驚恐與大哭一場的發洩之後,現在的她已經可以冷靜地思考該做些什麼事了。現在最要緊的是要先找到兒子。
「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妳都找過了嗎?」
「該找的地方我都找過了,該打的電話我也都打過問過,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說著她忍不住又掉下淚來。一想到兒子孤零零一個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就心疼、心痛。
「他的手機呢?妳打過沒有?」
她點頭。「我一直在打,但是他都沒有開機。」她沙啞的回話,話才剛說完,緊握在手中的手機卻傳來收到簡訊的聲響。她立刻將手機拿到眼前來檢查,然後激動的叫了出來。
「是小厲!」
唐律立刻湊到她身邊,與她一起看簡訊內容。
簡訊中有張兒子帶點憂鬱神情的大頭照,文字內容寫著!媽,我現在正在坐火車。妳放心,我很好。
黎安真想也不想的立刻回撥電話給他,怎知電話那頭竟又是用戶現在沒有開機的回應。他一定是傳完簡訊之後,立刻就關機了。
「怎麼樣?」唐律沉聲問。
「關機了,沒有開機。」
「這小子被我找到,我一定要揍他一頓!」
聞言,她怒不可遏的低罵。
聽見他這麼說,黎安真卻感到一陣排山倒海而來的憤怒。「你不能打他!」她怒不可遏的大聲喝斥。
「我為什麼不能打他?我是他父親!」
「是,你是他父親,但是你有給過他父親的溫柔與關心,你知道兒子他為什麼會離家出走嗎?你知道嗎?」她大聲質問,激動到幾乎在咆哮。
唐律沉默了一下,才將臉轉開。
「我不想和妳吵架。」他說。
「但是我想!」
她豁出去了。兒子的離家出走讓她徹底覺悟,與其這樣拖著一段沒有愛情與希望的婚姻關係,害兒子的感情跟著她不斷受傷,不如快刀斬亂麻的結束這一切。她知道這一刀下去,也許會很痛,但是她寧願自己痛,也不要兒子陪她一起痛。
「你知道小厲他為什麼會離家出走嗎?你知道他為什麼不想去烤肉嗎?你知道他最近為了什麼事而失去笑容嗎?」她質問他,「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但是不管為了什麼原因,一個九歲大的小孩子突然離家出走,讓父母親擔心,他就該打。」唐律不為所動。
「你會擔心嗎?你關心過他嗎?」
「如果不擔心、不關心,我會用最快速度飆車到這裏來嗎?」
「如果我沒有打電話給你,你會知道兒子離家出走嗎?多久之後才會知道?五天?十天?一個月?兩個月?還是半年?」
「我!」
「你知道兒子跟我說過什麼嗎?」沒理他的開口欲言,她逕自繼續說下去。「他說他不要因為媽媽叫爸爸來看他,爸爸才來看他。他說他不要。我也不要了。」
他看著她。
「我再也不想利用兒子當藉口,提醒你我的存在,博取你對我那微乎其微,甚至幾乎可以說已經不存在也不在乎的注意了,再也不要了。」她搖了搖頭,看著他,疲憊的說:「我們離婚吧。」
耳邊似乎有雷聲在轟隆作響,唐律不確定自己聽見了什麼,只覺得轟隆隆的,好吵。
我們離婚吧。
他沒聽到。他什麼都沒聽到。
我們離婚吧。
他已經說他什麼都沒聽到了。沒聽到。
我們離婚吧。
閉嘴!
我們離婚吧。
「閉嘴!我叫你閉嘴!」他驀然怒不可遏的大吼出聲,把一旁等著他回應的黎安真嚇了一大跳。
她雙目圓睜,面無血色的看著他。原來他連聽她說話都無法忍受。也許,連和她待在同一個空間,對他都是一種折磨吧。
思及此,她不由自主的後退,轉身,成全他不想與她共處一室的希望。
「妳要去哪里?」在一瞬間扣住她的手,神情緊繃,帶點壓抑的驚慌。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我剛才不是在吼妳。」
這裏除了她之外,還有別人在嗎?黎安真輕扯了下唇瓣。
「我不想在這裏惹得你更加厭惡我。」她回答他的問題。
「我……從沒有厭惡過妳。」他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有些手足無措。
「你不需要用這種違心之論來安慰我。」
「這不是違心之論,也不是安慰。我真的從來沒有厭惡過妳。」他迅速的說,
目光一瞬也不曾離開過她,就像會錯失她的同意一樣。
「如果不是厭惡,為什麼和我分居,又為什麼從沒想過要和我複合,還和我愈行愈遠?」黎安真沉默了一下,面無表情的凝望著他,輕聲問。唐律愣住,無言以對。
「如果不是厭惡我,那就只剩一個原因了。」她看著他,繼續輕聲的說。「你愛上了別的女人。是嗎?」
他震驚的瞠大眼,幾乎在同一瞬間大聲駁斥,「不是!」
她臉上寫著不信,接著搖了搖頭,以像是看開的語氣說:「不管是不是都已經不重要,因為我已經不在乎了。」
她不在乎的言論,徹底的把唐律長久以來的壓抑,與自製神經給繃斷了。
「妳當然不在乎!」他朝她大聲的吼道,「因為妳根本就不愛我,從來就沒有愛過我!」
此話一出,黎安真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不信他竟然會這樣說。她不愛他?從來沒有愛過他?
「你再說一次,誰不愛誰?」
「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妳敢否認?在妳心裏,讓妳忘不了,始終惦記、深愛的難道不是妳的前男友嗎?妳敢說不是嗎?」
「不是。如果還忘不了他,惦記他、深愛他,我為什麼會嫁給你?」
「因為我有錢。」
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她遏制不住的給了他一巴掌。
「啪!」巴掌聲又大又響亮的迥蕩在屋裏。
一時之間,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這些年來,你都是這樣看待我的嗎?一個貪圖榮華富貴,不惜出賣自己感情的女人?」她打破室內窒人的沉靜,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難道不是嗎?」他輕聲道。
他不否認的回答讓黎安真輕晃了一下,五臟六腑全糾成一團,臉上血色盡失。
原來……原來這就是答案。
不是不愛她,不是厭惡她,他根本是打從心裏僧恨她。胸口一陣疼痛痛過一陣疼痛,椎心刺骨,痛徹心扉。她退後一步,再一步,木然的轉身,腳一軟,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
唐律迅速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扶住。
她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木然的將她的手臂從他掌中抽回來,然後繼續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妳要去哪里?」他不得不問。
她沒有反應,動手開門。
「我問妳要去哪里?」他上前扣住她的手,更慌了。
她依然沒有回答,甚至連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想將被他扣住的手臂從他掌中抽出。
唐律緊捉著她不放,她驀然用力拉扯,氣血上沖,眼前猛然一黑,整個人頓時暈眩的癱軟下來。
「安真!」他驚恐的大叫一聲,迅速接住她往下墜落的身體,臉色跟她的一樣蒼白。
「安真?」他輕撫著她的臉,急迫的喚,她卻毫無反應。唐律迅速將她打橫抱到沙發上放下,心急如焚卻又不知所措的蹲在她身邊,輕撫著她蒼白的臉,緊握她冰冷的手,一次又一次輕喚著失去意識的妻子。
她為什麼會突然昏倒,是不是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病?
他驚恐的想著,隨即又迅速的搖頭,叫自己別胡思亂想。她只是被他氣到,怒氣攻心,才會突然昏厥的,一定是這樣。
「安真,黎安真,妳這個女人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不再日以繼夜的折磨我?妳告訴我。」他對著昏厥的她,輕聲問道。凝望著她的眼中充滿了痛苦與眷戀,還有絕望。
他愛她,天知道他有多愛她,完全的不由自主,無法控制。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的眼淚,可以引發他這麼多情緒反應,直到那年在異國機場裏偶然看見淚如雨下的她。
那畫面他至今仍記得一清二楚,記得心疼是什麼感受,憐惜是什麼滋味,無條件的想守護、呵護、保護一個人又是什麼感覺。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會多管閒事的人,結果他卻一路從法國照料、帶領她回到臺灣,不厭其煩的聽她低訴自己的遭遇與悲哀。
回到臺灣,他為了領取行李而遺失了她的蹤影。
那時候的他還搞不清楚那股失落感所代表的意思,直到他偶然又遇見她,看見心不在焉的她把咖啡倒在他身上,然後面無血色又驚恐萬分的被領班斥責,他才明白自己始終掛念著她,想憐惜她、守護她、保護她的心情是怎麼一回事。
他喜歡她。
生平第一次,他不再嘲諷一見鍾情是件可笑而且荒謬至極的事,並且相信它的存在。雖然他是在二見她時,才反應遲頓的領悟到它。
明知道她的情傷未愈,也知道那個混蛋男人在她心裏佔據了很重要的地位!否則她不會這麼傷心―他仍義無反顧的自我推薦要當她的男朋友。
她說,即使她答應和他交往,也沒辦法愛上他。
她說,她可能沒辦法回應他的感情。她說,也許時間久了,她會愛上他也說不一定。她說的是不一定,而不是一定。她沒有欺騙他的感情,是他把一切想得太簡單,想得太美好了。
和他結婚,替他生孩子,無怨無侮的替他照顧臥病在床的爺爺,他一直都以為這是她愛他的表現,以為她愛他,結果!其實我一直都很愛你,你知道嗎?
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沒有人可以取代的。雖然我已經結婚了,但是我沒有一天忘記過你。
其實你剛才說對了一件事,我會嫁給現在的老公,完全是因為他家有錢的關係。可是你知道嗎?經過這些年我深深的領悟到一件事,錢不是萬能的,至少它買不到愛情。
強顏歡笑叫快樂嗎?
是呀,看起來,只是看起來而已。
他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天,她在面對她的前男友時所說的話。算算時間,這都已經是事隔六年多,快七年的事了,但它依然無時無刻不折磨著他。他沒辦法忘記她當時所說的每一句話,更無法忘記當時她臉上的表情。她對前男友說愛時,是那麼的深情款款,說無法忘記是那麼的刻骨銘心,說為了錢而嫁時是那麼的無奈,說強顏歡笑和看起來而已時,是那麼的悲哀。
當時,他的心痛得像要爆炸一樣,無法再多待一秒,只能離開,只能避開,只能當作從沒發現過這件事般的自我欺騙。
但是怎能?
沒辦法再對她笑,沒辦法再心平氣和的面對她,沒辦法再擁抱她入睡,甚至沒辦法再與她同床共枕,只因為每當面對她時,他的心中都會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虛情假意」這四個字。
他該質問她,對她咆哮出他的憤怒與受傷的,可是他憑什麼?是他自己硬要去愛上一個心有所屬的女人,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是他自作自受。
即使如此,當她問他「你想離婚嗎」時,他的心還是凍結了。
她終於想離開他,和前男友遠走高飛了嗎?可是他們的兒子怎麼辦?以她的母愛是絕對不可能把孩子留給他的,而他也沒辦法狠下心來和她爭奪孩子。於是在確定她對離婚這件事並沒有他想像中的急迫與執著後,他提出了暫時分居的要求,走一步是一步的看著辦。只是他怎麼想都沒想到,這一步,他們一走竟然就走了六年。
不可思議吧?
更不可思議的是,過去六年來,他雖然和她各過各的生活,互不干涉,他的感情生活卻是一片空白,整個人心如止水。
有朋友說他一定是打擊太大了,才會喪失雄風。
也有朋友揶揄過他,叫他乾脆去剃度當和尚算了,因為他現在過得生活也差不多像個出家人。
更有朋友直接為他開淫亂Party,看他被成群美女環伺下,還能坐懷不亂多久?
答案是要多久有多久。他當然沒有不舉,只是缺乏性致與衝動,最重要的是少了那抹心動的感覺。他的心被她凍結了之後,似乎就不會心動了,只有在面對她時除外。看著眼前因昏厥而雙眼緊閉,失去意識的她,唐律再也遏制不住心裏的想望,低下頭來輕輕地在她唇上印下眷戀的一吻。
「一定是上輩子欠妳的。」他閉上眼睛低語。
心動,只為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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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數 : 10271 注冊日期 : 2012-08-09
| 主題: 回復: 分居老爸 {續緣.情未了最終回} (作者: 金萱) 周日 4月 28, 2013 11:49 pm | |
| 第七章
黎安真逐漸醒來,還來不及清醒到足夠睜開眼睛,想起發生了什麼事之前,便先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拂面而來,接著是輕印在她唇上的一個碰觸。或者,她該說是一個吻?
[一定是上輩子欠妳的。」
歎息的低語傳進她耳中,她一下子便認出了他的聲音,只是不太瞭解他語氣中的認命、無奈,卻又心甘情願帶點甜蜜的感受是怎麼一回事?
是她搞錯了嗎?
不,應該不是。因為唐律的吻再度降臨在她唇上,帶著溫柔、憐惜與珍愛的感覺,輕輕地,小心翼翼的吻著她。這是不是一場夢?要不然的話,他怎會吻她呢,他不是打從、心裏僧恨她嗎?可是他吻中的柔情與眷戀是那樣的清楚與明顯,她不可能會錯認的,這種熟悉的鹹覺,午夜夢回都會讓她忍不住悲從中來的思念,他的溫柔、他的疼惜、他的寵愛,她以為這輩子再也感受不到的情意,他的情意。
還有,他輕輕遊走在她臉上的碰觸又是怎麼一回事?那樣的輕柔、憐惜,就像在觸碰什麼稀世珍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把妳遺忘,才能不再愛妳?」
他帶著哀傷的低語讓黎安真再也遏制不住,裝不下去的睜開眼睛,頓時與他四目交接。
唐律怎麼都沒想到她會一動也不動的就這樣突然睜開眼睛,嚇了他一大跳,渾身一僵之後,立刻與她拉開過近的距離,同時將停在她臉上輕撫的手給縮了回來,怎知卻在途中被她一把抓住。
黎安真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愈想愈覺得不對勁。
如果他這麼討厭她,絕對不會親吻她、碰觸她,而且就在剛才她睜眼的瞬間,她清清楚楚的看見他眼中的不舍與擔憂,臉上的溫柔與掙扎,以及那來不及隱藏的情意。還有他剛才說的話也很令她不解,把她遺忘?不再愛她?這種說法就像是他始終忘不了她,仍然愛著她一樣。是這樣嗎?會是這樣嗎?
「為什麼要把我遺忘?」她開口問,聲音有些沙啞。
他倏然一僵,沒想到她會聽見他剛才的低語。
「為什麼要強迫自己不愛我?」她再問。
唐律渾身僵直。
「剛才為什麼要吻我?」
他臉色一變,面無表情的冷漠面具開始龜裂。他將手從她掌中抽出,扶著茶几迅速從坐著的地板上站了起來,一副想逃跑的模樣。
黎安真捉住他的手臂,緊緊地捉著,不讓他有機會逃走。
「回答我的問題。」她坐起身來,緊盯著他。「剛才你為什麼吻我?你不是已經不再愛我,連見到我都覺得煩了嗎?為什麼還要吻我?」
唐律抿緊唇瓣。
「你還愛我嗎?」她問他。他依然緊抿著唇,沉默不語的看著別處,沒有看她。
「我還愛你。」
他終於看向她,臉上帶著些許嘲諷與譏誚,還有濃濃的悲哀。
「不要說謊。這種謊話沒有意義。」他說?聲音裏充滿了痛苦。
「謊話?」她感覺被刺了一刀,原已面無血色的臉瞬間變得更加蒼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質疑我的真心?還說我是為了錢才嫁給你?」她想起了他之前傷她極深的指控。
「我不想談這件事。」他想抽手離開,卻感覺到她在一瞬間加重抓緊他的力道,堅持不放手的決心。
「我想談。」她臉色蒼白,神情堅決的仰著頭,看著他說。「我不要在不明不白的坐了六年的冤獄之後,又不明不白被判處死刑。我們今天把話說清楚。」
他再度抿緊嘴巴,沉默不語。他不說,就由她來說吧。
「你在外頭有別的女人嗎?」她問他。唐律震驚的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她以為他在外面有女人?
「沒有!」他無法阻止自己沖口說道。不管她愛不愛他,他都無法接受,讓她以為他是個會背叛婚姻的男人。他不是。
「那是對我厭煩厭倦了,無法再對我產生任何愛意?」一頓,黎安真自己搖了搖頭,推翻這個猜想。「你說你想把我遺忘,不想再愛我。不是不愛,而是不想再愛。為什麼拿我做錯了什麼,讓你不想再愛,甚至想要遺忘我?」她緊盯著他。
「我們該去找小厲了。」他避開她迫人的視線。
「不,我們先把話說清楚,我做錯了什麼?」
這一次,她是吃了秤佗鐵了心要搞清楚他們夫妻間的問題,至於兒子的事,身為一個母親她當然會擔心也會緊張,但是以她對自己一手拉拔長大的兒子的瞭解,小厲是個很聰明的小孩,他會照顧自己的,只要他報平安的簡訊沒有停止,就表示他真的平安無事,不需要太過擔心。「兒子!」
「兒子很聰明也很機警,他會照顧自己。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她截斷他的話。
她一問再問,堅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執著,終於讓唐律正視她的問題。
「妳沒有錯,錯的是我。」
「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疑惑的看著他。「你說你沒有愛上別的女人,那麼你的錯是!」她雙眼一瞠,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你愛上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你是同性戀?!」
唐律瞠目結舌的瞪著她,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去。
「妳在胡說什麼?」他大聲的斥道,搞不懂她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想法。
不是就好。黎安真偷偷地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如果是的話,她就真的是被判死刑了。
「那你錯在哪里?」她問他。「是非對錯應該要由我這個做妻子的來判定,而不是由你。你告訴我,你到底錯在哪里?」
唐律又再度的沉默了下來。
「唐律。」黎安真催促,怎知他的反應竟是把嘴巴閉得更緊,害她看得好生氣,氣得忍不住把他的手直接抓來咬。
怎麼都沒想過她會咬人,他驚痛的在一瞬間就把手縮了回來。
「妳幹什麼?瘋了嗎?」他不可思議的瞪著她。
「沒錯,我是瘋了,快被你逼瘋了!」她瞪著他,想起了采兒跟她說過的話。
采兒說大吵大鬧也要和他把話說清楚,她現在終於懂了那是什麼意思,因為面對他的沉默不語,她不吵不鬧的話,根本就無法吸引他這頭牛的注意。
「你知道我們的問題出在哪里嗎?出在缺乏溝通!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問題出在哪里,你始終悶不吭聲的,要怎麼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她提高音量,朝他吼道,怎知他聽了之後,竟還是不說話。
「你以為小厲他為什麼會離家出走?」她不理會他的沉默,繼續說。「因為原本和他一樣沒有爸爸的幾個好朋友,最近全都有了爸爸,父母破鏡重圓,只有他的父母依然分居。今天原本要舉辦的烤肉大會,他不想去的原因也是因為在場的好朋友都有爸爸陪他們一起參加,只有他沒有,所以他不想去,才會離家出走!
「沒有顧慮到他的心情強迫他去的我有錯,但是害他這麼難過的人卻是你!
「你知道有次學校的作文課題目是我的父親,他在裏頭寫了什麼嗎?他希望隔壁的張伯伯是他的父親。一個賣早餐,五十幾歲,長得矮矮胖胖的老先生,他寧願要一個老先生做他的父親也不要你,你知道嗎?」
唐律面無血色,被這一切第一次聽說的事實驚呆了。
兒子離家出走,竟然是因為他?
兒子竟然討厭他,討厭到想要別人做他的爸爸,而不要他。要一個賣早餐,五十幾歲,長得矮矮胖胖的老先生,而不要他?
他的心好冷。
這些年來,他並不是故意要和兒子疏遠的,而是每回來看他們母子,都發現他們過得很好,愈來愈好,好像沒有他,他們可以更快樂一樣,尤其兒子對他的態度又客氣、疏離到一個不行,讓他每來一次便心痛一次,漸漸地也就愈來愈不想過來了。
「唐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沒有回答。
「我們原本應該會是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為什麼結果卻變成現在這樣?」她再問,他依然沉默以對。
「你說過會愛我一輩子,你說過你會疼我、保護我們母子,為我們擋風遮雨的,你說我們會幸福到老,為什麼結果卻變成現在這樣?我們之問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請你告訴我好嗎?求求你。」黎安真的淚水終於模糊了她的視線,眼一眨便滑下臉龐。
她的淚水灼痛了他,讓他無法再沉默。
「是我小心眼,過不了妳不愛我的那一關。」他沙啞的說。
「我不愛你?」她呆若木雞的看著他,連淚水都停了下來。
「明知道妳心有所屬,明知道妳會嫁給我是因為我的外在條件,而不是因為我這個人,明知道這一切,結果在親耳聽到妳說出來時,還是會有芥蒂。」他低著頭啞聲道。
黎安真茫然的搖了搖頭,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你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我一句話都聽不懂?」
他抬頭看她。「妳真的不懂嗎?」
「不懂。」她搖頭。
「我聽到妳對他說的話了。」他頓了一下,才緩緩說。
「他?」黎安真一臉茫然,完全的狀況外。
「曲克傑。」
她呆了一下,眨了眨眼,搞不清楚這個她都快要遺忘的名字,怎麼會突然冒出來?
「曲克傑?」她不解的重複道。「他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提到他?」
「那年妳和他在餐廳通往洗手間的走廊上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黎安真再次眨了眨眼,反應有點遲頓,一時之間完全想不起來他所說的事。
那年在餐廳通往洗手間的走廊上?那年……走廊上……到底是―
瞬間,她倏然睜大雙眼,露出了恍然大悟與震驚的表情,接著是茫然不解。
「你聽見了什麼?」她問他,眉頭緊蹙。
「妳自己說過的話,還要我重複嗎?」他撇開頭,不願再回想。
「我根本就不記得自己當時到底說了什麼可能會引起你誤會的話。你到底聽到了什麼?」她著急的問道。
「過去的事!」
「你敢說過去的事不想再提,我就咬你!」她潑辣的打斷他,決心要搞清楚一切。
唐律有些驚愕,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咬他?
可是令他渾身一僵的卻是出現在他腦袋裏的畫面,他赤裸的躺在床上,她趴覆在他身上輕嚼著他,長髮性感的披散在他胸前……
他的下腹不由自主的緊繃了起來,讓他忍不住在一瞬間沖口低吼出她想聽的答案,同時澆熄他的欲火。
「妳對他說妳一直都很愛他,從未忘記過他,嫁給我是因為我有錢的關係,但是有錢也買不到愛情,和我在一起妳只是看起來幸福而已,其實一直都在強顏歡笑!」客廳裏一片沉靜。
唐律吼完後,渾身緊繃的板著臉,將頭轉向看不見她的方位,而黎安真則呆若木雞的看著他,腦袋在空白了半晌之後,這才慢慢地睜大雙眼,難以置信的搞清楚這個天大的誤會到底從何而來。
那年在餐廳通往洗手間的走廊上?
她想起來了,她終於想起來了!
事隔六、七年,她仍清楚記得當時曲克傑那個混蛋做賊喊捉賊的指責她另結新歡變心的事,氣得她當場做戲說了一堆反話,讓他開心得飄飄欲仙,再重重讓他跌入深谷。
她那時說了些口是心非到讓她想吐的話,記得狠狠耍了那個混蛋傢伙之後,讓她心情暢快,只是這暢快感卻持續不了多久,就被餐廳經理前來告訴她的事給破壞了。
直到現在,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在她暢快報復曲克傑那個混蛋時,老公竟然在現場旁觀,而且還陰錯陽差、斷章取義到搞出這麼一個天大的誤會?!現在她全懂了。
難怪他會質疑她對他的愛,難怪他會無法再心平氣和的與她相處,難怪他會拚命的想要遺忘她,不想再愛她了。她現在終於明白他對她的態度為什麼會改變,以及他心裏的掙扎,對她的指控和怨慧了。
「唐律,你聽我說,那些全都是謊話,是!」她以前所未有的嚴肅神情,認真而著急的開口對他說,卻被他打斷。
「我不想聽。」他轉身走開。
「你必須聽。」她不許他拒絕,離開沙發,強勢的走到他面前,伸手捧住他的臉,將他轉向自己,筆直的凝望著他。「我愛你。自從和你交往之後,我的心就無法控制的一天比一天還要愛你。」
「不要說謊!」他痛苦的啞聲低吼,想將臉轉開,她卻不許。
「你看著我的眼睛,我像在說謊嗎?」她的雙眼清澈澄淨,眼中只有溫柔與愛意,沒有任何不安。
「我不是木頭人,唐律。」她目不轉睛的凝望著他,柔聲開口。「我也沒有鐵石心腸,會對你對我的好、對我的溫柔、寵愛、疼惜不為所動。我只是一個女人,一個需要愛的女人,在面對像你這樣對我這麼好的男人,我怎麼可能會不心動,會不愛你?
「我更不是笨蛋。曲克傑那個混蛋根本就不及你對我的萬分之一好,我為什麼要對他念念不忘?你覺得他有哪一點值得我對他念念不忘的?
「和你結婚之前我就已經徹底的忘了他了,連一分鐘!不,一秒鐘都不曾浪費時間去想過他。我和你朝夕相處生活了好幾年,難道你連自己的老婆心裏是否還惦記著別人都感覺不出來嗎?還是你想告訴我,你一直都覺得我的心不在你身上,是這樣嗎?」她看著他。
唐律無言以對。
「當初剛答應和你交往的時候,我的確還沒愛上你。但是答應你的求婚,嫁給你的時候,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因為我愛你。自從被你所愛的愛上你之後,我的心除了你之外,就再也容不下別人了,你怎會不懂?」
「但是他卻早在妳遇到我之前,就已經先進入妳心裏了。」唐律遏制不住心中的苦澀,沙啞的反駁。
黎安真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驚愕到差點說不出話來。
他怎會對自己如此沒有信心?他不像是這種人呀,如果他在乎這點,當初又怎會追求一個為前男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還因失戀而失魂落魄的把咖啡倒在他身上的她?
他是怎麼了?
「那年在餐廳裏再度遇見他的時候,我根本就認不出他,直到他叫住我,我還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他是誰。」她筆直的凝視著他,讓他可以清楚地看見她澄澈的雙眼。
「對我來說,他早就不具任何意義了。」她對他說,「我本來不想理他,怎知他卻說出一堆讓人忍無可忍的話,我才會因為氣極,故意說一些反話先讓他高興一下,再氣死他。你如果有從頭聽到尾的話,就不會產生誤會了。你沒有聽完我們的對話就離開了,對不對?」
唐律不確定的看著她,真的只要把他們的對話聽完,他就不會誤會了嗎?
「事後你為什麼不質問我這件事?」她問他,「你應該要問我的,有什麼憤怒、不滿你都應該要表現出來的,你什麼都不說的悶在心裏,我怎麼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黎安真搖搖頭,簡直不敢相信他們會為了這麼一件烏龍事,分居了六年。
「六年的時間,我們竟然為了這種事而分開了六年。」她喃喃自語,真的好想哭。「你怎會以為我不愛你,唐律?就為了我對那個人說了那幾句話?」如果真是這樣,她這個老婆就做得太失敗了。
「……過去妳從來都沒有開口對我說過妳愛我。」唐律沉默了一會兒,才盯著她,緩慢地啞聲道。
她錯愕的瞠大雙眼。
「我沒說過?」
「沒有。」
「真的沒有嗎?」她不相信。
「沒有。」他說得斬釘截鐵,語氣裏多了點怨懟。
黎安真一陣呆愕。她真的沒對他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她會不會太迷糊,
太誇張了?
「對不起,那是我的錯,我一直以為我跟你說過,而你也知道。」她歉然的對他說,一頓後,她伸手輕撫著他的臉,這個她用整個人、整顆心,以及靈魂去深愛的男人,深情款款的對他說:「我愛你。」
唐律低頭看著她,突然湧上來的激動情緒幾乎讓他難以承受。
他張開雙手緊緊地抱住她,俯下身來,用嘴覆蓋住她的,激狂而熱切的吮吻著。
他炙熱的吻讓黎安真頓時明白一切都結束了,包括他們之間的誤會和懷疑,兩人各自的哀傷,以及分居的協議。
激動與開心的心情,讓她伸起手緊攀住他的頸項,以不輸他的激動情緒回吻著他。
他們倆都沒想過要發展到床上去,畢竟他們的兒子還在離家出走中,下落不明,令人憂心。但是想要擁有對方,確定對方真的回到自己身邊的渴望與需要是那麼的強烈與迫切,令兩人都無法停止下來。
康律最後一把抱起她,迅速往房間而去。
他們倆幾乎是一起跌上床的,但是即使如此,他們也沒發現、也不在乎,兩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親吻對方,以及拉扯掉對方身上的衣服上頭。
衣服在兩人合力之下,迅速地從他們身上除去。
他親吻她柔細白皙的肌膚,吮吻她胸前的蓓蕾,令她不由自主的呻吟出聲。她主動分開雙腿,用她的柔軟貼緊他的堅硬,一次又一次磨蹭著他,熱情的勾引著他,渴望他填滿她的空虛。
夫妻倆雖然分居了六年,所擁有的歡愛記憶卻從未被取代。他明白她想要的是什麼,她也一樣。
找到她柔軟濕熱的入口,他一舉進入她緊窒的體內充滿她,令她的身體為之一震,呻吟出聲。他開始一連串緩慢而深入的律動,每一記都令她輕顫,身體愈來愈緊繃,拱身抵得他愈來愈緊。當她再也受不了而將指甲刺進他肩膀,嗚咽出聲時,他立刻加快衝刺的速度,
滿足她,同時放任自己沖向歡愉的高峰。
分離了六年,思念了六年,壓抑了六年,一次的欲望需索根本滿足不了唐律。
第二次他完全用自己想要的方式愛她,過程激烈而急切,動作狂亂而生猛,逼得她遏制不住狂野的嬌吟出聲,事後甚至曾短暫的失去意識,昏睡了過去。
「老婆。」
黎安真是在他的輕喚下才醒過來的,而且不確定自己昏睡了多久。
「老公。」她呢喃的喚道,滿足的將臉頰偎在他頸間,一手繞著他的頸項微笑。她不是在作夢,他就在她身邊,而且再度喚她老婆,而不是連名帶姓的叫她黎安真。
「妳的電話,一個叫艾采兒的女人找妳。」
聽見采兒的名字,她一瞬間完全清醒過來,立刻從床鋪上坐了起來,伸手接過唐律遞給她的手機。
「喂?采兒?」
「剛剛接電話那個男人是誰?」電話那頭的采兒劈頭就問。
「就……我老公。」她有些心虛的回答,因為這個時間、現在這種兒子離家出走的情況,她似乎不該和老公在床上滾―即使他們剛和好。
「妳老公?他說妳在睡?」這是睡的時候嗎?除非……
「呃……」黎安真有些尷尬,趕緊轉移話題,言歸正傳的問:「妳找我有什麼事?是不是有小厲的消息了?」
聽說小厲離家出走的事後,采兒和姜堪、夕葳和藍斯,以及青夢和李攸這三對夫妻當仁不讓的立刻主動說要幫忙協尋,透過他們的兒子和小厲麻吉的交情,想辦法找出孩子可能會去的地方。
「對。」艾采兒猛然想起正事。「小厲接了仲宇打給他的電話,仲宇問他人在哪,他說高雄。我們正在趕過去找他的途中,妳也快過來。」
黎安真激動的喜極而泣,連忙點頭道:「好,好,我現在馬上趕過去,馬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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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題: 回復: 分居老爸 {續緣.情未了最終回} (作者: 金萱) 周日 4月 28, 2013 11:50 pm | |
| 第八章
「小厲為什麼會跑去高雄?」開車趕往高雄的途中,唐律不解的問老婆,黎安真對此也很費解,想不出為什麼。
她打電話問采兒,小厲在電話中還和仲宇說了些什麼,有沒有說他為什麼要去高雄?沒想到還真有答案,因為不久前夏尋的爸爸媽媽才帶他到夢時代坐摩天輪,可以看到好遠好遠的風景,所以他也想去坐坐看。
小孩子的想法真的很單純,雖然在信上小大人般的說心情不好要去想事情,結果一出了家門,滿腦子想的還是玩這件事,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黎安真有些懊悔自己瞭解兒子瞭解得不夠透徹,如果夠透徹的話,她也不必打電話給采兒問這個問題,然後讓采兒有機可趁的逮住這個機會追問她和唐律的事。
「他在妳身邊嗎?你們倆談過了沒?找出問題所在了嗎?和好了嗎?還有,我對妳剛剛竟然在睡的事非常的好奇,你們倆該不會除了和好之外,已經滾過床了吧?」
采兒敏感又直接的問題,讓她的臉遏制不住的整張都紅了起來。她唯一慶倖的是,遠在電話那頭的采兒看不見她尷尬臉紅的模樣。
「哈囉?有人在家嗎?」采兒揶揄的問。
「采兒,妳現在的身體舟車勞頓可以嗎?」黎安真轉移話題。從新竹到高雄這段距離可不短。
「我的身體早就沒事了,是某人自己愛操心。」艾采兒翻了個白眼。
身旁的某人聽聞這話,懲罰性的傾身在她唇瓣輕咬一下,不過看在一旁的雙胞胎兒子眼中就是爸媽又在那邊吻來吻去了。兩人對看一眼,忍不住又翻起白眼來。
艾采兒將老公推開,嬌瞪他一眼,再伸手輕打了他一下,無聲的警告他不要打擾她講電話。
「我們搭高鐵,沒自己開車。」她告訴安真。某人勸阻不了硬要跟來的她之後,便毅然決然的將車開到高鐵站,改搭平穩又快速的高鐵去高雄。
高鐵?黎安真輕愣了一下,她都忘了還有這麼快速的方法了。
「好了,妳別轉移話題了。妳和妳老公現在到底進行到哪兒了?」不讓她逃避,艾采兒再度將話題轉了回來。
「什、什麼進行到哪、哪兒了?」黎安真有些結巴,臉又紅了些。
身旁開車的唐律好奇的轉頭看了她一眼,讓她的臉又更熱更紅了起來。她無法不去想到不久前所發生的事。
進行到哪兒?
這要她怎麼說呀?
「妳在結巴喔,安真。是不是真讓我猜對了,你們已經上床滾過了?」艾采兒的聲音充滿了好奇與興奮。
黎安真完全求救無門。
「采兒……」
「快說、快說,快點告訴我是不是?」艾采兒已經興奮到不行了。
她該說什麼?說不是,以采兒的個性肯定會窮追猛打到她招為止。說是的話,唉,在這種情況下承認,她以後一定會被采兒虧死的,真是騎虎難下。
「安真,說話呀,別裝聾作啞了。」
無可奈何,她只能猶豫著開口說:「我們就稍微談了一下……」
「然後呢?」艾采兒有點缺乏耐心。
「然後終於找到問題的癥結和誤會的所在,解開誤會―」
「我要聽重點。」她慢吞吞的說法讓艾采兒忍不住打斷她,「解開誤會之後呢?他有沒有緊緊地抱住妳,深情的親吻妳,然後!喂,你幹什麼?」
一聲抗議的低叫後,電話換人接。
「對不起,黎安真。」薑堪歉聲道,「采兒近來太無聊了,妳別介意。」
「我哪有無聊,無聊的人明明就是你好不好?快點把電話還給我啦!」
黎安真聽到采兒在電話那頭抗議的聲音。
「我們已經到台南,不久就會到左營站了。」薑堪繼續說。「等我們確定小厲的所在地,找到他之後,我再打電話給妳。」
「好,謝謝你,薑堪。」
「妳別太擔心。」說完,薑堪主動掛斷電話,黎安真也因逃過一劫而跟著松了一口氣,將手機從耳朵邊放了下來。
「那個薑堪是誰?」身旁的唐律突然開口問道。
「采兒的丈夫。」她回答,聽他喔了一聲,然後便沒了下文。
她疑惑的看著他。
「怎麼了?」感覺到她的視線,唐律轉頭看了她一眼。
「你問我薑堪是誰,卻沒有問我采兒是誰。」黎安真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說。
「老公,你是不是在吃味?」
他微僵了一下。「吃什麼味?」
「醋味。」她的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
唐律撇了撇唇,本想否認的,但想了一想還是算了。因為她說的沒錯,一聽到男人的名字從老婆嘴巴裏說出來,他就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尤其他們才剛剛複合,而他對她過去與他分居的六年來,是否曾為別的男人心動過,他都不知道。
「妳可得意了。」他說。
「你真的在吃醋呀?」黎安真眉開眼笑的看著他。
她真的好高興,高興知道他還會緊張她。她又不是什麼大美女,而且也不年輕了,他還真以為人人都像他一樣把她當寶呀?真的是讓她覺得好開心呀。
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裏出西施呢?呵呵。
「知道我還會為妳吃醋,覺得很開心?」看她眼睛都快要笑到只剩一條線了。
「是。」她嘴巴又更咧開了些,開心的模樣就像個小女孩似的,讓開車中的唐律心臟坪坪跳,沒辦法親吻她,只能把她的手拿到嘴邊親吻,聊表慰藉。
他親昵的舉動,溫柔的神情,讓黎安真臉上的表情也跟著泛柔了起來。
「老公。」她輕喚他。
「嗯?」他與她十指交握,柔柔地應了一聲。
「以後我們之間不管發生任何令對方不愉快或心存懷疑的事,一定都要把它說出來,絕對不能悶在心裏,一個人在那邊生悶氣好嗎?」她心有所感的說。
「嗯。」他同意的點頭。「任何事都要誠實以對喔。」
「我知道,我已經學到教訓了。」唐律澀聲道。「對不起,如果我當年肯把事情說出來,好好的和妳談一談的話,我們就不必白白浪費這六年的時間了。對不起,老婆。」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透。」她說。
「什麼事?」
「你從來就不是一個缺乏自信的人,至少我一直都這麼覺得。為什麼你那時候會輕易的因為聽到幾句話,就深信我不愛你呢?」黎安真眉頭輕蹙的凝望著他問道。這個問題她怎麼想都想不透。
「也許和那段時間我工作太忙,完全沒空陪妳有關。」唐律沉默了一下,緩緩的開口。
「什麼意思?」她聽不太懂。
「那陣子,因為叔叔突然過世和爺爺突然病倒,公司的重擔一下子全壓在我身上,讓我有如蠟燭兩頭燒,完全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陪妳。」「這又不是你的錯,我從來沒有因為這樣的事埋怨過你。」
「我知道,看妳無微不至的替我負起照顧爺爺的責任,我就知道自己沒娶錯人了。」他說著,忍不住又將她的手拿到唇邊溫柔地吻了一下又一下。
黎安真靜靜地看著他,聽他繼續往下說。
「爺爺的病逝對公司的營運造成很大的傷害。」他的臉上籠罩著哀傷。「叔叔的意外過世對公司來說是個打擊沒錯,但是因為還有爺爺這個精神支柱在,所以軍心才能勉強穩定下來,但是不到半年的期間爺爺也跟著走了,整個公司頓時人心惶惶,成了一片散沙。」
「但是有你在不是嗎?」
「就是有我在,才會這樣。」
「我不懂。」黎安真不解的搖了搖頭。
「對那些老員工來說,我只是一個毛頭小子而已,涉足餐飲事業也不過才三年,雖然年紀輕輕就掛著總經理的頭銜,但那全是因為家族的庇蔭,跟實力毫無關係。」
「可是你已經在公司裏待了三年,他們應該都見過你的工作能力了,不是嗎?」
「他們認為那都是爺爺和叔叔教我做的,我只是聽命行事而已。」他陰鬱的說。
「怎麼會這樣?」
「我不介意他們的懷疑,因為只要給我時間,我就能夠證明他們的想法是錯的。所以我工作的更加賣力,將全部的心力都投注在工作上,但是相對的,我也更加沒有時間陪妳和兒子。對於這件事,我一直都耿耿於懷的惦記在心裏,偏又能力不足,無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改變現況,然後!」
「然後就發生了那件事,讓你對自己失去自信,相信我可能真的因為你沒時間陪我,而對你產生了怨懟?」她猜測的說。
「我一直記得妳當時說了一句話。」他告訴她。
「什麼話?」
「妳說妳深深地領悟到一件事,那就是錢不是萬能的,至少它買不到愛情。」
「這是實話,但是跟你和我無關,因為我們之間的愛情和錢無關。」
「那時候的我也許真被鬼迷了心竅,腦袋裏的想法是,妳之所以會和我結婚,除了因為我有錢之外,還有我會陪妳、寵妳、愛妳,但是叔叔出事之後,我因為工作而完全冷落了妳,讓妳頓時領悟到錢不是萬能的這件事。我的自信完全崩潰。」
「你真笨。」她心疼的輕罵。
「我也這麼認為。」他自我挖苦。
「以後不准你再一個人胡思亂想,心裏有疑惑就要說出來,即使導致夫妻吵架也沒關係,因為吵架也是溝通的一種。」
「好,寧願吵架,也不可以冷戰,悶不吭聲。」
「好,一言為定。」
幾個小時後,他們在夢時代找回了已和先一步到達的雙胞胎玩瘋了的兒子,訓了他一頓後,才告知他兩人決定重新住在在一起的消息,那時兒子臉上驚訝又歡喜的表情,他們這輩子絕對不會忘記。
「安真,明天晚上我們要幫顏經理慶生,妳要不要一起來?」同事小葉興匆匆的跑來問她,黎安真大約可以瞭解她興奮的原因,因為顏經理是公司未婚女性的夢中情人,高大、英挺、收入又高,在保險業界可是赫赫有名的超級業務員,最重要的是他才三十三歲而已,而且未婚。
「抱歉,我得回家。晚上不能放我兒子一個人在家。」她歉然的搖頭說。
「妳可以把妳兒子一起帶來。」從旁插來顏經理的聲音。
「顏經理。」小葉頓時雙眼發亮看著心儀的經理。
黎安真搖頭。「別開玩笑了。」
「我是認真的。晚上我們要去的是KTV,不是酒吧,小孩子也可以去。」
「現場都是他不認識的大人,他去那裏幹麼?」她只覺得好笑。「你們去吧,好好的玩。還有,祝你生日快樂,顏經理。我和客戶有約,先走一步了。」揮揮手,離開公司,黎安真對於尾隨在她身後的失望視線,始終渾然不覺。
和客戶見了面,簽了約,收了對方用現金所付的保費,黎安真理所當然得把錢送回公司,免得身懷鉅款危險。
只不過這天氣也未免變化得太快了吧?她回公司的時候連滴雨都還沒噴,結果才經過半個小時再出來,卻是傾盆大雨。這下子她要怎麼回家啊?
重點是,兒子早上出門的時候跟她一樣沒帶雨傘,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回家的路上,他有找地方躲雨嗎?還是已經被淋成落湯雞了?
也不知道小厲回到家之後,會不會自個兒把濕衣服換掉,把頭髮吹幹?現在是夏天,如果小厲回家後沒把頭髮吹幹就開冷氣來吹的話,肯定會感冒。
不行,她得趕快趕回家才行。
「黎安真。」有人叫她。
她聞聲轉頭,只見顏經理拿了把雨傘小跑向她。
「妳沒帶雨傘吧?我開車送妳回家。」他停在她面前,熱切的對她說。
她輕愣了一下。「不用了,經理。不過你的雨傘可不可以借我一下,我到對面的7-11買把雨傘回來之後再還你?」
「我送妳回去。」
「真的不用了。」她急忙搖頭,可不想再被公司裏未婚的女同事們怨恨,說經理好像對她特別的關心。
上回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她們相信她對經理一點意思都沒有,她可不想重蹈覆徹,自找麻煩。
「叭!叭!」路邊突然傳來兩聲汽車的喇叭聲,隨後響起的是一聲熟悉的呼喚,「老婆。」
黎安真循聲找人,只見路邊停了一輛閃著臨時停車燈的銀色轎車,老公的臉從搖下的車窗裏探出來,朝她揚聲叫道:「這裏,老婆。」
「媽,這裏。」兒子竟然也在車上。
她不由得咧出一抹笑容在臉上,然後轉頭對好意要送她回家的顏經理說:「對不起,經理,還有謝謝你的好意。我老公來接我了,我先走一步,再見。」
「等一下。」他倏然伸手抓住她手臂。黎安真愣然的看向自己被他抓住的手,然後再順著他的手,看向他。被她這麼一看,顏經理趕忙將自己唐突的手給縮了回來。
「對不起。」他有些手足無措。
「經理是不是有什麼要交代我?」她疑惑的開口問。
「妳……我聽說妳和妳老公……」他忍不住瞟了一眼路邊車內的男人,然後小心翼翼的說:「我聽說你們已經分居多年,最近正準備要離婚,是真的嗎?」
黎安真呆了一呆,皺緊眉頭。「這是誰說的?」她問。
「大家都這樣說。」
「大家都這樣說?」她重複他的話,有點傻眼。
「難道不是嗎?」他盯著她。
「不是!」她毫不猶豫的打碎他的夢想。「我不知道大家為什麼會這樣說,但是我和我老公絕對不會離婚。」她義正辭嚴的說。
「是這樣嗎?抱歉,我不該道聽塗說。」顏經理有些落寞的向她道歉。
「沒關係。」她搖頭道,不怪他。反正做保險這一行,本來就是人多話也多,不實的八卦更多,習慣就好。
「經理還有什麼事嗎?」她問。
顏經理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那我先走了,再見。」沒時間去管他的欲言又止,黎安真迫不及待的奔進雨中,奔向等待她的老公和兒子,以最快速度坐上車,開心的轉頭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他是誰?」唐律問。
「公司經理。」
「他喜歡妳。」他注視著後照鏡,將車子切入車陣中。
「啊?」黎安真呆了一呆,這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結論啊?「你別亂說。怎麼大家都這樣說呢?」她蹙眉。
「意思就是有別人也這樣跟妳說過?」
「對。但是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已經結婚了,還有一個九歲大的兒子,他是瘋了才會喜歡我!」
「我也喜歡妳。」
「你是我老公,怎麼可以相提並論呢?」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不是每個人都懂得自我控制和避嫌的,妳以後最好離他遠一點。」
看他一本正經的神情,黎安真只覺得好笑。「老公,你想太多了啦,而且重點是,我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重點不是妳對他有沒有感覺,而是他對妳存著什麼心態。」
「可是就像我所說的,我已經結婚有孩子了,他不可能會喜歡我啦,你想太多了。」
「老婆!」
「爸,媽媽有時候很遲頓,你跟她說這些沒用啦。」坐在後座的小厲忍不住插嘴道。「我上次還不是跟媽媽說過那個叔叔喜歡她,媽媽根本就不相信,還叫我不要亂說話。」
黎安真聞言,忍不住回頭對坐在後座的兒子皺了皺眉頭。
「小厲,你怎麼知道那個叔叔喜歡媽媽?」唐律問兒子。聽兒子的說法,兒子似乎也認識那位元經理。他的眉頭下意識的皺了起來。
「他跟我說的。」
「他跟你說的,那你怎麼沒告訴媽?」黎安真愕然的立刻回頭問。
「他跟我說這是秘密,不可以說。」
「小厲!」
「可是我有跟媽媽說他喜歡妳呀,是妳不相信,還叫我不要亂講話的。」小厲一臉無辜的說。
「這下子罪證確鑿了。妳還有什麼要說?」唐律問老婆,心裏暗自決定回家後,一定要把兒子找來問清楚那位經理的所有事。
「經理他為什麼會喜歡我?公司喜歡他的年輕美眉這麼多,他到底看上我哪一點呀?」黎安真眉頭緊蹙,一臉茫然不解的喃喃自語。
「我說過喜歡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的。總之,妳以後離他遠一點。」唐律下令。
「這樣以後我在面對他的時候一定很不自在又尷尬,真煩,他幹麼要喜歡我呀?」黎安真還在煩。
「如果覺得煩就辭職,別做了。」真是個一勞永逸的好辦法。
「不工作你要我整天閑在家裏做什麼?」她很無奈。工作對她而言從來就不是必須的,因為有個慷慨的分居老公,她從來就不需要為錢的事情擔心。
話說他們夫妻倆協議分居的時候,他把他的存款簿和印鑒一起交給她,告訴她要用錢就從裏面領,那時存簿裏頭有一百萬。
她以為那是他交給她兒子的教育費和生活費,一時沒想太多,只覺得每次要用錢都要拿著簿子和印章跑銀行真的好煩,便先提領了五十萬到自個兒的戶頭裏,方便她隨時隨地都可用提款卡領錢。
之後大概過了兩年吧,她才再動到那個戶頭,然後本子一刷,裏頭刷出來的結餘金額差點沒把她嚇到腿軟。
五百多萬?她是不是多算了一個零了?
如果簿子裏的交易紀錄沒這麼多筆的話,也許她會這麼想,但是認真一看她才知道,他每個月領的薪水都匯到交給她的這個戶頭裏,而他只是零零散散的用提款卡領個一萬兩萬來用而已。該怎麼說這個男人呢?明明都已經誤會她不愛他,只愛他的錢了,竟然還把全部的收入都交給她用,真是個傻瓜!
現在想一想,也許她才是那個傻瓜才對。因為他都已經這樣待她了,她竟然沒有早點領悟他仍愛著她、寵著她的事實,她還真是個笨蛋!
「妳可以再幫我生個孩子。」唐律看了她一眼,神情曖昧的咧嘴笑。
沒料到他會這樣說,黎安真臉一紅,嬌瞪他一眼。「孩子在這兒,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呀?」她低斥。
「小厲,想不想叫媽媽再生個弟弟或妹妹陪你?」唐律揚聲問後座的兒子。
「要,我要!」小厲立刻開心的大聲響應。
夏尋和姜仲宇他們都快要有一個小弟弟或小妹妹了,就連連希都跟他說,他也快要有弟弟或妹妹,也不知道真的還假的。總之,既然大家都有,那他也要有!
「投票表決結果公佈,二比一。老婆,咱們再生個孩子吧。」他笑得更加開心。
「哪有這樣決定的?」她哭笑不得,心裏卻已開始對懷第二胎充滿了期待。他們的第二個孩子會是男的還是女的呢?真是好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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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數 : 10271 注冊日期 : 2012-08-09
| 主題: 回復: 分居老爸 {續緣.情未了最終回} (作者: 金萱) 周日 4月 28, 2013 11:50 pm | |
| 第九章
三十一歲不算高齡產婦,但是距離黎安真懷第一胎小厲的時候,也相距了十年的時間,因此對於要懷第二胎,她多多少少都有些擔憂與緊張,即使現在八字沒一撇也一樣。
所以想了又想,她決定到醫院的婦產科諮詢一下,關於第一胎和第二胎相差了十年的時間,會不會有什麼問題,或者是需要注意些什麼事項?
這事絕對不是她小題大作或杷人憂天想太多了,因為青夢和采兒兩個人在事隔這麼多年後再懷孕的狀況都不太好,所以她覺得最好還是小心為妙。
想罷,隔天她便到婦產科去掛了號。
婦產科的醫生人很好,不僅回答了她所有的問題,見她這麼擔心,還建議她做了些基本檢查,以防萬一結果,誰知道竟然發現她的子宮裏長了兩顆腫瘤,一顆還將近五公分大!得知這個結果,黎安真簡直是晴天霹靂。之前她就有月事期間較長的問題,但她也沒多想,從沒想過居然是肌瘤惹的禍!
她面無血色的坐在看診室裏,感覺世界好像在她眼前塌了下來一樣。
「妳先別擔心,子宮肌瘤只要將它切除就行了。」女醫生安撫她。
「但是切除之後,我還可以懷孕生孩子嗎?」
「每個人的情況都不同,這點我可能沒辦法跟妳保證。」女醫生猶豫的說。
沒有辦法保證,但是她答應過唐律,要再幫他生個孩子的。沒辦法保證的話,她該怎麼做?
「那麼如果不理它呢?我想再生個孩子,它會影響到我想懷孕的計畫嗎?」她茫然的看著醫生。
「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情況也會有所不同。」醫生再次說道,「問題在於懷孕的機率,以及如果妳當真順利懷孕的話,接下來妳所要面對的難關還有兩個,一是初期可能會流產,二是後期可能會早產。」
黎安真只覺一陣暈厥與黑暗。流產?早產?
「妳先不要驚慌,也有很多孕婦在懷孕之後才發現肌瘤,然後平安生下孩子的。」
「所以,我可以不理它,照原定計劃先懷孕?」
「就像我剛才說的,問題在於懷孕的機率,以及之後所要面對流產與早產這兩個難關。妳要不要先回家和妳老公討論一下,再做決定?切除肌瘤後,好好休養個一兩年再懷孕,這也是個可行的方法。」
「手術不會影響未來懷孕的機率嗎?」
「這也是必須視個人體質而定。」
「意思就是不管如何,我都得聽天由命就對了?」黎安真一陣苦笑。
到底為什麼她會遇到這樣的事呢?她這輩子沒有做過任何壞事呀。
證嚴法師說面對它,接受它,處理它,放下它。這道理她也知道,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她無法不想,如果她接受開刀之後,再也無法懷孕呢?但是相對的,如果她明知自己的子宮裏長了一顆肌瘤卻不理它,結果懷孕了卻因它而流產或早產的話,那她該如何面對唐律?又怎麼對得起她無辜的孩子?
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做呢?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
老公和兒子一起在浴室裏洗澡,兩人的笑語聲不斷地從浴室裏傳出來。這是幸福的聲音,但現在聽在耳裏,卻讓她有種想哭的感覺。
老公想要的第二個孩子,兒子想要的弟弟或妹妹……
「老婆,妳在外面嗎?我們忘了把衣服帶進來了,幫我們拿一下好嗎?」老公的聲音從浴室裏響起。
她吸了吸鼻子,抹了下有些濕潤的眼眶,要自己振作點。只是子宮肌瘤而已,又不是子宮頸癌,她真的沒必要把自己搞得真像世界末日就要來臨一樣。
「沒帶衣服進去,就光著身體出來好了。」深吸一口氣,她用開朗的語氣揚聲朝浴室方向回答。
她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她才起身準備走向衣櫃,身後就傳來浴室的門被打開的聲音。她回頭一看,只見兒子赤裸裸的從浴室裏跑了出來,老公也一樣。她瞠目結舌的呆了一下,這才哭笑不得的沖口問道:「你們倆這是幹麼?」
「是妳叫我們光著身體出來的。」老公一臉無辜的說。
「對,我有也聽到,媽媽。」小厲咧嘴,開心的呵呵笑道。一頓,他轉頭對父親說:「爸,媽媽被嚇呆的樣子真的好好笑喔。」
黎安真聞言忍不住呆了一呆。敢情好,他們這麼做只是想看她被嚇呆的樣子?
「你們倆,還不快點給我把衣服穿上!」她眼一瞪,大的小的一起吼。
「遵命。」他們倆竟然還給她立正站好的行舉手禮,搞得她真的是哭笑不得,啼笑皆非。
這是幸福的滋味,只要不摻雜她此刻心裏抑鬱想哭的感受就好了。
把兒子交給老公去照顧打理,換她走進浴室洗澡。
少了必須在面對老公和兒子時所強裝出來的強顏歡笑,她一走進浴室,關上門,笑容立刻從她臉上垮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沉鬱與煩惱,還有無奈的悲傷。
待會兒,她到底該怎麼開口和老公提起這件事呢?她真的不想害他和她一樣難過、煩惱與神傷。
「老婆?」門外突然傳來唐律的聲音,令她不由自主的渾身一僵。
「什麼事?」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跟往常一樣。
「我和小厲出去一下。」
「你們要去哪兒?」
「超商。肚子餓,買東西吃。妳有沒有想吃什麼?」
「沒有。」
「那我們出去嘍,一會兒就回來。」
「好。」
聽著門外離去的腳步聲,黎安真輕呼一口氣,將額頭抵回門板,呆站了一會兒,這才直起身來拍拍自己的臉頰,再抬頭看向洗臉臺上鏡中的自己。
「不會有事的,黎安真。」她對著鏡中的自己,堅定的開口說。「妳又沒做過什麼壞事,老天爺不會這樣對待妳,因此就讓妳不孕的,不會的。所以妳一定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老天爺,知道嗎?」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抿緊唇瓣,對自己點了點頭。現在她必須要想的是,待會兒她到底該怎麼開口跟老公說這件事?
她希望唐律所受到的打擊,能比她剛聽到時小,但是,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個希望會很難達成呢?
忽然間,她開始擔心起這件事。
黎安真發現自己說不出口。
兒子睡了,老公回到房裏來,習慣性的在她還沒上床前吻吻她、抱抱她,等她一上床,就把她拉進懷裏擁抱著,即使沒有做愛,他的手和身體也總是離不開她,喜歡貼黏在她身邊。
自從決定了什麼事都要告訴對方,絕不再獨自一人神傷後,他奉行得相當徹底,連女客戶對他挑情,逼得他快要抓狂,又不能直接朝那女人大罵說:「三八、滾開。」這種煩惱他都會跟她說,還不負責任的把問題丟給她,叫她解決。
這種事她能怎麼解決?總不能把他想做,卻顧及到合作關係與身份而沒辦法做的事拿來做,由她沖上去朝那女人大罵一句:「三八,滾開。」最好再賞對方一巴掌吧?
老公聽了她的回答笑得超開心的,還直點頭大聲讚揚她、鼓勵她,慫恿的跟她說:「好,就這麼做!」搞得她哭笑不得。
每天晚上在兒子回房睡覺後,都是屬於他們夫妻倆談情說愛的時間,感覺就像回到當初他們剛新婚時一樣。
至於兒子在身邊時,他則盡全力在做一個好老爸,拚命挽回自己在兒子心目中的地位,讓兒子愈來愈愛他這個老爸。
從他們夫妻倆複合至今,也不過才過了兩個月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而已,老天為什麼要這麼快就讓他們的生活蒙上陰影呢?她真的不想破壞現有的幸福氣氛,但是紙包不住火,而且她也答應過他什麼事都會告訴他。
不知不覺間,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妳在煩惱什麼?」突如其來響起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她還以為他早入睡了。
「你還沒睡著呀?」她輕聲道。
「妳在煩惱什麼?」他再次問,圈在她腰上的手,微微使力的將她更加拉向自己,直到她的身體抵觸到自己為止。
黎安真舔了舔唇猶豫了一下,這才鼓起氣,勉強開口道:「老公,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什麼事?為什麼妳的語氣這麼沉重?」他敏感的問。
「我……」她吞咽了一下又一下,吐了一口大氣,接著又深吸一口氣,才一鼓作氣的沖口道:「我的子宮裏面長了兩顆子宮肌瘤。」
房裏驀然陷入一片沉靜之中,黎安真感覺身旁的老公渾身一僵,接著他鬆開圈在她腰間上的手,在沉靜中緩緩地坐起身來,然後扭開床頭燈。
燈光一閃,她下意識的閉了下眼睛,再睜開眼,便看見唐律面無血色,神情震驚的緊盯著她,他的眼中寫著難以置信與拒絕相信。
黎安真跟著從床鋪上坐了起來。「那不是什麼絕症,只要開刀把它切除就行了。」她握住他的手,柔聲安撫。
「妳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他目不轉睛的緊盯著她開口問道,聲音緊繃如弦。
她的鼻頭突然有些酸澀,她趕緊忍住。如果她現在哭出來,他一定會覺得情況比想像中更糟的,所以她再想哭都必須要忍住。
「對不起。」她說,「但是這真的不是什麼大病,只要開刀就行了,甚至連藥都不必吃,你不要擔心。」
唐律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半晌都說不出話來。所以,這是真的?她並不是在跟他開玩笑?
子宮肌瘤?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和子宮頸癌有什麼關係?不用吃藥,那要不要做其他的治療,例如化療?它不是癌症吧?是嗎?
「它不是癌症對不對?對不對?」他緊緊抓住她的手,神情激動。
「不是,它不是癌症。」她迅速的搖頭說。
「真的嗎?」
「真的。」她用力的保證。
「它和癌症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你不用擔心。老公,我沒事,你不要擔心。」她伸手擁抱他,安撫他的情緒。
「要開刀怎麼會沒事?妳不要嚇我。」他緊緊地回抱著她,抖著聲說。
「對不起,嚇到你了。」她歉聲道。
唐律又抱了她好一會兒,感覺她的呼吸、心跳、溫度,感覺她仍在他懷中,而且也緊緊地抱著他之後,情緒逐漸趨於穩定,這才鬆開她,抬起頭來搞清楚這差點嚇去他半條命的一切。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他緊盯著她,著急的問道。
「妳去醫院查過了嗎?醫生怎麼說?這病真的只要開刀就沒事了嗎?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我就是想和你說後遺症的事。」
唐律頓時渾身僵硬。「什麼後遺症?」他屏住呼吸。
「醫生無法保證術後會不會影響懷孕。」她哀淒的低聲說。
等了半晌,都等不到她的下文,他只好小心翼翼的開口問:「然後呢?」
「然後?」她不解的看著他。
「妳說的後遺症是什麼?」
黎安真眨了眨眼,臉上依然充滿了不解的表情。她剛才不是說了嗎?
「就是會影響未來懷孕的機率,甚至是不孕。」她再說一次,同時把最糟的情況也一併說了出來。她不想給了他希望,最後得到的卻是失望。
聞言,唐律著實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會有什麼攸關生死的大事,害他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這根本就不是問題,不能懷孕就別懷孕,我們已經有小厲了。」他對老婆說。
「可是你說你想要再生一個孩子。」黎安真訝然的看著他。
「我最想要的是妳身體健康、沒病沒痛,這對我而言比什麼都重要。」他一臉認真,溫柔的凝望著她說。
她覺得眼眶發熱。「如果手術後真的再也無法懷孕也沒關係?」
「沒關係。」他毫不猶豫的回答。「我只要妳健健康康、快快樂樂,永遠陪在我身邊愛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倒進他懷裏,額頭抵著他的肩膀,瘠痙的對他說:「我希望能夠再替你生一個孩子,我真的好希望。」
「如果這是命中註定,我們只能接受。」他輕擁著她,柔聲安撫。
「老天應該不會對我們這麼殘忍對不對?」她哽咽的說。
「老婆,答應我,別想這麼多。懷孕的事我們不要強求,即使手術後的結果是不孕也沒關係,我只要妳身體健康,能夠陪我到老這就足夠了,好不好?」
她忍不住抽噎出聲,沒有回答。
「好不好?」他擁著她,再問一次。
她還是沒有回答。
「好不好?」他再問一次,終於得到她哽咽的回答。
「好。」她說。
隔天,唐律立刻放下工作,陪老婆到大醫院再做一次徹底的檢查,同時仔仔細細的向醫生詢問所有關於子宮肌瘤的相關知識與問題。
確定要開刀後,醫生為他們安排了開刀的日期,排在三天后。
得之她要開刀的事,青夢、采兒、夕葳全都在第一時間打電話來關心她。
「安真,我聽我兒子說要住院開刀,這是怎麼一回事?」
采兒第一個打電話來問,一聽見她是從她兒子那裏聽來的,就知道另外兩個女人遲早也會打電話來問。
果然她才跟采兒說完電話,掛斷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屋裏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安真,我剛才聽到我兒子說妳要開刀,這是真的嗎?妳是不是生了什麼病?」
這回打來的是夕葳,她和她話還沒說完,放在電視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青夢,她大概也從孩子那裏聽說了她要開刀的事,打電話來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三個女人在搞清楚一切之後,不約而同的都在電話中提出要幫她照顧小厲的事,還有,如果需要她們幫忙看護,她們也當仁不讓,義不容辭,讓她倍感溫馨,以及感動。她覺得有她們這幾個朋友,真的好好。
她讓兒子自己選擇看他想住哪兒,結果小厲果然如她所想的選擇到青夢家,和夏尋為伴。
「為什麼妳會知道?」老公好奇的問她。
「因為他有點受不了夕葳的兒子連希,覺得他太天真、講話都不用大腦,事實上是他自己太過一板一眼了,總之他們倆常常鬥嘴,所以他絕對不會選擇去夕葳家。至於采兒那裏,他雖然很喜歡雙胞胎,但是考慮到采兒阿姨的身體不好還要照顧他,他就會覺得不該到那裏去,所以最後自然會選擇到青夢家去。」她解釋道。
「所以妳一開始就知道答案了?」
她微笑的點點頭。
安排好兒子的事之後,她在老公的陪伴下,住進了醫院。
住院第一天,照慣例做各項檢查,晚上通便,十二點之後便開始禁食,連水都不能喝。第二天早上,護士七點便來叫她準備,卻直到九點才將她推進手術室。
「不要緊張,一切都會沒事的。」
進手術室之前,老公緊握著她的手,不斷地柔聲安撫著她。殊不知他的臉色比她還蒼白,緊握著她的雙手比她的還要冷。
「我沒事。」她只能反過來安慰他。
手術過程她當然什麼都不記得,只記得當她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老公緊握著她的手,陪伴在她身邊,一見她醒來就問她覺得怎麼樣?痛不痛?要不要他叫護士過來?關心與擔心之情全都寫在臉上,溢於言表。
她對他微微一笑,輕搖了下頭,只覺得溫暖溢滿胸腔,一點也不覺得痛。
第三天等她順利排氣之後,護士便告訴她可以進食了。
這期間,青夢、采兒、夕葳她們全都來探望過她。當然,她們的老公和孩子也都來了,一堆人把病房弄得好熱鬧,一點也不像個病房,還好他們選住的是間單人房。
寄住在青夢家的兒子小厲和青夢他們一家人一起來看她,乍見她躺在病床上吊著點滴時臉上嚴肅的表情,和他老爸在送她進手術房時簡直是一個樣,害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扯痛了傷口。
不能笑,不能笑。
第四天她的胃口逐漸恢復,也開始試著下床走動。
當然,老公始終小心翼翼的守護在她身邊,糾結的眉頭直到她重新躺回床上之後,這才鬆開來。
醫生在第四天傍晚再度前來看她,說她復原狀況良好,交代她一些該注意的事項之後,便宣佈她明天可以出院。
第五天早上,她便出院了。
從頭到尾,她總共在醫院裏住了五天四夜,寸步不離陪在她身邊的唐律也一樣。然後她因為開刀而瘦了一圈,唐律則因為日以繼夜的照顧她也瘦了一圈,唯一不同的是,出院後的她身上多了一道開刀的傷口,而他沒有,如此而已。
開刀沒想像中的恐怖,住院也沒有,黎安真開心的想。
沒想到最恐怖的卻是回到家之後,老公過度的保護與照顧,差點沒把她逼瘋。他說:「如果妳以為我會讓妳做吃飯和睡覺以外的事,那就大錯特錯了。」也徹底執行了他說的話。
因為吃魚湯對術後身體好,所以她每餐都有魚湯要喝。
因為久坐對傷口不好,所以她得一直躺著休息。
因為醫生特別吩咐短期內最好不要提重物,所以他連一杯水重量的東西都不准她拿。
因為有太多的因為,所以在知道他完全是為了她好的狀況下,黎安真只能忍耐再忍耐,然後儘量不要讓自己把吃補當吃苦,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幸福,有時候也不見得是甜蜜的呀。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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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數 : 10271 注冊日期 : 2012-08-09
| 主題: 回復: 分居老爸 {續緣.情未了最終回} (作者: 金萱) 周日 4月 28, 2013 11:51 pm | |
| 第十章
時間在平凡與幸福之間流過,轉眼之間就已過了四個月。兒子一如往常般乖巧懂事,老公也一如往常般對她溫柔體貼,把她捧在手心裏照顧,連家事,都因為當初術後休養的關係,多請了一個幫傭的歐巴桑來幫她做,讓她徹徹底底的成了一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閑妻涼母。
所以―唉!黎安真輕歎一聲,她實在搞不懂那股悶在她胸口的沉鬱之氣,到底是從何而來的?
也許,是她幸福過了頭,或者是閑涼到發慌,才會無病呻吟吧?
她告訴自己,於是在兩個星期前趁老公不在家時,偷偷摸摸的找事做,然後,被幫傭的歐巴桑看見,告訴老公,害她被念了一頓。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找到事情做時,心情也沒有特別快樂呀,還是鬱鬱悶悶的找不到出口的感覺。所以,問題應該不是出在她太閑上頭。那麼,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啊?
她真的好想尖叫。
悶悶悶悶悶……
如果她有采兒的音樂專才,她一定要寫一首歌,歌名就叫「悶」
如果她有夕葳或青夢的文采,她會以「悶」為主題,寫上一千或一萬個字來抒發她近來莫名其妙的情緒。
可惜的是她既沒有采兒的專才,也沒有夕歲和青夢的文采。
啊啊啊……
她真的好想尖叫,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啦?
其實問題出在哪兒,她!呃,老實說,是有點兒譜的,只是不太想承認,羞於承認,矜持和堅持不斷地要她漠視這個讓她心情鬱悶的「極可能」原因,而不去理會它。但是看現在這個樣子,除非對症下藥,否則要治好她的鬱悶病根本就不可能。可是問題是,她這症頭到底要她怎麼啟齒呀?
黎安真努力的想,用力的想,想到老公推開房門走了進來都不知不覺。
「老婆?」處理好帶回家做的公事,唐律回房準備睡覺,卻看見老婆坐在床上發呆,他訝然的叫道。
剛剛在回房間時,他看了一下時鐘,已經快一點了,他還以為老婆已經睡著了,所以回房間時還特地放輕動作呢,沒想到她竟然醒著。
「怎麼還沒睡?已經很晚了耶。」他關上房間,走向她問。
「你的公事處理完了?」她抬頭看向他。
「嗯。」他點點頭,坐上床,習慣性的先將她圈進懷中,才開口問道:「怎麼了?妳在等我嗎?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有,我要和你吵架。」黎安真先退出他的懷抱,才一本正經的回答。
唐律輕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妳要吵什麼架?」
「我打算讓歐巴桑做到這個月底,下個月不准你再請幫傭了,我再也不要當廢人了,到此為止!」她慷慨的發表高論,一副如果他不答應就要和他吵到底的好戰表情。
唐律有點想笑,但還是忍住了。「好。」他說。
「啊?」她呆了,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輕易就答應她的要求。
「我說好。」他再說一次。
黎安真呆若木雞的看著唐律,原本準備好要和他大戰一場的說詞在她腦袋裏大戰,搞得腦袋一片紊亂。他說好,他說好,他竟然說好?!
「你怎麼可以說好?」她指控。
「難道妳希望我說不行嗎?我一點也不想和妳因為這事吵架。」唐律搖頭道,依然覺得有點好笑。
「可是我想和你吵架!」她氣急敗壞的說。
唐律遏制不住呆愣了一下。「為什麼妳想和我吵架?」他疑惑。
黎安真像是突然被人點穴般,一動也不動的安靜了下來,臉上卻浮現出一抹類似羞赧的表情,臉也逐漸泛紅。
「老婆?」唐律的臉上充滿了疑惑。
黎安真又沉默了一下,終於忍不住伸手槌了他一記,然後嘟嚷的低聲道:「還不都是你害的。」
「我做錯了什麼事?」唐律一臉茫然。
「有句俗話說床頭吵床尾和。」她低聲道。
「怎麼突然跟我說起俗語來了?」他臉上的表情又更茫然了一些,完全聽不懂老婆到底在說什麼,還有,他到底害了她什麼呀?
「你真的聽不懂?」黎安真抬起頭來慎他一眼。
「不懂。」他搖頭,因為他是真的聽不懂。
「你!」真的是個呆頭鵝。她忍不住在心裏歎息,她都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清楚,甚至連「床」字都說出來,他竟然還給她說不懂。
算了,事情都已經進展到這個地步了,她實在不想功虧一簣,就直接說了吧。
舔了舔唇,她咽下矜持與嬌羞,低著頭小聲的哀怨道:「你知道你有多久沒愛我了?」
從她開刀之後就沒有過了,這就是她近來鬱悶的原因。
唐律一怔,瞬間恍然大悟。「老婆……」這事他也忍得很辛苦呀。「我不是不想愛妳,而是妳的傷口―」
「我的傷口已經全好了。」她打斷他說。
「可是……」
「不然你看。」不讓他有機會說話,黎安真趁著自己的勇氣還在時,把睡衣的下襬掀了起來,露出衣服底下開刀的部位,和性感紅色薄紗小內褲給他看。
開刀的傷口在恥毛上方,所以她必須把低腰的小內褲往下拉,他才看得見那道只剩一條粉紅色細線般的傷口。
眼前的風景讓唐律的呼吸瞬間急促了起來,心跳也一樣。他渾身發熱,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他想要阻止她,怎知還沒找到自己的聲音,她已抓起他的手,拉到她傷口上方。
「你摸摸看。」她看著他低啞的說,臉上表情含羞帶怯,卻性感異常。
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沒有一個男人受得了這樣的刺激。唐律的手終於如她所願的溫柔輕撫過她開刀的傷口,一次、兩次。
「會痛嗎?」他嘶啞的輕聲問她。
「早就不會了。」她低沉的呼吸,看著他的手逐漸向下滑,慢慢地伸進她的薄紗內褲中。她倏然輕顫了一下,閉上眼睛,輕聲呻吟。「老公……」
「真的可以嗎?」他沙啞的問,還是有點擔心。
她再度睜開眼睛來看他,接著用動作回答他的問題。她爬到他身上,跨坐在他早已情動的堅硬上,然後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獻上自己的雙唇,熱情的吻他。
一個男性欲望勃發的男人所能忍受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唐律的手臂倏然環住她的身體,猛烈的回吻,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對老婆的渴望。
他脫掉她的連身睡衣,留下她的性感內褲,將她放倒在床上後,用手和唇品嘗她身上的每一寸,直到品嘗完畢,才移到那唯一被遮掩的地方。
他的手撫過那片薄紗,一片濕潤。他的手探進薄紗裏,那裏又濕又熱,緊抵著他的手,快要將他逼瘋。他順從渴望,用牙齒咬去她身上唯一的遮掩,然後用唇舌緩慢的愛她,直到她在哆嗦與低喊中得到第一波的高潮,他才挺起身,迅速脫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將自己推送進她體內,溫柔卻激情的帶她奔向第二波的高潮。
事後,兩人都滿足的睡著了。
黎安真的臉上還帶著一抹微笑,一抹摻雜了幸福與心滿意足的微笑入睡。
時間就該浪費在品味生活中的幸福與快樂上。為慶祝老婆開刀滿六個月,以及復原狀況良好,唐律特地安排了一個國內旅遊的行程,帶老婆和兒子游了一趟花東。
另外三對夫妻其實也很想參加,偏偏第二胎的娃娃都還太小了,實在不適合出遠門,只好無奈的做罷,期待下一次有機會大夥再一起出遊。
嗯,初步預估至少要再等上一年的時間。
黎安真想起當采兒聽到她老公的預估時間時,那哀怨歎氣的模樣就覺得好笑。
「在笑什麼?」唐律拿著兩杯咖啡走向老婆,著迷的看著她臉上嘴角微揚的微笑一會兒,才好奇的出聲問。
「小厲呢?」黎安真迅速回神,先看向老公的身後,尋找兒子的蹤影。
「他還在考慮要買什麼來吃,我讓他慢慢挑。」唐律回答,同時將加了很多牛奶的熱拿鐵遞給老婆。
他們一家三口因為不趕時間,一路上邊走邊玩邊吃,輕鬆又愜意。有了這回的經驗後,他決定以後有時間就要帶老婆兒子出門玩,因為這樣全家出遊的感覺真的很好。
「妳剛才在笑什麼?」他再次好奇的問道。
「我想到采兒聽到還要再等一年,才能像我們這樣出來玩時的表情。」黎安真說著再度揚起了嘴角。
冬陽暖暖地照著大地,照亮了四周的一切,但在唐律眼中,眼前的老婆卻是閃閃發光,光彩奪目的。光是看著她,就讓他感覺到一陣幸福的暖意。
「老婆。」他情不自禁的輕聲喚道。
「嗯?」她眉頭輕挑的微笑凝望向他。
「我愛妳。」他深情款款的對她說。
沒想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句,黎安真輕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偷笑,再嬌嗔的白他一眼。
「突然跟我甜言蜜語有什麼目的?」她似笑非笑的斜睨著他。
「會有什麼目的?」唐律失笑的反問。
「誰知道,也許是……」黎安真腦袋一片白,突然什麼也想不到。天啊,她竟然想不到任何老公必須用甜言蜜語來討好她的原因或理由耶,怎麼會這樣?
「是什麼?」
「老公,我也愛你。比愛我們的兒子更愛你。」她撒嬌的說,希望他忘了她剛才說的話,她也想忘了。
真是的,她怎麼會想不到一個他可能對她另有所圖的理由呢?
都怪他平常對她太好,太順著她了啦,只要她搖頭說不的事,他向來都不會使計強求。不過確定是為她或兒子好的事,他通常不用求,只需要霸道的下令就夠了。這就是她的男人,該溫柔體貼的時候比誰都溫柔體貼,該硬的時候又比什麼都硬。
唐律笑了一下,坐到老婆身邊的位置,伸手幫她按了按肩膀,柔聲問道:「累嗎?」
「不會。」
開車的人是他,她只負責坐車,坐累了還可以把座椅放平躺下來睡覺,這樣的她哪里會累呀?倒是他―
「你會不會累?待會兒要不要換我開車?」她柔聲問道。
唐律搖了搖頭,忍不住為她的貼心傾身吻了她一下。
黎安真倏然瞠大雙眼,有些受驚的立刻轉頭四下張望,就怕他吻她的畫面會被旁人看見。這樣子很令人害羞耶。
還好,周圍沒有其他人在。
「覺得累或有不舒服的感覺一定要告訴我。」老公交代道。
「這句話你已經重複大概有一百二十遍了。」她似笑非笑看著他說。
「應該沒有這麼多遍吧?我記得只有一百零九遍而已。」他皺起眉頭,一本正經的糾正她說。
黎安真忍不住被逗笑了起來。「你真的很討厭。」她伸手打他一下。
「妳說錯了,應該說很喜歡才對。」他握住她的手,嚴正的糾正她,閃爍的眼眸裏卻漾著濃濃的柔情與愛意,差點奪走她的呼吸。
「老公,我愛你。」她深情的對他說,這回完全是情不自禁。
他眨了眨眼,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然後照本宣科把她剛才說過的話拿來問她。
「突然跟我甜言蜜語有什麼目的?」他說。
黎安真一呆,下一秒立即遏制不住的爆笑出聲。他真的很討厭耶,怎麼可以這樣逗她笑,害她在外面這種公開場所笑得花枝亂顫的,若被別人看見了,一定以為她是個瘋女人。
「討厭!」她忍不住伸手槌了槌他。
唐律微笑著,正準備伸手將老婆擁進懷裏時,一輛白色喜美突然開進甲口的停車格裏,看樣子是要下車購物。老婆的笑聲在看見那輛車停下來後,立刻停了下來。瞭解老婆個性的唐律也只好暫時收手,決定等那輛車裏的人離開他們的視線之後,再繼續和老婆卿卿我我、談情說愛。
車子裏下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這本來不關他們的事,但唐律卻因不經意的一瞥而瞬間僵住了身體。這世界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巧的事?那個男的,那個從車上下來的男人竟然是曲克傑,老婆的前男友?!
困住他六年的痛苦記憶,瞬間翻飛了出來。
他以為和老婆解開誤會複合之後,所有令他心痛的、恐懼的、擔心的問題都已煙消雲散,沒想到它們竟然還在?!
「老公,你怎麼了?」感覺他的呼吸似乎變了頻率,臉上神情也有些奇怪,黎安真開口問道。
唐律看著那個傢伙關上車門,和女伴一起走向他們身後的便利商店入口。
注意到他的視線,黎安真轉頭看向那對男女,然後再回過頭來問他,「怎麼了?你認識他們嗎?」
唐律的視線立刻從那對男女身上,移到老婆的臉上。她平和的神情和剛才與他談情說愛時所差無幾,只多了一點點不解與好奇在其中而已,連一絲驚訝、愕然或震駭的神情都找不到。
她沒認出那個傢伙。
她竟然沒有認出那個面對面朝他們走過來的傢伙,就是過去曾和她交往過的前男友曲克傑?
他覺得不可思議,還有一股想放聲大笑的感覺。
天啊,他到底在恐懼、擔心些什麼呀?他真是個愚蠢的大笨蛋。他低下頭,忍不住暗自的笑了起來。
「呵呵……」
「你在笑什麼啊,老公?」黎安真快被他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舉動搞昏頭了。
「沒什麼。」他笑著搖頭,伸手將她抱進懷裏。「老婆,我愛妳。」
「我們還要繼續玩『跟我說甜言蜜語有什麼目的』這個遊戲嗎?」黎安真遏制不住的笑問。
唐律搖了搖頭,看見兒子提了一大袋東西從超商裏走了出來,卻在看見他們又在那邊摟摟抱抱而猛然停下腳步,猶豫著是否該繼續走向他們,打斷父母的恩愛。
也不知道他嚴謹的個性是像誰,也許是像他過世的爺爺吧?
唐律笑著鬆開老婆,朝兒子招了招手,幾乎同一時間,黎安真注意到兒子的出現,也伸手朝兒子招了招。
看見父母皆朝他招手,小厲立刻快樂的跑上前。
「你買了什麼,這麼大一包?」黎安真好奇的探頭看向兒子手上的購物袋。
小厲立刻獻寶的把袋子放在桌上,翻出裏頭所有的東西。
裏頭有媽媽愛吃的紅豆麵包,爸爸愛吃的波羅麵包,還有他喜歡的年輪蛋糕,另外還有波樂洋芋片、寶味味、蝦味先等零食,以及媽媽最愛的海洋深層水,爸爸愛喝的茶裏王,和他最喜歡的可口可樂,他全都買了。
看完兒子購物袋裏的東西,夫妻倆對看了一眼,都是一副想笑的表情。他們兒子的成熟、懂事和面面俱到到底是像誰呀?真是太可愛了。
「謝謝你買了媽媽喜歡吃的東西,小厲。」黎安真向兒子道謝,忍不住伸手抱了他一下。小厲有些小臉紅,看了爸爸一眼。心想著,不知道爸爸會不會吃醋?他最愛吃醋了!
「怎麼了,要爸爸也給你一個愛的抱抱嗎?」唐律似笑非笑的看著兒子問。
「不要。」小厲立刻搖頭後退,因為爸爸每次用這表情看他的時候,都會不太正經,上回還把他抱起來狂轉圈,也不想想他已經十歲了,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
真的搞不懂他們倆到底誰是大人,誰是小孩?
「你敢說不要?」唐律突然跳起來抓兒子。
小厲遏制不住的尖叫一聲,轉身就跑,整張臉堆滿了笑容,還不時發出咕咕的笑聲。
黎安真坐在一旁看著他們父子倆你追我跑的,看得笑容滿面,同時不時出聲提醒,「小厲,別太靠近馬路。小心,別跑太快。有人要從店裏出來了,你們別撞到別人。」
聽見她最後那一聲提醒,唐律不由自主的抬頭看向便利商店出入口的方向,只見自動門剛好打開,曲克傑和他的女伴一起從裏頭走了出來。好巧不巧的是,曲克傑剛好也在那一瞬間抬頭看向他。
四目交接中,唐律注意到他渾身一僵,腳步略微踉蹌了一下,神情有些震愕與驚慌。他幾乎是反射性的立刻轉頭看向安真的所在處,然後臉色迅速地泛白,再迅速的把頭給轉了回來,接著拉著女伴低著頭快速離去。
至於安真,他最最最親愛的老婆,壓根兒就沒注意到這短暫的插曲,始終帶著微笑凝望著他們父子,眼中只有他們父子倆,看起來既溫柔、幸福又美麗。
唐律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像不這麼做就會被過多的幸福與滿足給淹沒了一樣。
「走吧,小厲。」他朝兒子招手,叫道。「準備上車,我們該朝下一個目的地前進了。」他走向老婆。
「爸,我們待會兒要去哪兒?」小厲一臉期待的跑向他問道。
「不知道,邊走邊玩怎麼樣?」他問兒子。
小厲立刻用力的點頭,一臉樂不思蜀的開心表情。只要有得玩,他才不管要去哪兒呢!
「妳覺得呢,老婆?」唐律溫柔的望向老婆,柔聲問道。
「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到哪兒都好。」黎安真抬起頭來,對他微笑。
唐律再度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幸福強烈到他幾乎要受不了。「老婆……」他啞聲喚。
黎安真揚眉凝笑的看著他。
「我愛妳。」他說。
她凝視著他,瞬間綻出更大的笑容,幸福洋溢在她的帶笑的眼眸裏,醉人的美麗。
「我們走吧。」她起身說。
他點頭,上前一步牽起她的手,她立刻與他十指交握,兩人相視一笑。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原來就是這種感覺。
幸福的感覺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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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居老爸 {續緣.情未了最終回} (作者: 金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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