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娘不該是妳 {換個新郎1} (作者:風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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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Admin
文章數 : 10271 注冊日期 : 2012-08-09
| 主題: 新娘不該是妳 {換個新郎1} (作者:風光) 周六 8月 08, 2015 3:50 pm | |
| 簡介
在商場上,人人都知道韓氏企業真正的經營者是韓沁, 誰知她除了在家保護妹妹、上班收拾大哥捅的樓子之外, 現在又有了新任務──被當成利益交換的籌碼去聯姻。 既然不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她不介意和妹妹交換新郎, 讓她最疼愛的小妹嫁給負責有擔當的新好男人。 豈料她傳說中浪蕩叛逆又任性的藝術家老公, 竟是那個帶她蹺班逛夜市、學她對著大海鬼吼鬼叫, 並僅用一張素描就打動她的心的一日情人?! 但這會兒他卻一口咬定當初她是懷有目的接近他, 不但不願跟她同房,還總是夾槍帶棍的和她說話。 她忍耐眾人的孤立幫他打理家業,接受公婆的抱怨刁難, 不管做再多,他仍是懷疑她的人格與對他的感情, 這時她才知道,原來他們的愛就像被他撕毀的素描, 早就碎成兩半,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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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數 : 10271 注冊日期 : 2012-08-09
| 主題: 回復: 新娘不該是妳 {換個新郎1} (作者:風光) 周六 8月 08, 2015 3:50 pm | |
| 第一章
一雙踏著低跟鞋的修長美腿,咯蹬咯蹬地以稍快的步伐踩過韓氏企業大樓的大廳,穿著粉橘色套裝的纖細身軀,精準地在電梯門闔上前優雅地閃入,跟在她身後的一名男特助一時不察,還差點不小心上演「卡門」的戲碼。
她一進電梯,裡頭所有人便自然而然地肅靜不語。幸虧身形優美的女郎仍拿著手機不停地說著話,無暇理會眾人,否則怕他們莫不被她這種擋我者死的氣勢,震懾得大喊吾皇萬歲。
「是的,很抱歉,可以讓我跟卡特總裁直接聯繫嗎?與貴公司的代理案,我確實有請總經理直接簽約,至於為什麼他最後簽下了東南亞公司的商品,我會再與總經理確認。造成貴公司的損失十分抱歉……」
電梯門打開,電話也恰好結束。韓沁對其他人視而不見地踏出門外,一邊朝特助羅新挑了挑眉。
羅新立刻會意地開口道:「副總,下一個是美國的野馬運動公司,接下來我們還必須聯絡……」
韓沁皺起眉。「還有百新企業、固輪休閒公司對吧?」
「沒錯。」羅新毫不意外她的好記性。
伸出細白纖長的五指,韓沁擋住了他接下來的言語,代表電話拜訪先暫時告一段落。兩人經過副總經理的三位秘書桌前,她極有效率地請羅新在每一桌丟下一份文件,直到兩人回到辦公室內,她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羅新。」幾乎是屏住氣,她才能不咬牙切齒地說出接下來的話。「我能宰了韓風嗎?」
「除非你身為男人,董事長才能不介意。」他就事論事地說道。
韓風是韓氏企業總經理,也是出了名的敗家子。董事長韓閔文重男輕女,將公司總經理的大位交給長子韓風,但事實上韓風只知吃喝玩樂捅樓子,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經營者是韓閔文的大女兒,副總經理韓沁。
「如果我是男人,今天韓氏企業還有韓風混的餘地嗎?」她只差在教養太好,沒直接用三字經問候那位不事生產卻又老惹麻煩的哥哥。
因為這樣會不小心也罵到自己的祖宗十八代,所以她只能忍。
「可惜你不是。」共事久了,羅新毫不介意地吐她的糟。「總經理因接受廠商招待上酒店,堅持簽約代理東南亞運動用品,於是我們與美國幾家大公司議定的代理合約,因資金不足只能停擺。副總,很遺憾你必須出面解決問題,因為總經理簽完約後就飛到峇裡島度假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她冷靜的問道:「我們會為此賠多少錢?」
羅新直接了當地回答,「去年才有公司因代理東南亞那家公司的商品而倒閉,這次總經理簽約的金額不算小,可能會影響下半年的營運,最慘的是賠上商譽,以後要再和美國的公司洽談,恐怕很難。」
韓沁只能翻翻白眼。她很想發飆,但該被飆的對象跑得天高皇帝遠,總不能把怒氣出在下屬身上。
「你知道嗎?昨天偉大的韓總經理簽完約後,更偉大的韓董事長立刻就打電話給我。他氣急敗壞地罵我,要我盡快解決這個問題,好像禍是我闖的一樣。」她煩躁地翻閱起一旁堆積如山的公文。「自己的兒子闖了禍,還花公款去度假,韓董事長卻提也沒提一句。你說,憑什麼我要承受這些?」
「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副總。」羅新不諱言,他也看不慣那對氣焰囂張的父子。
韓沁沉默了。她在韓氏企業做牛做馬,沒有人感激她,反而把她所做的一切當成理所當然。她相信自己有能力,卻在父親的掣肘與兄長的自私下,在公司裡綁手綁腳的,發揮有限。
老實說,她覺得自己為韓氏企業,甚至為韓家做的已經夠多,要不是大學就快畢業的小妹韓語個性純良,在家裡卻是個受氣包,需要她多加照顧,她早就離開這個令她心寒的地方另起爐灶了。
想到還有好幾通電話要打,更要低聲下氣的與人道歉,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完全置身事外,她就越想越不悅。
「羅新,你說峇裡島發生海嘯的機率有多高?」最好把那個敗家子捲走,然後她就可以假裝東南亞的合約不算數。
「幾年前的南亞大海嘯都淹不掉它,我相信機率很低。」想了想,他又補充說道:「遭受恐怖分子的炸彈攻擊還比較有可能。不過,這也要東南亞和美國那邊的公司都可以接受這個解釋才行。」
韓沁沒好氣的瞪著他。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羅新視而不見地撕起她桌上的一張便條紙,悠哉地遞到她面前。「還有,陳秘書留言,董事長今天已打來三通電話,如果峇裡島被炸了,電話數量可能會暴增到三十通。」
要她現在回電?門都沒有。韓沁翻了個白眼,只能長吁口氣。
「好吧!接下來要打給美國哪家公司?野牛還是野馬……」
受了一天的窩囊氣,再加上被父親沒道理的炮轟一頓,韓沁才得以由那個幾乎是綁住她的辦公椅上逃脫。
晚上十二點,真是一個太好的時間,有幾個上班族像她那麼悲慘,在自家企業工作,完全沒有皇親國戚的待遇,還比任何員工都像條狗。
開車回家?不,她沒有興趣回去和老頭子大眼瞪小眼。看著副駕駛座上尚未處理的公文,其中包含了韓風惹下的、可能是韓氏企業負擔不起的損失,她就有種想尖叫的衝動。
不再想太多,方向盤一轉,她驅車至便利商店,提了幾瓶外觀看來疑似啤酒的飲料,便二話不說地將車開向淡水。
夜晚碼頭邊,只有浪潮打到岸上的聲音。韓沁下了車,拎著飲料走上長堤,靠在欄杆上望著無人海面,眉間的皺折終於能夠稍微放鬆。
對岸的燈火闌珊,偶爾從黑暗中亮起的小光點,無論是漁火,抑或民家未眠的燈光,在韓沁眼中看來,都比她這個苦命的廉價勞工要幸福太多了。
突然間,她雙手放在嘴邊,不顧形象地大叫,「去你媽的韓風!去你媽的東南亞!」
叫到都快破音了,但似乎還嫌不夠,她不太秀氣地旋開飲料的蓋子,灌下一大口,繼續發洩。
「去你媽的美國!」看了看手上飲料,又吼道:「去你媽的交通規則!」
連續吼了幾句,心情似乎真的好了些,她正在想下一句台詞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道帶著戲謔的男性嗓音。
「你討厭寒風,討厭東南亞,甚至是美國,都還能讓人理解,但討厭交通規則是怎麼回事?」
一個男人身著簡單長T恤,圍著條今年流行的深藍色皺紋長領巾,下身是寬鬆的休閒褲,就這麼出現在韓沁面前。
隱住被打擾的不悅,她昂起頭,不意見到一張帶笑的臉。
眼前的男人不算帥,單眼皮笑成一條縫,半長不短的頭髮有型的亂翹著,鼻子很挺,嘴唇略薄。五官組合在一起,透出一種瀟灑的味道。
隨手舉起手上的飲料瓶,她沒好氣地解釋,「我開車,不能喝酒,只好喝這見鬼的黑麥汁,味道跟沒酒精的啤酒沒兩樣,你說我能不埋怨一下嗎?」
「所以你雖然埋怨,但還是遵守了,代表你內心其實很……拘謹。」他就坐在離她不遠處的木階上,已經觀察她好久了。「穿著中規中矩的套裝低跟鞋,卻能對著大海罵出那些話,你身上有種衝突的美感,你知道嗎?」
「不知道。」最好是有女人在罵髒話時,會希望被別的男人聽見並加以分析。「我比較想知道有人三更半夜不回家,卻在海邊搭訕單身女性,究竟是想幹麼?」
「嘿,是我先來的,我已經在這裡坐了一個多小時。嚴格說起來,還是你……剛才的吊嗓子才引起我的注意。」他指著自己原本坐的地方,「看,我的東西都還在那裡,那不是短時間弄得出來的吧?」
韓沁往他指的地方看過去,那裡有一組畫架,地上放著一個調色盤,甚至男人手上還有一本素描簿,指間夾著一枝鉛筆。
她不禁往身後的海望去,有些莫名其妙地轉回頭問:「晚上的海面黑抹抹的,你究竟想畫什麼東西?」
「別瞧不起黑夜的海洋,這樣想像空間才大。」他示意她走向畫架,「瞧,心中有什麼畫面,都會自然呈現出來。」
並沒有抱太大期望的隨他走去,但當她藉著堤岸上昏黃的燈光瞥見他畫中景物時,也不禁深深被震撼住。
那不只是一片黑,他用著深深淺淺不同的黑及灰,還有藍與紫,大片大片的顏色堆棧,竟也讓人輕而易舉地辨明這是一片大海——一片神秘的大海,彷彿呼嘯著要將週遭的一切,全吸納到畫中寂靜又廣闊的暗流中。
「你……是什麼有名的畫家嗎?」韓沁下意識地問,察覺自己的唐突,忽又改口,「抱歉,藝文界我不太熟,但我覺得你畫得很好。」
「有名的畫家?有名的話,我現在應該在巴黎開畫展,而不是窩在海邊搭訕單身女性。」瞧她放下戒心了,男人不由得用她的話自嘲了一番。「看來我這畫挺成功的。所以說,心裡想什麼,畫裡就會誠實地反映出來。我很好奇若是由你來畫,會呈現什麼東西?」
思索片刻,韓沁扁嘴,「一堆大便吧。」被氣了一整天,這是正常現象。
聽到這見鬼的答案,男人朗聲大笑。「要不是剛才你的怒吼被我聽到,我真不敢相信這是優雅如你會說出來的話。幸好我現在心情不錯,否則剛才替你素描時,不知道會畫出什麼東西。」
他順手將手上的素描簿翻開遞給她,有趣地等著她的反應。
韓沁再次意外地在畫紙上看到了自己。剛才沒氣質大叫的女人,在他的素描上竟是笑靨如花,細膩的筆觸將她優美的臉部線條勾勒得栩栩如生,她不禁心想,這傢伙真的很有天分。
「我剛才並沒有笑。」頓了一下,她續道:「不過這幅素描確實歸功於你老兄心情不錯,比我所想的大便好多了。」
「送給你。」他笑著將素描撕下給她,「我無意侵犯你的肖像權,只是你很特別,我不由自主就畫下來了。而且,你笑起來肯定非常漂亮。」
韓沁直視他半晌,才沒好氣地被他逗彎了唇,伸手將畫接過。「剛才我也無意破壞社會安寧,這樣我們算扯平了。為了答謝你的畫,請你一罐不違反交通規則的黑麥汁吧?」
「謝謝。」望著美女如花的笑靨,他不禁心頭微動,不由得接過飲料,轉開瓶蓋,讓那冰涼的感覺降低一些內心的熱度。「酒不醉人人自醉,你的笑容比我畫的美麗多了。」
「可惜我的心情讓我今晚只能當個母夜叉。」想到明天又要面對一大堆工作上的煩事,她才稍好的心情又向下一蕩。
「好吧,那我幫你一起罵。敬……去你媽的寒風。」說完,他才略帶納悶地望向她。「今天不太冷啊?」
知道他誤會了,韓沁忍不住噗哧一笑。「韓風,確實是我媽的。不過,我想那不重要。」
男人聳聳肩,再喝一口,道:「再敬去你媽的東南亞……呃,嚴格說起來,我比較討厭緬甸,想進去畫個風災劫後餘生錄都不行。」
「或許你可以考慮偷渡。」她與他閒扯起來,兩人的距離瞬間縮短。「不過只怕你進得去出不來。」
「有道理……再敬去你媽的美國,我的畫作入海關竟然被刁難!」
「要不要試試聯絡一下歐巴馬?只要他賞識,你就發了,說不定還能替你的畫在白宮展出。」
「很好。最後敬去你媽的交通規則!雖然我覺得酒後不能駕車真是他媽的好政策,騎機車要戴安全帽,過馬路要看紅綠燈……」
「喂喂喂……黑麥汁真的沒有酒精成分吧?」
一個晚上的奇妙邂逅,轉移了韓沁的注意力,然而這種放鬆也只有一夜,天一亮,她仍然得面對現實的殘酷與無情。
「羅新,我已經到了「王大師抽像畫二十年展覽」的會場去堵美國野馬運動公司的鮑伯先生,今天不會再進公司了。若是有人跟我聯絡,一律留言。」
掛斷電話,她腳步匆匆地來到某抽像畫的展覽會場,一踏進去,她先迅速地瞄了圈人群,接著毫不浪費時間的來到來賓簽到處,邊簽下自己的名字與頭銜,邊詢問櫃檯的工作人員。
「請問野馬運動公司的執行長鮑伯先生到了嗎?」
「喔,鮑伯先生剛離開了。」
簽名的手頓時停住,韓沁差點沒折了手中的筆。不過良好的教養令她硬是冷靜地把名字簽完,並回以有禮的一笑,才在心中咒罵著走向會場。
人都來了,簽個名字就走也太不給主人面子,只能先隨意瀏覽一下再做打算。
在某幅看來莫名其妙的抽像畫前站定,她死盯著圖面,像是正試著想看出那抖動的線條與圓圈交織而成的畫作,究竟想要表達些什麼,事實上,腦海中的複雜思緒根本令她靜不下心來欣賞。
她終於承認自己沒什麼藝術細胞——或許是被氣到藝術細胞死光光了,平時上班時間,她根本不可能參觀這種展覽,如今她一個人滿腹悶氣留在這令人無言以對的展覽上,又能怎麼辦呢?
「你也來了?」
背後傳來一道有些耳熟的男聲,令韓沁驚訝地轉身,發現果然是那日海邊邂逅的男子,又在此處巧遇。
「又遇到你了!」她內心不禁有些喜悅,瞬間壓過了方纔的沮喪。「怎麼,那日喝完「黑麥啤酒」,沒有被取締酒駕嗎?」
「如果我被取締,你可是教唆犯。」他笑著,眼中藏不住乍見她的驚喜。「你也來參觀王大師的展覽?」
「王大師?」她可沒那閒情逸致。「謝天謝地你沒說這些是你畫的。這些畫意境太高,我們這種凡夫俗子實在無法理解。」
「哈哈哈……」他壓低了聲音笑,悄悄的湊近她。「其實我也不太懂,不過王大師朝我們走過來了,我們裝也要裝一下吧?」
「戴維!你也來看我的畫展了?有什麼指教嗎?」年近不惑的王大師笑呵呵地朝男子走近,打了聲招呼後,目光不由得被優雅美麗的韓沁所吸引。「還有這位美麗的小姐,不替我介紹一下?」
「指教可不敢當,您太客氣了!」被稱做戴維的男子一手伸向韓沁,卻突然詞窮。「她是……呃,她是……」
「我是韓沁。」她毫不扭捏的自我介紹,並和王大師禮貌性地握了握手,才暗自好笑地瞥了戴維一眼。
「戴維,連美女的名字都不知道,你真該打!」王大師調侃了下兩人,突然指著韓沁方才一直駐足觀賞的圖畫,「韓小姐,我看你在這裡看了很久,對這幅畫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嗎?」
「啊?」被這麼一問,她可呆了,求助的眼神偷偷望大師身後的戴維。但大師殷殷期盼著她的回應,戴維又無奈的聳肩,情急下她只好亂掰,「呃……這幅畫很特別,上頭的圓圈看起來很光滑,線條有些嘈雜的感覺,還有這裡突然拉高,似乎要用上不少力氣……」說到最後,只能傻笑。
「其實你很有天分!」王大師低呼,意外於她的敏銳。「很多人都看不出抽像畫的意境,但你的感覺很正確,真是太難得了。」
韓沁只覺滿臉黑線,想不到隨口說說也得到這麼熱烈的響應,看來她不改行畫畫真是可惜了。
「既然你這麼有品味,那要不要猜猜,我這幅畫是在畫什麼?」王大師像是找到知音,喜孜孜的直問。
這下她真是被難倒了,目光再次飄移到戴維身上,還趁大師不注意時,頻頻向他使眼色,暗示他招惹來的人要自己解決。
一直在旁似笑非笑的戴維,突然朝她挑了挑眉,莫名其妙地開始原地上下跳了兩下,像在給她暗示一般。
這誰看得懂啊!韓沁在心裡暗罵,但面對王大師期盼的眼神,也只能猜測著戴維的動作硬拗,「我覺得,這些圓圈,有著一種跳躍的感……」
王大師的目光更亮了,而她的冷汗也快飆出來了,餘光在此時瞄見戴維又有了新動作,對著她鼓起腮,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似拚命在吸氣。像這種比抽像畫更抽像的暗示,令韓沁有種想昏倒的衝動。
「然後,還有這些線條的軌跡,似乎像是呼吸一般的頻率……」繼續硬著頭皮亂講,王大師的表情卻越來越興奮,讓她更為心虛。
戴維最後迅雷不及掩耳地吐了下舌,手往空處虛抓,最後朝她點點頭,似乎在告訴她,他的提示結束。
「所以我覺得……」韓沁只能暗自大罵著戴維,對著王大師做出連她自己都覺得荒謬的結論,「大師的這幅畫,要表達的應該是……青蛙吧?」
氣氛僵凝了三秒,陷入一種尷尬的沉默,她正在想著要如何道歉時,王大師突然大笑拍手,好不高興的樣子。
「沒錯沒錯,我想表達的就是青蛙!難得你這麼年輕就這麼有想像力,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好說好說。」韓沁乾笑著,覺得背脊都涼了。
「像你這般的氣質和眼光,應該常常參觀畫展、藝術展吧?」大師忘我的道出自己的想法。「其實藝術很容易令人沉迷,我看你就十分專注的在觀看這些畫作,想必相當有心得,像你對這幅青蛙就剖析得非常精準……」
十分鐘之後,大師終於心滿意足的離開,徒留傻眼的韓沁與沒轍的戴維面面相覷。兩人視線一對上,彼此皆忍不住噗哧一笑,卻又礙於仍在會場,只能暗笑到肚子發疼。
「真有你的!虧你演得出青蛙。」伸出纖纖五指按著自己的腹部,韓沁覺得雖然沒堵到鮑伯先生,但心情卻好多了。
「那也要你有慧根啊。」戴維拍拍自己的胸,「幸好他畫的不是什麼海參或蛞蝓之類的東西,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演給你看。」
這番話,又讓她大笑不止。
「大師若知道我根本沒有任何藝術細胞,一定難過極了。我是在發呆,根本不是在看畫,這幅青蛙只是剛好在我眼前而已。」
「算你狠,夠坦白,這番話簡直是來踢館的。」戴維搖了搖頭。她真是有話直說。
「與其說坦白,不如說現實。」她無奈地聳肩,「老實說,我對這幅畫售價的興趣還高多了。」
喔?戴維微微地靠向她耳邊,故作神秘的低聲透露,「就我所知,其實賣得頗貴的。」
「連這個你都知道?」這次換她意外了。「我以為你是那種懷有崇高理想死不賣畫,認為金錢是褻瀆藝術的人呢!」
「我沒那麼天真!我也是吃米長大,不是喝顏料長大的,無論是藝術創作或是推廣,都需要錢啊!」他不否認這麼說有些俗氣,或許在某些藝術家的眼中,這麼說很庸俗,然而他卻認為,能夠持續下去的藝術才有意義,否則光有理想而無法行動,一切就只是空談。
「看來你滿理智的。」她忽然有些慶幸,他有理想也願意適度妥協,不是完全不能溝通的傢伙。
「我可不想死後才揚名四海,其實能把畫作出售也是一種讓更多人注意到自己創作的方式,像王大師的畫展這麼成功,不就是一個好例子嗎?」
訴說自己的理想時,他的雙眼都發著光,這點很吸引韓沁,因為她的理想早被現實的困難給磨光了。
「你知道有許多偏遠地區的孩童及學校,美術課連彩色筆都沒有,只能大家共享一盒蠟筆;還有許多很有天分的孩子,畫出來的圖讓大師都要為之驚歎,卻因為沒有錢,只能任由天分埋沒。」他指著她背後的那幅青蛙。「這就是這些畫要賣得貴的原因,越貴,孩子們受到的幫助就越多。」
「所以你也賣畫幫助偏遠地區的孩童嗎?」她好奇。
「當然,這是我的理想,看到那些孩子高興的樣子,什麼困難都會忘了。」
他隱瞞了自己畫作的售價比起王大師,可能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那又如何?他並不覺得那有什麼了不起。
「話說回來,你怎麼知道這幅畫表達的是青蛙?你不是說你也不懂?」她相當好奇,這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得出來的。
「因為我也有天分啊!」想到大師對她的評價,戴維就忍不住發笑,臉上卻一本正經地道:「好歹我也算走藝術這條路的,該有的品味我當然都有,而且我做畫多年,對於圖畫的概念,也有相當程度的認識……」
「講重點!」她無力地瞪他。
「重點就是——」他指指畫作旁的木牌,「這個。」
韓沁朝著他的手望過去,入目的是「青蛙」兩個大字,其下並簡潔有力地解釋了這幅畫所要表達的意念和感覺。簡而言之,畫作的名牌就掛在旁邊,而她居然完全沒看到。
這下不知該好氣還是好笑,和他乾瞪眼許久,她最後還是被逗笑了。
「你這根本是耍人!」
他聳聳肩,默認了她的指控。「誰叫你方才站在畫前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我怕王大師的青蛙被你煮成三杯雞,才不惜犧牲形象。看,你笑起來多麼漂亮,比剛剛愁眉苦臉的樣子好多了!」
韓沁芳心一悸,這才明白他的用心,原來是想逗她笑。想想,上次兩人只是初見面,他看她心情不好,不也使盡全力想讓她放鬆心情嗎?思及此,一顆心不由得暖了起來。
「原本我還以為你幫了個大忙,想請你喝杯咖啡,現在我想也不必了。」她還是忍不住和他抬槓。
「別這樣,我好不容易再遇見你,怎麼能讓你跑掉?」上回在海邊沒留下她的聯絡方式,他可是扼腕得很。
這句不知是情急還是真情流露的話,在兩人淡淡的曖昧間投下了一顆大石,泛起的漣漪在彼此的心湖中激盪了一下。
彷彿有什麼事實漸漸明朗,只是兩人都覺得不是說破的時機。
戴維深深地望著她恬靜的笑容許久,才想說些什麼,卻被她伸出手擋住。
「我等一下還要回去上班。」雖然她深覺可惜,可是沒堵到鮑伯先生已經很失策了,工作不能再拖延下去,只能狠心中斷這緣分。
「你真懂得如何打擊一個男人的信心。」他輕輕一歎。
「有緣會再見面的。」如果她沒有韓氏企業的包袱,沒有一堆煩人的工作等著她,她一定會好好把握和他相識的緣分。
可惜,在錯的時間,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人,都是遺憾。
「這樣吧,下回如果我們再不期而遇,就代表這是上天的旨意,我們就約一次會如何?」戴維彷彿看出她的猶豫,卻又不甘讓這樣的緣分錯過,因此提議一切交由上天決定。
他朝她伸出手,等著她的回答。
韓沁靜靜的盯著他,內心幾乎沒有掙扎便同意了,將小手放上他的大手,「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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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韓沁還沒來得及解決美國代理商的事,簽約的東南亞公司卻爆出了一個令韓氏企業措手不及的新聞。
新加坡及韓國檢驗出該公司生產的某項產品含有令人致癌的有毒成分,已全數禁止進口,而台灣的相關單位自然不會坐視不管,也開始著手檢驗所有東南亞公司的商品。
首當其衝的,當然是甫興東南亞公司簽訂代理合約的韓氏企業,這下不僅貨品被扣住動彈不得,已付出的資金又拿不回來,公司也陷入周轉不靈及信譽崩盤的危機。
當韓沁懷著極差的心情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一點鐘的事。晚餐……噢不,應該說是宵夜,大概沒時間也沒食慾吃了,她估算著若是洗個澡再看看公文,到上班時間前,應該還能小歇片刻再開始投入那堆煩死人的工作。
心意既定,她放輕了腳步欲回房,經過父親的書房時,不意從半闔的門扉中望見父親和大哥不知在談論什麼。
由於他們兩父子甚少湊在一起,向來是吵架居多,而且在這麼晚的時間,令她不禁好奇起他們談話的內容。
耳朵湊了過去,她屏住氣息細聽。
「韓沁還沒有回來嗎?」
「是的,爸。她應該還在處理那件事吧?畢竟美國、東南亞和台灣都有時差,誰知道貨品會被檢驗出來……」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犯下這種錯誤,我有必要做這種決定嗎?不管台灣的檢驗結果如何,東南亞公司的商品是賣不出去了。你這次錯誤的決定,對公司傷害太大,我看韓沁再怎麼樣也救不了,公司的周轉金更不足以度過難關……」
「那怎麼辦?」
「我已經聯絡好了,恰巧對方也有意願,我決定把她們兩姐妹嫁到向家和凌家去,至少還能換點資金回來……」
韓沁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什麼可怕的消息,全身血液都冰凍起來,腦際有一瞬間的空白。
如果她沒聽錯,父親似乎想與他人聯姻,用她與妹妹換取周轉的金錢。
只因為她挽救不了這次哥哥犯的錯誤,只因為公司缺錢,她和小語的一生就這麼被別人決定,連一點抗議或反對的機會也沒有?
韓沁忍住破門而入的衝動,繼續聽著這對自私的父兄,究竟要將她們出賣到什麼程度才甘願。
「爸,韓沁是嫁入向家,韓語到凌家嗎?」
「沒錯。這兩家是我精心考量過,再加上對方的長子也都未婚又沒對象,才能夠談得成。」
「我不懂。向家的業務與我們又無關……」
「向家的向成傢俱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進出口傢俱公司,我們沒碰過這類領域,而且向成傢俱現在是由向家那個沒用的老太婆把持,長子向擎只在旗下一家小小的關係企業當傢俱設計師。若韓沁嫁過去,依她的能力,說不定能替我們吃下向成傢俱,擴大我們的據點和業務範圍……」
「那凌家呢?他們恰好與向家相反,和我們的業務範圍幾乎一樣,凌家的老頭還在掌權,韓語那傻丫頭又不像韓沁那麼精明,不怕被他們倒打一耙?」
「凌家的凌威企業雖然跟我們韓氏企業一樣,做各式用品的進出口貿易,但我要的只是他們的資金援助。你想想,他們將資金注在我們韓氏企業,代表他們自己的資金減少,戰力自然大大減弱。何況韓語那傻蛋越傻越好,免得反過來被凌威企業利用了。」
「但是,韓沁與韓語會這麼容易屈服嗎?」
聽到這裡,門外的韓沁冷冷一笑。不錯,她可不是坐以待斃的小可憐,她不會讓他們的如意算盤打得如此順遂。
而且,乍聽父兄幾乎是賣女兒般欲將她們出嫁,她竟沒有一絲驚恐或害怕,彷彿早有心理準備自己的價值會被利用殆盡似的。只是,她做牛做馬還比不上一個沒用的兒子以及公司的利益,失望與怨懟不免產生。
「韓語傻兮兮的,根本不用考慮她會反對,至於韓沁……」
韓閔文的話冰冷冷地透入韓沁的耳中,令她警戒起來。
「韓沁的弱點只有一個,就是笨蛋韓語。只要我們控制了韓語,還怕她不屈服嗎?」
「爸,你說的真有道理!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哈哈,我早就想把韓沁嫁出去了,待在公司裡老壞我的事……」
壞他的事?少了她,他別把公司搞垮就好。韓沁譏諷又悲哀的想,她與妹妹應是逃不過這次了。不過她一向懂得化危機為轉機,這也是一個讓她們姐妹逃離這個自私又功利的家庭的機會。
只是她的人生、她的愛情,這輩子大約不必再妄想了,那不是她享受得起的奢侈品。
思緒至此,她不由得從公事包中掏出大衛替她畫的素描。這是她在這陣子痛苦的日子中唯一的慰藉,想起兩人相談甚歡的時光,那種心頭微微悸動的感覺,也不過是曇花一現。
兩手突然抓緊畫紙,橫了心想撕了素描,卻在輕顫之中下不了手。
再見了,她美妙的邂逅。至少,讓她留個紀念吧?
落寞的背影慢慢遠離,而書房中,仍傳來韓閔文得意的算計聲──
「向家那裡已經談定,我會再打電話給凌威企業的董事長,好好討論一下韓語和凌煜煒的婚事……」
「……那就這麼談定了,煜煒和你們小女兒韓語的婚事,就定在下個月……什麼?資金?這個好說,我們改天出來吃個飯,談談小犬與令嬡婚禮的細節,再來慢慢討論這些事……」
凌煜煒踏入家門,赫然聽到父親凌富貴的電話內容,內心突然警鈴大響。
下意識地摸摸手中的素描簿,方才又畫了一幅韓沁肖像的那種愉悅心情全沒了。他對她印象之深,早已不需要看到她,也能描繪出她的輪廓。如果父親電話中傳達的訊息他沒有誤解的話,那他整本簿子畫滿了對她的留戀,也於事無補。
終於,父親的電話結束,他質疑地挑眉問道:「爸,如果我沒聽錯,你剛才談的,似乎是我的婚事?」
「沒錯。」凌富貴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態度一逕閒適。
他知道自己有辦法說服兒子,在商場闖蕩那麼多年,怎麼會壓不住這個藝術家兒子。
「你不認為在擅自決定這種事之前,應該先得到我的同意嗎?」他沒有直接發火已經很客氣了。
「你為什麼不說,我找得到你嗎?」兒子的放浪個性,常常是一出門就一整個月失聯找不到人,到處拓展他的藝術事業,凌富貴早已放棄要他接手公司的打算。「和韓氏企業聯姻對我們大有,你沒有反對的理由。」
「不,我反對。這是我的人生,我有權利自己決定!」凌煜煒不悅地抬高了音量,他認為沒有人能決定另一個人的未來。
尤其婚姻是多麼神聖、多麼浪漫的事,他的對象一定要自己找,否則和一個自己不愛又沒感覺的女人過一生,想到就覺得極度恐怖,這種利益聯姻,他不權無法接受,也覺得褻瀆了愛情的美好。
「你的人生難道不是我們凌威企業用錢堆砌起來的?沒有公司,你以為你怎樣長大的?你有什麼條件在那裡畫你的畫、做你想做的事?」凌富貴冷冷的反問他。
「自從我決定走藝術這條路後,我吃的用的,全都是用我自己賺的,沒有拿凌威企業一毛錢!」他往桌上一敲,砰的一聲巨響,借此表達他的不滿與怒氣。
「是,你沒有拿凌威企業一毛錢,但你拍賣藝術品舉辦展覽,發起藝文活動,難道不是透過凌威文教基金會來進行?而基金的管理人,不是你老子我嗎?」
當初兒子大聲疾呼要成立文教基金會,凌富貴原本不太贊同,然而想不到兒子弄得有聲有色,他便自告奮勇將基金會的管理權接過來,其實就是希望可以用來牽制兒子,只是沒想到會用在這個地方。
「如果不是你有需要,你以為我有這個興趣去搞這些東西?那些賺多少錢?」他沒說出口的是,兒子的畫作還有他辦的活動頗受歡迎,再加上基金會的成功,美化了凌威企業的形象,所以他也才願意繼續幫他,否則他根本沒有鼓勵兒子走藝術這條路的意思,那簡直是浪費賺錢的時間。
凌煜煒幾乎被父親頂得啞口無言。基金會的所得大部分是用來幫助撫植偏遠地區孩童的藝術發展,除此之外才是基金會員工還有他的薪資,其實他的經濟情況,不會比一般上班族好多少。
對他而言,這是做善事,但父親永遠不認同。商人的眼中永遠只有利益,而這種態度與他的理想大相逕庭,所以他不願接下家業,那完全不是他的興趣,更違背他的原則。
「那不完全是為了我自己!我和你說過,基金會的收入,大部分是用在慈善用途……」他急著辯解。
「所以那也需要錢,對吧?你不願接下凌威企業的棒子,那我只好另辟途徑賺錢,否則你有什麼貢獻?我告訴你,若是影響公司營運,你要賣畫還有辦活動將會是難上加難,基金會絕對是第一個收起來的,屆時生活都成了問題,什麼理想都不用談了!」
他知道父親在威脅他,這不僅是扼殺他的理想,更是斷了他的藝術家之路。雖然基金會的經費有限,但長時間以來也照顧及協助了好一部分的藝術有天分、有渴望的孩子,如果少了這份收入,他便只能看著他們失望,看著他們的人生少了顏色與想像力。
屈服,是他唯一的路嗎?
凌煜煒只能憤怒悲哀的妥協,他似乎別無選擇。緊握著手中的素描簿,他很遺憾與韓沁的緣分,似乎只有短短兩面之緣,而他的人生早已注定走向別一條路。
再見了,他美妙的邂逅,至少,和她的回憶就讓他當成紀念吧……
父子倆怒目相對許久,最後,凌煜煒硬生生忍下這口氣,壓住脾氣問道:「我的對象是誰?」
「是韓氏企業的么女韓語。聽說她個性單純天真,就快從大學畢業了,所以你不用擔心會娶到一個難搞的老婆。如果入門的是大女兒,她自信又有能力,依她的條件,擺在韓氏企業是可惜了,不過聽說韓閔文把她嫁到向成傢俱,所以萬般考量之下……」
「爸,我不在乎娶的是塞雨還是寒風……」
「韓風是哥哥!你可別給我亂來!」
「我管他哥哥還是妹妹!總之,我答應這椿婚事,但婚後的事我自己處理,基金會的運作也必須繼續下去。最重要的是,那女人不許干涉我的生活!」
「去你媽的人生!」
傍晚的海邊,同時傳來一男一女的叫聲。
這對男女在聽到對方聲音時皆是一愣,其後難以置信地往對方的方向看去,幾乎要意外地尖叫起來。
「韓沁?」
「大衛?」
兩雙腳步走近,在對上彼此的視線後,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剛才煩躁的對頭海面大喊的鬱悶心情頓時一哄而散。
大衛望著韓沁笑盈盈地模樣,暮光從她身後穿過髮梢,將她整個人包覆在模糊光圈之內,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喜歡這個女人,喜歡到心跳加速,都快喘不過氣來。
「大衛?」韓沁又喚了他一次,但這次的聲音是遲疑又帶點靦腆的。他看著她的眼神令她不由自主緊張起來,那目光中蘊含的熾熱,像會燙人似的,叫人不敢直視。
「又見面了。」他唇畔勾起笑意,指了指天空。「上天的旨意?」
韓沁穩住自己的情緒,憶起方才兩人同時對頭大海鬼叫,也只能順差他的話苦笑,「看來上天都讓我們的人生產生了某些問題,才會讓我們又在這裡相遇。」
「要談談嗎?」他揚了揚眉,願意做她的情緒垃圾筒。
能說嗎?她的笑意漸漸消失,只能強打精神微彎唇角。
「簡單的說,人生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已的,就算付出再多也不一定會得到等同的收穫。最慘的是,到最後才發現自己只是別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甚至無法自己作主……」話聲一頓,她發現自己似乎透露得太多,隨即打住轉移話題。「你呢?你的人生出了什麼問題?」
這回換大衛身體一僵,不太自然地道:「與你相去不遠。總之,人生最重要的事卻要被別人操控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你會覺得不甘心……」她遲疑了一下,「或者恨嗎?」
「會。」大衛毫不思索地回答了,或許是怕太直接嚇到了她,他緩和了表情解釋,「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強加枷鎖在我的身上。你別看我不太正經的樣子,其實我愛恨分明!」
「可惜我無法像你這麼灑脫。」她歎口氣。
「算了,難得又遇見你,別再提那些掃興的事了。」他揮揮手,像要擺脫心中的不愉快。「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再一次的不期而遇,就約一次會?她當然記得,可惜她工作忙到連到海邊大叫都還得抽空。「我等一下還要回公司加班呢!」
「原來如此,我以為你來海邊鬼吼鬼叫還穿著套裝,真的那麼注重形象呢!」她那副中規中矩的樣子,他是越看越不順眼,突然有了個帶壞她的念頭。「你的責任感太重了,難怪別人能牽著你的鼻子走,要不要偶爾也脫軌一下?」
這個提議非常、非常的吸引她。舉起手錶一看,已經超過六點鐘,現在回去加班那堆煩事也不可能解決,父親又會打電話來訓人,兄長因為有了父親當靠山,加上已經把她這個麻煩解決掉,也非常可能會過來冷嘲熱諷一番……
她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牛做馬?她得到了什麼?「好,今天我豁出去了,決定蹺班!」
「夠爽快!」他欣賞她的俐落果斷,不過再次打量她的衣著,濃眉微微皺起。「只是既然要放鬆的話,你可能要改變一下裝束。」
「那我回家換……」
「不不不,你的衣服,一定都是很好的名牌吧?」他光看她開的車,就知道她家境不差。而他家雖然也稱得上大戶,但他一向習慣走平民風格,他想到的約會方式,肯定和她所習慣的不同。「今天就讓你擺脫既定的行為模式,一切都看我的,如何?」
他朝她伸出了手,單純的邀約裡,卻有著最不單純的情愫。
韓沁心跳加速了下,但還是不假思索地將自己的小手伸過去,和他緊緊交握,那溫暖且厚實的包覆,堅定了她最後一絲游移。
今天,她決定好好放縱一下!
從平價服飾店出來,大衛繞著韓沁走了一圈,差點沒大吹口哨。
「好看!你應該多多嘗試這種輕鬆的造型。老把自己包在套裝裡,不覺得全身上下都緊張起來嗎?」
韓沁頗不自在地摸摸自己身上的牛仔褲和短T恤,她很少做這麼輕便的裝扮,即使便服在家,也大多是典雅造型的長裙或家居服。
「真的不會很奇怪嗎?」這比套裝還能展現身體曲線,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他看透般,彆扭極了。
「真的不會。」大衛瞧她仍對著店面櫥窗反射的影像看個不停,笑著硬把她拉走。「走吧!我帶你去逛夜市!」
「夜市?」她微感訝異。
「懷疑嗎?如果你有其他的提議,我當然也奉陪。只是你若想登上軍艦或爬爬聖母峰之類的,難度會比較高就是了。」大衛摸著下巴假意思忖。
彷彿已經習慣了他的不按牌理出牌,韓沁只對他的玩意撇撇嘴。「你猜對了。不過比起軍艦和聖母峰,我對夜市的興趣還比較大。只是夜市這種地方從我踏入社會後就再也沒去過了,學生時代也頂多走馬看花的逛一逛,嚴格說起來,我根本沒仔細逛過夜市。」
「那就走吧!包準你會一攤接一攤逛不停!」
他領著她往前走,大手緊緊的牽頭她的小手,韓沁這才注意到這個帶著某種程度的親密舉動,不禁感到手掌心不受控制的發熱,情緒也緊繃了起來。
然而他似乎毫不在乎,彷彿天經地義億訴,害她想提醒他反而顯得奇怪。
何況,她內心的聲音也一直低喃著,希望他不要放手。
「呃……大衛……」她開了口,卻遲疑著,只好硬是拐了個大彎,「我們不坐車去嗎?」她指著路旁的計程車。
「親愛的小姐,計程車如何能讓你真正放鬆心情呢?走,我今天帶你去體驗價值千萬以上的名車,我保證它的速度和便利性一定讓你滿意。」
沒兩下,打著啞迷的大衛已經帶著一臉好奇又不安的韓沁來到捷運站,二話不說就先買了一張悠遊卡給她,並教導她如何加值及搭乘。
「以後你上班想換換心情時,就拋下你那兩百萬名車,試試搭乘捷運這種千萬名車如何?」他揶揄著她。
韓沁怎會不知他在取笑她,卻也不禁被他逗笑,順差他的話胡扯,「我會慎重考慮你的建議。不過就算這輛千萬名車真的那麼好,我也不會考慮買一輛,我想,我家停車場再怎麼大,應該都停不進去吧!」
「我也這麼想。」他認真的回答,對上她的眼後,兩人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坐上捷運,下班時間人潮眾多,將兩人擠到車廂的角落。韓沁看著大衛將一隻手撐在她身後的牆上,另一隻手抓著扶手,將她圈在一個不會被推擠到的安全範圍內,她不由得心裡暖洋洋的。
兩人的近距離,讓她幾乎可以聞到他身上傳來的男性氣息,這又令她暗自臉紅心跳不已。
像是沒注意到她的害羞心情,大衛看來十分愉悅,每過一站,就向她仔細的介紹附近有什麼好吃好玩的東西,聽得韓沁歎為觀止。她的生活表面看來充實,實則空虛不已,否則她這個道地的台北人,怎會對於他所介紹的一切,有大半都沒聽說過。
她的人生似乎錯過太多美好的的事物,幸好有他,一切都還不遲。
一朵笑花不由得綻開,看得大衛心癢癢的,忍不住撫上她的笑靨,卻在她笑容僵時,克制的把手移開。
「小姐,不要誘惑我,你這麼對我笑,會讓我不想下車,只想留在捷運上繞圈子。」列車到站,他直歎可惜的將逗得笑不可抑的她帶出車廂。
「這位先生,這是捷運,不是遊樂園的小火車,所以請收回你所有的遐想,好好的帶我逛一逛吧!」
韓沁被他弄得好氣又好笑。這傢伙簡直沒一秒鐘正經!可是也因為他的幽默,兩個人你來我往的鬥嘴,不僅彼此距離一下子拉近,所有的拘束也在最短時間一掃而空。
他們就像一對相識已久的朋友,情感的牽繫卻又比朋友的感覺更深一層,可惜因為兩人內心都藏著令自己裹足不前的秘密,只能在曖昧外蒙上遺憾的薄紗。
來到夜市裡,大衛先帶韓沁來到著名的甜品店,一個點了一碗豆花品嚐。
大衛歎為觀止的看著她優雅的進食,吃豆花像吃法國料理一樣講究,不禁好奇地問道:「要不要乾脆用刀子切豆花,用叉子叉粉圓,你會比較習慣?」
韓沁喝完最後一口豆花,慢條斯理地用紙巾擦擦嘴,才表情認真的回答,「我想,用刀子抵住你脖子,再用叉子叉住你的頭,我會更習慣。」
他一口豆花差點沒噴出來,辛苦的嚥下後忍不住大笑。「原來你高貴優雅的氣質都是裝的,骨子裡是個暴力份子啊?」
她悠然回視他,柳眉微挑。「是的,可惜你現在才知道已經太晚了。」
忍住再次暴笑的衝動,大衛瞧她那氣定神閒的模樣,忍不住起了壞心眼。「好吧,我們走,再繼續挑戰下一攤。」
刻意不再問她的意見,他帶她繞呀繞,最後在麻辣豆腐的攤位坐定。
「如何?麻辣臭豆腐可以接受嗎?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想到如此有特色的小吃想介紹給你品嚐。」他細細的觀察她的表情,心裡有些好笑。
「正確的說,我從來沒吃過。」食物的味道挺嗆的,但真的很香。她從善如流的與他點了一樣辣度的臭豆腐,想挑戰一下自己的極限。
半晌,食物上桌,撲鼻的嗆辣味先微微弄皺了韓沁的眉。大衛瞧了她的反應後不動聲色,表情如常的先大吃一口臭豆腐,向她伸出大拇指。
「好吃!你一定要試試看,這一攤是這一帶最有名的,不過有點燙,你要小心點。」
韓沁不疑有他的學他先吹涼,再吃下一大口,入口時那種衝突的激辣感,還有花椒傳來的嗆味,差點害她把食物吐出來。
然而良好的用餐禮儀促使她硬生生吞了下去,然後再劇烈的咳嗽起來,眼眶都被辣紅了。
「咳咳咳……可惡……你整我……」
大衛連忙把紙巾和冰水遞給她,韓沁喝了好大一口,止住那不適的感覺後,才賭氣的瞪著他。
肇事者只能投降的舉起雙手。「抱歉抱歉,我只是不想看你連吃頓飯都還那麼努力的維持形象,出來玩就是要放鬆,你一直太緊繃了。可是我沒想到你反應那麼大,如果吃不下就別吃了吧?」
用紙巾擦了擦濕潤的眼眶,她拿起筷子和湯匙繼續進攻,完全不把他說的話當一回事。
「雖然這些東西的味道很刺激,但我還是要吃。」
大衛聞言,只能搖搖頭。「你這種倔強的個性,總有一天會害了自己。」
夜市之行,最後在賓主盡歡的情況下依依不捨的結束。只是誰都沒想到,大衛的這一句話,竟為不久的未來埋下了伏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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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Admin
文章數 : 10271 注冊日期 : 2012-08-09
| 主題: 回復: 新娘不該是妳 {換個新郎1} (作者:風光) 周六 8月 08, 2015 3:51 pm | |
| 第三章
「羅新,把你的調查結果詳細的向我報告吧。」
一天的放縱後,回到工作上的韓沁仍是那個美麗、知性又犀利的女強人。她在知道了自己和妹妹日後將成為父親的籌碼後,便極力想在這被擠壓得極為狹小的空間內,尋求翻身的方法。
羅新面無表情的打開調查報告,語氣平板,連一絲驚訝的起伏都沒有。
「向成傢俱的向擎,在歐洲是小有名氣的傢俱設計師,回國後他並沒有接下家業,而是自己開了一家工作室,掛在向成傢俱名下,因為他對事業與經營方針和母親有相當大的歧異,因此向成傢俱現在仍是以他母親為主要經營人。」
韓沁似乎對這個日後的丈夫有多大的成就一點都不在意,反而問道:「他的個性如何?」
「他是個認真負責的男人,雖然與母親經營理念不合,卻依舊能按照自己的主見做事,足見他有相當的手段和智慧。」
沉吟了下,她抬起頭直視羅新。「你覺得他是個好男人嗎?值得嫁嗎?」
沒預料到上司會問得這麼直接,他難得露出意外的表情,但隨即恢復正常。
「我認為他是個好男人,可惜我這輩子是注定飲恨了,就算我想嫁他,他應該也不會接受。」
韓沁翻了翻白眼。這個助理的幽默感總是用在很奇怪的地方!
「那凌煜煒呢?小語的對象。」
將調查報告翻了幾頁,羅新依舊證據平淡地陳述,「對凌威企業而言,凌煜煒是道地的逆子,大學瞞著父母轉系到藝術相關科系,完全沒有接下家業的打算,父母對他的期待他全不在意,我行我素。」
「我似乎認識一個這樣的人。」想到大衛,她嚴肅的面容稍稍軟化。「可是那個人個性樂觀,對自己的夢想與堅持也很有想法及規劃,和這個凌煜煒的叛逆相去甚遠。」
「喔?」羅新再一次驚訝,畢竟上司很少透露自己的私事,即使是不經意,也證明了她對自己口中的男人有相當程度的在意。「副總,容我提醒您,這時候把心思放在別的男人身上,似乎不太好。」
韓沁輕歎口氣。「我已經沒資格談這些了,對嗎?」
他想了想,突然出人意表地道:「如果你能搞定未來的丈夫和親家,你要談幾個男人都行。」意思就是,只要她手段高,想腳踏十條船都不是問題。
「你太瞧得起我了。」她要是願意亂搞男女關係,依她韓沁的條件,男伴早就從陽明山排到佛光山了。「繼續說凌煜煒吧,我認為小語嫁給這個男人,好像不太妥當。」
要是她能隨意要嫁誰就嫁誰,還需要這些調查報告嗎?羅新忍不住想,但口頭上仍繼續報告——
「凌煜煒據聞放蕩不羈,任性外放,唯一與凌威企業有聯繫的,是他從事的藝術和慈善事業——凌威文教基金會,這也是凌富貴唯一能鉗制兒子的方法。由於他的作品在市面上評價頗高,可能收入頗豐,不過常常十天半個月不回家,報告上並沒有提到他去了哪裡……」
「有了錢,除了去鬼混,還能去哪裡呢?」韓沁對凌煜煒的評價越來越低,也越來越擔心妹妹嫁過去後,會面臨什麼恐怖的局面。
羅新也見過韓語幾次面,那個清純乾淨像朵沾了露珠的小白花女孩,嫁給凌煜煒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不啻是一場災難。
「副總,與向、凌兩家的婚事已大事底定,你與韓語小姐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韓沁緊攢著眉,最後像是做出什麼重大的決定,深深吐出口氣。
「我確實沒什麼選擇的餘地,但我會想辦法,讓小語能有所選擇。」
☆☆☆
特地提早一點回家,韓沁來到妹妹韓語的房間,果然看到她乖巧的抱著一大捆毛線坐在床上,一針一針的照著書本編織著一件粉藍色的毛衣。
她靜靜的看了妹妹許久。這麼可愛嬌柔的女孩子,從小到大都像溫室裡的花朵被照顧得好好的,個性又溫馴可人,如今父親貿然要將她嫁給一個敗家子,她能不能接受這個衝擊?
韓沁不敢再想,強打起一個笑容,來到她床畔坐下。
「小語,你在打什麼?」
韓語這才發現姊姊的存在,不禁驚喜的一笑。「姊!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我好久沒看到你了。」
還不是因為大哥捅了個天大的婁子,否則她需要天天加班嗎?韓沁嗤之以鼻的想,但這些話她當然不會說出口。
「反正那些公事一時半刻也忙不完,就先回來了。」
「是因為哥哥與別的企業亂簽合約,然後那家公司因為出了事,貨物被海關扣住那件事嗎?」韓語突然語出驚人,表示她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這下韓沁意外了,她啞口無言地盯著妹妹半晌,才試探性的問:「你怎麼知道的?」
「爸爸講電話的聲音,都快掀翻天花板了。」她恬淡的一笑,這麼嚴重的事到了她單純的腦袋中,也不過是椿比較複雜的生意而已,所以她根本不在意。
「那你該不會也知道……」韓沁突然難以啟齒。
「你是說公司周轉不靈的事?」再一次,韓語的話徹徹底底嚇到她。「還是爸爸要把我們兩姊妹嫁出去換取資金的事?」
滿頭烏鴉飛過,韓沁覺得方才自己在妹妹房門前想了老半天該怎麼開口,簡直是浪費時間,她根本什麼都知道了,還頗能自我調適的樣子。
「看來我也不用安慰你了。」自嘲的一笑,她真的被工作佔去太多時間,連自己的妹妹也漸漸開始不瞭解了。
「姊,我們的對象是什麼樣的人?」韓語放下手中毛線,眼睛瞪得大大的,相當好奇的模樣。
看著妹妹打聽未來老公,像在聽什麼有趣的八卦似的,韓沁真不知道她是苦中作樂,還是當真單純到不清楚將要面臨的困境。
不過她還是老老實實將羅新調查來的報告內容,一字不漏的透露出妹妹知道,末了,她忍不住問:「小語,你真的願意嫁過去凌家?」
知道自己未來的丈夫是個敗家子,韓語不但不驚訝還反問姊姊,「難道我可以不嫁嗎?姊,我知道爸爸的公司出了很大的問題,除了將我們嫁人,別無他法。我不想讓爸爸和哥哥為難,更不希望看你每天為了公司忙到沒時間睡覺,反正我對這個家一點貢獻也沒有,現在也沒有其他對象,嫁給誰又有什麼差別呢?
韓沁深深地望著她,心中很是感觸,妹妹真的長大了,不再是那麼天真無知。
「倒是你,姊,你是不是心裡另外有喜歡的人?」韓語雖然文靜乖巧,但觀察力也不弱,她感覺得出姊姊的猶豫與遺憾,顯然姊姊並不像她一般認命。
心裡一驚,韓沁很想否認,但自小與妹妹感情甚篤,無話不談,她無法做出違心之論。
吸了口氣,她有些失敗的承認,「有,是有這麼一個男人。」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韓語被勾起了興趣,乾脆把毛線澤到一邊,豎起耳朵聆聽姊姊的愛情故事。
韓沁簡單說出第一次和大衛在海邊的邂逅,「他很好,看我悶悶不樂,就一直逗我開心,在他身邊,我覺得很放鬆、很快樂;而且他也很在夢想,願意為許多人無私的付出,這是我這個現實的商人無法做到的事。」
思考了下姊姊說的話,韓語若有所悟。「姊,其實你很想要自由吧?!被綁在韓氏企業,即使你很有才能,卻只能被爸爸和哥哥壓制無法發展,你對那個大衛的好感,是不是有些成分是建立在羨慕上呢?」
驀然張大了眼,韓沁訝異於妹妹的觀察入微,然而卻只能苦笑。「我不曉得。我只知道自己很喜歡他,如果沒有和向家的婚約與韓氏企業的責任,我很希望和他認真的談一場戀愛。」
「那他喜歡你嗎?」看出姊姊已經陷得很深了,她希望這不是一廂情願。
「應該是喜歡的吧?他那個人很坦白,從不掩飾對我的好感。不過即使我們彼此之間吸引力再強又如何?注定是沒有結果的。」與他相識的愉悅,到如今已變成一想到就遺憾,心更微微的擰痛起來。
「姊……」韓語覺得好難過好難過。姊姊為了韓家付出這麼多,現在好不容易遇到真愛,又要因父兄自私而放棄了嗎?「你別再管公司,努力追求自己想要的吧,也不要嫁給那個姓向的……」
「好。」韓沁乾脆的答應,嚇了她一跳。
「你這麼快就想開了?」韓語呆呆的問,有些被姊姊的變化給嚇傻了。
「因為,要嫁到向家的是你。」這個決定,早在她聽完羅新的報告後,就隱隱成形。「而我,則嫁到凌家!」
既然向家的長子認真負責,那麼一旦願意接受聯姻,就代表他至少不會虧待小語;而凌家那個敗家子凌煜煒,就交給她來收拾吧!
☆☆☆
再半個月,就是韓家千金的出閣的日子。韓閔文算盤打得精,讓妹妹先出嫁,姊姊的婚禮則只隔了一星期,以避免夜長夢多。
韓沁又來到了海邊,她有種預感大衛會在這裡等著她,而她今天,是來向他告別的。
畢竟她沒有羅新說的腳踏多條船的勇氣,而且在商場上,她還得顧及韓氏企業及未來夫家的面子,所以即使再捨不得,她也得割捨。
遠遠地,她還沒走上木製長堤,就已經看到大衛站在那裡看著她。韓沁忍不住微哂。多麼奇妙的默契!他們上回逛完夜市後,兩人都心照不宣的沒有留下聯絡方式,卻因對彼此的心意相通,總能一次又一次的相遇。
她走上前,掩下心裡的酸澀,微笑著糗他,「別告訴我,你已經在這裡等了三天。」
「是啊,你不知道什麼叫度日如年嗎?」他煞有其事地說著。「真要說,算起來我已經等了你三年半,秋天都快過了。」
韓沁的悵然,並未因他打趣的話而消逝,反而更加難過。日後又有誰能像他一樣逗她開心?與小語交換嫁給凌煜煒那個敗家子,她這輩子注定與真愛無緣了。
「其實我今天特地來,是有話想跟你說。」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想不到還真的能遇見你。」
大衛聽了她的話後一愣,臉上也露出苦笑。「我也有話想跟你說,所以才來海邊碰運氣……真不知道我們這種默契是好還是不好。」
「為什麼?」她不解。
「因為我今天要和你說的事……」他長歎,「會讓我寧可沒碰見你。」
她又何嘗不是呢?韓沁閉上了眼,決定快刀斬亂麻。「既然都遇見了,那就說吧,你先請。」
大衛張口,卻又團上,欲言又止數次後,才硬下心開口,「韓沁,我們以後不能再見面了。」
驀地睜開眼,乍來的衝擊令她有些呼吸不順。即使她今天要和他說的也是類似的事,但兩人連這種事都這麼有默契,不是很諷刺?
「你希望我問原因嗎?」她屏住氣,希望自己不是被嫌棄了。
他露出為難,卻也信誓旦旦地保證,「我沒辦法告訴你原因,但絕不是你有什麼不好。我記得和你說過,人生有些事是無法操之在已的,如今我必須為此會出代價,如果能早些遇見你該有多好呢……」
他的遺憾,造成了她的沉默。呼呼的海風也吹不開兩人交纏的目光。
韓沁此時真的領悟自己愛上他了,縱然相識時日不長,可愛情是不講道理的。
「大衛,你喜歡我嗎?」她終於忍不住問了。
即使從今而後可能再也見不到面,她也希望確認自己曾愛過的這個男人,也是愛她的,她不是在自作多情。
大衛不再多說什麼,一把將她的纖腰摟近,俯首便吻上她的唇。他用最直接的動作,表達了自己空間有多麼喜歡她,比喜歡更喜歡,恨不得直接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裡,成為自己的一部分,才能不用承受分享的痛苦。
兩人唇舌交纏,用盡全身的力氣相擁,把最真實的自己完全投入,不留餘地,這個吻道盡了難言的遺憾,以及無解的期盼。
「你在我的心中,是最特別的。」他輕吻她額間,「沒有人像你這麼契合我的心,」再一記,吻上她的鼻,「沒有人能像你,總是佔領著我的記憶。」最後深深噙住她的唇。
朝沁感動得眼眶都紅了,即使是公司最的時候,她都沒掉過一滴淚,但此刻這個男人的真心誠意,卻讓她不能自持,激動得想一古腦兒把自己的愛情傾倒給他。
然而最後一絲理智還是拉住了她,注定的離別在兩人間分裂出一條明顯而深刻的鴻溝,只要向對方多踏一步,都是粉身碎骨。
「如果我在這段期間,曾隱瞞你什麼事,你能原諒我嗎?」她實在無法說出,自己再過不久就要嫁給別人的事實。
「這就是你今天要告訴我的事嗎?」他輕聲問。橫豎結果都是分離,再追究她隱瞞了他什麼,也不重要了。
「可以這麼說。」她忍住鼻頭的酸澀,「所以,我以後也不能再見你了。」
大衛壓抑住擁抱她的衝動,看著她玄然欲泣的臉,頓時覺得心痛如絞,好像那滴下來的眼淚,都會腐蝕他的心一般。
「不是每一場分離,都要哭哭啼啼的吧?」他伸出手揩去她眼角的淚,苦中作樂的笑道:「如果能像瓊瑤小說般浪漫的分手,似乎也不錯。」
韓沁吸了吸鼻子,也順著他的心意勉然一笑。「那你認為該如何?」
「我想應該要這樣吧?」他假意思索,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肩搖晃,然後拔尖了嗓子叫道:「不!韓沁,你不要走!不要走!現實太殘酷了,上天為什麼要拆散我們兩個——這,是激烈版的。」之後,他又一手捧心,另一手迎向海面。「兩年來感性版——大海啊!請你見證我倆的愛情,無論海多麼深,山多麼高,我們兩人都無怨無悔……」
韓沁看得目瞪口呆,不也相信這時候他還能演得這麼自得其樂,不由得破涕為笑。「那我該怎麼配合呢?摀住耳朵,大叫-我不聽!我不聽!-這樣嗎?」
「不愧是我的好夥伴,你果然有慧根!」
他大笑起來,她也跟著笑,然而笑聲飄向海面漸漸消逝,最後兩人終是被離愁淹沒,再也笑不出來。
「大衛,再見了。」韓沁含著淚,真心道別。
他也依依不捨的望著她,把遺憾留在心中。
「韓沁,你請記得我,大衛只是作畫時的名字,事實上,我的真名叫——凌煜煒。」
凌韓聯姻,婚禮會場用了許多高貴的花材及佈置,顯得金碧輝煌,華麗不凡。由於這是兩大企業的大事,因此賓客雲集,個個都是叫得出名號的人物。
新娘入場的前一刻,韓沁以姐妹要講些體己話為由支開新娘秘書,來到妹妹的身旁撩開她的白紗。
「不語!」她有些感傷的望著妹妹。「婚禮時間快到了。」
韓語眼眶含淚的看著姐姐,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姐,我們真的要交換嗎?我聽說凌家那個兒子很不好,還是我嫁過去吧?或者,你逃走?否則,你真要錯過那個你愛的男人嗎?」
「小語,你聽我說……」想起之前和大衛告別時,他驚人的發言,韓沁不知道該替自己高興還是難過。「那個我愛的男人……就是凌煜煒。」
「就是凌煜煒?!」韓語張大了嘴,這……現在是什麼狀況啊?「你你你……早就認識他?」
「不,是前幾天我和他見面,才意外知道他是凌煜煒的,也就是今天婚禮的新郎。」他遲疑了一下。「其實他和傳說的不太一樣,雖然他對家業沒興趣,但並沒有傳言那般花天酒地,放浪形賅,而是十分健談風趣。小語,其實他是個好人,如果真的不想交換,我可以理解……」
韓語可以想你姐姐內心的痛苦,不禁淡淡一笑,伸手止住她的語。「姐,他喜歡的人是你,又不是我!現在有這個好機會,我們當然一定要交換,兩個人之間,至少會有一個幸福吧?」
「我不確定。」韓沁搖搖頭苦笑。「我真的不確定。」
知道大衛就是凌煜煒後,她怎麼地沒有告訴他她的家世背景和交換的計劃,就是怕他知道了之後心生反感,畢竟韓氏企業的千金嫁到凌家是有利益條件的。
「但我們就這樣交換,爸爸一定會生氣……」韓語突然想到。
「生氣又如何?我們已經聽他的話把自己當籌碼,嫁給另外兩個企業,至少也讓我們有選擇機會吧?」在這個時刻,她反而不緊張了,出奇的冷靜。「外頭賓客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爸就算發現了,也不可能當眾撕破臉,等到典禮完成,木已成舟,他也會看在凌家的面子上,不會太過分的。!」
表面上這麼說,但她心裡清楚,屆時父親的怒火絕不是這麼好解決的,而且一定會衝著她來,然而她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會一肩扛起,以保全妹妹。
「所以小語,你要交換嗎?」韓沁把選擇權交給妹妹。
姐妹倆淚眼凝視許久今後彼此就要走向不同的人生道路,再相見時也不知是福是禍。
她們感懷的擁抱一陣後,韓語盜賊多有與姐姐交換了衣服,
片刻,新娘被簇擁到大廳,準備舉行儀式,韓閔文完全沒察覺有什麼不對勁,志得意滿的牽著女兒的手,將它交到表情相當不甘願的凌煜煒手上。反正他只要女兒嫁過去凌家,至於嫁給什麼樣的人,幸不幸福,那並不是他所關心的。
聖壇前,神父刻石表功兮煒煌煌的聲音響起,「……請祝福這對新人……韓語小姐,你願意嫁給凌煜煒先生嗎?」
會場一片安靜,大家都在等著新娘的回答,想不到一直垂著頭的新娘,赫然語出驚人地道:「神父,你念錯名字了,我叫韓沁,不叫韓語。」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尤其是新娘身旁的凌煜煒,很顯然地全身一震,原本連看都不願看新娘一眼的嚴肅臉龐,霍地轉了過去,表情產生疑惑。
韓閔文聽到女兒的聲音,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去。
坐在他身旁的凌富貴也拉長了臉,沉聲問道:「韓董,這是怎麼回事?要嫁到我們家的,不是小女兒韓語嗎?」
韓閔文恨不得衝上前將女兒換下,但此時所有賓客都眼巴巴的看著他,想瞭解空間發生了什麼事,而凌家的大家長也臉色難看的等著他解釋。
他只能硬著頭皮低聲回答,「呃……這,凌董,其實這其中出了一點狀況,新娘才會由韓語變成韓沁。不過韓語和韓沁不都一樣?而且韓沁比韓語聰明多了,有才能又漂亮,一定對凌威企業很有助益的!」
凌富貴不語,仍是神色不佳,但顯然陷入了思考。
韓閔文看他有些被打動了,繼續鼓吹,「凌董,老實說,現在宣佈婚禮中止的話,我們兩家都丟不起這個臉,如果搞砸了鍋,我們可都會成為笑柄啊!」
銳目掃到他臉上,凌富貴皺起眉,不悅他這番略帶威脅的說詞不過他也承認他說的有道理,於是稍稍緩和了表情。
「好吧,婚禮繼續。事後,你要給我一個好解釋!」
韓閔文用眼神向台上的神父示意,他的助理也上前在神父耳邊說了些什麼,一朝歸渭上典禮繼續進行。
「抱歉,新娘的名字叫韓沁……韓沁小姐,你願意嫁給凌煜煒先生嗎?」
終於闖過這關,韓沁不禁鬆了口氣,然而面對這句一生的誓言時,她仍猶豫了一下。
「我……願意。」一句話,卻幾乎用盡她全身的力氣,才能說得出口。
神父轉向新郎,「……凌煜煒先生,你願意娶韓沁小姐為妻嗎?」
凌煜煒卻沉默了,他常常的凝視著新娘,冷不防的掀起她的頭紗,與她意外的眼神對個正著。
「真的是你?!」
壓根沒想到自己未來的對象,就是前陣子所邂逅的無緣情人,如今和她打了照面,仍是震驚不已。
然而經歷過剛才換新娘的戲碼,凌煜煒不禁由瞬間的驚喜轉為微慍。
「新娘由韓語換成韓沁,是你主導的?」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油然而生,他幾乎不敢猜想那場美好的短暫戀情,竟是一場騙局。
韓沁由他表情的變換,知道他或許誤會了什麼,喜悅的內心也漸漸發涼,可是她並不想騙他,尤其在知道了未來的丈夫就是她唯一真心愛著的男人之後。
「是,是我。」她幾乎是屏息,才能承認這一切。
「你為什麼要騙我?」怒火漸漸高昇,人不也相信她策劃了這一切,他是真的愛著她呀!
「我事前並不知道你是……」
韓沁想解釋,神父卻在此時再次問道:「凌煜煒先生,你的回答?」
他幾乎要拂袖而去。
察覺到身旁的男人陷入掙扎與憤怒,彷彿想放棄一切似的,她不由得抓住他的手腕,緊張的道:「凌煜煒,你不能在這時候走開!」
如果最後新郎負氣走人,那她的計劃就會一敗塗地,小語與她的未來,又不知會產生什麼變數了。
凌煜煒感受到抓住他手腕的那隻小手,正輕輕的顫抖著,而全場也正等著他的回答,她的城府與背叛,父親的期待與威脅,他的意願與愛情……的思緒一下子全衝擊著他的腦海,令他感到既矛盾又痛苦。
「我……」他深吸了一口氣,「我願意。」
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只感覺到全場在他語畢後發出歡呼,而身旁的人兒也像打完一場仗般,所有的氣勢全消失殆盡。
或許這是兩人婚姻的開始,然而內心對她的怨懟與懷疑猶在,凌煜煒心寒的想著,這更可能是兩人愛情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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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數 : 10271 注冊日期 : 2012-08-09
| 主題: 回復: 新娘不該是妳 {換個新郎1} (作者:風光) 周六 8月 08, 2015 3:51 pm | |
| 第四章
一場莫名其妙的烏龍婚禮就這麼結束,新郎與新娘在禮成後,沒有再說過一句話,直到送客結束,回到親人休息室,兩個人才得以獨處,將彼此滿肚子的疑惑及慍怒說清楚。
在婚禮上初見韓沁的激動,凌煜煒到現在已漸漸平靜,卻轉化為常常的猜想。她和他一次次的相遇,如今回想起來未免太巧合,而她偏又是以他最愛的形象及個性出現,如果這一切真是她的設計,那麼這女人的心機未免太過可怕。
可是他不懂她的動機。記得父親曾對他說過,韓沁是個女強人,有能力又有野心,反觀他對家業並不熱中,除了在藝文界小有成就,其他方面應該構不成會讓一個女強人看上的條件。
「聽說,你原本是要嫁入向家的?」尷尬的寂靜中,他開口,加快起父親曾提過的事。
「是。」她平靜回答,做好心理準備面對即將而來的質問。
「那為什麼你會和韓語交換,由你嫁入我們家?」
韓沁遲疑了一下。如果老實說理由,他或許會惱羞成怒,然而在知道大衛就是凌煜煒後,她不想再欺瞞他任何事,因為確實是她主導師了這整件事,他原本的妻子莫名其妙被換了人,她隱瞞她的身份未告知先天上她已欠了他。
「因為,,聽說向家的長子向擎,是一個認真負責的男人,小語……我妹妹韓語個性單純天真,所以我想向擎會好好照顧她……」
她斟酌著用字,但凌煜煒也不是笨蛋,立刻聽出她隱而不宣的言下這意,一陣冷笑也浮上他的臉。
「而凌家的兒子就是個不成材的廢物,在商場上沒沒無聞,你怕我會照三餐毒打你的寶貝妹妹嗎?」他自嘲著,想不到他在她心裡評價這麼低。
「那只是傳聞。」韓沁急忙解釋,「認識你之後,我知道你只是對商業沒有興趣,不代表你沒能力……」
「而你有能力。」凌煜煒把她想得越來越不堪,「我記得爸曾說過,你在韓氏企業沒有發揮的空間,而恰好我對家業又不熱中,所以嫁到凌家剛好遂了你的意,能另辟天地?我希望你不會把凌威企業和我爸都當成傻子了!」
他幾乎對這一場鬧劇捻到了極點。想不到自己真正愛過的女人,竟是城府如此之深,利用愛情做為成就事業的棋子,更把他對她的好感當成踏板。
韓沁被帶得幾乎無招架之力,她難以為自己辯解,因為當初為了逃離韓氏企業的羈絆,讓自己不再過得那麼辛苦,她什麼都願意去試,去做,所以她睦的這麼想過,即使這種念頭只出現過一瞬。
凌煜煒常常凝視她的神情變化,明白自己似乎一語中的,一股寒意從腳直竄到頭。
「所以你在我們道別那一天,特別問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你,也是想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拐到了我這個傻子?」
「不是的!」韓沁也動氣了。她的一片真心到他口中全成了算計,難道他的愛情才值錢,她的就不值一文嗎?
他無法理解她為什麼能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不過,最令他在意的,還是……
「最後我只問你,結婚之前,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一針見血的問題,令韓沁啞口無言,末了她只能閉上眼,像是判了自己死刑地道:「是。」
「而你在知道我身份後,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會是今天婚禮的女主角?」他冷冷的問。
她說不出原因,因為事實的真相是那麼苦澀又傷人,她只能選擇沉默。難道她能老實說,她怕他會悔婚,破壞她的計劃?或者說,她寧可犧牲對他的愛情,也想讓小語幸福?
「凌煜煒,你這麼說並不公平!當初遇見你時,我並不知道——」
「不用再說了!」他驀地打斷她的話。在他心中,她已經沒有信用了。
韓沁還想解釋,此時親人休息室卻被很不禮貌地猛然打開,韓閔文怒火高漲地衝了進來,二話不說就先打了女兒一巴掌。
毫無防備的她,被這一巴掌打得重重撞上牆壁,疼得什麼瓜都做不出來。
「你這個不肖女,簡直氣死我了!」言才或許在凌富貴那兒受了氣,也顧不得女婿在場,只想教訓這個令他差點丟了面子的女兒。「你很行嘛!自做主張跟韓語交換,你現在要我怎麼跟向家交代?」
都已經聽話出嫁了,韓沁認為自己不再虧欠韓家,反正父親恨她是恨定了,她只能撫著痛到發熱的臉,紅著眼眶倔強地瞪他。
「你要我們嫁,我已經嫁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哼!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嗎?告訴你,惹得凌董事和向董不高興的話,韓氏企業一毛資金都拿不到,你也別想在凌家有好日子過!」韓閔文撂下狠話。
「資金?」凌煜煒突然出聲,他往韓沁的方向站過去一步,冷著臉問:「你嫁入我們家,其中一樣條件是凌威企業必須提供韓氏企業資金嗎?」
她知道只要回答了這個問題,她與他的愛情大概就到此為止,然而都到了這個地步,她隱瞞還有什麼意義,反正到最後他都會知道的。「是,由於韓氏企業上次的合約虧損不少,急需周轉……」她只能悲哀的承認。
「你說這麼多做會麼還是你辦事不力,連錢都籌不出來!」越說越氣的韓閔文又伸手,想再補上一巴掌,這次卻被另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
「不管她以什麼理由嫁入凌家,都已經是我的人了,希望你不要再碰她!」凌煜煒沉下臉不悅地開口。
他也不曉得自己是什麼心態,明明恨她,卻在看她被打時,心又有如刀割般的疼痛,連他都瞧不起這樣心軟的自己。
韓沁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她都已經做好會被父親痛打的心理準備,想不到凌煜煒卻替她擋了下來,還聲明了他的所有權。
心裡一股難言的酸意交雜著期盼,他們倆的愛情,是否還有一點點希望?
韓閔文感受到室內莫名的詭異氣氛,又被新任女婿當面頂撞,一張老臉霎時掛不住,只能忿忿不平地離去。
休息室內又靜了下來,凌煜煒看著她白皙臉龐上突兀的紅色掌印,伸出手想撫摸,卻在碰到她的前一刻硬是停下,緊緊握成拳頭收回。
韓沁忍不住打破沉默,「剛才謝謝你。」
凌煜煒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對她的情感已經太複雜、太深刻又太痛苦,既然打一開始,他就準備以置若罔聞的態度對待這椿婚姻,沒道理在知道新娘換成她後,就做不到。
「我只是看不慣有人使用暴力,沒什麼別的意思。」覺得自己無法再與她共處一室,他拿起西裝外套,無情轉身往外走去。「至於你,已經成功嫁入凌家,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看你自己的手段了,恕我不奉陪!」
這無異表示他只想維持一段有名無實的婚姻,韓沁急急提起厚重的裙擺,試圖追上他。「凌煜煒,你聽我說……」
然而一切太遲了,她追出門外後,凌煜煒已經走遠,她只盾到凌富貴遠遠的站在走廊上,用冷漠的眼光,冰冷地審視著她。
新婚之夜,韓沁望著若大的新房,暗歎著自己或許只是從一個牢籠逃到另一個牢籠裡。
凌家比她家豪華許多,她卻沒心情多打量,逕自站在櫃子邊收拾自己帶來的衣物。突然,她的視線掃到了一張紙,打開一看,是大衛替她畫的肖像。
肖像上她的笑容燦爛,對比現在的哀愁,竟是如此諷刺。想著這椿不知未來今朝始賀將軍貴體制婚姻,她不禁懷念起婚前與凌煜煒相處的那段快樂時光。
什麼時候,她才能再這樣笑著呢?又或者,她會不會一輩子再也失去了這樣的笑容?
雖然早有了心理準備會被凌家冷落,但那前提是她對凌家的人沒有任何感情。如今她知道了大衛就是凌煜煒,即使被他無情的誤會傷害,心裡總免不了有期待。
她一輩子都被父親、兄長操縱在手上,難道她不能為自己爭取些什麼?現在她嫁的是自己唯一愛過的男人,縱使過程可能困難重重,她是否該拿出在商場上的魄力,為自己的幸福努力一次?
下定了決心,內心反而篤定起來,她仔細的環顧這未來自己生活的房間,一張巨大尺寸的新床,嶄新的原木傢俱,一組雙人沙發,凌家還細心地替她準備了一個功能齊全的梳妝台,看來她在這裡的地位還不算差到沒人理會。
腦海正思索著要怎麼佈置,房門突然被打了開來,凌煜煒走進房內,韓沁急忙將手上的肖像畫放進抽屜。
「你……要就寢了嗎?」既然對他抱著希望,韓沁試圖表示友好,不過臉上難掩初為人妻的不安。
「我?」他瞧著一向冷靜的她竟也露出了惶然,不禁覺得好笑。「你看來似乎很緊張?」
「我……因為我不習慣和人同床……」瞧他態度也好了許多,她鬆了口氣,不太好意思地說明。
誰料凌煜煒的笑容轉為譏諷,一點也不留情面。「放心,我不會和你同床。」
「你是什麼閭裡固宜勤撫恤」她的笑容也凍結了。
「我也不習慣和別人同床,尤其是在那個人還心懷鬼胎的時候。」說到底,他心裡仍十分介意所有發生的事,對她的誤會也沒有釋懷。「所以你不用擔心,晚上不會有人跟你搶被子,或是把你擠到床下去。」
韓沁完完全全笑不出來,她輕歎口氣,「我知道你很有幽默感,但很遺憾竟是用在這種地方。」
不理會她半帶埋怨的話語,他由櫃裡拿出一個手提袋,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裝進去。「至少我的幽默感還沒被你的心機撲滅,也該謝天謝地了。」
「你要去哪裡?」她不解地看著他的動作。
「這間房我是待不下去了。」他收拾好東西,不帶感情的眼才瞥向她。「你叫爸威脅我要住在家裡,否則就斷了凌威文教基金會的動作,好,我住,但我至少可以選擇不和你一間房吧?」
「什麼基金會?我不懂你的意思?」她猜測或許又有新的誤會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產生了,然而她卻只能選擇背著這個黑鍋,因為他現在不會相信她所說的任何一個字。
「你不知道?」他挑眉問,而後無所謂地一勾唇。「反正我無法求證到底你知不知道,總之我不喜歡人家威脅我。」
語畢,他提著行李,在韓沁既傻眼又不解的狀態下走出房門,關上門的那一剎那,她不由得心頭火起。她自認對不起他的事都解釋過了,憑什麼要這樣委屈?
「去你的凌煜煒!」她拿起枕頭,往房門澤去。恰好方才離去的凌煜煒又折了回來,一開門便聽到她那強而有力的怒喝。
他接往迎面而來的枕頭,只見她高舉的雙手尷尬落下。
「怎樣?不跟你睡,你就要謀殺親夫了嗎?」他掂了掂枕頭,將它丟回床上。「看來至少你的『高貴氣質』這一點,沒有在我面前演戲。」眼角不由得望向床頭櫃上的彩繪玻璃燈,幸好她澤的不是那東西。
「我沒有在你面前演戲!」
她想說清楚,他卻逕自拿了鑰匙便轉身就走。韓沁追出房門外,只見到凌富貴及凌母在客廳裡,眼睜睜的看著兒子走進書房,砰的一聲把門用力關上,把她這個剛入門的媳婦澤下。
「爸……媽。」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反應,畢竟在新婚之夜被丈夫丟下,確實難堪到了極點。
凌母對她只是冷漠,而凌富貴則是先皺眉望著書房門,才面無表情地轉向她,證據平淡卻略帶警告,「雖然你不是我們期待的那個媳婦,但畢竟是過了門,我們已經替你將他留在家裡,能不能得到他的心,要靠你自己。」
韓沁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公公真的向凌煜煒說過什麼,才讓他誤會了她向公公告狀,讓他來威脅他。
不過比起他們夫妻間的重重誤會,這個小誤會已不重要了。看來兩人說完話後便不再理她,逕自看著電視,再加上方纔他們的態度及言語,在在提醒著她,在這個家裡,她是孤立無援的。
凌家,沒有一個人會幫她。
「大衛叔叔,我的蘋果畫好了,好看嗎?」
芹芹將畫好的畫遞到凌煜煒面前,卻發現他雙眼無神地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討厭!叔叔都不理我!」她不依了,小小的手兒抓住他的臂膀用力搖晃。
「我也畫好了!我也畫好了!」
一群小朋友突然全轉了上來,爭先恐後地搶著要凌煜煒看他們的畫,把芹芹擠到旁邊去,害小女孩委屈得都快哭了。
這猶如大軍壓境的情況驚動了凌煜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課堂裡,平時,他會到偏遠地區的小學,教導那群對美術有天分或有興趣的小朋友們畫畫,也因此他和許多差了他十幾歲的小朋友們交上了朋友,連平時在課堂上教課的老師,也成了他的莫逆之交。
「抱歉,叔叔在發呆,沒發現大家畫好了。」他微笑著一一接過大家的畫紙,「叔叔一張一張看喔!有沒有在背面寫上名字啊?否則到時候小明的畫被我當成是芹芹的,那我不管喔!」
「有!」小朋友們齊聲回應,尤其是被擠到邊邊的芹芹喊得最大聲,生怕自己的畫作真的被王小明幹掉了。
交完圖,小朋友一哄而散玩耍去了,只有芹芹硬是擠呀擠呀,又回到凌煜煒身旁。
「叔叔我畫的是蘋果!」由於是第一個交圖的,她的圖在最上頭,小手不停比劃著,「蘋果上還有一隻毛毛蟲,毛毛蟲的毛是彩色的,上面有彩虹會發光,彩虹上面有飛來飛去的小鳥,是毛毛蟲身上的斑點,還有毛毛蟲的腳,你像不像一整排的房子,紅色的蘋果皮是一片大海……」
凌煜煒看著她的畫,十分欣賞她大膽的用色構圖和新穎的創意。就連他這個大人,都不見得畫得出這麼具想像力的作品,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芹芹畫得真好!」他由衷地讚美,小女孩卻像沒受到什麼鼓勵,反而歪著頭納悶地直望著他。
「叔叔,你今天怪怪的。」她心直口快地說出自已的觀察心得。「果然跟阿義老師說的一樣。」
「阿義老師說什麼?」他不經意隨口問,一邊欣賞著她的畫。
「阿義老師說,叔叔剛娶新娘子,正在思念春天。」說完,她又疑惑地問道:「為什麼娶新娘會思念春天啊?」
凌煜煒聽清了芹芹的話,差點沒錯手把她的畫給撕了。「你不要聽阿義老師亂講!他這種教育簡直就是摧殘國家幼苗。」
「為什麼叔叔思念春天是摧殘國家幼苗呢?」小女孩頗有追根究底的好奇心。
「因為……」真想一頭撞死,他承認自己方才腦海裡縈繞的,全都是韓沁那女人,但他只是煩心她的存在老是干擾他的思緒,絕不是阿義所說的什麼思春!
沒錯,他早就斬斷了對她的愛情,哪還會對她有假想呢?
「芹芹,」招架不住的他,只好岔開話題,「幫叔叔找阿義老師來好嗎?」
「好!」能幫最喜歡的叔叔服務,小女孩自然是義不容辭。
她迅速地跑到教室後頭,拉來一個胖敦敦、笑面可掬的中年男子。
「阿義老師,叔叔找你!」芹芹拉著他坐在凌煜煒身旁,「老師,為什麼你會產叔叔在思念春天啊?明是就夏天了啊!還有,叔叔說你摧殘……什麼幼苗的,那是什麼意思?」
這下兩個大人都愣住了,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後,皆是搖頭又是苦笑。阿義連忙拿了幾顆糖塞住芹芹的嘴,把她趕到一邊去。
「你再這麼『毀人不倦』下去,我真擔心我們國家未來的主人翁。」凌煜煒不禁揶揄起好友。
「誰知道會被她聽到?你瞧他們這幾隻兔崽子在我的教育下,不一個個皮得跟猴兒一樣嗎?」阿義大笑之後好奇地問:「喂養!你跟你新婚妻子相處得如何?」
由於他只是單純的老師,個性豪爽重義氣,又幾乎是隱居在山裡成天和小朋友為伍,因此凌煜煒很放心地將自己的秘密告訴他,包含和韓沁的那段過往。
「她似乎被我爸延攬到公司上班,所以我們兩個不常見面,也幾乎沒說過一句話。」凌煜煒裝作不在乎地聳肩。
「我看……」阿義瞇起眼,「是你這臭脾氣的傢伙故意不跟人家說話吧?」
「我不否認。」因為對她的感覺又愛又恨,他只能視而不見。
「我說你這個人也真奇怪,如果還喜歡她,就再給彼此一次機會嘛!夫妻是要過一輩子的,你難道要這樣跟她一直僵持下去?」對他的頑固,阿義只能搖頭。
「可是我無法原諒她的欺騙與心機。」尤其她現在正式進入凌威企業工作,更是應了她曾承認過的心計,自然他不能接受。
阿義沉吟了一下,突然問道:「你覺得她美嗎?」
「無庸置疑的漂亮。」只是誰知道漂亮外表的底下,竟是刺人的荊棘。
「那,她個性好嗎?」
「如果她之前不是在演戲……」看著阿義一副要他說實施的表情,凌煜煒抿抿嘴,只好照實說:「那麼她的個性果斷堅強,有主見卻不剛愎,應該算是不錯。」
「嗯……和你談得來嗎?」
「去掉我們婚後不再說一句話,之前我們無話不談。」
問完了重點,阿義挑起了眉,很不以為然。「所以你對她的評價很高,這樣的人錯過了不是很可惜?你們現在不過是彼此間存在誤會,誤會談開了不就好了?」
凌煜煒沒好氣地撇嘴。「可是現在我根本不想跟她有任何接觸。」
他不敢承認自己怕再次愛上她,也不想遂了她的意,讓她踩著他的頭在凌家及凌威企業作威作福,萬一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欺騙,他不曉得自己還能承受多少。
「你再繼續逃避吧!」只消一眼,阿義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愛得越深就越害怕,好友早就無法自撥,只是當局者迷看不清楚了。「大衛,容我勸你一句,該面對的事遲早要面對,不要等到事情無法挽回,傷害已經造成,到時你想後悔都來不及。」
這是在凌威企業工作的第三十天。
韓沁拿著一堆文件走過辦公室,員工看見她,頂多只是點頭示意,有的諂媚些的會尊稱她一聲副總,大多數是在她走過後,開始低頭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她明白他們在說什麼。才進門沒幾天,凌富貴聽了她以前的經歷,便給了她凌威企業副總經理的位置,由於是空降部隊,又是敵對公司韓氏企業的大小姐,因此,十個有八個員工都認為她居心不良,肯定是來竊取機密抑或是來當內奸的。
在副總室坐定,她要自己別去在乎那些人,然而進公司前,凌富貴對她一番語重心長又像是警告的話,仍在她腦海中盤旋不已──
「老實說,韓氏企業有我要的資源,我原以為嫁進來的會是韓語,她單純易控制,可協助我達到目的,但當我知道新娘換人而未加以阻攔,是因為我知道你有才能。韓氏企業少了你,衰退之日可待,若我能重用你,那凌威企業則多出一個領導人才,可以取代對商業沒興趣的煜煒。韓沁,你願意進公司幫我嗎?」
當時的她很明白,這並不是要將公司交給她繼承,而是要她幫忙看守家業,直到第三代接班。然而基於對凌煜煒的愛情和對自己能力的自信,更基於在韓氏企業被壓制的不甘,毅然決然答應了凌富貴。
雖然無奈,她卻不服輸,堅持用自己的能力與智慧來克服這一切,證明她也能一撐得起凌威企業,所以過程只能說艱辛無比。
即使凌富貴的話仍像座大山,沉沉地壓在她心上,但同樣的這也是一種助力,讓她能有效率地處理公事,面對阻力。
靜定地看起從檔案室與財務部調出來有關於凌威文教基金會的資料,韓沁越看心裡越驚訝。
「原來……凌煜煒都在做這些事,舉辦拍賣會、展覽和義賣等等,所得大部分提供慈善用途……真想不到他的作品能賣出這麼高的價格!」她瀏覽著拍賣會的各樣拍賣定價,再比照支出項目,赫然發現奇怪之處。「為什麼支出款項科目和金額會不符?那中間的差額去哪裡了?」
她迅速按了按計算機,果然短少了許多,這代表著最後到凌煜煒手上的錢,只有拍賣價格的一半左右。
左思右想,她略帶猶豫地拿起電話,撥給那個結婚三十幾天卻說話不超過十句的丈夫。
電話接通,聽到他答應的聲音,她突然講不出話。平時見面,兩人也只有冷言冷語,反而是在不知情的電話中,他音調才會如此柔和,讓她悄然以為兩人仍是感情甚篤,幾乎不想打破這個迷咒。
「我是韓沁。」她報上自己名號,仍是得面對現實。
果然,電話那端的聲音馬上變得冰冷,且帶著一絲不耐煩。
「做什麼?沒事不要打電話給我。」
「我沒有那麼閒。」那傢伙果真厲害,一句話就勾起她的不悅,但她這通電話不是來跟他吵架的,所以她的聲調仍一如往常的冷靜。「我只是有事想問你。」
「我們有什麼事好說的?」他依舊保持著漠然的回話。
若不是顧及他的權益,她還懶得打這通電話呢!耍什麼酷!韓沁在心裡暗罵,不過該理清的疑問仍需理清,她只好自動忽略他的不友善。
「我想問你,凌威文教基金會所支出的金額,是直接匯入各大指定賬戶嗎?」
凌煜煒沉默了一下,聲音突然變得防備。「你問這個做什麼?」
「你放心,我對你的錢沒興趣。」如果不是透過電話,她相信自己可能聽不到兩句就會想先賞他兩拳。「我只想知道,基金會的支出及收入有任何監察機制嗎?還有,你知不知道基金會一年的總預算及決算是多少?」
這一連串直接又犀利的問題讓凌煜煒的警戒提到最高,他有些粗魯地道:「你管這麼多想做什麼?現在你是想控制我的經濟來源,還是想用金錢壓迫我要聽你的話?我告訴你,爸讓你進公司,不是要讓你亂搞的……」
韓沁聽得火冒三丈。這些子虛烏有的指揮,他居然毫不求證就全推到她身上!難道他不知道,就是因為他不想接下公司,凌富貴才會反腦筋動到她頭上來;而她會願意隨這一切磨難,是因為她想讓他自由去做想做的事,因為她不想讓他在藝術創作之餘要受這雜事干擾,因為她……愛他呀!
「凌煜煒先生,請閉上你的嘴,我拒絕接受莫須有的誣賴。」她也是有她的脾氣,可不是只會委屈兮兮的小媳婦。「我問這些問題,是為了人的權益,要不要回答我隨便你。」
凌煜煒又無語了,好一陣子,他才像經歷過萬般掙扎的道:「既然如此,我拒絕回答你的問題。」
這個拒絕無疑是對韓沁內心重重的一擊。他仍是不信任她!一個月婚姻生活的冷淡,以及他日漸升高的敵意,都讓她覺得好疲倦,都快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誰辛苦為誰忙了。
「煜煒……難道我們不能和平相處嗎?」她有些疲憊地問。
她的倦意透過聲音傳到凌煜煒耳中,他受到的衝擊並不比她小,然而要再次敞開心胸,他還需要一段時間,何況她今天問的問題,又是那麼敏感。
想了想,他決定不洩露一絲情感,甚至變本加厲地想掩飾自己真正的心情與渴望。「韓沁,現在不管你問什麼,我都會懷疑你的動機,所以,我們以後還是互不干涉好了。」
原來他真的防備她至此……
韓沁幾乎要被他逼出淚來,只是一股不平的怨氣與不服輸的堅持,讓她仍能平靜地接下他的戰帖。「很好,既然你拒絕溝通,我不勉強你,不過日後若是發生了什麼問題,你最好別又把責任推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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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數 : 10271 注冊日期 : 2012-08-09
| 主題: 回復: 新娘不該是妳 {換個新郎1} (作者:風光) 周六 8月 08, 2015 3:51 pm | |
| 第五章
凌家的晚餐時間,過去總是只有凌家二老出現在餐桌上,但等韓沁過門後,還是只有凌家二老一道用餐。
個性保守傳統的凌母自然無法忍受這種情形,她以為娶了新媳婦能讓兒子定下心,沒想到兒子仍舊沒回家便罷,媳婦有時候甚至還比兒子晚,這實在讓她難以忍受。
晚上十點,韓沁拎著公事包進門,卻發現一向早早就寢的婆婆和公公一起坐在客廳,而電視沒開著,兩老又眼睜睜地望著她,客廳安靜得不像話,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爸,媽,我回來了。」
她朝他們笑了笑,舉步便想回房。此時,凌母的聲音卻在她耳邊淡淡飄過。
「怎麼每天都這麼晚啊?」
這並不是關懷,而是質問,韓沁即使工作得很累了,仍得打起笑容應付,「因為工作有點忙,所以晚了些,抱歉打擾到爸媽了。」
每天她處理及熟悉凌威企業的業務,以及和反對勢力斡旋,再加上暗中調查基金會賬務不明的事,忙得焦頭爛額,想不到連回家都不得休息。
凌線不予置評,目光飄向身旁的老公,只見凌富貴點了點頭,像在證實韓沁是真的忙,凌母才不再就著這個話題窮追猛打,但她繼續問道:「煜煒呢?」
「我不知道。」韓沁笑得有點勉強了。凌煜煒婚後和她根本是兩條平等線,他的行蹤,從來不需要跟她交代。
這回答讓凌母對這媳婦越來越不滿。家裡的事她從來不管,一天到晚往外跑,連丈夫也不理會,成何體統?
凌富貴並不加入她們婆媳的戰爭,只是冷眼旁觀,原則上他交代韓沁的事,只要她有做到,其他事他一概不理。
瞧老公像個死人一樣,凌母皺起眉,對著韓沁道:「你身為人家媳婦,從沒見你來跟我們請安也就罷了,成天都在外頭,工作忙連家裡都可以不顧了嗎?」
韓沁並不說話,根據經驗,凌母的脾氣還沒安全爆發,要說什麼,得等她先發洩一陣子再說。反正這種悶氣,她在韓家受得可多了,凌母的遣詞用字還算是客氣的。
「……自己老是往外跑,老公成天不見人影,也不會關心一下,這像什麼話?她究竟有沒有把這個家放在眼裡?」
其實凌母也知道自己有些無理,老公工作有多忙她很明白,現在多了韓沁在公司幫忙,老公得以天天回家吃晚飯;而兒子更別說了,出門便像丟了一樣,去向從來不報備,現在至少還會偶爾回家。
只是她把希望寄托在媳婦身上,媳婦不僅沒做到,老公兒子又好像由著她去,讓她這個婆婆一點威嚴也沒有,所以不找借口發洩一下怎行?
不過韓沁也不是省油的燈。即使已經被罵得狗血淋頭,她還是有條不紊地客氣說道:「謝謝媽的提醒,我以後會注意到。只是煜煒個性比較外向,而且我們才剛結婚,還在熟悉之中,有時候我不方便問他的行蹤,問了他也不一定會告訴我。要不這樣,他是媽的兒子,跟媽比較親,以後媽直接問他要去哪裡就好了,我想他一定會聽媽的話。」
這不是把責任推回給她了嗎?凌母不禁大動肝火。「還敢頂嘴?!」
此時,凌煜煒進門了,入目的就是母親大人發火高漲地坐在椅子上,大聲大氣地教訓新進門的媳婦;而韓沁則是一臉疲憊地站在離玄關不遠處,公事包還拎在手上,看來是剛回家就被罵,而且不知道已經罵了多久。
他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幕很礙眼,母親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字都像是直接在罵他似的,他的難受不下於韓沁,氣憤也不下於韓沁,最不明白的是,自己為什麼見不得她在別人那裡受一點委屈。
「媽!我回來了。」他從中打了岔,由韓沁身旁走過,坐在母親身邊。「生什麼氣呢?巷口老王養的那隻狗都被你的聲音嚇到了呢!」
「你這孩子!」凌母白了他一眼,卻也被他說得怒氣稍斂,只是看到一旁的韓沁,滿腹的不滿再度揚起。「還不是你老婆,一點人情事故都不懂,連自己老公去哪裡了都不知道!」
原來韓沁愛的氣,始作俑者還是因為他……凌煜煒的眼神不禁對上她的,只見她無奈地抿抿唇,即使受了這種欲加之罪,在她眼中,他仍不見一絲責怪。
她眼中有的只是無力,深深的無力感,他好像在瞬間體會了她的感覺,那種和大家住在一起,卻完全不受到認同與承認,一點歸屬感都不骨的彷徨。
而造成這種情況的,不就是他嗎?
凌煜煒心裡像被什麼刺了一下,隨即迴避了她的目光,笑意對母親道:「媽,你別生氣了,我不就是向來以行蹤飄忽出了句的?這樣多有隱世大俠的神秘感啊!然後你就是大俠的母親,有沒有很威風?」
「威風你個頭!」
凌母被他逗笑,趁此機會,凌煜煒向韓沁暗中使了個眼色,要她快離開現場,至於母親,由他搞定就行。
韓沁接收到他的訊息,幾乎要僵掉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線暖意。他還是關心她的,不是嗎?
只是一點小恩小惠,她就能為此感動不已,韓沁這才承認自己真的很沒用,無論再怎麼堅強,最後仍是個被愛情牽著鼻子走的傻瓜。
回到房內,韓沁氣虛地在梳妝台旁坐下,累到連公事包都快拎不住了。
想到方才客廳發生的事,她難以形容那究竟是好是壞。凌煜煒不是想和她互不干涉嗎?但他卻又願意為她出頭,讓她原本有些被澆熄的愛火,又熾熱的燃燒了起來。
他一定要這麼反覆無常嗎?這樣一次次潑她冷水,又一次次給她希望,只會讓她在愛與不愛之間擺盪,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對她無疑是一種折磨。
但是可憐又可悲的她,寧可一次次的受著這種折磨,也不希望他們兩人之間的愛情真的歸零。
打開抽屜,韓沁又下意識地拿出這張素描。每當夜深人靜時,她總會將這張素描反覆看了又看,不僅是緬懷他之前與她和諧相處時的那種神采,更是一種自我激勵,告訴自己無論怎麼辛苦,都不要輕易放棄這段感情。
總有一天,她要再拾回素描上的燦爛笑容!
陷入深思的韓沁,沒發覺凌煜煒進了門,直到他走向她,不小心踢倒她放在地上的公事包,才驚動了她。
「啊!」她匆匆將素描折好放加抽屜,卻不小心傷了手指,指尖都破了皮。
「你在慌張什麼?手都流血了!」凌煜煒看到她流血,一時也忘記了自己進來做什麼,急忙由另一個櫃子裡取出急救箱,將她的手抓過來擦藥止血。
韓沁低著頭,看他修長的手指在她白嫩的小手上滑動撫摸,一種被保護的安全感油然而生,什麼痛都忘了。
「媽今天跟你說了什麼?」由於滿室沉默太過詭異,也太過尷尬,凌煜煒一邊替她上著藥,一邊開口。
「不就是那些嗎?」她苦笑。「在家裡時間太少,又不知道丈夫的去向……」
果然。他不甚在乎地道:「媽的話,你聽聽就算了。她一向愛碎碎念,不會真的對你苛刻或虐待的。」
「我知道。不過我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丈夫的行蹤做妻子的卻從來不曉得,似乎真的有些誇張。煜煒……」她突然正視他,眼跳帶著請求。「以後不管去哪裡,你願意告訴我嗎?」
感覺到她的慈祥,凌煜煒卻不看她,停下手上的動作,避重就輕地道:「這似乎不重要。」
「如果是我請求你呢?我不想每天都被媽追問一樣的事,卻總是答不出來。」更重要的是,她不希望兩個人永遠像陌生人一樣,這次的事或許是個契機,讓她能和他有多一點交集。
然而他卻不願面對現實,面對她的示好,他根本分不清是真心抑或假意。可是她炙人的眼神又節節逼近,他只能再度以不善的言詞偽裝自己。「夠了!先是金錢,現在是去處,你就這麼想控制我嗎?」
又一次,韓沁再度被他刺傷了。他可以不信任她,卻大可不必一再的傷害她。
閉上了眼,她深深吐出一口氣。「你一定要這樣尖銳嗎?不願意的話,直說就好,我不會逼你,不必夾槍帶棍的說話。」
由她受傷的神情,凌煜煒知道自己太過衝動,不小心讓她成了他倔強性子下的犧牲。
可是道歉的話他卻說不出口,因為他不想向她示弱,於是他不再多說,將她的手仔細包紮好事,有些有自在的轉移焦點。「包好了。你剛才究竟在看什麼,怕我看到?」
「沒……沒什麼啊!」突然跳到這個話題,她有些不自在。
「是嗎?」他突然迅雷不及掩耳的,越過她打開梳妝台抽屜,將最上面的一張折的紙取了出來。
韓沁情急之下撲上去想搶奪,兩人就在掙扎間不小心跌到床上。
「別看!」她伸手想搶回,卻敵不過他的力量。最後,她見他就要打開紙了,只能使出大絕招,翻身壓上他,硬是吻住了他的唇。
這記吻像是天雷勾動地火,瞬間燃起了兩個有情人壓抑許久的曖昧情願。凌煜煒反客為主的回吻她,大手壓住她的後腦,像是要將這段日子錯失的纏綿一一討回,更像是怕這麼甜蜜的人兒會在他的懷中消失。
韓沁沒料到他的反應這麼激烈,不由自主地沉醉在他火熱的吻中。這種親密又溫暖的感覺,讓她忘了他的敵意與譏誚,雙手也摟上他的肩背,本能的回應他。
彼此都忘了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吻既畢,韓沁幽幽與他對視,冷不防的一個伸手,就想取加他手中的紙。
然而凌煜煒早有防備,立即便把手住後一抽。
嘶啦──
畫紙瞬間被撕成了兩半,恰好一人拿著一端,再也不用搶了。
韓沁就像被點了穴,再也無法做出任何動作,心幾乎要隨著畫紙撕裂。這張素描是她維持愛情與勇氣的唯一慰藉,他為什麼要拆穿,又為什麼要破壞呢!
眼淚一滴滴在凌煜煒的臉上,他才驚覺她哭了。以往,就算他用再尖酸的話攻擊她,她也不曾哭泣,然而只是撕破了一張紙,卻引動了她所有悲傷的情緒,他真的不知道這張紙對她有這麼重要。
被她激烈的反應嚇著,他的懊悔也漸漸升起。只見韓沁瞪了他半晌,由他手上將另一半的畫紙抽起,自床上起身,狠下心將兩張破紙揉成一團,澤進了廢紙簍。
她提起地上的公事包,離開房間,再也不看他一眼,而凌煜煒直到她走遠了,才由廢紙簍裡將紙團撿起,小心翼翼地攤開來。
待看清了畫紙,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了。她的愛,已經表露無遺,然而他卻用自己的魯莽與自以為是,將它破壞殆盡。
「阿義,我快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了!」
凌煜煒煩躁地抓著頭髮,一向瀟灑有型的髮型被弄得亂七八糟,但他似乎沒察覺,只一心煩惱地找人訴苦。
「我想恨她,卻沒辦法恨她;我想遠離她,卻一碰到她就無法自持……」悲慘的是,到現在他還在回味與她親密親吻的美好感受。「現在不過是撕了她一張畫,我竟覺得自己是天大的罪人……明明,明明那是我畫的呀!」
「那你就再畫一張還她不就得了。」阿義瞧倔這副模樣,只覺得他真是咎由自取。「你只是面子拉不下來罷了。唉,這樣簡直是自欺欺人,你為什麼不順著自己真正的心意與她相處呢?畢竟你們都結婚了,試著好好相處不行嗎?」
「即使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是帶著心機與算計?」想到曾有的欺騙,他微熱的血液又冷卻下來。「尤其她接近我的動機,又是為了利益權勢。阿義,我真的很矛盾,想接受她,又得提防她,為什麼愛情會這麼辛苦呢?」
「你們該談一談。」阿義一針見血地指出重點,一切都是凌煜煒的逃避,才讓兩個人的心結越來越大。「至少現在,除了她曾隱瞞你的那部分,我還看不出她做了什麼過分的事。一般女性總會希望丈夫位高權重賺大錢,但她似乎從來沒有逼迫或要求你接下龐大的家族企業,否則你哪裡還能這麼逍遙的從事你喜歡的藝術與慈善事業?」
「或許她只是想自己獨攬權力。」他覺得挺有可能的。
「兄弟,你才是有繼承權的那個人,她就算做了一輩子,凌威企業也不會變成她的。如果她願意鼓動你進公司,到時候忙碌的就是你了,她可以坐享少奶奶的生活,何樂而不為?所以我覺得,她會這麼辛苦工作,一定還有其他的意義。」
「什麼意義?」凌煜煒的心像被觸動了什麼。
「傻瓜!還會是為了誰啊?她在進門前,也只認識你而已,你動動腦筋想一想好不好?」阿義真想拿把槌子從他頭上敲下去。
凌煜煒語塞了,他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一心只把她當壞人,認為她進公司就是要謀權。或許是的,她想在工作上獲得成就感,但他老爸也不是死人,不可能真的讓她坐大,另外,公司有一堆反對她的聲音,那她還願意這麼辛苦,究竟是為了什麼?
想得越多,越是冷汗涔涔,她的那些心機算計,真是他想的那樣嗎?
「算了,你自己回去慢慢想吧!」阿義搖了搖頭,突然拿出一個文件袋。「對了,有件事想找你幫忙,關於芹芹的。」
「芹芹?」凌煜煒接過文件袋,把裡頭的東西拿出來。
阿義指著他手上文件解釋,「上回她畫的蘋果,你不是寄去國外參加比賽嗎?現在得將通知寄回來了,而且還是首獎!主辦單位希望芹芹到國外去領獎,而且願意提供她一個藝術進修課程,讓她能接受更廣泛的繪畫課程。」
凌煜煒聽得眼睛一亮。「那太好了,你沒有快點把這件事告訴芹芹嗎?」
「我說了。」他苦笑著搖頭。「但問題不是把她送出國這麼簡單。」
「說的也是,而且她一個小女孩,孤伶伶的在國外……」
「你錯了,這件事倒好解決,學校的美術老師願意陪她去,照顧她的起居,因為老師也剛好要出國進修,而芹芹本人也十分樂意去。」阿義由文件裡,抽出一張清寒證明。「最重要的原因是,芹芹家裡很窮,供不起她出國進修。」
「這樣太可惜了。」凌煜煒不免為之扼腕。芹芹的天分是百年難逢的,難得有這個機會,說什麼都不能輕易放棄。
「這就是需要你幫忙的地方。」阿義握住他的手,相當誠懇地道:「大衛,你們凌威企業的基金會,不是一直有在贊助藝術發展嗎?有沒有什麼獎學金之類的能夠讓芹芹申請?」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他輕敲一下頭,「基金會的財務我不清楚,必須問問看。但就算沒有獎學金,應該也能特地撥一筆經費出來專案處理芹芹的事。」
凌煜煒立刻由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電話回凌威文教基金會詢問。旁觀的阿義只見他的表情越發詭異,最後甚至整個板起臉來,方纔的笑意都不見了。
掛斷電話後,他沉默了一下,才深重地道:「你不是要我跟韓沁好好談談嗎?現在非談不可了。剛才負責基金會會計事務所的小姐跟我說,韓沁把基金會的管理權拿了過,要有這麼大筆的支出,還得經過她的許可!」
為了芹芹的獎學金,凌煜煒踏進了凌威企業這個他許久未踏進的大樓。向秘書處打聽了一下韓沁的辦公室在哪裡後,他轉身前往副總經理辦公室,卻在路上聽到員工之間的蜚短流長。
「喂!大少爺要找正宮娘娘,是不是來算賬了啊!」
「他一定是知道了最近公司要與韓氏企業競爭美國百威企業的代理權,所以來警告她不准放水的吧?」
「誰知道?董事長特地把這個案子交給她,聽產就是要測試她的忠誠度,看她會不會出賣我們凌威企業,把我們的條件洩露給韓氏企業,大少爺會緊張也是應該的,他應該是聽到什麼風聲吧……」
「依我看,正宮娘娘位子鐵定坐不穩,瞧她老是插手董事長的決定,所有經理都不服她,現在加上不管事的大少爺都出馬了……」
聽著這些不堪入耳的指控,凌煜煒有些心寒,他遺憾自己竟分不清楚惡意的攻擊,是事實抑或純粹抹黑。韓沁在公司的地位岌岌可危,還要遭受四面八方的壓力,她卻從來沒在他面前提過一句。
回想起阿義說的,她為誰辛苦為誰忙?
收起滿腹的心思,凌煜煒來到副總辦公室前,在秘書小姐一臉懷疑地通報後,他終於能夠見到正忙於公事的韓沁。
只見她坐在一大疊卷宗後,連抬頭望他一眼的時間都沒有。請他稍坐,她一邊在文件上寫字,一邊說道:「等我十分鐘,有什麼事等一下再說。」
由於他從來不主動找她,尤其是特地殺到公司裡來,加上上加兩人不歡而散,韓沁有種不祥的預感,決定先處理好公文,否則待會聽完他的來意,她大概什麼事都處理不了了。
公事結束,她將卷宗按順序排好,打電話叫秘書小姐拿出去發送,等一切暫告一個段落,她才坐到他對面。「好吧,你說吧?特地來找我有何貴事?」
凌煜煒沒有立即回答她,只是疑惑地盯著她眉宇間流露的疲憊。
「你挺忙的嘛。」
「能不忙嗎?爸幾乎把所有事都交給我了。」她揉揉眉心,沒說出各部門經理因為不服她,也把公事往她這兒丟,弄得她火大索性全攬下來,順便做一次各部門的大整頓。
所以公司現在每個人都恨她恨得牙癢癢地,哪裡還有什麼好話呢?
「既然這麼忙……」他轉到正題,「為什麼你還要插手基金會的事?」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韓沁正視他,「因為這是你該做的事,而你卻放手不管。我發現基金會的收支賬目有些問題,但這不是短時間可以解決的,所以我才會決定把管理權拿過來。」
「什麼問題?」凌煜煒聽出了她的譏諷。公司他可以不管,但基金會是直接關係到他的藝術工作,他卻也從不干涉,難怪她會這樣說。
韓沁遲疑了下,還是決定暫時先不說,因為這牽扯到凌富貴與他的父子關係,她無法早這個險去賭凌煜煒的反應如何。「沒什麼,我會處理好了。」
「好,我不問你。」他先按下心中疑竇,說明來意,「我今天來,是因為我知道基金會有特別儲備款,放在其他沒有指定用途的項目。既然基金會的資金大部分是我爭取籌措的,我能不能要求一筆款項?」
「做什麼用?」她相當好奇,他對金錢明明不重視的。
「幫助弱勢兒童……」他解釋了芹芹的需要,認為她應該能夠通融,何況這並未與基金會的目標相違背。
聽他說完後,韓沁陷入沉默,不敢馬上答應他。
因為基金會的財務漏洞,她現在在整頓收支,所以所有非一般項目的資金支出都會暫時凍結。他要求的數目雖不算非常大,但需要長期支出。再者她才剛剛開始整頓,現在若又開放,無疑自打嘴巴,先前做的努力都白費不說,還可以落下中飽私囊的臭名。
「煜煒……」她只能拒絕他,希望他能明白她的苦心,「我現在沒有辦法答應你,你能再等一些時間嗎?因為基金會正在整頓,所有額外支出都不得擅用……」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幫這個忙?」他直接將她的話當成推托之詞。基金會的大權在她手上,她做不了決定,還有誰呢?
「我不是不幫,而是暫時沒辦法。」她委婉的解釋著,「只要你能等……」
「等?要等到什麼時候?」這無異坐實了他先前的猜測,她把持基金會大權,必有所圖,現在只是他一點小小的要求,她就會露出狐狸尾巴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剝奪了一個有天分的孩子學習的權利!更耽誤了她的未來!」
「我沒有不給,只是基金會的動作也是得按照法律來走的,不能朝令夕改。」韓沁瞧他生氣了,試圖講理給他聽,「如果真的急用,我們或許可以先想別的辦法……」
「這些都是你的借口!」對她的失望,再加上想到芹芹得不到幫助,令凌煜煒火上心頭,也顧不得自己才打算和她好好談談的想法,幾乎是口不擇言的道:「你這根本是濫灌、專權又唯利是圖!連基金會這麼一點點蠅頭小利都要貪圖──」
「你沒資格這麼說我!我根本對基金會的錢沒興趣!」她打斷他的話,音調也高揚起來,不敢相信自己在倔心中竟是這麼糟糕的形象。「而且基金會不是蠅頭小利,你根本不知道它有多麼龐大的資金,只是你先前被告假的財務報表欺騙,又不關心它的動作。我現在只是幫助它重新建立規範,你以後才能做更多事……」
「不用說得那麼好聽!原來那些人說的都是真的,你獨攬大權真的別有用心。先是基金會,再來呢?整個凌威企業嗎?」
「我沒有!沒有!」她氣得眼眶都紅了,「那些只是流言,你也相信?你以為我每天忙得跟狗一樣,做這麼多是為了什麼?」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向我示好,不就是想得到更多的好處?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得逞,我──不會愛你的!」他憤怒得頭都暈了,撂下狠話。
「凌煜煒!」韓沁激動地站起。一片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她真是受夠了!「閉上你的嘴!你才是個笨蛋!不分青紅皂白地指揮我、質問我,你為什麼不去查清楚事實的真相?」
「不用再說了!你橫豎是不肯幫忙,我自己去想辦法!」他火大的起身,摔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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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Admin
文章數 : 10271 注冊日期 : 2012-08-09
| 主題: 回復: 新娘不該是妳 {換個新郎1} (作者:風光) 周六 8月 08, 2015 3:52 pm | |
| 第六章
「羅新,真謝謝人願意來幫我。」
在凌威企業工作得沒日沒夜的韓沁,在與凌煜煒爭吵後幾天,決定將羅新從韓氏企業挖角過來。現在她終於能鬆口氣,有了這個得力助手,至少工作量能減輕一些。
「我看你氣色不太好,在這裡工作有比在韓氏企業累嗎?」羅新仍是那副撲克臉,但畢竟是老戰友了,語氣中透出濃濃關心。
「累,但我還承受得住。在凌威企業雖然忙,可是大家目標一致,至少不會有人三不五時扯後退,要我去收拾殘局,光這點我就謝天謝地了。」說來好笑,她原是想在凌威企業裡先穩住自己的地位後,再讓羅新過來幫忙,但現在因為凌煜煒突然的胡搞蠻纏,她不得不先把人請過來,不過這樣反而讓她能提前輕鬆一點。
「可是我聽到這裡有一些流言……」他之前請樓下櫃檯小姐通報找韓沁時,櫃檯小姐那詭異又提防的表情,著實令他印象深刻。
「關於我在公司裡究竟是不是內奸的謠言吧?那不重要,反正時間會證明一切的。倒是你,羅新,你也是從韓氏企業來的人,以後可能要辛苦你了……」提到這她有些抱歉,因為她也是過來人。
「我不在乎。」他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只是你在凌威企業已經有好幾個特助了,我要做什麼?」
「升個小官,做凌威文教基金會的執行長如何?」她語出驚人。
羅新詫異了。「凌威文教基金會?那不是凌煜煒的嗎?聽說經營狀況不差,為什麼會……」
「基金會的財務有些問題,我慢慢再告訴你。而且……」話在韓沁的舌尖猶疑了下,最後她仍是老實道:「反正我做什麼都動輒得咎,我不想再管凌煜煒的事,可是我又不信任董事長的人,所以只好麻煩你了。」
「你和凌煜煒之間發生了什麼問題嗎?」意識到自己的問話或許有些唐突,羅新又補了一句,「突然,你可以不回答,我無意控究你的隱私。」
韓沁勉強扯扯扯嘴角,她確實也需要一個人訴苦一番,否則遲早會被接踵而來的打擊壓力給逼瘋。羅新,算是少數她稱得上朋友的人了。
「無妨。我和凌煜煒自婚後就是『相敬如冰』沒什麼交集,起因就是我和韓語交換了婚姻對像……」她把事情的源由與經過簡略的敘述一遍,而後苦笑。「這也就是我想請你進基金會的原因。我和他之間,只要提到錢就針鋒相對,何況這牽扯到他父親,也就是我的公公,我不能無私的處理。凌煜煒現在完全不信任我,他的敵意與尖銳,也讓我漸漸的想放棄這段感情……」
瞧見她眼中流露出過去從未出現過的沮喪,羅新不由得同情起她,以一個朋友的立場上前輕拍她的肩安慰她。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話聲未上,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一把推開,凌煜煒怒氣衝天地進門,一抬頭看到韓沁與一個陌生男子舉止親密的樣子,原本就心生火起的他,更是火上加油,怒火幾乎要燒燬他的腦袋。
「煜煒?」瞧他來意不善的表情,眼睛都像要噴火了,韓沁有些防備地問道:「你來做什麼?」
「我來做什麼?我不來,還不知道你在這裡私會男人!你究竟把公司當成什麼了?」頓失理智的凌煜煒只差沒翻桌了。
「凌煜煒,你不要血口噴人,我跟羅新只是工作夥伴。」柳眉深深皺起,他這樣污蔑她和羅新的關係,不僅是對她最大的侮辱,更是讓羅新捲入無妄之災。
尤其這是關於她道德人格的指揮,他平時可以對她冷淡,可以不信任她,但她自認在情感方面是潔白無瑕的,他如此否定她的一切,無疑把她對他僅存的一點愛情都謀殺了。
她的自尊,她的清白,都不容許他有一絲一毫的詆毀與抹黑!「而且羅新從以前就擔任我的特助,他剛才只是表現出對朋友的關心罷了……」
「不用多說了!普通朋友有必要那麼親密嗎?」枉費他真的一度考慮和她好好談談,但她疑似紅杏出牆的行徑已經不值得他浪費心思了!「我不想跟你說那麼多廢話。我只問你,為什麼不准基金會的人撥款給我?」
「我說過,基金會因為未指定項目的資金暫時凍結……」原來他又是為了這件事而來,可見他真的去過基金會查證了,她究竟要解釋幾次他才會懂?
「你憑什麼這麼做?那些錢不是你的,你甚至沒有在籌措資金上出過力,你沒資格這麼做!」他不明白那些商場上的事,他只知道當初自己費了多大心力才說服父親創立這個基金會,為了措籌資金,他甚至做過苦工,還沿街叫賣所有贊助的畫作及小朋友的手工藝品。
基金會不僅是他幫助偏遠地區兒童的資金來源,也是他一手努力創建的,韓沁憑什麼不問過他就改變管理的方式?
「今天董事長願意讓我管理基金會,我就有資格!」她就是知道基金會對他的意義及重要性,所以才要插手,否則她在凌威企業的工作都忙死了,誰還管他那麼多。「很好,你不要我管,那我就不管,今天起,基金會的執行長,我委任這位羅新先生擔任,這樣你滿意了嗎?」
「你太過分了!你做這些事,有經過我的同意嗎?」雖然他不掛職銜,但基金會重大的人事變動原則上都還會通知他,為什麼這次管理權交給她,父親卻什麼都沒說?「尤其你不安插你的情夫進基金會,分明是意圖不軌──」
啪!一巴掌賞向凌煜煒的臉,把他沒說完的不堪言語打斷。
「凌煜煒,你無恥!」韓沁氣得全身發抖。不管對他有再多的情感,到了這個地步也灰飛煙滅了。就算她曾經欺騙過他,曾經做錯事,但這些日子他對她的不友善,早就慢慢地將她對他的愛磨蝕腐化,最後終於化為烏有。
她在心裡發誓再也不管他、再也不要愛他了。這個男人不值得,不值得!
凌煜煒難以置信捂著發燙的臉。沒想到她不僅毫無悔意,居然還動粗?「你說我無恥?至少我沒有把女人帶進公司裡……」
「你閉嘴!閉嘴!」韓沁咆哮著,什麼理智都沒了,只剩對他的憤怒。
「兩位可以稍等一下嗎?」瞧情況失了控,羅新忽然出聲,不明白自己莫名其妙捲入了他們夫妻的爭吵。「既然身為你們吵架內容的主角,可以先聽我說幾句話嗎?」
他的穩重影響了這對激動的夫妻,令他們漸漸停了下來,不再互相攻擊,只是憤怒指揮的目光仍死盯著對方不放,像是誰先移開誰就輸了似的。
羅新清清嗓子,先轉向凌煜煒。「凌先生,對你,我只有兩件事要說。第一,我與韓副總完全只是公事上的夥伴,從來沒有私人情感,這一點所有韓氏企業的人都知道,你可以去查證,所以你不用把我當成假想敵。第二點,基金會財務出了狀況,我只是受托來整頓,絕沒有任何不軌之心。」
「你們沆瀣一氣,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凌煜煒壓根不信他。
「很簡單,我可以給你一份財務報告,保證你一眼及能看出問題。至於為什麼會有這個問題,可能要請你去問令尊──」
「羅新!」韓沁突然打斷他,「你不要說……」
「副總,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要隱瞞嗎?」羅新不以為然地反問她,「這樣只是苦了你自己,沒有人會感激你。他們凌家的事情,讓他們父子自己去解決,不是很好嗎?」
這話很直接,卻也很殘酷,等於說明了韓沁費的工夫全都是自找苦吃,因為沒有人會高興她所做的這一切。既然落得每個人都難過,她何苦來哉?讓凌煜煒自己去找答案,至少她不必再背黑鍋。
於是,韓沁不再打岔了,她甚至別過頭,不願再看凌煜煒一眼。
「你是什麼意思?」發現她的舉動,他濃眉也隨之皺起。「還有,你又瞞了我什麼?」
羅新很爽快地替她解釋,「之後等調查報告出來,一切都會明朗,到時候請你自已去請教你父親其中的問題。屆時,我希望你不要後悔這些日子對韓副總的所作所為。」
面對他如此肯定又自信的言語,凌煜煒慢慢地冷靜下來,不禁有些懷疑起自己從婚後以來對她的冷淡與惡意,是否真的做錯了。
「韓沁,難道我誤會了什麼……」他微放軟語氣,想問得更清楚些。
然而她卻不想再聽他說,逕自開口道:「煜煒,記得我曾經問過樂,知不知道我做了這麼多,究竟是為了什麼?」
凌煜煒答不上來,隱約猜得出答案是什麼,可現在面對她冷漠似冰的目光,他竟然有些害怕她將要出口的答案。
「我知道你愛創作的自由,所以我願意接下凌威企業的工作擔子,不怕流言的攻擊;我也知道你設立基金會背後的偉大目的,因此我希望將基金會整頓得更好,讓你能有更多資源幫助更多的人。這一切,只是因為我愛你,我支持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韓沁定定地注視他,像要看透他的靈魂深處。只是,她的眼眶是含著淚的,當那目光穿透他的內心時,他似乎也感受到了那淚滴上的溫度與味道。
既燙人又苦澀。
「然而你最不應該的,是把我的愛放在地上踐踏。我也是人,我也會受傷,無論表面再怎麼堅強,也禁不起你一再的惡意打擊。我很累了……」她聲音中的痛苦壓抑,令人心疼不已。
他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她眼神中的絕望震懾,以致什麼都說不出口。
現在,換成韓沁不想再與他溝通了!她最後朝他冰冷地道:「凌煜煒,不管之後調查的結果如何,我們之間都完了。」
兩星期後,調查結果出爐,當羅新把熱騰騰的報告交到凌煜煒手上時,他和幾近決裂的老婆也差不多兩星期沒見了。
得到一句自求多福的譏諷,凌煜煒仔細地閱讀了基金會的財務報告。羅新不愧是韓沁的得力助手,報告做得清楚明瞭,讓他能簡單就會看出其中問題出在哪裡,而這結果,令他心涼到極點。
由於他成立了基金會後,就由父親那裡聘請專業經理人來負責管理,他從不過問財務支出,只負責出錢出力。連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的作品原來可以賣到這麼高的價錢,原來他的展覽這麼受歡迎,更原來,他舉辦的名項藝文活動,是這麼成功,替基金會募得了不少資金。
然而,這份報告血淋淋地指出用在慈善用途及匯入基金會工作人員的薪資,還不到總收入的一半,那麼這些短少的錢,空間去了哪裡?
難怪他幫助偏遠地方獐的經費始終不足,以致他得更忙碌地籌措經費;難怪韓沁要大力整頓基金會,否則他再辛苦也只是事倍功半。
這一回,他真的深深明瞭「無地自容」四個字要怎麼寫。他真的對不起韓沁,也辜負了她一番心意。只是他還有太多的疑問要理清,為什麼最後他最深的,卻是他最相信的父親?
為了弄清楚這一切,凌煜煒提早回家,找上了凌富貴,而凌富貴也像處准了他會來,氣定神閒的坐在書房裡等他,不把他的氣急敗壞當成一回事。
凌煜煒收起了急躁,經歷了這麼多事,他似乎也變得比較穩重、比較會為人著想了。緩緩的在父親對面坐定,他將羅新給他的報告放在父親面前,只淡淡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凌富貴拿起文件細看,最後揚起了眉盯著他,像是有些意外兒子的沉著,以為兒子會對他咆哮的。
「這是韓沁發現的?」他不以為意地微哂。「我以為她會再過陣子才發現呢!果然有兩把刷子。這個她請來的……羅新,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看來我們凌威企業挖到了兩個寶。」
「爸,這空間是怎麼回事?」凌煜煒有些被搞迷糊了。父親的態度,一點也沒有被抓包的尷尬,反而像是早料到這一切會被揭穿般。
「很簡單,你身為凌家的長子不接農業,難道不應該有點貢獻嗎?」反正他並沒有挪用公款,所以一點愧疚感也沒有。「你從小吃的喝的,還有學畫的錢,哪一項不是凌威企業而來?所以基金會一半的收益,我拿來挹注在公司的經營上,天經地義。」
凌煜煒傻了,他竟被父親瞞了這麼久。「你應該告訴我的!」
「我如果告訴你,那麼我拿什麼控制你?兒子,你不知道自己像匹野馬嗎?」凌富貴指了指文件,「何況,控制基金會,還有另外一層的目的。你瞧,效果不是顯現了嗎?」
「我不懂,爸,你指的是韓沁?」到今天才發現,父親的城府深到令人膽寒,他竟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麼?「為什麼我覺得你韓沁會發現這一切?」
「這是對她的試煉。我故意把基金會的財務資料交給她,如果她連這個問題都發覺不出來,就沒資格做凌威企業的副總。」凌富貴顯然很滿意試煉的結果。「果然最後她沒有辜負我的期待,從我這裡把基金會的管理權要了過去。」
「爸!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害我誤會韓沁……」他內疚得快爆炸了,卻又不能對父親發脾氣。
因為最混帳的人,是他自己。
「別把問題推給我,這是你自己的錯誤。」這樣一石二鳥,不是很好嗎?「我當初是想,你們小倆口婚姻關係那麼差,如果韓沁掌管基金會,跟你也會有多一點的交流,看看你們感會不會好一點。」
凌煜煒表情灰敗的看著父親。「我搞砸了,因為我根本不信任她。」
他太以自我為中心了,自以為愛情的世界裡他最大,結果在辜負了她之後,失去了她的愛情,才發現少了她,他根本什麼都不是,也沒有資格說愛。
「所以這是你的問題。我看得出來,韓沁很愛你,我雖然給了她發揮的空間,卻也給了她不小的壓力,否則凌威企業這麼大的擔子,還有公司裡的蜚短流長,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而她一個丫頭片子就這樣承受了下來,你知道,那可都是為了……」
「為了我。」挫折感重重的擊倒了他,他幾乎想殺了自己,竟然這麼殘忍又無情的猜忌一個對他真心真意的女人,虧她給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機會。
可惜,他並沒有好好珍惜。即使他一直愛著她,深深的愛她!即使在誤會她的時日裡,對她的愛意也是與日俱增,可是他卻什麼都沒說。
「她為了我做了這麼多,我卻無理取鬧的傷害了她……」
「不只呢。」看來韓沁確實抓住了兒子的心。凌富貴不禁想著,當初新娘換人雖然不是他理想中的媳婦,但韓沁似乎更適合兒子。「為什麼我會那麼信任她,讓韓家的女兒坐副總的高位?就是因為她答應我,在凌家第三代出生後,她會好好的培養他,然後在適當時機交棒。」
「所以,她即使在凌威企業鞠躬盡瘁,最後也可能什麼都得不到?」她怎麼能答應這麼不合理的條件?難道她不知道,聽到她這麼委屈,他比她還不捨,比她還心痛啊!
但已經來不及了嗎?來不及彌補,來不及對她道歉,來不及再說一次愛?
「這就要看你了。」凌富貴語重心長地望著他,將他的自責看在眼裡。「有可能她終其一生什麼都得不到,也有可能……她最後得到了一個全心愛她、敬她的丈夫。」
凌煜煒找不到韓沁了。
自那天後,她沒有再回家,他到公司去找也撲了空。娘家她是不可能回去了,她的朋友他又一個都不認識,她可能去的地方還有哪裡呢?
最後,他無計可施之下,只能打電話到向家,經過層層通報才找到了小姨子韓語,在聽完他的來意後,她約了他在外頭見面。
在某間咖啡廳裡,韓語很準時地到了。凌煜煒雖無心在這個從未謀面的小姨子身上,但由於她原本應該是他的新娘,他不禁多看了兩眼。
只見和韓沁有些相似的輪廓,但眉宇之間更見柔和,說話的聲音也細細的,臉上總掛著一抹笑容,看來脾氣很好的樣子。雖然比起犀利的韓沁,韓語似乎更符合男人對老婆的要求,但凌煜煒仍慶幸,自己娶的對象是韓沁。
「你說你要找姐姐?」她一臉迷糊。「姐姐不是和你住在一起嗎?」
「是的,但我們……」凌煜煒難以解釋發生的這一連串事件,「我和她起了點爭執,所以她可能在生氣吧?」
對自己姐姐甚為瞭解的韓語,聞言更迷惑了。「我不明白,姐姐以前就算再怎麼生氣,也不會不回家啊?尤其她那麼愛你,不可能丟下你不理的。」
「你……你說什麼?」連韓語也知道韓沁愛他?
凌煜煒很清楚韓沁對他的愛很深,然而當這種事實由第三者口中道出時,他依舊震撼不已。
「我說,姐姐那麼愛你,不會丟下你不管的。」她對他的反應一頭霧水。「所以我才會跟姐姐交換,由她嫁到凌家……啊!」
「沒關係,我知道你們交換的事。」重點不是這個,他急切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你剛才說,因為知道韓沁愛我,所以才和她交換,可以說清楚點嗎?」
韓語有些遲疑,又很愧疚地道:「婚前姐姐聽說向擎是個好人,她怕我受苦,所以問我願不願意和她交換新郎。我知道她有一個心上人叫大衛,還鼓吹她跟大衛一起逃走,別管爸爸和公司了,但是她責任感太重,又不肯丟下我,所以寧可放棄自己的真愛。」
「所以當時,她不知道大衛就是我?」凌煜煒的內心像被痛擊一拳。所以韓沁真的是在他自報名號後,才知道他身份的!
想到姐姐的掙扎與痛苦,韓語著實為她心疼。「是啊!不過不管是大衛還是凌煜煒,不都是同一個人嗎?我保證她還是很喜歡你的!」
「你怎麼知道?」他想透過她,多瞭解一些韓沁對他的情感。
「因為婚禮那天,她才告訴我,她在幾天前意外得知大衛就是凌煜煒。」韓語仍深深記得,當提到凌煜煒時,姐姐臉上的神采是既戀慕卻又遺憾的。「她向我說了你許多好話,還批評謠言把你形容得太過差勁……」
「所以,她並沒有嫌棄過我的名聲?」
「當然沒有啊!我不是主聞嗎?她愛你呀!」她莫名其妙地望著他,「她對你評價很高,卻又希望我能嫁個好人,所以最後,她把選擇的權利交給我,而責任卻由她來擔。」
「她願意把我讓給你?」聽到自己像個商品似的被人挑三揀四,凌煜煒有些介意。可是韓沁在妹妹與愛人間的掙扎他能夠理解,並暗自慶幸沒有因此與她擦身而過。「既然她說了我不少好話,為什麼你又選擇了向擎?」
「因為我不認識你呀,而姐姐那麼愛你,我當然要成全你們。你不知道姐姐說出讓我選擇時,她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一樣。」韓語歎了口氣。
「她其實並不想這麼做的,我從來沒看過她那麼難過又悲傷的神情,像天塌下來了一樣。姐姐一向很疼我,又很保護我,而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所以姐姐寧可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也要換取我的幸福。畢竟她習慣把所有辛苦都扛在自己身上,以前不管被爸爸打了,被哥哥欺負,她都沒有哭過呢!」
「你們的父兄對你們很糟嗎?」韓沁從小到大究竟受了多少委屈,才會養成現在這麼堅強的個性?
「因為爸爸不喜歡女兒……」說到這個,韓語就要抱不平了。「爸爸很喜歡享受,所以我們姐妹的物質生活其實不虞匱乏,但以前爸爸只要生意不順利,就會打我和姐姐出氣,姐姐總是會保護我,所以她挨的打總是雙倍的。哥哥就更別提了,從小到大欺負我們的次數數都數不清,如果殺人不用判刑的話,我想我和姐姐早就不在這人世了。我姐姐是民上最好的姐姐!」
所以韓沁未出嫁時,在家裡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而長大後必須為韓風那個扶不起的阿斗撐住家業,補救他捅出的婁子,最後好不容易嫁給喜歡的人,卻又被他嫌棄猜忌,還得接下他不願接的家業。
他究竟還算是個男人嗎?讓自己的女人受了這麼多委屈,而自己還是加害人之一?
他為什麼不多信任她一點,多照顧她一點呢?只因為誤會而不去求證,把自己的自尊擺得像天一樣高,最後苦了自己更苦了她,這樣的他,有什麼資格再愛她?憑什麼去挽回她?
如果從今以後的日子少了她,他還過得下去嗎?發現自己原來這麼愛她,這麼為她心痛,凌煜煒幾乎想大罵自己的愚蠢。
「韓語,我從頭到尾都誤會韓沁了。為什麼婚前她在知道我是凌煜煒後,不直接告訴我她的計劃呢?」
「我說過了,因為她要保護我。她不可能去賭你能不能接受交換新娘的事;更不可能去賭你會不會破壞她的計劃。我們姐妹的出嫁無疑是被我爸爸給賣了,根本沒有可以承受失敗的條件!」她鼓起腮幫子瞪他。「我以為她嫁給你以後會很幸福的,結果你居然把她給氣跑了?!告訴你,我也會保護姐姐的!要是你不能給她幸福我一定給你好看!」
無力的望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姨子,她的話還真是一點威脅性都沒有。但凌煜煒仍是信誓旦旦地道:「韓語,我保證我將傾我餘生愛她、待她好。你能不能告訴我,韓沁可能去什麼地方?」
「我真的不知道。」她深深注視他許久後才又說:「不過姐姐是很有責任感的人,她不可能丟下工作和家庭不管,而且絕不會逃避問題的。你只要想想,最近她最重要的工作是什麼,就可能找得到她。」
「……我知道了。」
這番話提醒了凌煜煒,卻也打了他一巴掌──他愛她,卻不夠瞭解她,否則不會誤會她那麼久,甚至連她可能的去向都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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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數 : 10271 注冊日期 : 2012-08-09
| 主題: 回復: 新娘不該是妳 {換個新郎1} (作者:風光) 周六 8月 08, 2015 3:52 pm | |
| 第七章
凌威文教基金會。
「羅新,真是多虧你了,否則這個把事還不會這麼快解決。」韓沁滿意地看著調查結果與處理方式,「基金會終於能夠重新運作了。」
「不過凌董事長真不愧是老狐狸,一點小辮子都抓不到。」這讓一向自信的羅新也甘敗下風,體悟到自己在商場上仍需要多累積經驗。「他早在成立基金會時,就在章程裡寫下了基金會的所得支出,包含了支持凌威企業的員工福利,不知道這一條讓他省了多少錢呢!」
「我並不是要抓他的小辮子,畢竟他是我公公。」還是凌煜煒的父親。「我是為了……」
聽見她的遲疑,羅新撇唇一笑。「為了凌煜煒?」
「不要再提起那個臭男人。」她白了他一眼。「我是為了基金會能早點正常運作,幫助更多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否則,你以為召開董事會修改章程是那麼容易的嗎?」
「是啊,你還得一個個去說服那些董事支持章程的修改,和法律顧問討論,還有穩住員工的信心……只是為了慈善,我都不知道原來自己跟了好幾年的老闆,是這麼熱心公益的人呢!」
「羅新,你很討打!」她有些惱羞成怒地拿起文件夾,敲了他這個總是以下犯上的員工一記。
此時,基金會執行長辦公室的門又在此時霍然打開,凌煜煒著裡頭那狀似打情罵俏的一幕,表情複雜難解。
多麼熟悉的畫面,彷彿不久前才出現過,那時直接造成了夫妻關係的裂痕,如今歷史又要重演了嗎?
韓沁才不管他相以,她根本不想再理會他的心情了,即使看著他難過,自己心裡也會隱隱作痛。「你來做什麼?」
「韓沁……」他知道自己要相信她,她那麼愛他,為他做了那麼多,他若再懷疑她和羅新,就真的該死了。「我們談談,好嗎?」
正想拒絕,身邊的羅新卻向她一使眼色,搶先說道:「你們夫妻談談也好,我先失陪。」
「羅新!」韓沁叫住他。他幹麼這時候棄她於不顧?她就是不想跟凌煜煒說話嘛!
「韓沁,該來的還是會來,你們總要談清楚。」盡了朋友勸告的義務,他瀟灑地離開,還體貼地替他們關上門。
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出門,韓沁沒好氣地瞪著凌煜煒。「你把我情夫趕走了,這樣你滿意了吧?」
「對不起,我知道猜測你與羅新的關係很不對。」誠懇地走到她面前,他確實欠了她好多好多,就從道歉開始吧。「我只是……我只是嫉妒,我嫉妒他能那麼接近你,面晚支持爭在誤會的深淵裡不可自拔。」
「所以,你搞清楚了一切了?因為羅新的報告?」見他難得各緩的語氣與慚愧的表情,她淡淡問道。
「不只。羅新的報告只是讓我知道爸的所作所為,另外,關於你和韓語交換新郎的前因後果,以及你對我的用心……」他越說越想砍死自己。「我全都知道了。你愛我,對嗎?」
「那是以前的事了。」她直接而不情面的給了他迎頭痛擊,斬斷他想求和的慾望。難道他終於發現了她的感情,她就要感激涕零嗎?「我和你,一央只是名義上的夫妻關係。就如你所說的,互不干涉。」
「只要我們之間還有感情,就不可能互不干涉。」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當初有多天真愚蠢,硬是壓抑自己的感情。現在他覺悟了,希望兩人能重新開始,她卻不相信他了。「我知道我做錯很多事,我現在是來請求你的原諒。」
「你請求,我就要原諒你嗎?」她高傲地抬起下巴,眼光順勢避開他,免得自己心軟。「我已經不在乎你怎麼想了,你認為我別有心機,那我就有!你是怎麼形容我來著?專橫、獨斷又唯利是圖?」
她冷笑著,他傷人的話早一字一句深深的記得她心裡。
「很好,我就是要在凌威企業獨攬權力,控制你的金錢和去向。還有,你希望我和羅新在一起是吧?我會好好考慮讓他升格當我的情夫……」
「別說了!你不可能做出那些事!」越聽越是心痛,他究竟該死的把她傷到什麼程度?
她卻聽而不聞,忍住鼻酸繼續說道:「噢,對了,你還認為我在基金會貪污對吧?」剛好拿起手上的報表遞給他,「上面的資訊你一定有興趣,這是昨天臨時董事會的結論,你要不要看看我究竟污了多少錢?」
「韓沁!」他抓住她的手,看也不看她遞上的報表。「你不要這樣!你這樣只是在傷害自己、傷害我,你根本不是這種人!」
眼眶早已蓄滿了淚,她卻倔強地不讓它落下。「我以為我是啊!你不是一直這麼認為的嗎?」
「我沒有。」他見她稍微平靜了些,才把自己手上的牛皮紙袋遞給她。「看看好嗎?這裡面,才是我一直以來真正的心情。」
她忍不住激動的心情,卻無法控制微顫的身體。她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然而一看到他,所有怨懟與委屈便一古腦兒地由平靜的表面下翻湧而起。
他要她看,她就得看嗎?如果殺完人說聲對不起就好,那還要警察做什麼?
玉手狠心的一揮,將他遞上前的紙袋打落地上。韓沁意外的看到一本素描本由袋中滑出,落到地上時,恰好打開至某一頁,裡頭是她帶著燦爛笑容的肖像畫。
畫的背景,是兩人相遇的海邊,代表他在婚前,就深深地把她記在心裡了。
兩個人都說不出話,尤其是韓沁,她一下子亂了心緒,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麼面對他,要怎麼安撫自己紛亂的心情。
凌煜煒忍住心痛,她就算要燒了他的心意,也是他應得的。他突然想到曾經有一晚,他不小心撕了她的素描肖像,也撕毀了她對他滿載的戀慕;對比如今這個相似的場景,不是很諷刺、很可笑嗎?
彎身拿起那素描本,他歎息道:「這是從認識你每一天就畫好的,一直畫到現在。只因為……我誤會你太深了,所以一直沒拿給你看。其實,我愛你很久了。
所以這代表著他從一開始愛上她,而且沒有停止過?韓沁抬起手想,卻在看到手上的報表時,心又硬了起來。
他愛她,卻能為了她手上這堆報表所掩蓋的謊言,而傷害她、污蔑她/這樣的愛未免太淺薄、太禁不起考驗了!
「我不敢再相信你了,凌煜煒。」伸手把報表往他胸前一澤,「事實證明,我在你心中還比不上這堆紙,不是嗎?」
一張張的紙像雪花落在地上,有如兩個有情人的紛亂心情,也在彼此之間劃了一道難以抹滅的傷痕。
要接近夫妻關係,最好最快的方式,就是床頭打架床尾合。
可是一開始,凌煜煒便堅持與韓沁分房,這讓他現在連想找個借口同床都嫌牽強。
如今好不容易基金會的事告一段落,韓沁回家了,他在房門口走來走去,想進房卻又沒勇氣。被她潑冷水他不怕,就算是她發狠動手揍他他也認了,他怕的是她冷漠疏離的態度,會讓他自責到了極點。
以前他不就是這麼對她的嗎?連他自己都覺得,若是她一直都不原諒他,不管施加多少折磨在他身上,那也是他活該,怨不得誰。
鼓起勇氣開了門進房,入目的就是剛洗完澡的韓沁,穿著浴袍正在抹乳液。沒料到會看到這幕養眼畫面的凌煜煒頓時看直了眼,怔怔地盯著她修長筆直的玉腿與?纖合度的身材,恨不得手邊就有畫筆和紙,把好優美的姿態畫下。
他多麼想伸手擁抱她、撫摸吻遍她的全身。
韓沁抹好了浮液,轉身想放好東西,卻在看到凌煜煒的人影時嚇得尖叫,差點把罐子就澤了過去。
「你……」她驚魂甫定地拍了拍胸口,氣惱地道:「不吭聲站在那裡嚇人做什麼?很好玩嗎?」
「我……我只是……」他搔搔頭,準備好的話全忘記了,腦子裡只有她活色生香正在抹乳液的畫面。
「很抱歉,不管我進來做什麼,這麼晚了我要就寢了。」她指著門口,「請你出去。」
凌煜煒接收到她對他的極度抗拒與排斥,心中很是感慨,但仍堅持不走,「韓沁,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否則你要如何?」韓沁內心一緊,但仍不動聲色,嘴硬地道:「離婚嗎?很好,既然是由你提出來,這椿聯姻破裂的原因就不能怪在我頭上了──」
「我不會和你離婚的,絕對不會!」他驚訝她居然會這麼想,不禁惶恐地打斷她。「韓沁,我們不能和平相處嗎?」
「很抱歉,我以前提過這個建議,不過被你拒絕了。」她表情冰冷,彷彿真的對他已經毫無感情。「你不出去嗎?那我出去好了。」
不想再和他多產,怕再多看一眼他後悔的表情,她會很沒個性的原諒他,於是抱起枕頭、抓起薄被便往房外走。
凌煜煒來不及攔住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開門出去。
韓沁走到房間外,考慮著是否到起居室或書房去睡,然而一抬起頭,卻發現早該就寢的公公婆婆,又坐在客廳的老位子,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凌富貴望著她一身的「裝備」,若有所思地說:「你們吵架了?我們好不容易盼到煜煒願意回房睡,怎麼換你出來了呢?夫妻沒有隔夜仇,我們做父母的,也希望一家和樂,你還是回房吧!」
瞧見媳婦沒有答話,眉宇間還略顯為難,凌母也板起臉訓道:「你需要擺這麼大的架子嗎?你們兩個夫妻一直不同房,我們要怎麼抱孫子?」
韓沁被罵得有些無辜,即使造成今天這種局面,凌煜煒要負大部分的責任,但她能理解老人家護短的心情,所以並未回嘴。
然而她又不想回房面對凌煜煒,正猶豫不決時,凌煜煒忽然由房內走出,拉著不情願的她往回走,一邊替她和父母解釋,「爸、媽,不是韓沁的問題,你們不要怪她,都是我做錯事惹她生氣,我們談談就好。」
進到房內,韓沁仍是不發一語。
凌煜煒知道自己仗著父母的威勢讓她就範是有些卑鄙,但他寧可如此,也要把握這個機會,所以他想拿下她手上的寢具,誠心誠意地道:「韓沁,我們睡吧,別再讓爸媽擔心……」
韓沁卻不領情,她把手上枕頭大力地澤向他。「怎麼你以前堅持分房時,就不在乎爸媽會擔心了?現在你想來就回來,我就要欣然接受嗎?你把我當什麼了/我能不能有一點選擇的自由?」
被枕頭砸個正著,雖然肉體上一點都不痛,但心靈上的受創地是比什麼都來得深。可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以前韓沁解釋時他不聽,原來她就是這種心情嗎?像是喉頭梗著什麼,幾乎要窒息,只能無助地感受著整個胸口發酸、發痛。
「韓沁……」他難受地問,喉嚨都啞了。「你真的一點也不想接受我,一點機會也不給我?」
他的問題太過直接,韓沁反而答不出來,她知道自己內心並不如嘴上說的那麼堅定無情。
記得他以前是多麼意氣飛揚、熱情風趣的樣子,在婚後卻立刻消沉了下來,而一切誤會解開後,他幾乎是拋下所有自尊求她的原諒。雖然有些心軟動搖,可是她的傷口仍在淌血,又豈是他的幾句抱歉、一點示好就能痊癒的?
答應他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韓沁索性不理他,掀開棉被便倒頭上床,翻過身不想再與他糾纏。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沁緊繃的身體已累到快虛脫了,半夢半醒中,隱約感覺到他挪起她的頭,替她墊上枕頭,而後他的腳步聲遠離,出了房門。
忽醒忽睡了一晚,韓沁再次張開眼睛時,天已亮了。
起身坐在床上,她下意識地望向身旁,沒有任何人睡過的痕跡,看來昨天凌煜煒仍是尊重她的意願,沒有與她同床。
玉手撫過從婚後就一直空下的半個床位,她說不出自己現在的心情是鬆了口氣或是有些遺憾,總之橫在胸口的悶窒感令她很不舒服,好像失去了什麼一般,空虛不斷湧上。
輕哼一聲教訓自己的沒勇氣,她振作精神起床,在盥洗室梳洗一番後換上淺色套裝,再綰好頭髮,化了個有朝氣的淡妝。她早就已經下定決心要一個人好好過,何必關心姓凌的那個臭男人怎麼了?
離上班時間還有一小時,但她卻已無法在這個房間再待下去了。想打開房門走出,卻驀地瞄見了地上靠在門邊的人影。
韓沁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卻在瞬間屏息,什麼反應都做不了。
原來……原來他最後竟然沒有離開,卻靠在房門口睡著了。韓沁細細的凝視著仍在睡夢中的他,他滑坐在地板上,頭髮凌亂,眼眶下有著大塊的黑影,眉頭深深皺著,像是睡得很不舒服。
她從來沒看過如此落魄失意的模樣,而可悲的是,她仍會為了這樣的他而心痛不捨。
忍不住伸出手想喚醒他,讓他到舒服的床上睡,然而在碰到他的前一刻,她退縮了。叫醒他又如何?她能和他說什麼?不是已經決定不理他了,如果再表現出關懷,不代表著她仍在乎他,又給了他糾纏她的理由?
慢慢收回手,她歎了口氣,跨過橫在地上的他離開,早餐也不吃便上班去了。
然而她卻沒看到,在她身影消失之後,地上的男人緩緩張開眼,眼中卻滿是傷悲。
他不是故意施展苦肉計的,只是昨天在苦思要如何讓她重新接受他卻不得其門而入,便累到睡著了。可歎的是她連看到這樣的他,都沒有一絲心軟、一絲關心。他真的失去她了吧?因為太不珍惜,就擦身而過了。他仍記得兩人在相識之初,他有多麼欣賞她、愛慕她,之後結了婚,即使恨她,愛意卻也同樣洶湧澎湃。
當初她毅然接下他不願接掌的家業,替他改正基金會的弊端,支持他去做他想做的工作,而他卻總是嫌棄猜忌,把她的好意曲解成惡意,現在風水輪流轉,他一樣樣嘗到她以前遭受的待遇,這不是報應是什麼?
可是比起她為他做的,他贖這點罪又怎麼樣?
在地上凝思的男人,驀地抬手往空中一抓──她的味道已經淡了,他卻還想抓住些什麼,一切都太遲了。
一種絕望的氣氛頓時籠罩了他,他不禁抬起頭,看著潔白的天花板,心頭發酸。
家裡的天花板該重新換過了吧?否則為什麼他明明記得上頭該佈滿灰色的小花,此刻卻模糊得看不見了?
凌威文教基金會重新運作,由於經費的合理分配,能用在慈善用途的資源更多了,芹芹的資料也在羅新的幫助下送到會中宣查,並以專案處理。
有了凌煜煒與韓沁的努力,芹芹的案子自然順利通過,凌煜煒因此對韓沁十分感激,卻由於她不想見他,他只能先驅車前往小學,告知這個好消息。
「阿義!」中午吃飯時間,將好友拉到校園一隅,把手上的文件丟給他。「拿去,芹芹的事搞定了。」
「真的?」阿義興奮地打開文件。「太好了,芹芹期待好好久,她一定會高興死的!」
凌煜煒心裡也替她高興,只是現在的他實在笑不出來,只能勉強扯動嘴角。「這樣太好了。校長好像也在等基金會的答案吧?你要不先去向他報告?」
「遲早會的,只是……」阿義換了一個角度走到他前言,對他左看右看,口中嘖嘖有聲。「兄弟,你這模樣也太糟了吧?是十天沒睡,還是昨天去搶銀行了?」
「我還寧可去搶銀行,下場也比現在好吧?」凌煜煒苦笑。
「又是為了你老婆的事情?」阿義看著手錶,「還有半小時午休就結束了,夠你吐苦水兼哭訴一番。說吧!」
猶豫了一下,凌煜煒還是把最近發生的事情一吐為快,末了以長長的一聲歎氣結束。「阿義,我是不是挽回不了她了?」
「不會那麼狠吧?」由於阿義不認識韓沁,也不敢打包票。然而之前韓沁為他犧牲那麼多,應該不太可能說不愛就不愛。「我早就說過,傷害一旦造成,有一天你後悔都來不及,現在應驗了吧?」
凌煜煒白他一眼。他這不是放馬後炮兼補他一刀嗎?
阿義才不理這個咎由自取的男人,「所以現在是你找她她也不理你,我們來想個辦法,令她不得不理你不就好了?」
「我只剩沒五體投地趴在地上求她了,如果有辦法的話,我還會搞成現在這副模樣嗎?」連他都覺得自己現在看起來慘到不行。
兩個男人因此站在原地苦思,中午吃飽飯的芹芹突然出現,看到凌煜煒時眼睛一亮。
「叔叔!」她快樂地衝上前,本想來一個無尾熊抱,卻臨時在凌煜煒跟前打住,歪著頭打量他。「叔叔,你看起來好像熊貓喔!」
阿義差點沒大笑出來,凌煜煒只能沒好氣地回道:「是啊!叔叔為了你的事情,幾乎鞠躬盡瘁,連老婆都要跑了呢!」
芹芹的頭更歪了。「叔叔,我聽不懂。」
因為亂說話挨了阿義一記肘擊,他吃痛,苦笑著對她道:「芹芹,叔叔的老婆為你爭取到獎學金,你可以到國外學畫畫了!」
「真的嗎?真的嗎?」她興奮得幾乎要飛起來了。「耶!我可以出國了!我好喜歡老婆喔!」
「親愛的芹芹,老婆是我的,不是你的。」要不是心情太低落,凌煜煒一定具體規定噴笑出來。「不過她真的出了很多力,你喜歡她也是應該的。」
「叔叔,你老婆一定很漂亮吧?」芹芹晶亮的大眼閃著喜悅,「她長什麼樣子呢?」
「她很漂亮,像仙女一樣漂亮。」這一點,他從來沒懷疑過。「她的頭髮長長的,有一雙明亮的美麗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很可愛……芹芹,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要畫一幅畫感謝她呀!」這是小女孩最直接也唯一能表達謝意的方法了。
「這樣子啊……」凌煜煒微笑著摸她的頭,突然靈光一閃,「芹芹,你能不能幫叔叔一個忙,把叔叔畫在老婆旁邊?」
「可以啊。」芹芹自信滿滿地答應。
「老弟,你又想幹麼了?」阿義挑起眉,似乎猜到凌煜煒的用意。
果不其然,凌煜煒朝他神秘一笑,輕拍了拍芹芹的頭。
「要追回我老婆,就要靠她了。阿義,把芹芹借給我一天吧?」
「哇!叔叔,你家好像城堡那麼漂亮。」芹芹一進到凌家,馬上被高雅的裝潢與昂貴的傢俱迷住。
「叔叔帶你去看城堡裡的漂亮公主,再帶你吃一頓城堡裡的晚餐,好不好啊?」
由於帶著芹芹的獎學金核可文件到她家,所以她雙親千恩萬謝的便答應凌煜煒讓芹芹到他家用晚餐,順便當面向出力最多的韓沁答謝。
於是,小女孩來到城堡裡,編織著自己的幻想。「叔叔,城堡裡有國王嗎?」
「當然有。」父親在商場上的凌厲可是出了名的,充當國王應該綽綽有餘。
「那,有沒有壞心的後母?」不消說,芹芹想到了白雪公主。
雖然這是大不敬,但凌煜煒忍不住就聯想到老對韓沁冷言冷語的母親。「應該……算是吧?」
「那有沒有……公主回來了!」
凌煜煒愕然看著芹芹雙眼發亮的望向他身後,不由得也轉身向後看。
打開的大門出現了韓沁的身影,她公事包還沒放下,一瞄見他就冷冷道:「你請羅新轉告我早點回來,有什麼重要的事?」
說到這,她就氣。羅新因為在基金會待了一段時間,瞭解了凌煜煒的做事風格和理念產,竟然莫名其妙的和他交上了朋友,現在幾乎都站在他那邊,一再出賣她這個共患難好幾年的老朋友。
凌煜煒向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看向一旁的芹芹。「她就是芹芹,因為知道了你在申請獎學金的事情上幫了很多忙,所以特地來感謝你的。」
看到小女孩笑得可愛,韓沁緩下了表情,緊繃的身體也漸漸放鬆,露出了一個微笑。「你好,芹芹。」
芹芹聽到公主對她說話,溫柔的聲音讓她好喜歡、好崇拜。「公主姐姐,你好漂亮喔!我是特地來謝謝你讓我可以出國去學畫畫的,我準備了禮物給你喔!」
凌煜煒挑起了眉。她叫韓沁姐姐,叫他叔叔,這不是讓他硬生生老了一截嗎?正想提出糾正,芹芹又大叫著打斷他的思緒。
「國王陛下出來了!」
夫妻倆一起往她叫的方向看去,只見凌富貴由房內走了出來,他聽到芹芹對他的稱呼,老臉一怔。「國王陛下?是說我嗎?」
「是啊!」芹芹幻想中的國王,就是跟他一模一樣,「國王伯伯,你跟故事書上一樣威嚴呢!」
這不知算不算稱讚,凌富貴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沒興趣與兒子帶回來的陌生小女孩寒暄,逕自對門口的韓沁道:「你這麼早就回來了,和百威洽談的如何?這次韓氏企業也是競爭對手之一,公司裡的人都在等著看你的表現,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提到這件事,韓沁又頭痛起來,不過神色依舊冷靜。「我知道。目前一切都很順利,我們提出的條件,比韓氏企業優惠許多……」
「啊!」芹芹又再次打岔,這次的發言就恐怖了。「後母,這一定是壞心的後母了,叔叔你說對不對?」
他能說對嗎?凌煜煒為難又尷尬地看著跟父親從房內走出,臉色由白轉青的母親。
一旁的凌富貴聽了小女孩的童言童語,嘴角微微抽動;而門口的韓沁則連忙別過頭去,怕自己在婆婆面前笑出來。
凌母則是表情難看地質問:「這是誰家的小孩?在說誰是後母啊?」
「媽,她是我帶回來的小客人。」看母親快發火了,凌煜煒馬上圓場。
韓沁難得與他站在同一陣線,走到他們身邊,一手護著芹芹。「芹芹是煜煒帶來找我的,她……呃,想像力比較豐富,所以隨口胡說,不是認真的。」
「是這樣嗎?」凌母瞇眼考慮著要不要將人趕出去。
「當然是。」凌煜煒看芹芹又開口想說些什麼,連忙摀住她的嘴。早知道剛才就不要誤導她,以為像城堡的房子裡什麼角色都有。
「煜煒!」為了避免衝突,韓沁向她暗地裡使眼色,「我們帶芹芹進房吧,她不是說有禮物要送我?」
「好。」凌煜煒求之不得,手順勢攬上她的腰,另一手牽著芹芹,就要把兩人帶入房中。
韓沁感受到他手的溫暖,全身都僵硬了,但這時候又不好把他推開,只好隱忍著。
此時,凌母突然又出聲,「你們給我等一下。」
這下不只韓沁,凌煜煒跟芹芹都一起僵住了。
凌母看了看他們三個站在一起的樣子,還真有一家人的氣氛,不禁也懶得計較了。「你們……事情快點說完,記得出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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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數 : 10271 注冊日期 : 2012-08-09
| 主題: 回復: 新娘不該是妳 {換個新郎1} (作者:風光) 周六 8月 08, 2015 3:52 pm | |
| 第八章
進到房中,直到門關上,三個人才鬆了口氣,這種情況要多來幾次,一定會短命。
「韓沁,謝謝你幫芹芹。」凌煜煒心中有著無限感慨。難得兩個人可以這麼平和的相處,看來他今天帶芹芹回來是帶對了。
「這是當然要幫的,因為她是來找我的。」她難道想不到芹芹的以來是他的計謀嗎?「我是為了她,不是為了你。」
凌煜煒只能苦笑地摸摸鼻子。誰叫他的紀錄太差了,已不值得信任。「你看芹芹。」
韓沁不解他怎麼突然轉移話題,目光看向小女孩。只見芹芹像進了大觀園般地左顧右盼,一下摸摸床上材質柔滑的床單,一下又附耳在原木的衣櫃前,像是想聽聽看裡面有什麼玄機。
這麼天真可愛的模樣,逗笑了兩個大人,但當他們眼神不經意交會時,韓沁卻不自在的別開,在轉頭看向梳妝台鏡面上兩人的身影時,隨之愣住。
他們有多久沒有這麼靠近了?甚至近到他只要一個低頭,就能輕易吻住她。他的手自然地搭在她腰際,而她竟也沒有察覺,彷彿他這麼做是天經地義似的。
「你……你的手……」她彆扭地動了動腰際。
凌煜煒這才發現自己的舉動,可是他一點也不想放手,尤其現在有芹芹在,她不會對他發脾氣。「我覺得這個姿勢很不錯。」
「不錯你個……」頭!及時收住不雅的話語,她伸手想撥開他,芹芹卻像跟他串通好似的,恰巧在這個時機開口。
「公主姐姐,我畫了你和叔叔兩個人的畫,你們就像現在這樣抱在一起喔!」
於是,韓沁又忘了推開那個臭男人的賊手。
「是嗎?可以給我看看嗎?」嘴上雖向芹芹回答,但狐疑的眼光卻是掃向凌煜煒。
「好啊!」芹芹解下背上的小書?,由裡頭拿出一張圖畫紙,打開展現在她面前。
這一看,不僅韓沁愣住,連凌煜煒也傻了眼。圖中的的確確畫了他們兩人,只是他們的雙手不僅擁抱在一起,兩顆頭甚至靠得極近,正在……親密的接吻。
韓沁懷疑的眼神再次瞄向他,彷彿在問著:你教的?
凌煜煒連忙搖頭。他是有叫芹芹畫他民,但沒叫她畫得這麼煽情啊!
芹芹得意地秀出她的大作後,向兩人道:「公主姐姐,你可以和叔叔做出畫上的動作嗎?」
「什麼?」韓沁差點沒把凌煜煒推倒在地上,她嘴角微微抽搐地道:「芹芹,我和你叔叔現在不適合做……這個動作。」
芹芹不服反駁,「可是公主姐姐不是叔叔的老婆嗎?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老公和老婆要親親才對!」
韓沁詞窮了。現在的電視究竟都在演些什麼東西,怎麼會讓一個小女孩產生這種想法?不滿的眼光再度射向凌煜煒,用力地質疑:這也是你教的?
天啊!這簡直是欲加這罪,他只能無辜地回望,默默地告訴她,兇手不是他。
看兩人什麼動作都沒有,芹芹不高興了,她嘟起嘴而賴起來。「快親親啦!否則公主姐姐和叔叔的感覺好奇怪喔,你們在吵架對不對?所以要親親啊,親完就會好了。不然我的畫就不要送你們了。」
如果他們夫妻恩愛,親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現在情況不同,而且韓沁頭痛得想著,送畫與接吻的關聯性究竟在哪裡?難道她可以跟小女孩說,那畫她不要了?
瞧身邊的人為難成這樣子,凌煜煒迅雷不及掩耳地吸了她唇畔一記。「芹芹,這樣可以了吧?」
韓沁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就被偷去一個吻,她張大眼瞪著他。「凌煜煒,你怎麼可以……」
「韓沁,連芹芹都敏銳的發現我們不對勁了,就當是安慰一個小女孩,今天休戰好?」此刻,他真心感謝芹芹給他這個機會親近她,即使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個吻,他也由她微顫的嬌軀感受到,她不是真的對他沒感覺。
所以他絕不能放棄,只要她還對他有一絲情感,他就要好好把握。
韓沁說不過他,只得垂頭不語。她的不友善有這麼明顯?如果越在乎就越想裝作不在乎,她是不是在太刻意了,反而像在說服自己不要在意他?
「哪有那麼快的,我沒看到啦!不管,你們要親久一點。」小女孩再次要求。
凌煜煒朝她聳聳肩,像是在告訴她,要應觀眾要求,他們不得不再表演一次。這次韓沁並未強烈抗拒,因為她想證明自己對他的吻是無動於衷的。
大手用力一伸,令她整個人貼在他身上,凌煜煒低下頭,溫柔的吻住她,另一手當然也沒忘了遮住芹芹的眼睛。未成年看個開頭就好,剩下的兒童不宜。
這記親吻很快地喚起兩人對彼此的熱情記憶,由一開始唇舌的試探,到結結實實的熱吻,一旁小女孩的吵鬧,早被他們拋到天外。
忽然,外頭傳來敲門聲。「你們快出來吃飯,菜都涼了!」
凌母的聲音傳了進來,然而沉浸於擁吻中的兩人根本無暇注意,只是將對方摟得更緊,像是怕下一秒鐘,這種甜蜜又熟悉的感覺就會馬上消失掉似的。
凌母又敲了敲門。「你們在做什麼?快點吃飯了!」
「他們在親親,沒空吃飯啦!」被遮住眼睛的芹芹索性沒好氣地幫他們回答。
這句話像當頭棒喝般打醒韓沁,她一把將凌煜煒推開,難堪又害羞地低下頭,率先開門走出房間,對自己把持不住而生氣。
凌煜煒當然不會揭破她的心情,不過他也對她的反應瞭然於胸,於是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芹芹的頭,「走吧,我們去吃飯了。」
臨出房門前,芹芹卻拉住他的手,出乎意料地道:「叔叔,阿義老師說,如果你有親到公主姐姐的話,都要感激他喔!」
凌威企業正與美國百威企業洽談最近一季的商品代理。由於百威企業的商品在美國創下銷售新紀錄,因此這次的代理權之爭許多貿易商都虎視眈眈,其中,以凌威企業最具贏面。
韓氏企業當然也在積極爭取這個案子,只是韓氏企業先前與東南亞公司簽約失敗,造成極大損失,競爭力自然大幅削弱。可是在商場上,仍謠傳著韓氏企業「可能的」勝算,就落在韓沁身上。
韓閔文把女兒嫁到凌家,韓沁也漸漸的在凌威企業掌握權力,因此誰也說不准她會在這個案子裡選擇哪一邊。但每當有人問及凌富貴的想法時,他卻總是笑著帶過,說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干涉。
而韓沁本人,豈會不知道這是公公給她的考驗。對於韓家,她早就心寒了,也完全與她無關,至於會不會全心全意爭取百威企業的案子,這點無庸置疑。
不過凌威企業裡頭流言滿天飛,大家看她的神情總是怪怪的,似乎她明天就會把公司出賣了似的,卻又沒人敢在她面前明講,弄得她煩不勝煩。
坐在辦公室裡,韓沁今天一早來就一點工作效率都沒有,常常文件看到一半就呆呆的望著天花板。百威企業的事現在早已不是她煩惱排行榜上的第一名,現在獨佔鰲頭的,是凌煜煒那個傢伙。
或者說,那傢伙原就長期佔據第一名,現在只是和第二名更接遠了差距而已。
玉手敲了敲自己的頭。她怎麼會那麼笨、那麼笨呢?這麼輕易就沉迷在他的吻中,完全忘了自己的堅持與決心!不是不要再愛他、不要再理他嗎?為什麼還會對他的碰觸親吻產生反應?
「唉……」若是真能說不愛就不愛,她也不需要那麼矛盾了。
叩──叩──
羅新敲門而入,看到的就是她這副要不活的樣子,忍不住打趣道:「百威企業讓你這麼煩嗎?」
「如果是就好了。」她寧可煩百威的事,也不想一直記掛著那個可惡的男人。
「所以你煩的是別件事?」羅新若有所悟的彈指,「是你那個由紅翻黑的老公吧?」
「你的形容詞很爛!」她白他一眼。
「我只是說實話。」從一開始很愛,到現在逼自己不愛,那男人不是由紅翻黑嗎?羅新見她哪些,只能搖頭。「我真不懂,你們既然還愛著彼此,為什麼要這樣互相折磨呢?先是他,現在換你?」
「你以為我喜歡?」只是會說風涼話,哼!
「不是我要替他說話,你出夠了氣就算了,不要搞到兩個人真的決裂。」羅新指出重點,「一開始他不信任你、誤會你,是因為你欺瞞他交換新娘的事,你換個立場想想,如果是你,防備心那麼強,搞不好反應會更激烈。」
「難道我就活該被他欺負?」她最替自己不值的,是她都已經在這場愛情裡拋下了自尊,一再讓步,但真心卻只是一再被踐踏,她怎麼嚥得下這口氣?
「現在誤會解開了,換他對不起你,你也放不下身段原諒他,這不是惡性循環嗎?互相傷害只會讓彼此關係越來越糟。你教訓教訓他就算了,我相信煜煒也吃到了苦頭,以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韓沁定下心來思考他說的話。兩個人之間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不過是一場誤會造成的。既然彼此都在這場誤會中受到傷害,也都得到了教訓,難道真要讓折磨無限期延長下去?
何況基於現實考量,她與他的婚姻是不太可能結束的,若是如此冰冷又敵對的夫妻關係要持續一輩子,她受得了嗎?
「你摸摸自己的真心想想,你不愛他吧?如果還愛,為什麼要輕易放棄?只要彼此各退一步就能幸福的話,何必堅持要賭氣,讓彼此都受苦?」羅新繼續勸道,並在心裡想,自己算是對得起凌煜煒了,若是他們夫妻關係有所改善,他肯定居功厥偉!
「……你讓我想想。」她一時還無法釋懷,只能讓時間來沖淡一切。
羅新不再多產,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想開。
此時秘書突然通報,韓氏企業的總經理韓風來訪,讓兩人面面相覷。
「請他進來。」恐怕是善者不來,韓沁回復了秘書後,丟給羅新一個彼此意會的眼神。
半晌,韓風進來了。他穿著合身的窄款西裝,表現出自己頎長的身形,而韓家的外貌好遺傳,讓他有著俊俏的臉蛋,除了那只桃花眼看起來有些賊兮兮之外,其實他也算得上是含著金湯匙的公子哥,確實有玩得起的條件,但前提是,他別自己把金湯匙摔了。
韓風今天來,就是了這件事。他一進辦公室,原想叫韓沁把不相干的人全趕出去,但一見站在裡頭的羅新也是「自己人」,便沒了顧忌。
「韓沁,你知道我今天來的用意吧?」
「願聞其詳。」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事。
「百威企業那個案子,我要你讓給韓氏企業。」他大言不慚地開口,彷彿別人欠他似的。
韓沁與羅新對視一眼,她鎮定地道:「公司裡自然有公司的行事準則,在商言商,一切各憑本事,這不是我能作主的……」
「放屁!」韓風爆出一個和他俊帥外表一點都不搭的粗口,不耐煩地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凌富貴把百威企業的案子交給你負責了?只要你稍微放水,韓氏企業一定拿得到這個案子。」
「你要我做吃裡爬外的事?」韓沁挑眉,再次心寒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不成材的哥哥,只會想一些偷雞摸狗的事。他為什麼就不會以自己的能力,跟她競爭這個案子?
韓氏企業若要靠他支持,不倒閉就算很不錯了。
「你不幫我的忙才是吃裡爬外!你以為爸爸把你嫁到凌威企業做什麼?不就是為了今天?如果你願意幫我,以後我可以在爸面前替你美言幾句,他也會對你比較好。」韓風自以為吃定了她。
不過韓沁根本不吃他這一套。她以前拿過比百威企業更大的案子,父親也沒誇獎她半句,現在這種假惺惺的關懷,她老早就不需要了!「我說過,公事公辦,恕我幫不了你。」
「很好,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給你幾天考慮,下個月就是百威企業決定合作對象的日子,我會再來的!」
撂下狠話,韓風氣沖沖地走人,摔門而出,一點風度也沒有。
她無奈地望向羅新。「你覺得他這麼大刺刺的上門來撂狠話,公司的高層要過多久之後會特地來『關切』我?」
像是應景般,韓沁桌上的電話驀然響起。
羅新似笑非笑地用手指比了比電話,一邊用嘴形無聲道:現在!
「聽說,韓風到公司裡來找你?」
「是的。」
「他是來說百威企業那個案子嗎?」
「是……但是……」
「他說了什麼?」
韓沁無奈地望著眼前幾個老頭。她公公並不在場,但在座的五個董事外加一個監事就夠把她罵個臭頭了。真不知道這群人怎麼會這麼厲害,韓風才出現沒多久,他們就馬上聚集起來,像開個小型董事會似的,如果在公司業務的擴展上,他們也能這麼有效率就好了。
「他說了什麼並不重要,重點是,我不會答應他提出的條件。」雖然韓風無恥到找上門來要她讓出案子,但她還是想保留他最後一點面子。
「想也知道,他想要百威企業那個案子,自然給了你不少好處。」董事甲上下打量她。「他提出了什麼條件?」
「沒有條件。」如果父親的關愛也算是一種條件的話,那世上的天倫之樂不知道要用多少錢才買得到。她不禁諷刺地想。
「她當然不會說。當初韓閔文讓她嫁進凌家,不就是為了擺個暗椿暗地裡扯後腿嗎?」董事乙不屑地冷哼。「我看,還是叫凌富貴把這個案子交給別人好了,我們也才能放心一點……」
「不!你們不能這麼剝奪我的工作、污蔑我的人格。」韓沁受夠了,她挺身出來為自己說話。「我說沒有答應韓風任何條件,他要來找我,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我自然會用我的能力及工作表現,盡全力得到百威企業的案子來證明我的清白……」
「誰能保證?」
董事丙皺起了眉,其他董事也紛紛附和。
「對啊,誰能保證你沒有異心?若是等到事情發生就來不及了。」
韓沁語窒。是啊,除了她自己之外,還有誰能替她保證?在凌威企業裡,她一直是被孤立的,即使是授予權力給她的公公,也不會給她任何助力,只像是老鷹把小鷹推下懸崖般,要她靠自己在凌威企業立足。
此時此刻,內心只有滿滿的無力感,百威企業的案子只差臨門一腳了,她有信心可以拿下,難道她這陣子的努力,就要被這幾個老頭的一句話給抹殺?而她所做出的成果,也沒有人會相信那是她的能力?
「我來保證!」
辦公室的門倏地被推開了,凌煜煒表情凜然地走進會議室。
打從羅新一打電話給他,他就飛也似地由基金會趕過來,方才也在外頭聽了七七八八,對於這群人不經求證就否決韓沁的能力,他覺得十分、十分的不爽!
「我保證,韓沁是全心全意為凌威企業做事;我更保證,她不會答應韓氏企業提出的任何條件及威脅!」對頭這群老頭,凌煜煒火大的拍桌。
她已經受了夠多委屈了,如果他連這一點都不能保證她,還算個男人、算得上她的丈夫嗎?
「你你你……」董事們被他的氣勢震住,訥訥的說不出話,最後董事甲硬是擠出一句,「你拿什麼保證?」
「拿我是凌家的長子,而我的妻子韓沁將是凌威企業的接班人,所以她絕對不會做出不利公司的事!」
凌煜煒幾乎要氣炸了,對他而言,欺負韓沁,比欺負他更令人憤怒。「我更保證,這次百威企業的案子,她一定會拿下,否則我自願放棄我在凌威企業百分之十的股份!」
「煜煒……」韓沁動容地看著他,幾乎要哭了出來。他已經徹底地信任她,不再有任何一點猜忌了嗎?否則怎麼能毫不遲疑拿他所有的身家財產為她擔保?
他好重的心機,居然挑在她最脆弱、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而她竟也不爭氣地為此而深深感動。
她已經好久好久,不知道被人寵、被人保護是什麼滋味了啊!
「這樣夠了嗎?」凌煜煒犀利地掃視一圈啞口無言的董事們,而後拉著韓沁便往外走。「很好,會議到此結束,我和我妻子要離開了,恕不奉陪!」
走出會議室外,他不發一語的拉著她直走,韓沁幾乎要追不上他的腳步,忍不住說道:「煜煒,慢一點,我快跌倒了。」
他這才發現自己太生氣,又忘了配合她的步伐,連忙緩下腳步,放鬆了表情,似笑非笑地轉向她。「剛才你老公我,很帥吧?」
雖然還在生他的氣,但他剛才幫了她大忙,韓沁不知該怎麼反應,只能沒好氣地瞪他。「你要接我去哪裡?」
「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進了電梯,凌煜煒帶著她直接上了最高一層,也就是董事長辦公室的所在地。在韓沁一頭霧水之下,他將她拉進了父親的辦公室,和他面對面。
「什麼事?」雖然是這麼問,但凌富貴早知道了方才大概發生了什麼事。
「我要替韓沁請假。」凌煜煒莫名其妙的話嚇了韓沁一跳。
凌富貴不解地皺眉,「請什麼假?」
「事假、公假、生理假都好……應該算是病假吧?我老婆剛才莫名其妙被一群老頭圍攻,身心俱疲,所以我要帶她去療傷。」無論如何,凌煜煒都一定要他老爸准假。「爸,就算是機器人也有休息的時候,可是你看韓沁,她進了公司後有放過假嗎?現在讓她喘口氣應該不為過吧?」
「爸,我沒有──」韓沁看公公表情不對,怕他以為她想偷懶,急急拉著凌煜煒的袖子。
凌煜煒卻不理她,還打斷她的話,繼續向父親說道:「何況根據勞基法,她的工作時數已明顯超時了!等百威企業這個案子結束,也等於她成功的證明了自己的能力與忠誠,我希望她以後的工作量能合理一點,不要再加那麼多班。」
他大手輕撫著韓沁的背,緩和她的急躁,還邊直視父親,表示他的認真。「即使要我翅跟那群經理們一個個『溝通』,要大家別把工作全丟給韓沁,我也沒有問題!」
凌富貴瞧瞧兒子,再瞧瞧媳婦,一臉的莫測高深不知在想什麼,弄得韓沁越發緊張。
誰知最後,他竟出人意表地一扯嘴角,眼帶笑意地道:「我准假了,人你帶走吧!」
這無異是答應了凌煜煒提出的條件,也等於他願意全心接納、信任韓沁。韓沁知道這代表著多大的意義,不禁鼻頭發酸。
可惡、可惡!凌煜煒只是偶爾為她出頭一次,卻好像有多了不起般,令她感動不已,為什麼她會這麼沒用,總是吃他這一套呢?
「這樣就不算蹺班了。」他朝她伸出手,等待她的回答。「願意和我走嗎?老婆?」
這動作令韓沁想起兩人初相識時打的賭,將兩人的緣分交由上天決定。如今上天讓她成了他的妻子,對於他的邀請,她不想再抗拒自己內心的想法,自然不會有否決的回答。
小手放上大手,她淡淡一笑。「走吧!」
低頭看看身上的牛仔褲與T恤,韓沁幾乎以為自己再也沒機會穿上它們了。
還能像現在這樣和平、溫馨的坐在他的車裡,好像作夢一樣,他在開車時,一雙手甚至還緊緊的握住她的柔荑不放。
她覺得有些彆扭,更有些尷尬,畢竟心裡仍有點小小的氣他,但他就像流氓般抓著她說走就走,連讓她考慮的時間都沒有。
「煜煒……」她輕輕地想掙出他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拜託,就這麼一天好嗎?」好不容易抓住她了,怎麼能放手?「看在我今天表現優異的份上,就當給我個獎勵吧?」
盯著他的側顏思忖,韓沁也不想破壞現在的氣氛,「好吧。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
「你想不知道我平時都在做什麼?」趁著紅燈空檔,他轉頭朝她笑了笑。「我發現,只有愛是不夠的,我們過去就是瞭解彼此太少,所以才會造成那麼多誤會。不過現在開始還不遲,對吧?」
韓沁若有所思地盯著他,最後還是無可奈何地笑開。
「我們這一圈繞得還真大。」這樣算和好了嗎?她不知道,不過他確實給了她重新開始的信心。
羅新說的有理,只要兩個人還愛著彼此,繼續賭氣只會讓關係越來越糟。若是願意退一步,幸福便唾手可得,何樂而不為?
車子開進了山間,最後來到一間森林中的小學,學校沒有圍牆,幾間木頭的房舍矗立在樹林之中,那就是小朋友們上課的教室。
下車後,韓沁聽到搖鈴的聲音,跟著一陣歡呼後,教室裡衝出了一堆小朋友。
原本還帶著微笑的韓沁漸漸笑不出來了,因為那群小朋友個個勢如破竹的朝她衝過來,嘴裡還喊著公主姐姐、叔叔什麼的,頗有大軍壓境的氣勢。
玉手忍不住緊抓著凌煜煒,面對如此熱情的迎接,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反應。
凌煜煒瞧她緊張成這樣,不由得啞然失笑。「雖然他們像坦克一樣衝過來,但他們這是在歡迎你,別太緊張了。」
她白了他一眼。他日復一日受到這種歡迎,當然習以為常,而她在冷漠的環境待久了,自然很不習慣。
芹芹帶頭沖在第一個,遠遠就先朝凌煜煒大叫,「叔叔!你真的帶公主姐姐來跟我們畫畫了?」
「是啊!」他也雙手圍成圈,放在嘴邊叫回去。
韓沁聽了他們的對話,心領神會的瞄了眼身旁的男人。「原來你早有預謀要帶我來?」
「是啊。」他也不掩飾,「你每天都在那種水泥林裡工作,和一堆虛偽狡詐的人應對,不覺得悶嗎?帶你來感受一下山林的氣息和真實無偽的赤子之心,你一定會喜歡的!」
此時,小朋友們已經跑到他們跟前,團團圍著小倆口七嘴八舌的,韓沁表情僵硬不知該怎麼和他們相處,只能本能的露出微笑。
和她有些許交情的芹芹一臉天真地問她道:「公主姐姐,叔叔說,你今天是來和我們畫畫的,對不對?」
「什麼?」她眼角一抽,「不會是要我站在那裡幾個小時讓你們素描吧?」
凌煜煒聞言大笑。「不不不,今天你負責發號施令,我來讓你們畫。」
「你要我們……」她指著自己,「包括我,替你素描?」
他狀似深思地搔搔下巴,「應該不能說是素描。總之,今天我是你的玩偶,你要怎麼玩就怎麼玩,要怎麼畫就怎麼畫!」
韓沁還不太明白,凌煜煒就已經開始指揮小朋友,由車裡拿出幾張全開的圖畫紙,貼在教室外的牆壁上,而大家也衝回去拿了水彩和畫筆,準備開始作畫。
眾人坐在戶外樹陰下,一邊享受著涼風,一邊開始「玩」起凌煜煒的美術課。也許就是因為他不按牌裡出牌的上課方式,所以才會那麼受歡迎吧?
他站到了牆前,背貼上畫紙,雙手平伸擺出了個大字,然後笑道:「誰要來畫下叔叔的形狀啊?讓公主姐姐決定喔!」
「我我我!」
小朋友們爭相舉手,期盼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韓沁,她不太自在地隨手指了一個小朋友,他便興高采烈的上前,拿著畫筆沿著凌煜煒全身描出了一個人型,遇到不夠高的地方,還拉著韓沁一起畫,把凌煜煒淺藍色的襯衫都不小心染黑了。
不過他顯然不在意,很起勁地玩著這個畫圖遊戲。在他的引導下,韓沁漸漸放開心防,指揮小朋友們在描下的人形上,畫下像稻草的頭髮、毛毛蟲的眉毛與葉子的眼睛,看凌煜煒一臉故作無奈的樣子,她也笑得開懷,玩得不亦樂乎。
「我來畫鼻子!」芹芹拿起畫筆衝過去,「公主姐姐,鼻子要畫什麼樣子?」
「當然是豬鼻子嘍!」韓沁看著畫紙上不成人形的圖案,不禁失笑,調皮的說道。
「喂喂喂!我像豬嗎?」凌煜煒佯裝生氣,雙手卡腰。
「像!」小朋友們異口同聲,跟著哈哈大笑,連韓沁也加入拍手附議的行列。
從頭到腳畫完了人形,韓沁以為遊戲結束了,沒想到只玩了一半,接著居然是人體彩繪,要小朋友們直接在凌煜煒身上作畫,把他畫得像畫紙上的人一樣。
「這會不會太……」過火了?
韓沁的疑問還來不及提出,一個中年男子已笑盈盈地走來,在她手裡硬塞了一枝畫筆。「你也去畫吧!他今天這麼做,是有特殊用意的。」
凌煜煒表情無辜的,成了大家的畫紙,每個人搶著把他的尾毛改選成毛毛蟲,鼻子畫成豬,樹枝插在他頭上像鹿的角,腳上也一圈圈的有著蛇的花紋……
最後,連韓沁都玩得不亦樂乎,把他畫成了個四不像。好不容易遊戲結束,凌煜煒來到木製的洗手台邊,準備洗去臉上的五顏六色。
「天啊!」回想起方才活潑可愛的小朋友們,還有那個別出心裁的遊戲,她還是很想笑。「今天我笑的次數,幾乎是去年一整年的好幾倍了。」
「很好玩吧!」他裝可憐地比著自己,「只是我就慘了。」
看著他一張大花臉,她噗哧一笑。「快洗一洗吧!」
「等一下!」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台拍立得,對著自己拍了一張,然後把照片遞給她。「這給你留作紀念。以後我如果又做了什麼蠢事惹你生氣,你就可以拿這張可笑的照片威脅我了。」
韓沁心裡一動,赫然明白他今天帶她來的原因,還有那個中年男子說的特殊用意是什麼了。
這是贖罪,也是懺悔,他扮丑而寶逗她笑,是為了彌補先前他讓她哭了,他用他的方式,一點一滴地修補她心裡的缺口。
她終於釋懷了,一個男人能放下自尊至此,證明了他確實愛她,她要再繼續拿喬下去,最後又能得到什麼?
向前一步,她用力的摟住他,凌煜煒卻僵住不敢回抱,口裡直叫著,「別別別……韓沁,我身上都是水彩,會弄髒你的!」
「你以為我會在乎嗎?」她靠在他胸膛道。
她的話,讓凌煜煒當下明瞭她的心情,大手也顧不得其他,深深的將她擁著,感動著她終是再度回到他懷中。
是的,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好在乎的,有什麼比她原諒他了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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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數 : 10271 注冊日期 : 2012-08-09
| 主題: 回復: 新娘不該是妳 {換個新郎1} (作者:風光) 周六 8月 08, 2015 3:53 pm | |
| 第九章
明天,就是美國白威企業決定合作對象的日子。
凌威企業信心滿滿,在韓沁的策劃下,她認為這個案子十拿九穩,不過前提是不能有擾人的蟲子作怪才行。
在辦公室裡,她再次瀏覽明天要帶到百威企業的文件,越看,心裡感歎越深。
難怪韓氏比不過凌威,光是凌威提出的條件,就不知道比韓氏優厚多少,更別提他們的企劃做得面面俱到,公司裡上下一心;而韓氏則是人人爭功諉過,還有一個拚命捅婁子又好大喜功的總經理。
才想到曹操,秘書便打了內線電話通知曹操到了樓下。對於韓風的再次來訪,韓沁心裡有數,因為被當了幾次架,該撂的話都沒撂到,他現在必定是不滿到了極點。
反正,明天一切就大事底定了,韓風不管說什麼都為時已晚,對她也起不了任何威脅作用,於是她決定見他一面,聽聽他還有什麼話想說的。
比起上次的氣定神閒,這次韓風看起來有些氣急敗壞,不過,像是以為自己一定會說服韓沁似的,一進門,他就大刺刺地在沙發上坐下,把端茶送水的秘書趕了出去。
「你還有什麼事?」韓沁闔上手中的文件收妥,不讓他有一絲一毫看到的機會。
「不用防我防成這樣。」韓風冷笑。「你以為這次凌威企業一定贏嗎?」
「我不敢這麼說,但到少有希望。」比起韓氏企業,她自認為凌威企業就算再次掉三成的優惠,還是有勝算。
「是嗎?你這麼確定?」他突然起身,走到她辦公桌前,雙手撐到桌上,極具威脅地逼近她。「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一個消息,這個消息還沒發佈,不過我有管道事先知道了。」
「什麼事?」她懷疑他又做了什麼偷雞摸狗的行為。
「你知不知道,向成傢俱破產了。」為了證明,韓風還特地拿了一份文件澤到她面前。
韓沁故作鎮靜,心裡卻忐忑不安地執起文件細看。果然他說的沒錯,向成傢俱似乎被人惡意掏空,產生了無可挽救的財務危機。
「這件事你怎麼知道的?」她必須肯定這份文件不是他偽造的。
「你不必管我怎麼知道,要是懷疑的話,你大可去查,這是真的。」反正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向成傢俱就會公開宣佈破產,他沒有造假的必要。「我要說的是,向成傢俱一向把持在那老妖婆手裡,你知道吧?」
韓沁知道他口中的老妖婆就是向擎的母親,她一向以精明幹練出了名,自從向擎的父親過世後,一直就是由她執掌公司經營權。
「依那老妖婆精明苛刻的程度,如果向家破產,而韓語又一點忙都幫不上,你想韓語在向家還會好過嗎?」
「向擎會保護她的……」
「那傢伙都自顧不暇了,尤其他現在為了向成傢俱破產的事有如蠟燭兩頭燒,你以為他還有空管自己的老婆怎麼被老媽欺負?」他笑得陰險。「韓沁,現在幫得了韓語的,只有我了。」
她冷冷地道:「我可以幫她!」
「你可以?憑著什麼?用你那點塞牙縫都不夠的存款?」要不是有十足把握,韓風也不會拿這件事來當籌碼。「向成傢俱那麼大的洞,除非你動用凌威企業的公款,否則是被不滿的。但是你可以嗎?凌富貴那精明的老頭,會同意你那麼做?」
韓沁皺著眉。她的確不能,公公絕對不會同意的!雖然公事上他接納她了,但骨子裡他仍是個商人,損已利人的事,他是不會做的。
「可是我能幫韓語,只要你一句話,我就能傾韓氏企業的力量幫助向家,再請老爸去說句話,即使向成傢俱的洞填不滿,但因為我們是韓語的娘家,她在向家說話也有個依靠,而那老妖婆,至少會看在老爸和錢的份上對她好一些。」
死命的瞪著他,韓沁想不到自己的哥哥竟是如此,拿親妹妹的婚姻來威脅她,彷彿她們幸福與否對他而言都不重要,只有他的利益才最最重要。
「你想要什麼?」雖然明白父兄自私自利的性格,根本不會願意金援向家,但擔心妹妹的她仍是咬牙切齒地問著韓風的目的。
「我想要的東西,還是一樣。」見到似乎達到了效果,他得意地笑。「我要你把百威企業的案子,讓給韓氏企業!」
我要你把百威企業的案子,讓給韓氏企業!
韓風的這句威脅,像留聲機般在韓沁的心裡迴盪了一整天,又像塊大石沉沉地壓在她的心上,令她喘不過氣。
由於和百威企業洽談的所有文件都備齊了,她不需要加班,所以早早就回到家中,凌煜煒反而成了最晚回家的人。
呆坐在臥房裡,她望著偌大的房間,一種空虛感襲上。自從和凌煜煒感情變好後,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很需要他來填滿她內心的不安。
晚餐時間前,他終於趕了回來,韓沁見他進房,二話不說就衝上去緊抱住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怎麼了?」他察覺她的不對勁。
韓沁搖了搖頭。她能說哥哥又來威脅她了嗎?何況,這件事也關係到凌家,可是他卻幫不上忙,她不想讓他多擔一份心,所以真的開不了口。
「沒什麼,爸媽等我們吃飯呢!走吧!」
她拉著凌煜煒出了房間,他卻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飯桌上,氣氛一反往常的輕鬆,反而有些沉悶。
以往凌煜煒在家裡,總是扮演說笑的那個人,逗得家裡兩們女性笑不可遏,然而今天,凌母還是地兒子說的笑話很捧場,可是韓沁只是勉強的彎彎嘴角,大家都感覺得出她心裡有事。
「韓沁!」一直沉默的凌富貴突然開口,「今天韓風又來找你了?」
她心裡一驚,訥訥回道:「是的,爸。」
將她的反應看在眼中,凌煜煒終於明白她鬱鬱寡歡的原因,心裡不由得替她難過起來。韓家對她這個女兒,簡直是予取予求得太過分,自從韓沁嫁到凌家,他們不曾關心過她,只要出現就是來要好處,連他都看不下去了。
凌富貴停下了筷子,正視她道:「不管韓風跟你說了什麼,你可以不用管他,總之有凌家做你的後盾,知道嗎?」
公公的語氣淡淡的,卻有不容置疑的關懷。這就是被長輩疼愛的感覺嗎?為什麼她從來沒在自己的父親身上體會過?韓沁覺得心頭暖暖的,終於露出今晚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知道了,爸。」
凌煜煒細細觀察著她的表情變化,也隨著她的笑容而笑了。才想著等會兒要怎麼安慰她時,母親一記爆栗突然從天而降,打得他一聲怪叫。
「還傻笑什麼?不會夾點菜給你老婆,沒看她什麼都沒吃?」
他乖乖聽令,夾了一大筷子的菜到韓沁碗裡。
她感受到婆婆對她成見的軟化,不由得道了聲,「謝謝媽!」
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突然這麼溫情,凌線還真是不習慣,只得裝模作樣說:「還不多吃點!瞧你瘦成那個樣子,以後懷孕生子怎麼受得了?」
溫馨和樂的家庭氣氛,確實讓韓沁的內心好過很多,笑容也漸漸多了起來。不管凌威企業如何,至少在凌家,大家都完全接受她了,所以面對韓風的威脅,她如何能屈服,去傷害關懷她的家人?
飯後,凌煜煒將她帶回房內,把人按坐在床上,然後他在她身旁坐下,和她談心。
「說吧,韓沁,究竟出了什麼事?你今天真的很不對勁,是不是和韓風來找你有關?」
「我……」猶豫了一下,她還是不敵他的深情攻勢,把今天韓風找她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邊說,眼淚就忍不住掉下來。「……我真的很羨慕你,有這麼好的爸媽,但我的父兄,卻是那個樣子……」
「傻瓜!他們現在也是你的爸媽啊!」他心疼的擁住她。「你只要記得,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有我這個老公在後面頂著,爸剛才也說了,整個凌威企業都是你的後盾,別哭了,好嗎?」
「我以前不是這麼愛哭的……」現在她有人疼、有人能依賴傾訴了,不知為什麼情感就變得特別脆弱,一點小事就想掉眼淚。
為了止住她的淚,凌煜煒乾脆吻住她,吻去她鹹鹹的淚水,再用滿滿的愛意填滿她的心頭。這個小女人,怎麼會這麼惹人憐,明明一開始她是用那強勢驕傲的風采,狠狠地把他迷倒的啊!
隨著吻的加深,純粹的安慰也變了質,凌煜煒將她壓倒在床上,輕輕解開她的衣扣,手也不規矩的伸了進去,撫摸著她潔白滑膩的嬌軀,他的吻輕輕的落在任何看得見的細滑肌膚上,直到她發出忘情的輕吟。
不知道什麼時候,上衣被除下了,一陣涼意竄過韓沁的身體,令她微微顫抖起來。「煜煒……我會怕,別在今天好嗎……」
明白她心裡的掙扎,再加上韓風的事情還擱在她心裡,凌煜煒即使已經蓄勢待發了,也得硬生生的忍住,只是緊緊擁著她,將自己的溫暖傳遞給她。
「放心,我知道你還沒準備好,我不會逼你。相信我,你遇到的困難,我會有辦法替你解決。」
再過兩個小時,韓沁即將前往百威企業,做這一季代理商品的企劃報告,希望這次務必能成功的取得代理權。
韓風的威脅像根刺,有意無意的扎疼她,今天早上他還特地又來了通電話,要她聰明點看著辦。
雖然凌煜煒要她相信他一定能幫她解決難題,她卻不知道他要怎麼做。經她派人調查,向成傢俱果然要在今天下午宣佈破產,這件事勢難挽回,她幾乎已慌到快六神無主,無所適從了。
她知道自己絕不會做出出賣凌家,出賣凌威企業的事。可是妹妹怎麼辦?當初若不是她提出交換新郎,小語也不用嫁到向家去,如今若小語因此受苦,她難辭其咎。
此時,辦公室的門打開了,凌煜煒突然現身,卻是站在門口,沒有馬上進到室內。
「煜煒!」她站起身,快步朝他走去。他的出現就像茫茫大海上的救生艇,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
「你猜,我帶誰來了?」
凌煜煒讓過身,韓沁還沒看清楚,一抹嬌小的人影已衝向她,將她上滿懷。
「姐!我好想我喔!」韓語緊緊抱住久未見面的姐姐,幾乎就要落下淚來。
韓沁也緊緊的回抱住她,看到妹妹,令她有種安心的感覺。看來小語並沒有過得如她想像中的糟,甚至臉色還比出嫁前好了一些。
跟在韓語身後的,是她的夫婿向擎。韓沁越過妹妹的肩頭往後看,向擎和凌煜煒同是高頭大馬的身材,只是凌煜煒修長,而向擎則是健壯。五官端正的他剃了個五分頭,濃眉大眼、鼻樑高挺,黝黑的皮膚和健美的肌肉令人難以想像,他會是個拿畫筆的傢俱設計師。
「你好。」他向她打了聲招呼,「要我跟著韓語叫你姐姐,我實在沒辦法,所以我就直呼你名字吧?」
「好。」韓沁放開妹妹,招呼大家落坐。
「我還想等你叫我一聲姐夫呢,豈不是沒希望了?」
凌煜煒調侃向擎,得到一記老拳,幾個人經他這麼一攪和,也在兩三句交談間就熟稔了起來。
「姐,我們是聽到姐夫說了哥哥的事,才特地來找你的。」韓語解釋來意。
「煜煒全跟你們說了?」韓沁歎息。「真抱歉,向成傢俱的事,以我個人之力幫不了大忙,但是……」
「沒關係。」向擎舉起手止住她接下來的話。「向成傢俱的事,我會有辦法應付,如果連這種事都要你替我們煩惱的話,我還算是個男人嗎?」
韓語傾慕的眼光射向老公,這畫面落在韓沁眼中,十足安慰。「你是指,向成傢俱的財務沒問題了?」
「不,向成傢俱破產已經是定局,今天下午就會舉行記者會。」向擎先賣了個關子,神秘地一笑。「不過先破而後立,不是嗎?」
瞧他還笑得出來,韓沁高懸的心也放了下來。
為了增加她的信心,凌煜煒更替她深入地問:「我想韓沁最關心的不是公司,而是韓語吧?向成傢俱的破產後,你家那個老妖……啊不,你能保證令堂不會遷怒於韓語嗎?」
「我保證。」向擎白了凌煜煒一眼。即使人人都知道他母親是商場上有名的老妖婆,他也不要這麼刻意的說漏嘴嘛!「就像你保護你老婆一樣,我也會保護我老婆,保證她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受到任何傷害。」
「很好。」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凌煜煒朝韓沁挑挑眉。韓風的威脅,就這麼簡單地結束了。
韓家兩姐妹敘了會舊,因為一個忙著簽約,另一個掛念著記者會,所以只能匆匆解散。
送走向氏夫妻倆後,凌煜煒朝鬆了口氣的韓沁打趣道:「你可以準備出征了,老婆?」
因他安排了這一切,她動容地望著他。「謝謝你,煜煒。不過在我出征前,是不是還少了一個特別的議式?」
「什麼儀式?」望進她氤氳的眼神,他有些期待。
韓沁二話不說的奉上一吻。這一吻,表達的不只是謝意與感動,更多的,是夫妻之間互信互助的愛意。
「一、二、三……恭喜韓副總凱旋歸來!」
一陣鼓掌歡呼聲把剛從百威企業回到公司的韓沁嚇著了。她望著滿辦公室的人為她喝彩,還有站在最前面的凌煜煒,忽然明白過來。
應該是她成功拿下百威企業代理權的事傳回來了吧?所以大家才會這麼興奮。畢竟為了這件事,大夥兒全力以赴,她這個帶頭者更是加班到沒日沒液,如今傳來捷報,眾人慶賀一下也是應該的。
「韓副總,恭喜你成功了,你果然有兩把刷子!」
「對啊!稱你為商場上的鐵娘子都不為過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誇獎她,讓韓沁有些不好意思。「這都是大家起努力的成果,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其實……」某單位經理突然出聲,面帶慚愧地坦承,「韓副總,老實說,你剛接這個案子時,大家都不服你,也不幫你,我們是有些抱著看笑話的心態,還把工作都推給你,想不到你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成功了,真的很了不起。」
「是啊。因為韓氏企業的關係……」另一位經理也跳出來自首。「我們一開始不是很信任樂,真的是很抱歉。不過,剛才凌先生已經跟我們解釋了,我們才知道你遇到這麼大的困難,再加上董事長也幫你背書,果然你就成功拿著百威企業的案子回來。」
「董事長?」她又吃了一驚。公公原來什麼都知道嗎?
「是啊。」經理一臉佩服。「其實當時我們曾集體去找董事長抗議,他說他不會把公司交給沒有能力的人,等這個案子過後,大家就會明白你是個怎樣的人,所以我們才願意暫時觀察情況。」
原來……韓沁這才明白凌富貴的用主良苦。這一個案子,測試的不只是她的能力與忠誠度,同時也是她收服公司人心的一步好棋,也只有他能想出這種一箭雙鵰的法子。
即使是不服輸如她,也不得不感歎,比起公公的心機,她真的太嫩了。
「你現在才知道爸有多老狐狸了吧?」凌煜煒湊向她耳邊歎息,「不過今天可不是爸表現的日子,也該換到兒子我了吧?」
「什麼意思?」她又被他搞得一頭霧水。
「因為我們婚姻的開始實在太不浪漫了,所以那些員工才會對你有所誤會。」他神秘地一笑,「爸的做法,只是表面上服從,但我的做法,會讓大家打從心裡認同你的存在。」
「你的做法?」她好奇,「你要怎麼做?」
凌煜煒突然跳上桌面,向眾人大聲說道:「各位,請大家聽我說一句話。」他拍拍手,吸引眾人目光。「相信大家都知道,當初我和韓沁,是因為企業聯姻而結婚的。」
誇張的動作,成功地讓眾人看向他,於是他繼續說道:「所以,你們不齒於韓氏企業與凌威企業的利益交換,認為我們夫妻感情應該很淡薄,所以才會不認同她這個凌威企業的少奶奶,對嗎?」
「現在不會了啦……」某些員工慚愧地低喃。
「我現在要告訴大家的,就是──」他忽然又跳下桌面,摟住韓沁的肩,「我愛韓沁,很愛很愛,而且我們婚前就認識了,所以我們的婚姻,絕不是什麼見鬼的企業聯姻,我會這麼支持她,也是因為我對她的愛與信任,這樣大家明白嗎?」
「明白!」原來是要公開示愛啊!大夥兒興致勃勃地同聲應和,想再繼續看下去。
「今天在這裡,我要向韓沁表白兩件事,這也是我欠她的。」他深情款款地望向驚訝得摀住嘴的韓沁。「第一件事,當初結婚時,我對你有一些誤會,因此做了一些事、說了一些話傷害你,我在這裡向你著重道歉。你能夠原諒我嗎?」
原來還有這個內幕!眾人屏息等著韓沁的回答。
只見她眼中水光氤氳,緩緩地點頭,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我……」她吸了好幾口氣,才抑住喉頭感動的酸意。「我早就原諒你了。」
眾人爆出歡呼,而凌煜煒如釋重負地一笑,又伸手示意眾人安靜。他還有一件事沒說呢!
「第二件事,既然大家都懷疑我們的婚姻是建築在利益關係上,今天我就打破這個謠言。」他無預警地突然單膝下跪,從西裝外套裡拿出一朵玫瑰與一枚戒指,向她伸出手。「韓沁,雖然你已經是我老婆了,但我還是欠你一句,你願意嫁給我嗎?」
「願意!願意!願意……」所有人鼓噪起來。這種好戲可是百年難得一見啊!
韓沁幾乎是抖著手,才能接下他手上的玫瑰花。「我願意,煜煒。」
她帶著哭腔的聲音,還有終於落下的淚,也感動了辦公室裡好多同仁。在這一瞬間,她長久以來的辛苦與付出,還有她愛情及事業路上的坎坷,眾人彷彿都能感同身受,也真心的捐棄成見,接納了這們可能是未來總經理的少夫人。
滿懷愛意的替她戴上戒指,凌煜煒靠近了她,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很慶幸,當初娶的新娘是你,而不是韓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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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Admin
文章數 : 10271 注冊日期 : 2012-08-09
| 主題: 回復: 新娘不該是妳 {換個新郎1} (作者:風光) 周六 8月 08, 2015 3:53 pm | |
| 第十章
因為輸了百威企業的案子,韓氏企業雖沒有因此一蹶不振,但韓風急於尋求別家廠商代理,因此目光失准投資失利,導致韓氏企業瀕臨崩潰邊緣。
韓閔文憑著老臉上凌家及向家借錢,凌威企業及向擎個人的事業,都基於姻親關係借款給韓氏企業,不過有韓風這個敗家子,大去之日約莫不遠,而韓沁與韓語,見到父親只看到錢才會對她們付出一點關懷,心裡也只有感歎。
韓沁在公司裡,地位日趨升高,每個人都對她的表現讚譽有加,甚至有幾次,她陪凌董出席宴會時,商界的大老們還誇讚他娶了個能力強的好媳婦。凌母對好怕態度也越來越好,甚至還會參考她的意見,改變穿著與妝容,讓自己顯得更加高貴穩重。
因為先前老公的爭取,她的上班時間變為正常,反而是身為老公的凌煜煒為了籌措基金會的經費,又辦活動又開畫展的,忙得不亦樂乎,已經好幾天晚回家了。
這天,韓沁回到家,先洗了個好舒服的澡,坐在鏡子前擦保養品時,不禁想念著工作忙碌的老公,不知道又要忙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
才在想著,房門悄悄地被打開,一雙大手由身後霍然摟住了她,嚇得她一聲驚叫。
由鏡中倒影看到那個笑得頑皮的男人,她不禁嬌嗔地槌了他一拳。
「幹麼嚇人呢!」她由鏡中白他一眼。
「老婆,你好香……」他聞到她沐浴後身上的花香,忍不住啃嚙起她潔白的頸項。
「你別鬧,好癢……」她笑著左閃右躲他的攻擊,想不到他抓著她便吻住她,讓她沒有逃避的機會。
韓沁本能的回應他的吻,玉臂也攀上他的肩背,輕輕撫摸著,兩人好像怎麼也吻不夠似的,熱情迅速地撩撥起來。
「老婆……」凌煜煒硬生生的打住對她身體更深入的探索,幽幽地道:「我已經忍好久了……」
韓沁差點被他哀怨的語氣和表情逗笑了。其實兩人的感情一日千里,對於床弟之間的事,她再矜持下去也沒有意義,何況對於這方面沒經驗的她也很好奇,不知道「傳言」中的銷魂滋味會是怎樣?
更別說,外頭還有一個每天叨念著想抱孫的婆婆等著她傳宗接代呢!
「你等我一下。」她朝他眨眨眼,由衣櫃裡不知拿了什麼後,便閃進浴室裡。
半晌,韓沁再度出現時,凌煜煒看傻了眼,差點由床上掉下去。
她身上穿著一襲黑色性感內衣,飄呀飄的紗質布料根本遮不住什麼春光,讓他看得鼻血都快噴出來了。原來……原來他那個平時只穿套裝或長裙的老婆,竟有如此美好的身段,該凹的凹,該凸的凸,叫他看得血脈僨張,激情難忍吶。
她好整以暇地繞過他,極為撩人地在床上躺下,朝著他勾勾手指。
都已經做到這地步了,再不行動就是傻子了。他迅速地扒光自己的衣服,撲上床,兜頭就是一記綿長深切的熱吻。
韓沁熱情如火的回應他,雙手把他的頭髮都揉亂了。凌煜煒更是投入的探索著她身上的每一寸美好,享受著凝脂般的肌膚貼身滑動的感覺,聽著她在耳邊輕吟低喘,他有種男性的滿足感,恨不得給她更多,讓她能更享受兩人肢體交纏的親密與繾綣。
「你好美……」性感內衣終於被他完全脫下,「超級美……」在他眼前的橫陳玉體,是他一輩子看過最美好的,他將自己當成一枝畫筆,在白皙無瑕的嬌颳風上畫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跡,讓她興奮到瑟瑟發抖,喘息不已。
就在他準備登堂入室的前一刻,凌煜煒突然硬生生打住,一臉不捨地跳下床,開始撿拾地上的衣物往自己身上穿。
「你怎麼了?」韓沁不解。明明氣氛就很好啊!
「現在這個時間不太妙了。」想起上回芹芹到家裡時,他功敗垂成的遺憾,今天絕不能再發生一次。「我先去告訴媽,今天我們不吃晚餐,別來叫我們了!」
聞言,韓沁也想起了上回房裡險些擦槍走火的一切,小臉爆紅。「你這不擺明了告訴媽,我們在房裡做什麼嗎?」
「媽不會介意的!」臨出房門前,他調皮地笑著她害羞的模樣,「何況,媽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
「你這壞蛋!」她不依地抓起枕頭往他的方向一丟,卻只丟到闔上的房門。
掀起棉被,她準備下床去撿,突然房門又冷不防地打開,讓她驚叫一聲又躲回床上。
「對了。」凌煜煒去而復返,對頭她埋在被中半裸的嬌軀吹了一聲口哨,壞心眼地笑道:「我順便告訴媽,明天我們的早餐也不吃了。」
砰!這次飛過去的枕頭,將他使壞的俊臉打個正著!
桃園中正機場。
為了趕到法國領獎,芹芹要出國了,在場送行的有芹芹的父母,隨行老師及阿義,小女孩與興奮地在眾人身邊繞來繞去,口中吱吱喳喳的直說話,一點也沒停過,絲毫沒有要出國的緊張。
「阿義老師,叔叔和公主姐姐什麼時候要來?」她已經等好久,都快發霉長香菇了。「他們跟芹芹說會來的。」
「呃……應該快來了吧?」阿義笑得尷尬。誰知道那對已經遲到超過半小時的夫妻究竟在幹什麼?
又過了幾分鐘,芹芹都不耐煩地跺著腳了,忽然轉頭時,才看到凌煜煒與韓沁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抱歉抱歉,我們有些遲到了。」在說這話的同時,凌煜煒甚至還在喘。
「這位先生,你們不只是『有些』,是非常好嗎?」阿義沒好氣地說道:「你們究竟在幹什麼,怎麼會遲到那麼久?」
「因為我們昨天晚上在床上──」凌煜煒正要開口解釋,卻被韓沁的一記肘擊打斷。
「看電視看太晚了!」她順口接下他的話,怕他真的向阿義開起男人間低級的玩笑。
看電視?凌煜煒有些好笑地看著她緊張的樣子,不由得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情。「還有今天早上我們也……」
「看了電視。」又是一記拐子奉送過去,韓沁故作正經地向阿義強調,「所以不小心忘了時間,很抱歉。」
他翻了個白眼。這對夫妻簡直是欲蓋彌彰!「是哪一台電視這麼好看,讓你們連芹芹出國這麼重要的事也可以遲到?」
「新聞吧。」韓沁道。
「電影台。」凌煜煒同時說。
阿義啼笑皆非的看著這對夫妻怎麼自圓其說。
凌煜煒為免太座事後向他發威,只好無奈地道:「昨天晚上看電影台,今天早上看新聞台。」
「那請問今天有什麼重要新聞?」阿義又問。
這下兩人都說不出話了。他們哪知道今天有什麼重大新聞,滿腦子只有昨夜激情的記憶,但又怎麼可能告訴他,於是只能尷尬地面面面相覷打著哈哈。
阿義難得有這個可以糗凌煜煒的機會,又怎麼可能放過,故意靠近他低聲道:「我看,你們昨天看的是鎖碼台吧?!」
最後,他以得到凌煜煒一記暗拳結束這個話題。
芹芹瞧大人們忙著說話,不依不饒地扯著韓沁的袖子。「公主姐姐,你和叔叔好慢喔!我等你們好久了。」
「對不起,芹芹。」韓沁蹲下身,摸摸小女孩的頭,「我和叔叔準備了禮物要送你喔!一方面是恭喜你的畫作得獎了,另一方面,是預祝你日後的學習能平安順利。」
「真的?」芹芹高興得都快跳起來了。
「真的!」凌煜煒上前摟住韓沁的腰,遞上一個袋子。「就在這裡,我和你的公主姐……呃,公主阿姨一起挑的,你瞧瞧。」
好奇的接過禮物,芹芹打開袋子,看到裡頭的東西,忍不住興奮地尖叫出聲,「是畫具!全套的畫具!好多好漂亮的顏色喔!」
她衝上前摟住兩人,小小的手不夠長,感激之意卻滿滿的包覆著他們。
「謝謝叔叔,謝謝公主姐姐!我好喜歡。」
「喜歡就好!」凌煜煒將她抱起來,「對了,你要叫我老婆公主阿姨,不能叫姐姐喔!」
「為什麼?」她不明白。
「因為這樣聽起來,叔叔會比你公主阿姨老啊!」
「叔叔本來就比較老啊!」她理所當然的這麼認為。
凌煜煒語窒,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這其中的不同,韓沁卻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有趣地瞄著他。
此時芹芹的父母與隨行老師已在另一頭招手,入關的時間到了。芹芹不情願地由凌煜煒的懷中滑下,和隨行老師到了海關入口。
在進去前一剎那,她突然回頭,淚流滿面的向大夥兒揮手。「爸爸媽媽,阿義老師,叔叔還有公主……公主阿姨,我很快就回來了,到時候我會幫大家畫很漂亮的畫喔!」
每個人都動容的向她揮手道別,直到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海關內。
看他們依依不捨的樣子,阿義上前拍拍凌煜煒的肩。「又一個孩子受你幫助,有了大好前程了。」
「這不是我給的幫助,這是他們為自己爭取的。」他朝阿義笑了笑,「何況韓沁也在這件事上出了很多力,基金會在她的整頓之下,能幫助的人更多了。」
「是啊,韓沁,真的很感謝你。我聽到其他受幫助的學校及學生們,反應都很不錯呢!」阿義對她豎起大拇指。
「應該的,其實我也沒有做什麼。」比起凌煜煒全心投入在這個領域,她只能算是個只得是圖的商人,豈敢掠美。
她眼光自然地投向老公,他便緊緊握住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夫妻間的默契與深情,就在小動作中表露無遺。
阿義看了很是感歎,「你們兩個能有今天啊,我可也出了點力呢!」
「我知道。我真不知道該謝你,還是該揍你!我的示愛計劃差點被你破壞了。」凌煜煒想到芹芹那幅送給韓沁的畫,就覺得好氣又好笑。他本想循序漸進地奪回韓沁的心,沒想到被芹芹那麼一攪和,直接來個大躍進,幸好最後順利成功。「你到底什麼時候收買芹芹那個小間諜的?」
「山人自有妙計。不用太感激我,滿月酒記得請我吃就是了。」
「滿月酒?」凌煜煒啼笑皆非地瞪他,「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呢!」
「是嗎?」聳了聳肩,阿義有些好笑的看著羞不可抑的韓沁,刻意向好友使了個曖昧的眼色。「你們回去以後多看幾次電視,相信我,很快就可以喝到凌家第三代的滿月酒了。」
凌煜煒白了他一眼,但阿義的下一句話,又差點讓他摔了個狗吃屎。
「對了,你們與父母同住吧?看電視的時候,記得音量關小一點啊!」
凌威企業的總經理,目前由凌富貴親自召開記者會宣佈,由兒媳婦韓沁接任。
由於漂亮的她形象正面,能力又好,再加上凌威企業的員工對她相當愛戴,這個位置於是當仁不讓由她接下了。韓沁本人對此只有感動,她辛苦的付出終於得到認同,而她的能力,終於也能淋漓盡致的在自己的舞台上發揮。
至於她以前那個忙碌的副總位置,自然是交給能力一流的羅新。有他的幫忙以及旗下員工的努力,韓沁管理起公司如臂使指,凌威企業的業績也蒸蒸日上。
而凌煜煒有了老婆的幫助,得以全力投入他的慈善與藝術事業。或許有人會覺得他們夫妻似乎角色錯置,然而他並不在乎外界的看法,反正老婆喜歡的,他就支持,韓沁認為在企業裡能讓她發揮所長獲得成就感,他就放手讓她去做,在背後默默挺她,如此各得其所,兩人都找到自己最適當的位置。
這天,凌煜煒悄悄地來到凌威企業,進到總經理室時,發現自己的老婆坐在位子上打盹。
他使壞地在她耳邊輕輕說道:「董事長來了。」
韓沁立刻張開眼坐正,東張西望後,發現只有笑得奸詐的丈夫站在身旁,不禁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你很討厭,幹麼嚇我!」
「難得見你偷懶嘛!」他低下頭親了她一口。
「我才不是……」愣了一下,她莫名換了個話題,「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凌煜煒意味深長地一笑。「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他的生日?或她的生日?情人節、聖誕節,還是國父誕辰紀念日?
「唉,這麼重要的日子,你居然忘了,還是我這個老公特地記得。」他挑了挑眉,還是不告訴她解答。「親愛的老婆,老公我通常來到公司都是來帶你蹺班的,願意賞光嗎?」
他又朝她伸出手,每次找她做壞事時,他都來這一招。可惜,韓沁暗歎自己就是吃他這一套,於是伸出手,放到他的大掌裡。
「走吧!」
凌煜煒神秘兮兮地開車帶她來到市中心的一棟大樓前,任她如何逼問他就是不肯說要做什麼。停好車臨進大樓前,他還摀住她的眼,領著她來到一個人聲嘈雜的地方。
直到他停步,她才聽到滿室人聲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
才想發問,凌煜煒已在她耳邊道:「準備好迎接驚喜了嗎?老婆?」
什麼意思?她一頭霧水,卻仍是順著他的話說:「好了。」
凌煜煒手一放,韓沁看著眼前的畫面,隨即感動到說不出話來,眼眶也跟著紅了。
「結婚紀念日快樂,老婆。」他伸手執起她的柔荑,輕輕落下一吻,全場的人也鼓起掌來,慶祝他們的幸福。
「你怎麼會……你什麼時候弄了這些……」她淚眼朦朧地望著這一切。
凌煜煒帶她來到地方是個展覽會場,牆上掛的都是他的畫作,而每幅畫的主角都只有一人,就是她。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有這麼多不同的姿態面貌,有哭有笑,或坐或臥,他把她神采裡的美好,表現了百分之一百,卻把對她的感情與依戀,表現出了百分之一千、百分之一萬!
「老婆,我記得我早跟你說要開畫展了吧?」他千暗示萬暗示,沒想到她依舊傻傻的沒有猜到。「這次畫展的主題,就叫『吾愛』,每一幅都是非買品。」
「你這簡直是作弊……」他老是這樣,讓她感動到不能自持,害她明明不愛哭的,卻又老掉眼睛。
「因為,我曾經不小心撕了你的畫。」對於那件事,他一直耿耿於懷。「所以我畫了這麼多還給你,你還滿意嗎?」
此時的韓沁,根本已經說不出話了,只能擦著滿臉眼淚點著頭。她看到賓客裡很多都是她的好友,甚至連小語、公公婆婆都來插一腳。
凌煜煒牽頭她的手,一邊介紹著每一幅畫,告訴她這些畫是他在哪個時候捕捉她的風采。
直到最後一幅畫結束,韓沁才稍能控制情緒。
兩夫妻正在深情對望時,不長眼的羅新突然出現,在兩人背後酸溜溜道:「我這個副總都快忙死了,想不到總經理居然蹺班和老公談戀愛?」
「不然我要你坐那個位置做什麼呢?」她也學了幾分凌煜煒的壞心眼。「你現在在這裡,不也是蹺班?」
「唉,虧我為你們赴湯蹈火,還以為總經理會多點同情心呢!」羅新假裝歎氣地搖搖頭,將手上一份文件遞給凌煜煒。「拿去,你要的東西!加勒比海對吧?」
「什麼加勒比海?」韓沁不解。
「老婆,我們似乎還沒去度蜜月吧?」凌煜煒承認,這都是他的錯,所以他私下請了羅新幫忙。「聽說你很喜歡加勒比海的風光,所以我預訂了下個月的蜜月行程,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與你同行嗎?」
「你……老是來這一套!」到底他不家多少驚喜!韓沁上前抱了抱他,動容不已。
「咳咳,我這個幫忙訂機票和飯店的人,能不能也要個擁抱呢?」和美女上司一同工作了這麼久,他可是什麼好處都沒撈到呢!既然有這機會,還可以順便氣氣凌煜煒那傢伙,何樂而不為?
韓沁放開了老公,大方地也摟了摟羅新,順便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幫老公報仇。
「謝謝你,羅新,下個月我去度蜜月時,公司就麻煩你了。」
難得看到向來冷靜的羅新失控的變了臉色,夫妻倆哈哈大笑。
與眾人寒暄了一陣子,韓語突然走了過來。
「姐夫,恭喜你!這次畫展十分成功,你把姐姐畫得好漂亮。」她羨慕著姐姐與姐夫的深情。「還有姐姐,恭喜你得到了幸福。」
韓沁笑著回道:「我們都很幸福,不是嗎?」
韓語但笑不語,但即使掩飾得再好,笑容裡也不由得透出絲絲落寞。
「小語,你不太對勁。」韓沁敏感地察覺了。「你和向擎,出了什麼問題嗎?他怎麼沒陪你來?」
「他工作有點忙。」難道她能老實說,向擎現在正陪著另一個人?「姐,我們沒事的。」
「你以為我第一天認識你嗎?」她開始擔心了,她從來沒見過一向笑容可掬的妹妹這副樣子。
「姐,我的事我會自己處理的,你不用擔心我。」既然姐姐現在這麼幸福,她怎麼能增添別人的困擾。
「小語,你真的長大了。」韓沁相信,自己也該放手讓妹妹飛了,她有她的人生,她會知道怎麼處理的。
話聲至此,公公婆婆也走了過來。公公看來紅光滿面,看來是因為兒子畫展的成功,他也與有榮焉吧?
「凌威企業的總經理、副總經理都在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總公司搬到這來了?」凌富貴損著兒媳婦。
凌煜煒連忙幫腔,「爸,你這董事長不也來了嗎?上行下效嘛!」
「你這孩子,一結婚就變妻奴!」真不知道是遺傳到誰!他轉身一臉尷尬的兒媳婦。「聽說你下個月要去加勒比海,好好玩吧,公司有我坐鎮就行了。」
「我真的可以去?」她眼睛一亮,「謝謝爸!」
「為什麼不能去?」凌富貴不懂她的反應。
「其實……我也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韓沁環視了眾人一圈。「我懷孕了!」
所有人的反應頓時呆若木雞,可憐的凌煜煒受到最大衝擊,他還傻傻地回問:「韓沁,你懷孕了?肚子裡有小寶寶了?」
她好笑地看著老公的拙樣。「嗯,才一個多月,所以我才會那麼嗜睡嘛!」
這番話像原子彈一樣炸醒了眾人,每個人都是先驚後喜,紛紛開口道──
「那你還去什麼加勒比海?下個月你好好的給我待在公司……啊不,待在家裡待產!」
「我要回家燉雞湯了,韓沁,你吃雞吧?還是要喝魚湯……」
「姐,恭喜你!」
「天啊,這下我工作不是做不完了嗎?這副總也太難幹了……」
「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我要……」
韓沁有趣地看著眾人千奇百怪的反應,所有人當下忙成一團,但每個人表達出來的,都是對她的關心與滿滿的愛,她覺得此生沒有像現在這般充實過。
終於,逃離了韓家那個沒有愛的家庭後,她在自己的努力下,也得到了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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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娘不該是妳 {換個新郎1} (作者:風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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